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掌柜带领少妇和丫鬟来到银楼顶楼,这是放着不少珍贵首饰的地方。女掌柜要求少妇的贴身丫鬟留在门旁边等候。
    「那小荷留在这里。」
    小荷见室内有许多贵重饰物,双脚感到颤抖,点头应下,「是的,玉姨娘。」
    女掌柜在柜台下拿出一套翡翠头面,见到丫鬟吸了迷药,昏迷不醒,便放下翡翠耳环起身走进内室。
    一旁的手绘五仕女奏乐图屏风后,有人影靠近。
    「没想到你这么快失宠了。」低沉男声道。
    「奴婢没想到他会带一个女人回来,晋王叫她做明姨娘……」
    「不过是个草莽女子,怎都比不上京城的姑娘。别忘了你可是由后宫出来,伺候男人的本事多的是。」
    「……奴婢会对付她。」
    「暂时留着,收拾老六时,可以利用。」
    「遵命。」
    「有没有其他消息?」
    玉姨娘说了她观察到的事。
    「哈哈哈哈哈……老六都绿了不少男人,现在被人绿了,真是太有趣了。」
    玉姨娘怕惊扰到昏迷的小荷,「殿下……」
    「那丫头没解药是不会醒过来。」
    一个白色小药瓶从屏风翻滚到玉姨娘的脚边,她知这次会面结束。她拾起小药瓶,向屏风行礼,恰好女掌柜从内室出来,包好翡翠头面。玉姨娘走到小荷面前,拔开小药瓶盖子,放在小荷的鼻子下,小荷就醒了。
    小荷羞愧她竟然睡着了,利落地抱好玉姨娘买的首饰,跟着离开银楼,上了马车。
    这两个人的身影正好被银楼外监视的暗卫见到,其中一位暗卫转身跟着马车,直到在晋王府不远停下来。
    「那个宫女去了城西大街的银楼啊。」傅泽衡从账簿上抬起头,「继续监视,等北奇从和石镇回来再说。」
    暗卫应下迅速离开。
    泽衡看向窗外的庭园,心里琢磨太子和六皇子的较劲,看来他不用直接出手,将情报丢给其中一方,就能达到目的。
    太子将内应安排到晋王府里,只因为惠妃的娘家势力不弱,背后还有皇商简家,不比欧阳皇后的家族差。
    后宫四妃之首的董贵妃只有三位公主,她的父亲老咸定公是位骁勇善战的将军,在尚庆帝仍是皇子时就赏识他了,算是尚庆帝能登基的武将派功臣。另外两位妃子──德妃和淑妃各有一位皇子,皆是年幼。其余皇子的生母品级较低,有不少是宫女所生的。
    如果董贵妃有儿子的话,这场夺嫡之争会很有看头。
    尚皇室的皇子们斗来斗去,争来争去,若能不波及无辜,当然是件幸事。反正是一场长期战,除非尚庆帝突然有急病,否则五、六年内都不会退位。
    泽衡只怕这次连宁王府都无法独善其身了。辉霞县主尚在一天,太后和欧阳皇后都不会跟宁王府撕破面,但辉霞县主年纪大了,又经历一场大病,伤了根本,护不了傅家多久了。
    夏语敲了门,禀报叶若姑娘来了。
    傅泽衡笑面迎人,听着叶若的来意。
    「听闻你快要成亲,我想为你调配一款新香……需要一些少见的花草,想到京郊一趟。」
    泽衡依旧笑着说:「咦,花园的花草不够用吗?」
    为了香音阁调配新颖又独特的香气,傅泽衡由原料开始收集和种植,这座宅子就是为香音阁而存在。
    不,是为了叶若的安全而存在。
    这座宅子的摆设都是依叶若的喜好,泽衡当初是希望她能过得舒服、安心,走出家破人亡的伤痛。后来,叶若想重拾调香,他就建了个花园。
    「那种蓝色兰花很罕有,但我在安淮山见过。」
    安淮山就在白云寺附近,倒不算远。
    「若姊姊不要累着了。」泽衡道,「你的安全才最重要。」
    「可以去……」叶若本来愁眉苦脸的脸孔亮了起来。
    泽衡摇头,「不如让下人去找。山上那么大,找花草不容易。」罕有的花草更难找。
    叶若不禁有些失望,她以为以泽衡对她的爱护,会应允这件事。
    ※              ※              ※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已到夏末,七皇子封为楚王,迎娶南平侯府的窦岚。
    桓王纳侧妃的事开始着手进行。
    尚庆帝在气温转凉后就活过来了,又生龙活虎起来,晚上翻牌子侍寝,雨露均沾,但没再翻王美人的牌子。为此临安伯世子着急,但王美人不急。她不会老实告诉其他人,侍寝的时间又没规定一定在晚上,尚庆帝想何时侍寝,那就是侍寝的时段。
    临安伯府的王谦传出在白云寺长住的消息。
    傅倩知道后,很想跑到白云寺跟王谦作近邻,秋实安抚她后,她再次动笔写信。
    这一次王谦回了信。
    这是他自王仲娘进宫后第二次回信,也是最后一次了。
    她打开他的信,嗅着他爱用的墨条气味,摸着他惯用的洒金笺纸,看着他的字迹,每字每行间一如以往的温柔和疏离。他说他深感佛法玄妙,亦知自己罪孽深重,对她的情感如同王仲娘一样……
    「诚心求道,诀别红尘,珍重。」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脑海里突然闪过往日的事情。原来终究只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二姑娘可好了?」仆妇问。
    秋实若无其事低头蹲下身捡桂花,轻声回答:「哭了,最后接受了。」
    「哭一哭就好。你早应阻止二姑娘跟王姑娘走近。」
    「奴婢劝不到啊。」秋实无奈道。就算秋实说王仲娘不可信,傅倩这个天之骄女怎会认同一个奴婢的话呢?
    「都不知那个王姑娘是什么居心。」
    秋实将桂花放在小篮子里,说:「人总看不惯别人过得好吧!明明都是庶女,一个活得卑微,一个活得体面,眼红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仆妇和秋实悄悄分开,各自走各自的路回去,好像从不认识一样。
    生活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傅倩的暗恋落空对许多三餐不继的人来说是件芝麻小事,日子还是要过。
    宁王跟大理寺卿文大人相谈了数次有关文功与傅倩的亲事,连傅泽衡都跟了去一次,最后周氏跟文夫人谈妥了。孩子的娘怎会不想儿子好呢?
    文大人一直不理文功在太医院被打压一事,如果文功做了宁王的女婿,那官职升迁会较顺利吧?文功因职位太低,一直难以说亲。当然他本人挑三拣四的性格和沉迷研究药方都是原因。
    傅倩对文功变成她的未婚夫一事,本来是排斥,但经泽衡开解后,只觉反感少了一点点点啦!文功算是她知根知底的朋友,虽然跟他的姊妹不算亲近,但也不至于讨厌。假如要她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她一定不依。
    过了秋分,文家下聘,刚升为侍医的文功和宁王之女傅倩正式订亲。
    京城望族都不解宁王傅宣行为女儿挑了个医师夫婿,甚至有人猜测在太医院实习多年的文功突然升任是出自宁王的手笔。有次世家秋宴,十皇子多嘴说了五皇子早已回京城,其身体欠安,而文功是负责诊治的医师之一。
    立冬之前,探花郎傅清衡与太常寺卿纪大人的次女纪彤定亲。为了清衡的亲事,任氏和傅羽行多次争吵,任氏喜欢陈婉然当媳妇,而傅羽行想花菱当媳妇。总之是没有纪彤的份。辉霞县主要宁王夫妇冷眼旁观,那也好,他们都不想掺和三房的家务事。
    后来,张左相家族一位姑娘说了花菱在青龙镇的事迹,傅羽行才打消要花菱作儿媳妇的念头。至于陈婉然的祖父陈尚书一直没有表态,直到传出陈婉然将当南平侯世子的继室。任氏才看清事实,陈尚书看不上官位不大的傅羽行。
    颜雪庭听到陈婉然的亲事,心里呵呵笑,为了帮衬陈家子弟,陈家把女儿卖了;为了更有面子,陈婉然咬紧不放侯门子孙呢!
    但怎么不仔细挑选呢?
    南平侯世子是个克妻的,不计第一任定亲姑娘怱然病逝,娶回来的首任世子夫人都在成亲两年后得急病逝去。接二连三的姑娘病逝,都不要说不吓人。
    陈婉然想当侯门夫人想疯了吧?
    初雪降下不久,十一月底某吉日,宜嫁娶。宁王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宁王世子傅泽衡带着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来到白府门前,他肤白如玉,一身红衣,一贯清冷气质,但唇角含着浅笑,柔情地看着颜雪庭上了轿,心中莫名悸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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