拖着满身的伤,顾小满把自己关进房间,从床底下翻出满满的药品,小心翼翼的处理着伤口。
    对房门外东西大力砸落在地板上发出的破碎声,还有那门板被大力敲击碰碰碰的声她彷若未闻,曾经那一声一声的敲门声,每一声都可以让她心头一颤勾起她心底的恐惧,但这几年她早就已经麻木了。
    外面那个男人狡猾的令人作呕,每每喝醉酒腾闹,却总是在妈妈回家之前结束,并且不会留下任何无法復原的痕跡,他也不想打破这个平衡。
    顾小满心里明白他不会摧毁那道门,留下证据,所以只要在这扇门后面她就是安全的。
    转头看了看墙上时鐘接近夜晚十点,外面的世界平静了下来,寂静的彷彿外面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好似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可身上还不停渗血的伤口,和真实存在的疼痛,都宣告着,这一切都真实上演过。
    五分鐘过后,顾小主动打开了房间门走到外面,已经不见那男人的踪影,外面早已被翻箱倒柜,满地破碎的酒瓶四散着,顾小满无视走过那些浸染着她鲜血的碎玻璃,拿起扫把开始替那个人渣收拾善后,掩盖真相。
    等妈妈回来了,等着她的就会是一个温暖的家,贴心的丈夫,乖巧的女儿,没有巨响,怒骂,鲜血,和喝醉的男人,没有会勾起恶梦的一切。
    一个长相清秀的中年妇女拎着宵夜走进房门「我回来了。」她温柔的声音对顾小满而言是救赎却也是枷锁,妈妈是她唯一放不下的人,也是她甘心承受这一切的原因。
    顾小满听见声音脸上立刻换上甜甜的笑容「妈,你回来啦,你又买了什么,我正好饿了呢!」
    听见门外的声音,那个狡猾的狐狸也从房间走了出来,此时的他是一个斯文的体贴丈夫。
    妈妈很幸运的是那个笨的人,完全没有发现这个所谓的家里充斥着不正常的氛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背后是的血与泪的交织,她是个天真烂漫的女人,理应接受世界上美好的一切。
    *****
    放学后的教室里,有一扇小窗户,会吹进微风照进暖阳,恬静的时光却让人感到生机勃勃的青春洋溢。
    这是教室里的图书角,不大两侧是书墙,里面是一个小窗台,前面面对课座椅,整个图书角有略微增高,和地面形成小台阶。
    顾小满坐在图书角的台阶上看着坐在正前方正在睡觉的少年,看着看着又站起来走到少年的旁边。
    趴在书桌上的少年睡的很沉,明明是男性可是他的皮肤比大部份女人都还要来的白皙,黑色的发丝看起来相当柔软,让人想要伸手触摸,乾净俐落的脸庞,映着窗户照进来的暖阳。
    燕立夏微微睁眼,看了一眼顾小满捏着自己的头发的手,此人完全没有任何偷摸被抓到应该要有的样子,落落大方,笑的肆意。
    顾小满见他醒来,笑着和他问早,事实上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早安,睡得好吗?」
    燕立夏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给与回话,转过头与睡魔争斗,争取早日甦醒。
    受到冷落的顾小满显然经验丰富,没有半分的不满再次座回台阶上,等着他自己心甘情愿的爬起来了。
    燕立夏是顾小满喜欢的人,两年前顾小满跟燕立夏告白过,却被他很果断的拒绝了,不过之后他并没有躲着顾小满,两人的关係并没有因为那一句喜欢有任何的改变,而顾小满也并没有放弃白沐丞,还是整天围着他转。
    也就应了二十四节气的立夏后小满,形成了燕立夏在前面走后面就会跟着一个顾小满的情况。
    十分鐘过后燕立夏终于让自己的头离开了桌面,转过头看向坐在自己侧边坐着的顾小满「你还在啊。」
    「当然,我那哪次不在?」顾小满坐在台阶上抬头仰望着燕立夏嘴边掛着甜笑。
    燕立夏负责保管钥匙,总是最后一个走,要负责锁门,而顾小满为了要追求燕立夏几乎每天下课都会留下来,等他锁好门窗在一起离开,只为了争取多一点相处的机会。
    燕立夏没有去接话也不尷尬,打了个哈欠坐在座位上一隻手托着脸发呆,看起来还没完全睡醒。
    一片寧静中顾小满先开话题「燕立夏,吃甜的吗?」
    「嗯。」燕立夏还是在发呆,看都没看顾小满一眼,回答的随意微微谜起的眼睛感觉甚是慵懒。
    「我做了巧克力,特地给你留了一些,开心吗?」顾小满从书包里翻出一小袋巧克力,乳白色的小袋子兔子造型相当的可爱符合顾小满给人的感觉。
    说是留了一些,其实就是特意做给燕立夏的,但确实是留了一部分,剩下部分不太成功的部分在陈寧研胃里。
    燕立夏看向了顾小满,无视她脸上掛着甜甜的笑容,见到放在桌上的巧克力,答的相当随意「没有。」
    对此顾小满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漠,不是很在意,转身又转身从书包里抓出了数学习作和今天的小考考卷,红笔几乎圈满了整张试卷,分数栏上打了个大大的八,八分。
    燕立夏一直看着顾小满,瞄到考卷分数都流露出了一丝为难,看起来醒过来了,大概是被惊醒的……「不是吧!你是怎么考出个个位数的。」
    顾小满有些尷尬的笑着,眼神飘来飘去就是不去看那张考卷,逃避的意味相当明显,缓缓开口问到「那个燕立夏,能不能把.....」
    燕立夏没去听接下来的话,想都没想就回了两个字,语气坚决「不能!」
    顾小满还不肯放弃追着问「为什么?」
    燕立夏「这还用问?就这个分数还想着抄作业,你就不能自己做吗?」
    「不能!」顾小满学着燕立夏的语气,强硬的回答着他的问题。
    燕立夏也算栽了,生平第一次见到这种抢着抄作业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人。
    燕立夏「不是我要说,你作业拿高分,考试拿0分,你当老师都是傻子吗?」
    顾小满低着头碎念:「我又没有拿0分。」
    燕立夏转过头甩她一个眼神立马就安分了,乖巧的不得了,像一隻小猫一样。
    燕立夏叹了口气,无奈的拿起来桌上的考券,却越看越头疼:「我说,17+28为什么会是42,如果你这里没算错这题就对了,前面就错了后面……」
    燕立夏还没说完顾小满就靠来过了:「真的?我真的写42?」
    顾小满低头时落下的头发刚刚好滑过燕立夏的颈部,丝滑的触感,还有淡淡的花香,让人微微一愣燕立夏微微偏过头躲开顾小满「你的头发,很碍事!」
    顾小满不知道他怎么了,但听他这么说还是乖乖的拿了个发圈把头发绑起来。
    顾小满拉了张椅子坐到燕立夏旁边开始算着刚刚算错的17+28。
    她算的很认真,而燕立夏正看着她,在看到她的手时,眼神一暗脸色阴沉,随后一手撑着自己的头靠在桌子上发呆,好像什么也没发现一样。
    顾小满的外套袖子宽松,微微落下一点,露出纤细的手腕,白皙如玉的手腕处隐隐可见一条血痕,向上延伸随后被衣服遮掩住,鲜红与雪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一会儿过后顾小满总算是算完了可却悲惨的发现自己的答案还是和老师给的不一样。
    燕立夏拿起考券看了一圈,算是彻底对她的数学绝望了:「顾小姐,24乘7了解一下。」
    顾小满看着他指的直式乘法,148有些尷「呃,这应该是168,抱歉!」
    燕立夏看着努力修改考券的顾小满一阵无力感涌了上来「你国小真的有毕业吗?」
    顾小满有点怒「当然,不然我怎么站在这里?」
    看着燕立夏那略带不信的眼神又更怒了「那你呢?国文小考你考了几分?」
    燕立夏大方的从抽屉里抽出一张12分的国文默写。
    感觉稍稍得到平衡的顾小满总算冷静一点了,智商在线被压制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燕立夏也没有尷尬就接着讲:「我这只是懒得背,你这那是需要投胎才能解决问题,不能相提并论。」
    说完起身从抽屉抽出了数学习作和近乎满分的数学考券放到桌上「别全抄啊,等等被抓到。」
    说完收拾了桌面开始关窗户准备离开,顾小满也开始收拾东西,收完时燕立夏也正好关完窗户,在教室门口等顾小满出来好锁门。
    「太慢了,等等我把你关在里面。」
    顾小满连忙抓着书包离开教室笑道:「你锁啊,我可以开门出来但你等等还要再锁一次门。」
    燕立夏没有理她直径走往脚踏车棚,顾小满还是跟在他后面,手拉着他书包的背带,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刚下过雨校园的空气十分的清新,春天微凉的清风吹散了刚刚在教室里苦读的烦闷之气,让人心旷神怡,鲜嫩的绿叶与红彤彤的花瓣佈满了晶莹剔透的水珠,空气中还有着淡淡的青草香,十分的舒适。
    走在一排随风轻轻摇摆的大树下,从绿叶的缝隙微微透出的阳光,让人不至于觉得阴暗,走在他后面的顾小满脸上带着纯真的笑着,享受着新鲜凉爽的空气。
    这一刻鲜活,而美好,之后想起来都是青涩的美青春。
    走了一小段路快到了校门口前顾小满停了下来,燕立夏转过身看了她一眼,他早就习惯了,只是慢慢的走出校门,顾小满就那样站在那里等到他走远才走出校门,从来不曾和他一起走出校门。
    燕立夏走后,顾小满才慢慢的走出校门,坐上一台黑色的小轿车。
    开车的男子,一脸的不耐,从顾小满上车起就满嘴的骂骂咧咧「嘖,浪费我的时间,真不懂为什么我要被派来接你这么个拖油瓶?!又不是没长脚!要是没有用怎么不乾脆砍了!」
    顾小满彷若未闻,那个男人的恶语在她这里得不到一丝存在感,在她心中狗吠都比那个男人的话更具有存在的意义。
    明明就只是一个整天在家吃软饭的人渣,一无是处,全身上下唯一的可取之处只有那张长得无害的脸蛋,可在现在她看来也是丑陋至极。
    顾小满坐在车上看着窗外,脸上早已收起在学校的天真和灿笑,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冷漠和空洞无神的双眼。
    想着回家演一场她早已演过千百回的温馨的家庭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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