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双耳廓微热,倒是没否认,只是说:“清空了整座旅店,这代价也太大了。”
    杨平西见袁双都这会儿了,还惦记着亏掉的钱,忍不住闷笑两声。他把她放在床上,倾身压上去,在她耳边哑声说:“所以我们得好好享受,绝对不能白白亏了。”
    .
    “耕云”暂停营业的几天,袁双和杨平西天天带着大雷他们出门玩,先是把藜东南的山山水水看了遍,又去城里吃了火锅、看了电影、逛了游乐园。
    等玩了个尽兴,“耕云”的热度也就散得差不多了。流量时代,本来就是风一阵雨一阵的,公众并不长情,很快就会被新引爆的热点吸引去目光。
    袁双见时机差不多了,这才收了心,准备开店营业。
    八月底,杨夕南因为要去学校报到,就收拾了东西,离开了“耕云”。走之前,她把“团建”这段时间拍的照片都洗了出来,袁双特地在店里弄了个照片墙,挑了些拍得好的照片贴在上面,作为这段经历的一个见证。
    “耕云”里人来人往,诸多过客,有些人住的时间长些,但总归是会有分别的那天。袁双有不舍,却也学会了释怀。
    九月初,“耕云”重新开张,当天杨平西的一众好友前来捧场,热热闹闹地聚了一场。
    袁双本来还担心,热度过去之后,旅店的生意会一落千丈,但意外的是,入住率居然不错。
    “耕云”本来就有口碑,之前有了曝光度,更是被很多人推荐了出去。虽然热度过了,但旅店还是被更多人知道了,也因此,重新开店营业后,从各地前来入住的人不少。
    住的人多,店里就比较忙,五个人有时候都忙活不开。袁双考虑过后,就用小黑板写了一个招义工的启事,当天下午,一个住床位房的小伙儿主动找上了她,说想留下当一个月的义工。
    小伙儿名叫赵奔,是今年刚毕业的应届生,打算gap一年环游中国。袁双和他聊了聊,发现他口才不错,说话幽默风趣,性格也很开朗,关键是人壮实,扛得动行李,就让他留了下来。
    袁双和赵奔说话的时候,大雷就在边上悄摸听着,见赵奔把袁双逗乐了,他立刻一脸肃然地走向吧台,对杨平西说:“哥,又来一个年下的。”
    杨平西抬眼,往袁双他们坐着的地方扫了眼。
    大雷说:“我看这个和上回那个邹辛一样,对双姐有点意思,你看……一直在逗乐子,故意哄双姐开心。”
    杨平西恰时听到了袁双爽朗的笑声,不由微挑了下眉头。
    “哥,双姐还挺招年下男人喜欢的,你提防着点。”大雷觑了杨平西一眼,咳了下说:“毕竟在年纪上……你可不占优势。”
    “我就比她大三岁。”
    “那也是大。”
    杨平西轻嗤,目光却不由又投向袁双。
    袁双和赵奔说定,就带着他去和店里的人打招呼。她先是去了吧台,和杨平西说:“认识下,这是赵奔,之后一个月会在店里当义工。”
    杨平西耷拉着眼睑,半打量似的看着赵奔,问:“他有什么本事?”
    袁双愣了下,倒是没想到杨平西会有此一问,毕竟早上她和他商量招义工的事时,他只让她看着办就行。
    “年轻,体力好。”袁双以为杨平西就是想摸底了解下新来的人,就说了个最直观的回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杨平西眼眸一沉,不由再次打量了下赵奔。
    赵奔是个自来熟的人,抬手热情地和杨平西打招呼:“杨老板,接下来这个月,我就是你的小弟,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我。”
    “诶诶诶,八字没一撇呢,我们杨哥还没说要不要留你。”大雷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赵奔愣了下,随即懂了,“我知道了,要二面……杨老板,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杨平西把手上擦着的杯子放一旁,随意地问了句:“有女朋友吗?”
    “没有。”
    杨平西正要说什么,就听赵奔接着说道:“但是有个男朋友。”
    杨平西:“……”
    袁双这会儿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看了杨平西一眼,站在一旁憋笑。
    赵奔问:“杨老板,不介意吧?”
    袁双见杨平西难得语噎,绷不住笑了,说:“不介意,‘耕云’很包容的。”
    她瞥向杨平西,别有深意地问:“是吧?”
    杨平西见袁双眼神狡黠,也觉自己和一个小年轻较劲好笑,便低笑了声,应道:“嗯。”
    “二面过了,你可以留下。”他对赵奔说。
    第51章
    九月, 藜东南的气温有所降低,早晚间山里甚至是寒冷的,草木上都能凝出露水。等太阳一出,驱去寒意, 山间便不冷不热的, 正好相宜。
    暑期结束, 来黎山镇旅游的人虽然少了些, 但藜江的枯水期还没到,所以景区仍是热闹的, 尤其一些特意错峰出来旅游的人, 专门等着七八月旅游旺季过去, 这才悠哉悠哉地出门。
    “耕云”最近的入住率都很高,住的人多,旅店的招牌就推得越广, 袁双都不需要特意去引导,店里的客人就会主动向自己的亲朋好友宣传旅店, 还会在网上平台发一些相关推文,为旅店增加人气。
    “耕云”现在的经营模式进入了一个良性循环的状态,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向好, 当然, 住店的人多,偶尔也会出点状况。
    客人起摩擦、喝酒闹事还都是小事, 最严重的状况是有一住大床房的客人,在房内抽烟, 不知道怎么搞的, 把被子给点了, 直接触发了房间里的烟雾报警器, 把店里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幸好杨平西救火救得及时,这才没酿成大祸,造成人员伤亡,店里除了一条被子,也没别的财物损失。
    苗寨里都是吊脚楼,吊脚楼又是全木质的建筑,木头最怕的就是火,稍有不慎就会把整个房子点了。“耕云”的这场事故把镇上的消防都惊动了,消防大队的人特地上山来了店里一趟,提点了下店里的人千万要注意防火。
    这件事影响甚广,隔天袁双就在镇上的公告栏看到了一则消防大队贴出来的公告,点名批评“耕云”防火做得不到位,险些发生火灾,借此提醒全镇上下,特别是黎山寨的居民,一定要提高防火意识,注意防范火灾。
    那一整天,黎山寨的公共喇叭里,播放的全是防火宣传语,从早循环到晚,几乎是把“耕云”反复“鞭尸”,就差没指名道姓了。
    “耕云”被这么批评,袁双作为旅店的管理者,深觉失职。因此她马不停蹄地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组织店里的人学习消防知识,参加消防演练,还从镇上买了一个铜锣回来,挂在店里,学习千户寨“鸣锣喊寨”的习俗。
    千户寨的吊脚楼多,设有专门的鸣锣喊寨人,每天定时敲着锣在寨子里四下巡逻,提醒居民注意防火。袁双就有样学样,每天时不时地敲一下铜锣,让大雷和赵奔听到锣声,记得立刻在店里巡视一圈,到各个房间里看看有没有潜在的火灾风险。
    “鸣锣喊寨”的规矩在“耕云”实行了几天,这天下午,大雷和赵奔趁着袁双带着阿莎去镇上逛集市,就抓着杨平西倒苦水。
    大雷说:“精神控制,双姐绝对是在控制我的精神。”
    赵奔说:“肉/体驯化,小双姐绝对是在驯化我的肉/体。”
    杨平西见他们两个难兄难弟一样,满脸苦瓜相,忍不住笑了,问:“她怎么控制你们的精神,驯化你们的肉/体了。”
    大雷耷着眉说:“双姐现在一敲那个锣,我的神经就会紧张起来,有时候不在店里,我听到锣声,都会想冲进别人的家里,看看他们的灶台熄没熄火。”
    赵奔说:“哥,你知道‘巴普洛夫的狗’吗?小双姐现在一敲那个锣,我的身体就自动会有反应,有时候到点了她不敲,我也会有反应,我这不是被驯化了吗?”
    杨平西扶额闷声笑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说道:“她也是为了旅店好。”
    “我们肯定知道双姐是为了店里好啊,就是……她总敲这锣,弄得我们紧张兮兮的,干别的活都不能专心。”大雷愁道。
    赵奔在一旁忙不迭地点头,“对啊对啊。”
    杨平西这时隐约听到了袁双的声音,估摸着她差不多从山下回来了,而以她喜欢扫货的性子,买的东西必定少不了。他没多想就站起身来,低头对大雷和赵奔说了句:“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和她说一声。”
    杨平西说完这话就往店门的方向走,才到门口,就听袁双喊他:“杨平西。”
    杨平西直接从店里走出去,应道:“来了。”
    袁双和杨平西这一喊一答,完美配合,连时间差都没有。
    大雷和赵奔坐在原位,目瞪口呆后相视一眼。
    大雷咂舌道:“我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杨哥早就被精神控制了?”
    赵奔竖起大拇指,佩服道:“小双姐真是厉害,把杨哥训得服服帖帖的,高手,这绝对是高手。”
    晚上睡觉的时候,杨平西把下午大雷和赵奔的话给袁双复述了一遍,逗得她在床上笑得直打滚。
    “他们真的这么说啊?”袁双问:“说我控制他们的精神,驯化他们的肉/体?”
    “嗯。”杨平西低笑道:“都成‘巴普洛夫的狗’了。”
    袁双把头埋在枕头里,笑得浑身打颤,半晌她才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勉强止住笑意说:“这事是我不对,我光顾着防火了,倒是没考虑到他们的感受。”
    杨平西搂过袁双,安抚道:“上回只是个意外,你别太紧张了,店里安装了消防喷淋系统,没那么容易发生火灾。”
    袁双也觉自己有点神经过敏了,弄得店里上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她自我反省了下,说:“我明天就找大雷和赵奔道个歉。”
    杨平西垂眼,“那锣……”
    “不敲了。”袁双说:“我之后会在店里的每个房间里都贴个小告示,提醒客人避免用明火,不过旅店的防火检查还是每天都要做的……以后我们就相互提醒吧。”
    杨平西应声:“嗯。”
    聊完正经事,袁双又想起了大雷和赵奔说的话,再次忍不住笑,“精神控制、肉/体驯化,亏他们想得出来,我要是真会这些技能,第一个就用在你身上。”
    “你不是早用了?”杨平西挑眉一笑,说:“对付我都不需要用到铜锣。”
    袁双说:“杨老板你的精神世界那么辽阔,我可控制不了。”
    “也不想控制。”她补了句。
    “那就驯化我的肉/体?”杨平西说着往袁双身上贴过去。
    袁双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耳廓一热,虚推了下他说:“店里都是人。”
    杨平西眉头一紧,问:“要是店里以后每天都满房……”
    “那可太好了!”袁双想到旅店最近的进账,笑弯了眼,说:“发财了。”
    杨平西看袁双这欣喜又得意的小财迷样儿,完全无可奈何。
    他没想到上个月的团建是他最后一顿“大餐”,那之后他就断粮了。这段时间,逢袁双生理期,好不容易结束了,“耕云”重新开始营业后,店里的房间每天都住得满当,他就这么旷了好长一阵。
    旅店满房,杨平西憋得慌,袁双倒是乐开了花。
    现阶段,“耕云”的基本矛盾已经从老板娘对增加旅店营收的需要与老板不积极不主动的生意观念之间的矛盾,转变为了老板娘日益满足的物质欲望与老板日益不满足的身体欲望之间的矛盾。
    杨平西搂着袁双,说:“我们明天去镇上的酒店?”
    袁双抬头,“你一个旅店的老板,去别人的酒店开房,是生怕镇上的人不知道我们想做什么吗?”
    杨平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平躺在床上。
    袁双见他这幅生无可恋的模样,憋不住笑了。她凑过去,抬手摸了摸他的嘴角,亲了下说:“我帮你啊。”
    杨平西垂眼,立刻微微起身追上袁双的唇,一手按住她的手往下。
    条件有限,全荤的吃不上,只能半荤不素的凑合一下了。
    .
    袁双第二天一早就将店里的铜锣撤下了,她打印了一些防火的小告示,贴在了店里每个房间的门后,让入住的客人进屋就能看得到。之后她又定下了每日防火检查的时间,让大雷和赵奔早中晚都在店里转一圈,排查店内有无火灾的风险。
    上午,袁双在网上买的咖啡机到了,她让杨平西下山去取,取回来后又让他帮着组装。以前在酒店工作,袁双就是靠着咖啡续命的,她喜欢咖啡苦涩的口感,因此自己买了个小型的咖啡机放公寓里,时不时地就给自己冲泡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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