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眼间,陆玉簪看见了陆夷光。
    陆夷光走了过去,看着小眉头轻轻皱着的小公主,“每回见你都皱着眉头,你不高兴什么?”
    小公主继续皱着淡淡的小眉头。
    陆玉簪笑着道,眉目平和温柔,“她脾气大得很,稍不如意就不高兴。”
    陆夷光笑摸了摸小姑娘的手,“脾气大不容易吃亏。”反正是金枝玉叶,脾气大就脾气大吧。
    陆玉簪弯了弯嘴角,是啊,脾气大小无所谓,只要明理辨是非即可。
    陆夷光对她笑了笑,“我还有事先走了。”她现在和陆玉簪是遇上了便会客客气气打个招呼,但是终究是回不到以前。看到她,她会想起生母然后再想起皇帝,顿时有一种如鲠在喉的不适感,但是看在血缘和她长得像生母的份上,她真心希望她过得好。
    陆玉簪微笑颔首,想起她婚期将近,想说点什么,可陆夷光已经抬脚离开,便笑了笑,祝福她的人那么多,不缺她一个婚前添妆的时候,她备上一份厚礼也能聊表心意。
    离开的陆夷光回头望了一眼,正看见陆玉簪摘了一朵花逗小公主,侧脸恬静如画,不由得想起了李恪。
    夺嫡未有结果,倒是庆王府的世子之位终于定下来,记在庆王妃名下充作嫡子的李恺被立为世子。
    日渐老迈的庆太妃输给了正当壮年的庆王妃,李恪输给了李恺。
    而李恪做了一件让人万万想不到的事,他出家当道士去了,险些将庆太妃气死。
    便是南康长公主也气得够呛,直说自己看错了他,当不成世子就出家,他这是吓唬谁呢?他置李恺与何地?
    外界也有一些流言蜚语,但是无论旁人怎么说,李恪还是出了家。
    自从放弃了陆玉簪之后,李恪便陷入愧疚之中,如果陆玉簪过得好,他还能安慰自己。
    可陆玉簪进宫了,成了皇伯父的女人。
    李恪不相信陆玉簪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他觉得陆玉簪是哀莫大于心死下的自暴自弃,甚至觉得这是陆玉簪的报复。
    愧疚痛苦一日重过一日,唯一支撑着他不倒下的前程。他为了的前程,放弃了自己的爱情。
    可到头来,他什么都没得到,什么都失去了。
    妹妹被成了疯子,禁足于别庄。两个弟弟年纪也大了,自己能照顾自己。
    没有人再需要他,他也没脸继续留在庆王府内。
    ……
    陆夷光叹叹气,真不知道是该遗憾还是庆幸二人没能终成眷属,摇了摇头,算了,往事如烟,想它干嘛,还是想想自己的婚礼吧,她一定要当最漂亮的新娘子。
    公主出降与寻常人家不同,寻常人家是把新娘娶回家。
    在公主这,是公主把驸马‘娶’回公主府。
    婚前三天,陆夷光便搬回了皇宫,她要从皇宫出嫁。是日,陆夷光头戴九翚四凤冠,身穿大红嫁衣,坐在清宁宫内。
    “公主,驸马到东华门了。”半夏一脸喜色地跑进来禀报。
    差点掰断玉如意的陆夷光佯装淡定的哦了一声,心里则是大叫,这么快!她还没准备好呢。第一次嫁人,没经验,好紧张来着!
    第126章
    红盖头盖下,遮住了视线, 陆夷光只能看见方寸之地, 握着玉如意的手越来越用力, 心口扑通乱跳, 越来越紧张。
    房间内闹哄哄的声响逐渐远去,又徒然变大,陆见深来了。
    陆夷光只能看见他的下袍以及鞋尖,都是红色的,她见过他穿红色朝服的模样,那样鲜艳的红色,衬得他颜如玉。穿上红色喜袍应该更俊俏吧。
    陆夷光动了动脑袋, 盼着刮来一阵风, 吹起红盖头, 好一睹俊颜,奈何天不遂人愿,陆夷光撇撇嘴,大婚日都不给面子。
    “阿萝。”看着凤冠霞帔的陆夷光, 陆见深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闻声, 陆夷光心里一定,就像是飘飘荡荡的风筝终于平稳着落,她拉住红绸的另一头,缓缓站了起来。
    陆见深牵着红绸的另一头,领着他的新娘离开清宁宫。
    听着旁人的赞美,陆夷光忍不住掀起盖头一角, 没道理别人能看她这个新娘子不能看的。
    今天的陆见深一身喜袍,人面桃花,眼底闪现星光,撞上陆夷光看过来的视线,微微一笑,彷佛在问她是否满意。
    很满意的陆夷光点了点头,大哥果然不愧是是大周第一美色。
    “公主!”半夏慌张地压下红盖头,急忙忙道,“哪能自己掀盖头。”
    盖头下的陆夷光吐了吐舌头。
    在殿内跪拜帝后,高座上的皇帝满脸嫁女的喜悦和惆怅,神情委实复杂。
    “幸得公主出降,儿臣铭感五内,此生定不负公主垂爱。”陆见深掷地有声。
    皇帝颔首,大喜的日子就不放狠话威胁女婿了,这么多宗亲在,可不得给他留点面子,反正该说的早说过了。倘若陆见深敢让阿萝伤心,皇家暴毙的驸马也不是一个两个,他的女儿可不愁没男人。
    皇帝目光慈爱,“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望你们恩爱白头,儿孙满堂。”
    陆夷光和陆见深叩首谢恩。
    拜别帝后,陆夷光坐上了花轿,陆见深翻身上马,在今天的日子里,可以破例在紫禁城内御马。
    随后,宁王也上了马,他是送嫁的娘家兄长。昭仁公主出降,送嫁的是燕王,陆夷光这边,则换成了他,一人一回,皇帝并没有表现出更偏爱哪一个,下面的朝臣们也看不透皇帝到底属意哪一个,不敢轻易下注,帝王心术,不过如是。
    宁王看一眼鲜红夺目的花轿,再看一眼意气风发的陆见深。当年陆见深多番阻扰,只以为他是出于兄长眷眷之心,如今看来,只怕早就动了心思,呵,君子。说不定用了什么手段把人骗到手,他这半路认回来的妹妹,有时候机灵,可有时候又傻得很,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抱着何等心思,便拿出一颗真心对待。
    陆见深朝着宁王轻轻微笑。
    宁王一扯嘴角。
    锣鼓喧天中,花轿缓缓离地,移向东华门。
    符骥跺了跺脚,驱走一丝寒意,眼望着大红花轿。
    这个女人居然嫁出去了,还嫁的这么好,深表哥风度翩翩,人中俊杰,多少闺女的梦中情郎,倒叫她捷足先登了。
    呼出来的热气凝结成雾气,符骥抬手挥散,少年不识情滋味,等识了,人已嫁做他人妇。怪谁呢?
    只能说命中注定,也许她不嫁人他还意识不到,亦或者只是因为失去了一个玩伴的酸涩而已罢了。
    望着逐渐远去的花轿,符骥翘了翘嘴角。
    这家伙从小运气就好,那就一直这么幸运下去吧。
    陆夷光也由衷的觉得自己幸运,嫁的夫君是看着她长大的,公公婆婆事亲舅舅亲姑姑视她如亲女,再好不过了。
    嗯,唯一不好的就是……太熟了,下不去手呢!
    掀了红盖头,喝过交杯酒,新郎新娘面面相觑。
    挨不住这架势的陆夷光摸了摸脸,摸到了厚厚的脂粉,娇声抱怨,“我要洗脸,脸上粉有一斤重。”
    陆见深失笑。
    陆夷光脸红了下,凑过去嗅了嗅,皱皱鼻子略带嫌弃,“一身酒味,你要不要洗个澡?”
    “他们拉着我不让我走,我只能往自己身上洒了些酒装醉。”陆见深无奈道。
    陆夷光咯咯笑,“下次等他们大婚的报仇。”
    “孩子都能跑了,不然怎么会这么肆无忌惮。”
    陆夷光笑得更欢快了,发间珠钗轻轻摆动,在烛火下流光溢彩,衬得她的面庞眉目如画,鲜妍动人。
    陆见深嗓子眼发干,目光直直地看着她。
    空气突然安静,陆夷光被他看得脸庞发烫,烫的脸上脂粉都遮不住绯色,脂粉,“我要洗脸。”
    旖旎气氛荡然无存,陆见深无奈摇了摇头,扬声唤人。
    卸掉妆容,陆夷光顿觉轻松,半夏捧着水盆低头告退,屋内再次只剩下两个人。
    四目相对。
    陆见深柔声道,“就寝吧。”
    就……就……就寝!
    陆夷光瞪圆了眼睛,就像一只受了惊的猫。
    陆见深轻笑一声,“你睡床上,我打地铺。”说着走到衣柜前抱出一床崭新的被褥。
    陆夷光看看他,再看看大红喜床,陷入人神交战之中。
    将被褥放在桌上,陆见深走到她面前,望着她皱起来的眉头,“慢慢来,我不会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陆夷光目光落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你喜欢我吗?”
    陆见深眼神缱绻又温柔,“我自然喜欢你,不是兄长对妹妹的喜欢,是男子对女子的爱意。”握着她的手放在胸口,“这么些日子以来,你感觉不到我的心意吗?我心悦你。”
    他脱掉了沾满酒气的喜袍,内里是一件月白色的长衫,丝丝缕缕的灼热穿过布料传递到她掌心。
    陆夷光挠了挠唇,有些苦恼,“可是我还不能确定我对你的喜欢哪一种更多?”他是她的兄长,宠她,护她,爱她。后来他变成了她的未婚夫,依然宠她,护她,爱她。
    她是喜欢他的,喜欢和他在一起,看见他,她便觉得温暖可靠。可是,她还是分不清,这是对兄长还是对丈夫的喜欢?
    陆见深猝不及防低头,蜻蜓点水一般在她脸上落下一吻,“厌恶吗?”
    陆夷光呆呆地睁着眼。
    “讨厌的话,推开我。”陆见深俯下身吻住她的唇,舌尖轻舔,克制着没有放肆,片刻后离开。
    陆夷光眼神恢复神采,亮闪闪的带着光,无意识的舔了舔唇角。
    陆见深喉结绷紧,一股热流直冲脑顶,目光烧灼起来。
    陆夷光忽然踮脚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不得章法之下发出啾的动静,若有所思地喃喃,“嗯,亲的下去。”换成陆见游陆见湛的话,她狠狠打了个冷战,鸡皮疙瘩顿时立起。
    陆见深环住陆夷光的腰,逐渐收紧双臂,低头凝望她,“那你是不是下得了手了”
    呼吸喷在脸上,蒸腾出一片酥麻,陆夷光脸儿一红,恍若盛开的桃花,美艳不可方物。
    陆见深拉着她的手放在脸上,声音沙哑蛊惑,“你可以一点一点慢慢尝试着下手,我是你的丈夫,对我,你可以为所欲为。”
    第127章
    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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