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姐儿喟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夫君呢?”
    小禾支支吾吾的,“少爷,少爷,昨儿个,就没回来。”
    玉姐儿心口一凉,她气的拿起手边的茶具就想往地上砸,手举到半空中,又缓缓的放了下来,罢了,还是不砸了,砸坏了还要去麻烦公中再补一套,到时候又是一堆麻烦事。
    萧炎一直到午时才晃晃悠悠的回来,玉姐儿看他来了,忙走过去扶着他,酒味和女子的脂粉味在他的身上交织着,玉姐儿暗暗叹了口气,心里酸涩不已,本来两人的日子就艰难,夫君还成日里去外面花天酒地,她存的那点私房,早已被夫君给花干了,这日子,她真的是没法过了!
    待把萧炎扶在床榻上躺好,玉姐儿趴在桌子上直掉眼泪,这日子过的,当真是一点盼头也没有,她现在也不奢望当什么侯夫人了,她就想舒舒心心的过日子,可就这么简单的事,都实现不了。
    小禾看她心里那么苦,给她出主意,“大奶奶,瑾王妃是不是您的妹妹啊,奴婢想了个法子,您想办法让她来府里一趟,这样府里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会待您客客气气的。”
    玉姐儿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以前在闺中时,我与七妹也只是面子上的交情,我这样贸贸然让她来府里找我,你说她会答应吗?”
    小禾劝道:“大奶奶,奴婢说句不好听的,如今您在府里实在艰难,不管瑾王妃答不答应,您试一试不就行了。”
    玉姐儿握了握拳头,“好,我如今出门也困难,拿纸笔来,我给七妹写一封信。”只希望七妹能帮她一把,她如今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
    灵姐儿看了信便拣了几样礼去了玉姐儿府里,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和玉姐儿聊聊家常就回去了,临走前,灵姐儿是拉着玉姐儿的手出来的,府里有很多丫鬟婆子都看到了,这事,自然也传到了平阳侯夫人耳朵里。
    自灵姐儿来了一趟后,玉姐儿的日子果然好过了许多,下人们也不敢再轻视她了,每日里都待她客客气气的。从那时起,灵姐儿便时不时的派人给玉姐儿送些东西,虽不经常过来,但联系却没有断。玉姐儿对现在的日子很满足,她特别感激七妹,要不是七妹,她现在都有可能活不下去了。
    四小姐晴姐儿
    泰州城。
    晴姐儿遇到灵姐儿那天,晴空高照、万里无云。那日,她带着闺女从相熟的妇人家出来,刚准备回府,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拉着闺女的小手走上前,一看,果然是七妹!那一瞬间,她突然湿了眼眶,那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充斥着整个胸腔,“七妹。”她颤抖的声音响起,那一刻,她根本没有想起七妹的身份,她只知她是与她在一府长大的姐妹。
    灵姐儿应声回头,“四,四姐!”
    晴姐儿抹了一把眼睛,“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
    灵姐儿显然也很惊讶,“是啊,说起来,咱们都有十几年没见了吧!”
    晴姐儿的声音里透着怀念,“是啊,一晃都十几年了,自从我嫁到泰州,因着路程遥远,便没有再回过京城。”
    灵姐儿点点头,“是挺远的。”
    “对了,七妹你怎么会来泰州?”
    灵姐儿一笑,“孩子大了,我成日在府里也无事,便和夫君出来游玩,今日恰好到了泰州。”
    晴姐儿有些羡慕,“是这样啊!”
    “王爷呢?”她这会子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行礼,“瞧我,光顾着激动了,连礼数都给忘了!”
    灵姐儿赶忙拉住她,“咱们姐妹间,哪里还用行这些虚礼。夫君去那边的铺子买糕点了,让我在这里等他。”
    “娘,我也想吃糕点。”软软的声音响起,灵姐儿这才发现晴姐儿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姑娘。
    “这是我外甥女吧?”
    晴姐儿一笑,“是,这是我的小闺女。”
    灵姐儿褪下手腕上的羊脂玉手镯递给她,“今儿姨母没准备见面礼,这个手镯给你,等你长大了戴。”
    晴姐儿一看忙阻拦,“这可使不得,这镯子多贵重啊,七妹,你快把镯子收好。”
    灵姐儿把镯子硬塞在晴姐儿手里,“我第一次见我外甥女,给个镯子怎么了,这几年我一直在外面,你往京里递喜信我也没收到,前面两个孩子我都给了,到了小丫头这里自然也不能免。”
    “见面礼以后再补便是,这镯子实在是太贵重了......”
    晴姐儿还欲推辞,灵姐儿却板起脸,“四姐再不收下我就要生气了,我在泰州也待不了多久,以后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呢。”
    听她这样说,晴姐儿才收下了,她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伤感,“一会等王爷回来,你们去我那里坐坐吧,你们来了泰州,我理应尽地主之谊招待你们。”人年纪越大,就越怀旧,她好不容易见到昔日的姐妹,自然不想略说两句话便分开,这次分开,下次就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了。
    灵姐儿点点头,“当然得去了,四姐你可得好茶好水的招待我们啊!”
    晴姐儿被她逗的一笑,“必须的。”
    待齐司南从糕点铺子回来,灵姐儿把买回来的糕点递给了晴姐儿的小闺女,一行人坐上马车去了泰州沈府。
    进了沈府,下人们都毕恭毕敬的朝晴姐儿行礼,灵姐儿在后面不着痕迹的观察着,看四姐的穿着和下人们的态度,四姐在泰州过的应该还不错。
    听说府里来了客人,晴姐儿的公婆、哥嫂也过来了,“爹,娘,大哥,嫂子,这是瑾王爷和瑾王妃。”
    几人连忙跪下行礼,“见过王爷王妃。”
    “免礼,快起来。”
    待几人起身后,晴姐儿忙招呼丫鬟去倒茶,灵姐儿与齐司南边喝茶边和众人聊着,过了有一会的功夫,几人便识趣的退下去了。在这片刻的闲聊中,灵姐儿看出沈老夫人和沈老太爷对晴姐儿很是倚重,沈夫人和沈老爷对晴姐儿也很客气,这种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神色,不是装就能装出来的。看来,四姐的日子过的还真不错,在闺中时,四姐就是个有小心思的,只是当时没把小心思用对地方,现在看到她在婆家受人敬重,灵姐儿也很为她高兴。
    “咦,怎么没见姐夫?”灵姐儿问。
    晴姐儿笑,“他啊,衙门了,这些日子衙门里忙,他整天早出晚归的。”
    灵姐儿听了心里暗暗称奇,记得四姐刚定亲那会,都说未来的四姐夫是个不学无术的,没想到现在竟然都在衙门里做上官了!四姐可真会调/教啊!
    看到灵姐儿惊讶的神色,晴姐儿道:“我刚嫁过来那会儿,我们家老爷就是个纨绔!幸而他后来慢慢回转了,要不然我这日子可过不到现在这样。”
    “姐夫现在在衙门里任什么职?”
    晴姐儿眉眼间带着笑,“他现在是六品同知,虽然官职不高,但慢慢熬资历估计还能再升!现在家里只他一个人做官,我们家老太爷退下来了,大哥的身体又不大好,全靠他一个人撑着呢!”
    灵姐儿听了很是为她高兴,四姐能把日子过成这样,肯定付出了不少努力,两人说了会话,晴姐儿又把另两个孩子叫过来见灵姐儿,灵姐儿自是又给了两人不轻的见面礼。
    临走时,晴姐儿问灵姐儿,“七妹,我,我姨娘现在怎么样了?”她的声音微微发颤,眼睛定定的看着灵姐儿。
    灵姐儿也看向她,“我出京那年她身子骨还硬朗,这几年我一直在外面,不是特别清楚,不过,想来应该是没什么事的。”她顿了顿,又道:“四姐,你应该回去看看的。”四姐总是说京城离泰州远,可再远,也不能十几年都不回去一次啊!她心里明白,四姐应是对二伯母有些埋怨,所以这些年才不曾回去。
    晴姐儿眼睛一湿,点点头,“我知道。”
    她理了理心情,“七妹,你们不在这住一晚吗?老爷还在衙门呢,他最近事多,我也不好派人去叫他。”
    灵姐儿笑,“不住了,无妨的,四姐夫忙正事呢,可不能耽误了,我们这就走了,你快回吧,别在外面站着了。”
    带两人走远,晴姐儿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她抬头望了望天,也许,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还有番外合集下~今晚还有哦~
    第134章 安国公府小姐番外合集(下)
    六小姐好姐儿
    许多年后, 好姐儿回望自己这一生,她觉得自己真是幸运。
    刚被赐婚时, 忠勇侯府还只是一个没落世家,她那时百般不愿,觉得嫁给一个没落世家的庶子真是委屈了她。
    后来, 忠勇侯被皇上器重,连带着她的未来夫君也谋了个好前程。公公在西北打了一场胜仗后, 忠勇侯府便从没落世家直接崛起成了一等世家,经此一事, 京里的各府都挤破头想把自家闺女往忠勇侯府塞,那时, 她觉得自己似乎走了狗屎运。
    嫁去忠勇侯府后, 好姐儿一连六年都没有开怀,一向对她客客气气的公公婆婆对此也有些不满了。在她和夫君成亲的第七年,婆婆给她的夫君塞了一个通房过来, 和夫君相敬如宾七年的好姐儿知道了此事有些接受不了,她盼着夫君别碰那个通房,但夫君没有, 他当日就宿在了那个通房屋里。
    她心灰意冷了一阵子, 渐渐的也接受了这一事实, 想想其他府里都是三妻四妾的, 夫君只有一个通房已经算是好的了。
    孙毅有了通房后,每个月都会在通房那里宿个三五夜。一晃两年过去了,通房依然没能怀上身孕。忠勇侯夫妇渐渐有些急了, 他们请了好多大夫,甚至连宫里的太医都请了过来,但每个人都说好姐儿和通房的身子没有问题。可是如果没有问题,为何两人还是不怀孕?有一次,前来把脉的太医突然说,“是不是贵府公子的问题?”这一刻,这些年一直以来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
    孙毅第一次跟着忠勇侯上战场的时候,不小心伤着了那处,他面皮薄,一直没好意思说出来,太医把了脉之后,给孙毅开了个方子,说每日按时喝药,说不定还能有一丝希望。
    在好姐儿和孙毅成亲的第十二年,好姐儿终于有了身孕,那一刻,她喜极而泣,盼了十几年,她终于要有自己的骨肉了。
    十月怀胎后,好姐儿生下了一个男婴,这个男婴便是孙毅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两人对男婴视若珍宝,从小便不舍得对他说一句重话,可以说,男婴是在众人的溺爱中长大的。
    幸运的是,男婴并没有长歪。因他是孙毅唯一的子嗣,好姐儿和孙毅两人都不舍得让他从武,就这样,男婴便成了忠勇侯府第一个从文的人。
    男婴孝顺,他科举入仕后,腰包渐丰,每次下职回府,他后会去点心铺子给好姐儿买她最爱吃的红豆糕,好姐儿对此很是欣慰。
    夫君敬重,儿子孝顺,唯一的通房也没有子嗣,好姐儿回望自己这一生,嘴角不觉勾起了一抹笑,她这辈子,虽不是一帆风顺,却也是温馨和乐的,纵使有些小波折,却没遇到过什么大风大浪。
    “祖母,吃糕糕。”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这是她的小孙子,长的虎头虎脑的,甚是惹人怜爱,好姐儿笑应了一声,接过了他手里的红豆糕,祖孙俩不知在说些什么,过了没多久便笑作一团。
    八小姐娴姐儿
    自那日被敌军掳去后,娴姐儿整日里都浑浑噩噩的,她猛的站起身,红木桌上的茶具被她扫在了地上,茶杯应声落地,娴姐儿看都没看它一眼,她的眼睛直直的看向丫鬟黄木,“现在什么时辰了?”
    黄木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开口道:“快到午时了。”
    娴姐儿一怔,她快步走到铜镜前理了理头发与衣裳,拿起团扇就迈着小步子出了院子。
    她站在前院的岔路口不时的朝前面望着,过了一会子,她终于看到了那个她朝思暮想的身影,她快步走上前,“王爷,您回来了,妾身那里已经做好了午膳,有您最爱吃的红烧鱼,王爷,您去妾身那里坐坐吧。”
    平王一见到她就厌恶的要命,这个女人不仅把他的后院搞的乌烟瘴气,还被端王的私兵给掳去了一回,谁知道在外面有没有失了清白?要不是看在母妃的份上,他早就把她给掐死了,他要是她,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来,省得惹人嫌。他径直绕过她,看都没看她一眼。
    娴姐儿脸上一白,她追上去拉住平王的衣袖,“表哥,你不能这么对妾身!”说着说着,她的眼角沁出了一行泪,“表哥,那些士兵真的没对妾身做什么,表哥,你要相信妾身,表哥!”
    平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挥手便把她甩到一旁,他拍了拍刚刚娴姐儿摸过的衣角,薄唇吐出两个字,“脏。”
    娴姐儿面色惨白,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到脖颈,她突然笑出了声,“呵呵,表哥,你是不是从没正眼看过我?”
    平王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今儿才发现吗?本王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在你的小院里待着吧,别每日跑出来了,本王每次见到你,都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说完,他便径自迈着大步走了,只留娴姐儿双眼死寂的瘫坐在地上。
    当日,平王府便传出了安侧妃悬梁自尽被救下的消息。
    娴姐儿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上,她面色苍白,双眼红肿,白皙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乍一看就像是一个死人一样。丫鬟黄木眼睛一眨不眨的守在她身边,就怕她一个想不开再寻短见。
    门“吱呀”一声开了,黄木连忙起身行礼,“见过王妃娘娘。”平王妃一抬手,“你先出去吧,有我在这里看着,无妨的。”
    平王妃缓缓走上前,娴姐儿的喉头动了动,但眼睛却依然看向床幔,“你来了,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她的声音透着一股子沙哑。
    平王妃一笑,“本王妃有什么可笑话你的?别死盯着床幔了,你盯了那么久,发现了什么?嗯?”
    娴姐儿听此渐渐把目光移到平王妃身上,“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平王妃自嘲一笑,“要不是母妃让本王妃来劝你,你以为本王妃想来?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了,但是别拖累本王妃,母妃说了,你要是死了,她要唯本王妃是问,真是可笑,这事和本王妃又有什么关系?你就是死了还得再害本王妃一次吗?”
    娴姐儿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是啊,你知不知道,我以前特别恨你。”
    平王妃被她气的半死,“正好,本王妃也不喜欢你。”
    “但是现在我突然想开了,你、我,还有这平王府里所有的女人,都是个可怜虫。”
    平王妃定定的看向她,听着她继续说下去,“咱们王爷,就是个没有心的,他冷起心肠来,不知道有多狠,你别看你现在风光,等到他厌弃了你,你估计会变得连我还不如呢,我不会死,我要等着看你跌落云泥的那一天。”说完,她对着平王妃露出一个极尽灿烂的笑容。
    平王妃听完自嘲的笑了笑,“你以为本王妃不知道吗?咱们王爷的性子,本王妃嫁过来的第一年就摸透了,你还真是个蠢的,成天的盼着王爷去你那里,呵呵,你放心,本王妃永远都不会变得像你一样,就算王爷没有心又怎么样,本王妃又不是为他活的,就算有一日他冷落了本王妃,本王妃也不会走到你这一步。”
    平王妃说完话,娴姐儿久久没有言语,平王妃等的不耐烦了,留下了一句,“你好自为之吧。”便迈着步子离开了。
    床榻上的娴姐儿目光呆滞的看着额头上方的床幔,良久,她的眼角留下了两行泪,“我真是糊涂啊!糊涂啊!”
    九小姐雅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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