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况的脊背明显一僵,但是很快放松,圈住宋源脖子的手臂紧了紧,他蹭了蹭宋源的肩,表示点头同意了。

    第三十章

    也是合该有事,天灾人祸始料未及。

    陆行远去临市出差,因为时间紧所以选择坐客车,半路上来一个戴鸭舌帽的中年男人,坐在了陆行远的前面。那个男人旁边坐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

    那个男人开始挺安静的,过了几分钟渐渐地坐立不安起来,一个劲地往旁边姑娘身边凑,姑娘一边躲一边抱怨:“你干什么?”

    那男人神经兮兮地问:“你认识王医生么?我见过你,你的日子过得挺好啊?”

    “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姑娘有些慌了。

    陆行远听这动静感觉不太对,这男的说话反反复复颠三倒四的,恐怕神经不太正常。

    正想悄悄绕到前面去跟司机说,并且报警的时候,那个男人突然大叫一声跳起来,从上衣兜里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刀,面目狰狞地喊:“停车!停车!”

    乘客都挺慌张,好多人都被吓得不敢动弹,司机停了车之后,男人让所有人下车,并排站在车旁。

    男人神色狰狞,拿着刀在每个人面前比划,人人都畏畏缩缩地往后躲,目光都不敢跟他接触。

    当男人走到之前的那个姑娘面前的时候,突然眼里放出疯狂的光来,兴奋地叫嚷:“我知道是你,就是你!”

    刀锋逼上姑娘脸颊,她浑身颤抖已经要哭出来了。

    陆行远刚好站在这姑娘身边,眼见情势不好,就在男人下刀的瞬间,猛得把男人一推,男人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场面彻底混乱起来,大家都忙于逃命,作鸟兽散。

    那男人爬起来,眼已经红了,盯着陆行远的眼神很疯狂,就拿着刀子扑了上去,陆行远到底还是瘦弱些,刺啦一声,直接被刀子划破了手臂。

    陆行远瞅空踹了男人一脚,赶忙爬起来就跑,结果没跑出几步,又被人从后面一脱,整个人摔在地上。

    男人拿起刀疯了一般地往他身上戳,陆行远蜷缩在地上,只能把自己抱成一个球,他知道自己身上已经有了好几个窟窿,正在流血。

    他绝望地看了眼空无一人的马路,身上的疼痛变得麻木起来,他想自己是不是就会这样死在这里。

    男人身上被溅了一身的血,陆行远还在缓慢地蠕动着,他昏昏沉沉的,眼皮沉重地要合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模糊的视线里突然闯入一双鞋子,他竭力想睁大眼睛看清楚,结果还是徒劳,最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下午四点二十三分,宋源放在酒店房间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顾况从被子里伸出手,一看是陆行远的号码,直接按了拒接,那边又不屈不饶地打了几个过来,顾况无一例外地都拒接了。

    对方似乎终于死心,顾况删了通话记录,突然屏幕上出现一条短信:“你好,是陆行远的朋友么?陆先生受了很严重的伤,现在在医院,能请你到临川市医院来一趟么?”

    顾况皱了皱眉头,点开删除,对着跳出来的确认框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了确认。

    过了一会,房门开了。

    顾况立马从被子里抬头:“前辈,你去哪了?”

    “稍微走了走。”宋源道,“放心吧,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顾况的脸红了红。

    宋源走到床边坐下:“有不舒服么?”

    顾况脸色涨红,结结巴巴地:“没……没有。”

    宋源体贴地笑:“不舒服要告诉我。睡了那么久,饿了么?叫晚餐给你吃?”

    顾况也不回答,看着宋源,弯着嘴角笑。

    “傻笑什么。”宋源很温柔。

    顾况把脸埋回被子里:“我觉得这好像一个梦。”

    第三十一章

    池景澜在办公室办公,突然有点心神不宁。

    过了一会,唐黎进来:“总经理,陆行远好像出事了。”

    他手中动作一顿。

    “他今天没来上班,向桑也请假了。听说受了伤,还挺严重的,现在在医院。”

    池景澜心脏猛跳了一下,呼吸一滞,立刻站起来穿外套:“我先走,你把后面的事情安排一下。”

    匆匆地迈开步子,突然又顿住回头:“在哪家医院?”

    向桑看见池景澜出现在医院很是惊讶:“总经理,你怎么在这里?”

    池景澜神色急切,有些喘:“他人呢?怎么样了?”

    向桑反应迟了半拍:“……还在昏迷,没有醒。”

    池景澜望着病床上躺着的人,怔怔的。

    陆行远那么安静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那么虚弱的样子。

    池景澜深深地看了陆行远一会,想伸出手去摸他眉眼,半路却顿住了,最后把手收了回去。

    向桑拿了张凳子给池景澜,然后在一旁不得其解,他一脸沉痛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单纯的上级对下级的关心。

    片刻池景澜滞涩的声音响起:“……这是怎么回事?”

    “我昨天接到电话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他整个人都被血浸透了,没一点人气,医生说他差点……”说起来还有些后怕,向桑道,“之后的事情我都是听那个送行远来医院的司机说的。行远坐的那趟车上有一个神经病,可能是刚从神经病院跑出来的,在找一个女人的麻烦,行远挺身而出,结果……最后司机用石头砸晕了那个疯子,送行远来的医院。”

    池景澜听得心一揪一揪地疼。

    看着陆行远惨白的脸,池景澜的四肢百骸都被恐惧占领了,他差点永远失去陆行远。

    这种恐惧和几年前陆放离世的时候重合了。

    他又想起陆放那张鲜血淋漓的脸和艰难翕动着的嘴唇,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变得很胆小了。

    没想到到了今天他竟然需要再次承受失去陆行远的风险。

    被人活生生地刺了那么多刀,流了那么多血,一定很疼,他简直不敢想象。

    为什么那个时候自己那个时候不在他身边。

    一时间思绪纷杂,他的手心都湿透了。

    他甚至不敢触碰陆行远,生怕这一碰他就会这样消失。

    幸好,幸好。

    他终于难以自持地握住了陆行远的手,把他的手拿到唇边不停亲吻,怜惜又庄重,以及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怕和庆幸。

    向桑的话还没说完,然而已经全然目瞪口呆,因为她似乎看见了池景澜微红的眼眶和微微颤抖的背脊。

    陆行远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是混沌一片。身体完全没有知觉,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直到向桑进来,发现他已经醒了,大喜过望:“行远,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我去叫医生。”连忙就跑出去了,在走廊上喊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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