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金銮殿, 他先到兵部安排人去京郊兵营中点兵,自己却骑上快马回家,赶忙跟阿音商量对策。
    “你说皇上是不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了?要不然怎么会让你去呢, 即便他很欣赏你的才华, 知道你聪明伶俐,可这是上战场打仗呀。”明皓紧紧握住妻子的手, 脸色因跑得太快而有些发红。
    林婉音却脸色苍白, 心腔之中怦怦乱跳, 一颗心俨然已快要跳出胸口:“皇上他……是查到了蛛丝马迹,却还不太确定吧。既然下了圣旨让你带我去,那便去吧,若能平息叛乱,立了功,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现在就抗旨不遵,那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夫妻俩推敲了一会儿,也没能想出更好的法子,皇上也没有给他们太多商量的时间,眼下只能出发了。
    阿音抱着儿子痛哭不已,前路凶险,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就算活着回来了,也不知皇上会不会放过她。今日一别,将来能不能再见到儿子都不好说了。
    素琴在一旁也直抹泪,虽是痛恨皇帝昏庸,非要一个妇人上战场,嘴上却不敢说,只能安慰自己的主子:“夫人,放心吧,我一定会照看好世子爷的,以侯爷的本事,想必很快就能平叛归来,您就不要担心了。”
    明大义本来玩的好好的,可是见娘亲痛哭流涕,久久不息,便也受了感染,哇哇大哭起来,这一哭竟怎么哄都哄不好了。
    “时间快到了,我们走吧,你止不住哭,儿子便止不住,咱们走了,素琴会哄好他的。”明皓拿起榻上收拾好的的包袱,紧紧握住妻子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阿音一步一回头,在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中,离开侯府,骑上快马到郊外军营,领上五千兵马,便直奔南夏飞驰。
    南夏共有六个州,叛军是从最南端的萋州出发。如今不仅把南夏六州全部策反,还攻下了与之相邻的演州,如今正在攻打屿州。
    屿州太守全力守城,急急的盼着援军到来。当五千兵马飞驰而至的时候,赵太守高兴的直抹泪:“侯爷呀,你们总算来了,老朽已经快要顶不住了,你们若再晚来几日,只怕这屿州就落入贼人手中了。”
    明皓面色严肃,无意与他聊天,只吩咐道:“叛军究竟多少人,你带我去南城楼看看。”又转头对阿音说到:“你先去太守府歇歇吧,连日骑马赶路,也把你累坏了。”
    阿音坚定地摇摇头,紧紧揪住他袖子:“不,我不累,我也要去看看叛军。”
    明皓本不想让她去,但见她十分坚决,便点了点头,命人拿来了一套小号的盔甲给她穿上,这才带着她同去南城楼巡查。
    城楼下的叛军本来正在攻城,忽然看到大批援军涌上城头,便停止攻城,转为观察敌情,看看究竟来了多少援军,领兵的又是谁。
    数杆明晃晃的军旗插在了城头之上,上面都写着一个斗大的“明”字,樊祉屹一看就明白了,这是雷霆军的明皓来了。跟他猜测的一模一样,皇上身边能派的只有明皓和江瀚两个人,而江瀚是御林军统领,负责保护皇宫的安全,会带兵来镇压叛军的,最有可能的便是明皓。
    而且他也分析过了,明皓带来的人不会很多,自己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城楼之上,便是雷霆军的明将军吗?”见到屿州太守领了一个身材十分高大的金甲将军过来,樊祉屹猜想,这个人应该就是明皓了。
    明皓站在城楼,居高临下,往下一瞧,果然是黑压压的一片。以他领兵多年的经验,就这样简单的目测一下,对方也就一万人罢了,与号称的五万死士,相去甚远。
    “不错,在下明皓,请问阁下高姓大名?”既然对方直接问了,明皓也不打算躲藏,就爽快地承认了身份。
    站在他身旁的林婉音急急地探头往下看,她身材娇小,不像明皓那样一低头就能看到。她扒着垛口,探头往下瞧,明皓赶忙伸手揽住了她的腰,低声嘱咐:“小心点儿,别掉下去,注意冷箭。”
    阿音看见了,看见了那些穿着家乡服饰的人们,此刻手中都握着长矛大刀,也看到了城头之下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那几个人穿的同样是她熟悉的服装。
    其中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头上中了一箭,帽子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脸上被鲜血蒙住,看不清面容,可他腰上系的那条花腰带黑底蓝花,一朵粉红的曦湾花和一只蓝色的鳄鱼相隔交错。
    阿音瞪大眼,仔细看清了腰带上的图案,便忍不住泪流满面。曾经有一个御膳房的太监,特别喜欢在自己的腰带上绣蓝色的鳄鱼。他做的艾叶糍粑最好吃,小公主想吃了,便会找他去要,还会指着他的鳄鱼腰带说:“你为什么只绣这些长着硬壳的动物呢?曦湾花多好看,你怎么不绣曦湾花呢?”
    那太监便蹲下身子,把一个盛着糍粑的精致小玉碗交到小公主手心,笑着说道:“好啊,既然公主说应该绣曦湾花,那我以后就让绣娘,帮我绣上一朵花,一条鳄鱼,再一朵花,一条鳄鱼,你说好不好?”
    “好,这样肯定比只有鳄鱼好看多了。”小公主笑嘻嘻地端着美食走了,从此以后,再见到那个太监,都会看到他的腰带上是一朵花一条鳄鱼穿插的绣法。
    是他吗?真的是他吗?那个笑眯眯的胖太监,他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听国师的话,已经一把年纪了,在家颐养天年多好。他就是萋州人,何必要远离家乡,死在这陌生的土地上。
    明皓以为妻子是因为担心才掉的眼泪,就轻声安慰:“阿音别怕,以我多年的经验判断,他们也就一万人。而且其中有不少是老百姓,并非受过训练的精兵,咱们这五千人,足够把他们杀得一个不留。”
    这时,城楼下的樊祉屹又开始喊话了:“明将军,我们并非故意谋反,也不是为了复仇,只要你们肯交出曦湾公主,让我们把她带走,便可止息刀兵,天下太平。”
    明皓朗声答道:“曦湾公主不是死于当年南夏王宫的大火了吗?而今哪来的曦湾公主给你。尔等若是聪明的,此刻速速归降,尚可保留性命。我已经看明白了,你这一万叛军大多是老弱百姓,我虽只带了五千援军,可这些都是日日操练的精兵,不消一个时辰,便可把你们杀得血流成河。”
    樊祉屹不为所动:“我南夏百姓,没有一个贪生怕死之徒,为了救回公主,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林婉音已经不哭了,只是目光深深的看着城楼下那个英挺的青年将领,心中五味杂陈。
    自幼一起长大的玩伴,青梅竹马的感情,此刻她拿不准樊祉屹究竟是为了给爹娘报仇,还是真的为了救回公主。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相问的时候,却听明皓在自己耳边说道:“阿音,你回去休息吧,我不想再等了,此刻便开战,一举歼敌。这些人不是咱们的对手,你放心吧,把他们全都杀了,从此以后就不会有人再提曦湾公主的事情,皇上也不必担心什么了。”
    “不,”阿音颤抖着抬眸看他,眼中看到的是自己信任的丈夫,脑海中想着的却是那惨死的故人。城楼下的这些人都是她的父老乡亲,其中有一些应该是认得她的,虽是受了国师蛊惑,可其中毕竟有些人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解救公主,才拼死前来的。
    他们只是普通老百姓,本来可以过一家和乐的日子,却为了自己死于非命,如果真是就这样把他们杀了,想来今后的每一个夜晚,她都会被那血流成河的梦魇萦绕,再也过不了一天舒心的日子了。
    她不能,不能眼睁睁的瞧着父老乡亲们死于非命,不能让那些关心自己的人,被自己的丈夫亲手杀死。
    “明皓你听我说,先不要开战,让我劝劝他们吧,或许他们肯投降的。”
    明皓能体谅她的心情,面对家乡父老,她自是不忍心的。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来你未必能劝得动,二来……,你的身份就彻底暴露了。”
    ☆、第86章 第 86 章
    林婉音无奈地笑笑, 面容凄美:“暴露就暴露吧,除了皇上,谁又在意一个小小的南夏公主呢。皇上让你带我来, 恐怕就是要试试咱们的忠心吧。我这身份,无论如何也是瞒不住了, 索性就让它发挥点作用吧。”
    林婉音转头看向城楼下,朝着樊祉屹高声喊道:“樊祉屹, 你当真是为公主好吗?那就不想想,这样起兵叛乱, 是不是反而会带给公主杀身之祸?”
    城楼上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这是众人万万没想到的,樊祉屹和夷门释同时盯紧城头,在明皓身边寻找声音的来源, 发现他身旁的垛口处站着的那个银甲小兵,似乎是说话之人。
    夷门释哈哈大笑:“大晟朝是没人了吗?竟派了一个女人来打仗, 难道威震八方的雷霆军, 以前便有带女人随军的习惯?”
    樊祉屹却没有笑,面色严肃的盯着林婉音,可是距离太远看不清面容, 又有头盔遮挡了额头和脸颊。他实在无法判断, 对方究竟是谁?可是这声音,的确有些像。
    “你是谁?可知道公主在哪?”樊祉屹问道。
    “你不用管我知不知道, 我只问你, 你究竟是为了报父母之仇, 还是为了营救公主,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句真心话。”林婉音大声喊道。
    樊祉屹听这声音越发觉得熟悉,不顾危险地催马上前,近距离观看:“我自然是为了营救公主,只要公主回来,我即刻投降。杀害我父母的仇敌是独孤炎,如今他已经死了,我自然不会把这笔账算到别人头上。”
    “樊祉屹,你可还记得,当年你曾经说过,长大后要成为最睿智的将军,常胜不败,而今你睿智了吗?受人蛊惑,起兵叛乱,自己的性命不保不说,还带着父老乡亲们来送命。曾经你说过,即便肝脑涂地,也要保护公主一辈子,可是,若公主真的被困在大晟皇宫,你起兵叛乱,究竟是保护她还是害她?”想起往事,阿音心潮澎湃,声音都有了几分颤抖。
    樊祉屹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这些话都是幼时玩耍时,他与公主的私语,旁人并不知道。他下意识地催马上前,并未观察周围安全与否,眸光牢牢的锁住城头上的银甲小兵,极力的想要看清她的面容。
    后方的夷门释却急了,此次起兵,他倚仗的就是樊祉屹,若他有个三长两短,这起兵就成了一场笑话。“樊将军快回来,莫要被别人三言两语骗了,这个妖女就是明皓带来蛊惑人心的,弓箭手,快射死她。”
    樊祉屹猛然回头,目光凌厉的扫向全军,大吼一声:“谁敢射杀公主?”
    此话一出,叛军之中一片哗然,公主?这个女人就是公主吗?大晟皇帝真的让人把公主带回来了?可是公主为什么不明说呢,为什么还不到这边来。
    樊祉屹见弓箭手没动,这才放心地转回头看向阿音:“你真的是公主吗?你还活着,太好了,原本我并不敢抱什么希望,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你真的还活着。这个戒指你可还记得?你若能说对它的来历,我便信你是曦湾公主。”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草编的戒指,因时间太久,草已然快要断了,就被缠了一圈红绳,看上去是一个红色的戒指。
    阿音远远一望,根本就看不出当年那个戒指的模样,只能看到他手上捏着一个红色的小圈,就朗声答道:“我不记得有这样一个红色的戒指,你若非要让我说戒指,那便只有一个草编的。是我母后去世的那年,我一个人躲在墙角里哭。你来了以后,说会永远陪着我,让我不再孤单,说要保护公主一辈子。我就编了一个草的戒指给你,封你做公主的第一护卫。”
    樊祉屹热泪盈眶,看来这次起兵叛乱没有错,公主竟然真的没有死,而且这么快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哽咽着扬声答道:“可我也说过,我不想当护卫,护卫是不能保护公主一辈子的。”
    阿音又何尝不知道,给他那个戒指的时候,二人的对话并非完全如此。只是此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能直说罢了。
    那年南夏王后病逝,小公主哭肿了双眼,数日后仍不能从悲伤中走出来,总是一个人躲在宫墙的角落里,默默哭泣。
    樊祉屹的父亲是护国大将军,有时他会跟着爹爹进宫,是公主为数不多的几个玩伴之一。
    这一天,他找到了缩成一团的小公主,信誓旦旦的跟她说:“不要哭了,你以后不会孤单的,有我呢,我会永远陪着你,保护你,一辈子都不会变。”
    天天哭,小公主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可是除了哭,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见樊祉屹这样说,她就抹了抹泪,抽搭着说道:“那我封你做第一护卫吧,无论我去哪儿,你都跟着保护我。”
    樊祉屹比她大两岁,懂得事情也比她多,抬手爱怜地摸摸她发顶,柔声说道:“护卫是不能保护公主一辈子的,哪怕是第一护卫也不行。因为你以后会嫁人的,等有了驸马,他就不准我接近你了。湾湾,让我做你的驸马,好不好?这样我才能日夜守在你身边呀!”
    懵懂的小公主简单想了想,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儿,每一个公主将来都要有驸马的,只有驸马才能形影不离的陪着她。于是她就拔了一棵双叶草,编成一个草戒指交给他:“好,我愿意让你做我的驸马。可是,你不能像我父王那样纳好多妃子,我母后就是被他们气死的。”
    樊祉屹捧着草戒指喜笑颜开:“好,你放心吧,我只喜欢你一个,绝不会沾惹别的女人。你也不可以再有别的驸马了,只要我一个给你当牛做马就行了。”
    那时候,他们还只是天真的孩子,以为自己可以平安长大。却没想到,没过几年,独孤炎带着大晟的军队血洗了南夏,南夏王宫被一场大火烧成了废墟,没人知道究竟死了多少人,但是人们知道南夏王和小公主都没能逃出来,皆葬身火海。
    夷门释找到樊祉屹诉说自己梦境的时候,心如死灰的青年原本是不信的,即便他说得有板有眼、滴水不漏。
    可是,哪怕不信,只要有一线希望,只要是跟小公主相关的,他都要去尝试,从未想过因此而丧命是否可惜。原本,他就是想跟着她一起去的,若不是家中还有年迈的祖母,他又如何肯苟活?眼下祖母已经去世,血气方刚的男子在无牵挂。哪怕有一线希望,他也愿意用命去换回公主。
    樊祉屹骑在马上一动不动,完全陷落自己的思绪之中。阿音以为他还是不信,就让明皓命人搬了九面战鼓,排在城楼上。
    “樊祉屹,你还记不记得,那年父王寿诞之日,你我二人曾自编了一曲《九鼓破阵乐》,而今城楼上已经摆了九面战鼓,你敢不敢只身前来,与我同奏一曲。”林婉音真的着急了,这些过去的往事,若樊祉屹不承认,她也没有任何办法,那便只得擒贼先擒王了。只要扣押了樊祉屹,那些叛军就不敢轻举妄动。
    骑在马上的樊祉屹依旧没有出声,他静默地看着阿音,热泪盈眶。多少个孤寂的夜晚,自己默默流泪,一边回想往事,一边思念着她。
    想过要为她报仇,可独孤炎已死,他该找谁报仇呢?找大晟的皇帝吗?即便把皇帝杀了又如何,他心爱的小公主再也回不来了。
    此刻他才明白,什么叫苍天有眼。她竟然还活着,太好了,他飞快地思索自己该怎么办,若此刻投降了,明皓会不会放过公主?会不会让自己把她带走?
    抑或痛痛快快的打一仗,杀了明皓,抢走公主?
    正在他沉思不决之际,夷门释却看出了门道。情急之下,他亲自抽弓搭箭,瞄准了林婉音:“哪里来的妖女,竟敢冒充我南夏公主,受死吧。”
    面对飞来的箭矢,明皓手上一使力,就把阿音从自己的右边抱到了左边,箭矢穿过垛口,钉在了城楼上。
    “弓箭手……”明皓冷喝一声,举起了右手。林婉音赶忙拉住他:“不,不要放箭,让樊祉屹好好想想,他会想起来的。”
    沉思的樊祉屹被那箭矢的破空之声惊醒,抬起头时,利箭已飞上城楼,不在他的可控范围之内。幸好明皓把人抱到了左边,才躲开那致命的一箭。
    暴怒的男人调转马头,怒目瞪着国师夷门释:“你疯了,竟敢射杀公主?”
    “她是假的,是故意蛊惑你的,你别听她瞎说……”
    樊祉屹怒吼着打断他的话:“你清楚还是我清楚?我与公主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难道我会分不出是真是假?这场叛乱本就是你蛊惑的,如今看来,你并不是真的为了公主,而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敢对公主下手,我岂能容你。”
    他飞马过去,手中长枪一挺,吓得夷门释拨马要逃。可是,他的马术水平跟樊祉屹比起来,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等他离开,钢枪已贯穿胸口,将他挑到马下。
    樊祉屹回头,挑起英挺的剑眉,朗生朝城头上喊道:“开城门,放我进去。当年国宴之上,《九鼓破阵乐》有不少人是听过的,我愿与你合奏,让大家明白,这便是真正的曦湾公主。”
    ☆、第87章 第 87 章
    南夏叛军一片哗然,只身进城的危险性太大了, 进了敌人的包围圈, 就成了人家刀俎上的鱼肉, 顷刻间便会丢了性命。
    “少将军,不能去呀, 就算公主是真的,可她现在被别人控制住,你要是进去了,岂不是连你也搭上了?”樊祉屹的贴身侍卫樊路心急火燎的拍马过来,想要拦住他。
    众人齐声附和, 纷纷苦劝樊祉屹留下,他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沉声说道:“不入虎穴,焉得公主。我若丧命城中,尔等便速速逃命去吧;我若不死,就会带公主隐匿山林,你们……不必枉送了性命。”
    樊路面色悲戚:“那你呢?你就该枉送了性命吗?”
    樊祉屹抿唇一笑:“此生, 还能见公主一面, 死何足惜?”他拍马跑向城门口, 不顾身后此起彼伏的呼唤,到城下,毫无惧色的仰起头:“开城门。”
    明皓魁梧的身影在城头笔直而立, 面沉如水, 眸色幽深。
    “开城门, 让他进来。”他没有多说一个字,可是背在身后的双手却做了一个手势,跟随他多年的副将自然明白那是什么意思,马上暗暗发令。
    守门的士兵听到明将军洪亮的号令,这才打开厚重的城门,放下吊桥,让他骑马进来。面对叛军的时候,这是十分危险的行为,若他们趁放下吊桥之际,一拥而入,极有可能城破人亡。
    城头上的弓箭手已经全部弯弓搭箭,若此刻叛军全部往前涌,就要毫不留情的射杀了。林婉音十分紧张,以前她只觉得明皓憨厚老实,却没有见过他在战场上如此果决的一面。她又往明皓身边靠了靠,悄悄拉住他的手臂,心里想着:若是他真的要下令射杀,这样才方便拦住他。
    明皓自然察觉到了她的靠近,转头给了她一个安慰的浅笑,紧紧握住她小手,安慰道:“别怕,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吊桥放下,樊祉屹单枪匹马进了城。守城士兵们马上关上城门,升起吊桥,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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