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令蓁先认了谢琼为师,严格意义上来讲,就算不得沈夫人的弟子。这也是为何,她待薛令蓁有些偏见了。
    可偏偏薛令蓁在书法与画技上天资奇高,她诗词一道上,虽不是天才,努努力也能达到普通女子的水准,拿出去不够看,可应付应付女学里的课业是足够了。每回都能把沈夫人堵得无话可说,索性放手不管,自己教自己的便是。倒是云罗县君郭宜冉,因着生性柔顺婉约,天资不错,且命运多坎,而颇得沈夫人的怜惜与喜爱。
    少了个薛令蓁,这其余的几个小娘子,沈夫人就有了更多的精力照看,罗六娘和秦烟看着薛令蓁如此悠闲,心头别提多么羡慕了。
    另一侧的郭宜冉见沈夫人往泰安郡主那边望去,也不禁随着她的目光看向薛令蓁。目光落在了薛令蓁手下的画作上,她眼底不由掠过丝惊艳。难怪京城里如此盛传泰安郡主画技一绝,更何况她年纪此刻还小,日后难保不会赶超了那传说里的谢三娘的。
    郭宜冉说不清楚自己什么心思。对着薛令蓁,她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她几乎把自己想要的都拥有了,而且此刻就在自己眼前,离自己近在咫尺。若是自己一直与她远离着还好,可如今两人一同在兰德堂读书,身份上都是伴读,可却是一个天一个地。郭宜冉微微攥紧了手里的毛笔,不经意对上了沈夫人关切怜惜的目光,羞涩一笑,开始静下心来作画。至少,在沈先生这里,自己是最受喜爱的。
    沈夫人今日教的乃是画技,到了时间,就宣布了放学。秦烟打沈夫人一走,就收拾好了东西,带着罗六娘走到了薛令蓁的跟前,眨着眼睛讨好道:“蓁蓁、蓁姐姐、阿蓁……”
    薛令蓁嘴一抽,就知道这俩人在打什么主意,将东西收拾进小背包里,莹润如明珠似的眸子盯着两人,差点儿让两人晃了神,望了自己原本的目的。
    “说吧,你们俩又有什么主意了?”薛令蓁手指敲着桌面,望着两人问道。
    秦烟看着她的动作,有一丝丝的熟悉,好像太孙大哥在问人的时候,也是这样吧。她心底一颤,欲哭无泪,果然,蓁蓁和大哥待久了,连小习惯都像了几分。
    秦烟瞥了眼最近显得十分得瑟的六公主,嘟囔道:“后几日皇祖父要带着大哥他们去长德行宫上玩,又是去赛马打猎,又是泡温泉的。连六姑母和七姑母都可以去。”
    薛令蓁了然,心里也有些不高兴。这事倒是听吴贵妃无意间说起过。六公主、七公主过了今年,就十四岁了,皇帝带着朝中的青年才俊和几个皇孙去长德行宫,除了最基本的休养放松外,一是为了施恩,二是想让自家的儿孙去与这些人才较量一二,三则是想要为六公主、七公主相看一二。
    说到底,皇帝对这两个女儿,不看重也不算疼爱,但到底还是在意的。而薛令蓁她们这几个小姑娘一个个要么未来早已定下,要么年岁太小,还不到说亲的时候呢,用不着带上。
    要说薛令蓁不想出去玩那是假的,自入宫后,虽也能出宫回家,可确实没能出门玩,就连那年去庄子上玩都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再者,这一年来,秦烨可是十分称职地教她骑术,她又是个生性聪慧的,苦苦学了一年多,如今也能上手了。
    只能眼巴巴看着秦烨他们出去玩,本来还只是羡慕罢了,可六公主那厮得了宝贝似的,还整天在她们几人的面前炫耀,自以为是得了皇帝宠爱,一口一个亲生的金枝公主,话里话外不知道在挤兑谁,薛令蓁都动了怒,借着吴贵妃惩治了六公主,罚她跪了一夜佛堂,抄了三遍佛经,这才使她安分些。
    “你们看我做什么?我又不能去。”薛令蓁小脸微鼓,有些气恼模样儿。
    秦烟郁闷地望了她一眼,道:“你能去,我们不能去。今早我还听到夏直对小太监说要为你置办合身的骑装呢,这几日就要赶制好了。我猜大哥没告诉你,大概是想突然给你个惊喜?毕竟也快到你生辰了。”
    薛令蓁一愣,若阿烟所说没错,前日太子妃娘娘还来问了她的身量尺寸,那倒还真有其事,瓷白的小脸儿上登时笑盈盈地绽开了梨涡。
    自己要出去玩了,可两个小伙伴还在这里忍受学业的折磨,薛令蓁有些愧疚地道:“要不我去找皇上和烨哥哥求求情?”
    秦烟狂点头,自薛令蓁入宫后,她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才叫荣宠。连最受宠的荣惠姑姑都没这样的待遇,可蓁蓁做到了,皇祖父对她说话,每一句都带着和善。更别提秦烨自己了。
    “蓁蓁,你放心,你下一年所有的诗词课业都交给我和六娘了,保证给你完成出色!”
    薛令蓁忍不住笑出了声,出了兰德堂后,她便去问竹寻了秦烨。
    问竹轩内,秦烨已经忙完,身着一身简单的月白色暗纹长袍,愈发显得身姿修长,气宇不凡。
    如今已经到了冬季,他才轻省一点的。
    不过一想起一花双种稻子的进程进展顺利,这般下去,待来年这个时候,第一批真正的一花双种稻子的种子就可以推广起来,再等一年,试行推广的地方就能收获双倍的大米产量,长此以往下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可以免于饥饿而死。
    薛令蓁缓步从外走进内屋,秦烨听到了声响,这才放下正在拿着的棋子,抬头一看,见是薛令蓁,神色不自觉柔和一些,问道:“可是刚下学?”
    薛令蓁点点头,做到了棋盘的另一侧,乖乖巧巧地望着秦烨,让秦烨无端地有些心虚。
    仔细一想,秦烨自知也就只有那件事瞒着她了,眼底掠过笑意,他佯作叹息道:“蓁蓁知道自己也要去行宫的了?本来是要给你个惊喜的,这下子白费功夫了。”
    薛令蓁虽知道他这话里的委屈是假的,可挡不住人生的好,就连假装的委屈都让人心疼。她道:“阿烟也是无意间听到的,烨哥哥,你瞧想,只带我一个去,我跟谁玩,难不成跟六公主、七公主?那比我自己带着还难受呢。不如把阿烟和六娘也一起带着,与我做个伴?六公主的伴读云罗县君不也去了吗?”
    薛令蓁与他相处久了,愈发亲近无顾忌,扯着他的手撒娇,声音绵软。
    秦烨明明心已经软成了一团,还是面上不改,直到洗薛令蓁不自觉地说了许多好话,这才缓缓点点头:“好了,我答应还不成?这也并非难事。”
    薛令蓁松了口气,又迫不及待地去告诉秦烟她们这个好消息。
    秦烨看了看自己掌心,那里还残留着一丝丝方才女孩的温热。他缓缓落下另一黑子,棋盘上的残局,黑白两者,输赢已定。
    第79章
    薛令蓁与秦烟、罗六娘她们要同去行宫的消息,在薛令蓁的要求下,秦烨没让人往外传。秦烟和罗六娘得知了自己能跟随的消息,欢喜得不能自已,薛令蓁嘴角掠过一道叫笑容,:“此事你们先别说出去,我也交代了烨哥哥,让他别说出去。咱们且看看那天六公主的脸色如何。”
    六公主虽被吴贵妃训斥了一通,可一想起此次行宫她们去不得,自觉在薛令蓁面前扳回了一层。
    只可惜,这郭宜冉如今还能跟着去行宫,而且随着年岁愈大,郭宜冉与郭嫔有几分相似的容貌更加明显。让六公主欢喜之中又有心虚与不安。
    待到出发那日,六公主吃惊地瞪大了双眼,见薛令蓁、秦烟和罗六娘带着随身的宫人上了马车,她的脸色气得青紫难堪。一想到前些日子在这些人面前的炫耀,更是恨不得急忙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当初得知自己要随行行宫的消息后闹出的声势可是大得很,而一同去的七公主安安静静地收拾完东西,偏这六公主。不过小小一个姑娘,往年份例一应都有,吴贵妃纵使不喜,也从未苛待过什么。可她倒好,每隔个两三日,便去吴贵妃宫中道是自己缺了些东西,最后惹得吴贵妃烦不胜烦,直接闭门不见她。
    说来也是巧,刚到了长德行宫的第三日便是了薛令蓁的生辰。皇帝这两年因着一花双种稻的事情,无形中又把薛令蓁这个祥瑞的地位抬高了一层,听说是了薛令蓁的生辰,又因吴贵妃守在宫中打理宫务,便将此事交给了此行随行的身份最高的吴太子妃,命其操办薛令蓁的生辰,正好也借此机会,好好为两个未出嫁的公主相看相看。
    吴太子妃打理宫务和东宫事务多年,这点不过是小事,早早地草拟好安排章程,让连枝叫来了薛令蓁。
    薛令蓁被分配住在了行宫里的瑞月轩,距离太子妃住的荣熙苑也不过隔了一个游廊。连枝去时,薛令蓁只穿着家常的衣裙,连发髻都未梳起,如此贸贸然去见太子妃,不免有些无礼,便请连枝姑姑稍等片刻,让雪槿、雪松替她重新梳妆了下,才往荣熙苑去了。
    吴太子妃一身玉色褙子,精神颇好,很有闲情逸致地拿着小剪刀修建摆在屋内窗边的几盆花卉,见薛令蓁来了,才缓步走到榻上坐下。
    见薛令蓁一身月白绣柳叶兔毛领袄裙,衬得小脸洁白赛雪,吴太子妃是个无儿无女的,不由心生怜爱,温和一笑,命人上了茶点,将手中的章程单子拿给她看。“蓁姐儿来瞧瞧,今年你的生辰还是第一次在外过,难免准备不足。你看看,这单子上可还有什么需要增添的地方?若有,就一并和本宫说了。”
    薛令蓁应了声,接过了单子,坐在下方的酸枝木靠椅上,仔细翻看,这阵仗,甚至比她在家中还来得大些,想来是吴太子妃和皇帝有心给她做脸面,便笑道:“多谢圣上和娘娘关心。娘娘安排已经极为妥善,不需要再添加些什么了。”
    吴太子妃点点头,让连枝将手中的流程单子拿下去,交给这行宫中的管事,道:“既是如此就好了。连枝,你吩咐下去,各处的管事就按照这单子上的来行事就是。”
    ……
    清晨,雪槿自厨房取来了薛令蓁的早膳,因身带寒气,怕带进了屋里,便先到了隔间处暖和暖和,驱走了身上的寒气,才进了屋。
    “今日可好,是个大晴天,阳光好着呢。郡主过个生辰也能玩得尽兴了。”她眉眼带着笑意地说道,一边已经将薛令蓁的早膳自食盒里拿出,除了寻常薛令蓁爱吃的几个菜式,还多了一碗长寿面。
    用罢了饭,秦烟、罗六娘也接连来送了贺礼,不过多久,皇帝与吴太子妃的赏赐也到了。有皇上在此,六公主和七公主等几个皇亲的贺礼陆续到了。
    秦烟粗略一看,笑道:“蓁蓁每年都如此的话,你可就是京城第一富婆了。”
    罗六娘反驳道:“哪里还需要年年如此?蓁蓁现在便是了第一富婆了。”
    秦烟想起了她的封地,倒也的确如此。
    雪松此时外走来,大早晨的就不见她的身影,此时手里抱着几个锦匣走进来。
    薛令蓁道:“你这又是去哪里收礼了?”
    雪松道:“这是夫人、舅夫人、舅老爷还有朗表少爷给您的贺礼。”
    薛令蓁惊喜道:“真的?!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雪松欢喜道:“今早朗表少爷托了一个小宫女将奴婢叫了出去,这才知道,原来朗表少爷被调入了御林军里,此次圣上出行,御林军出了一队侍卫护卫,这其中就有朗表少爷。”
    薛令蓁忍不住对两个小伙伴炫耀道:“这可太好了。你们不知道,我这朗表哥的一身骑术精湛,丝毫不逊色于烨哥哥呢。”
    秦烟是知道自己大哥厉害的,闻言,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宋家公子起了敬佩之心。能在蓁蓁口中与大哥一较高下,着实厉害。
    时间尚早,宴席还没做好呢,吴太子妃怕几个小姑娘觉得无聊,让人开了马场,正好皇帝也有意看自家的儿郎与别人家的儿郎比较一二。
    马场上的观赏台上,皇帝坐在高位,望着马场上意气风发的年轻儿郎们,其中最引人注目、风姿卓越之人,便是自己的嫡长孙秦烨,心中自豪,面上却故作谦虚,夸赞了几位大臣家的儿子。那几位大臣哪里能看不出皇帝的心思,忙不迭地把一串夸奖砸到了秦烨及其他几个皇孙身上。其中以秦烨和齐王妃所出的嫡长子皇次孙秦烽得的赞誉最多。齐王妃和齐王坐在下方,望着自家儿子,满眼都是笑意。
    至于也曾被皇帝寄予厚望的三皇孙秦炽,沉迷酒色,又无父母管教,原本还能称得上俊秀的面容也有几分猥琐,连泯然众人都谈不上,已经远远落后于一众龙孙之中。众人看了,只能感叹,有时这命运就是多变。
    而六公主和七公主心照不宣地打扮的很是精心,七公主生得更为出色些,原本精致的样貌在被打扮后,更是突出。而六公主就要逊色一些。薛令蓁望了眼她,总觉得对方的举动有些奇怪。以往都是郭宜冉惧怕六公主,可今日却好似反了过来,六公主特意选了个距离郭宜冉十分远的位置坐下,神色有些恍惚。
    薛令蓁坐在台上,只看到秦烨身着杏黄色的骑装穿梭于一众的少年间,游刃有余,身姿潇洒飘逸,即使他伪装的好,薛令蓁还是一眼瞧出来,这人就是在逗着这些少年玩,都没使足力,觉得有些看不过瘾,拿帕子掩着面悄声对秦烟道:“你看,烨哥哥连半成的功夫都没能使出来呢,真没什么意思。”
    秦烟皱了皱眉,马场里少年们的身姿让人看花了眼,只觉精彩至极,就连七公主身侧两个适龄的伴读都有些羞涩而兴奋,还真一时挑不出谁好谁坏。
    皇帝叫出了薛令蓁,笑道:“今日你是小寿星,猜猜谁会赢了比试,赢了的人,蓁姐儿可要破个财,给个彩头,也好让人沾沾你这福星的福气。”
    薛令蓁寻摸一番,顺手从荷包里取出十几颗润亮剔透的琉璃珠,在阳光下,映出七彩的光纹,流云漓彩,美轮美奂。
    薛令蓁扬了扬荷包:“我就拿这个当彩头好了,不过我赌太孙殿下赢!”
    皇帝挑了挑眉,目光随之落在台下的长孙身上,命人将琉璃珠收了起来,他轻叹:“蓁姐儿这回可是大手笔。张德寿,你去告诉下面的,谁若赢了,可就得了这价值不菲的琉璃珠。”
    圣上一开了头,这观看台上开始自发地下起了赌注,大多都是押了秦烨,齐王心疼儿子,自己出了一千两银子下注。
    马场上,秦烨微微抬眼,流光溢彩的琉璃珠被悬挂在了马场上一处红柱的顶端。手下攥着的缰绳猛一使力,秦烨几乎是瞬间就突破了几个贵族少年的围攻。原本还显得势均力敌的局势,瞬间就成了秦烨压倒性的胜利。秦烽黯然地垂下头,强撑起笑脸对秦烨祝贺。
    秦烨笑了笑,一跃身就将琉璃珠子收入掌中。
    皇帝开心地将众人对秦烨的夸赞收下,命人送去了赏赐,对秦烨道:“你先前倒是伪装的好,还是蓁姐儿慧眼,一眼就瞧出了你的把戏。”
    秦烨闻言,侧身望向了薛令蓁,小姑娘眨了眨眼睛,得意地扬起小脸一笑。
    此时,六公主忽然道:“太孙的骑术如此精湛,女儿听说泰安郡主的骑术是太孙一手教授的,也想见识一二。不如我们几个女孩也来比试一场?”
    皇帝闻言,瞥向了两个女儿,只见六公主紧张地捏着衣裙,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人群。他便了然,怕是看中了哪个男子,想展示一下自己,六公主最擅长的也正是骑术了。
    “准。不过万事注意安全。”
    六公主和七公主低头应下,六公主不由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总算没有露出破绽,她微微侧眼使了个眼色给婢女,这才起身退下换了骑装。
    心不断地跳动着,让她有些莫名地急躁。自从那日看到郭宜冉目露厌恶时与郭嫔相似的面容,她时不时就会做噩梦。只要郭宜冉在一日,她就煎熬一日。况且只要郭家没人了,谁也不会无聊到想着去怀疑郭嫔的死。这样才算是彻底心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
    第80章
    六公主一出言,陆陆续续也有几个随行的妙龄的贵女也纷纷站起身来,要加入其中,望着已经换好衣裳,坐在台上,愈发显得俊朗的少年们,少女心思萌动,跃跃欲试。
    这马场上为了方便贵人骑马,专门有两处男客和女客的换衣之所,六公主似早就有准备要在此时骑马,之前来时就已经带好了骑装,最先带着宫女侍婢前去换衣。其余几人或是也想出个风头,或是不想让六公主独占风头,也就取来了骑装。
    “蓁蓁,这个六姑姑这事倒是提得好,不过她一向骑术好,别是故意想在你今日生辰时夺你的风头。”秦烟一边让人去拿了骑装,一边对薛令蓁咬着耳朵。
    这边六公主已经换好了骑装,平淡无奇,没有半点儿的花样儿,连颜色都是不怎么张扬而且较为常见的月白色,甚至与七公主的一个伴读撞色了。
    薛令蓁望着六公主,皱了皱眉,摇头对秦烟道:“好像不像是你说的这么回事,若真想出个风头,应当穿颜色显眼的骑装才对,否则马场离观看台那么远,人又多,谁还能瞧得清楚长相是谁?”
    秦烟一时也有些不明白六公主的用意了。
    薛令蓁本就有意骑马,虽不知这六公主究竟打得什么鬼主意,但见皇帝允了,又有秦烨和宋家人在场,便着人去瑞月轩取来秦烨命人为她新制成的骑装来。这时,侍女也将衣裳取来,薛令蓁便不再多聊,下去换了身衣服。
    这几个女孩子里,薛令蓁的容貌独占头等自然不用说,更何况今日是她生辰,打扮精致,衬着一身玫瑰红的骑装,雪肤红装,一出场就夺去了众人的目光。另一个让人觉得格外惊艳的便是了郭宜冉。
    这云罗县君郭宜冉是出了名的柔顺听话,就连皇帝都说这郭宜冉并不像其父其姑母,可如今几个小姑娘换好了骑装,并排站在一起,郭宜冉一身紫薇色的骑装,将长发高高挽起,脸庞没了碎发的遮掩,显露出些棱角,倒没了一些平日里的柔婉,多了些俊丽。更别提骑装稍稍收紧,便显露出少女的腰身曲线来,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秦炽搓了搓指腹,眼底里兴起了些欲念,对这换了个风格的郭宜冉十分感兴趣。原本只以为她就是个清汤寡水的,换了身打扮,多出了几分俊丽妩媚。她又是个孤女,还不是好拿捏。
    皇帝眯了眯眼睛,半晌才颇有些怀念地道:“朕记得你姑母当年也有这样一身紫薇色的骑装吧。你如今穿着,倒像是她当年的模样。”
    郭宜冉嘴角的弧度上扬一些又很快地抿了下去,屈膝向皇帝行礼道:“多谢陛下夸奖,臣女自然比不得姑母当年的英姿。”这身骑装本就是嬷嬷从姑母的遗物寻来的,嬷嬷说她与姑母侧脸的轮廓愈发相似,以这件旧物多少也能激起些皇上对姑母对郭家的旧情,在亲事上能够让贵妃娘娘看顾多些。不想还真的如此。
    六公主捏紧了手,不自觉地更远离了这身打扮的郭宜冉,从侧看,只觉得是郭嫔在世一般。她的骑术当年有一半是被郭嫔提点过的,这身骑装自然见郭嫔穿过,且印象深刻。
    她有些惶恐地想,是不是郭宜冉发现了什么,这才屡屡表现出跟郭嫔相像的一面,如今更穿了郭嫔的骑装来试探自己。或许自己下的决定正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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