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一个烟酒不离手的父亲,李逐从小就会刻意规避令人成瘾的东西。今天是他第二次抽烟,不够熟练,也很难适应。
    但尼古丁灌进肺里,让他摇摇欲坠的神经清醒,让他能缓口气。
    他靠在女孩柔软的肩头,闻到的是很清甜的香气,不同于烟草的干燥与刺鼻。
    他闭着眼,呼吸很轻。已经是秋天了,他却闻到了春天的花香,“让我靠一会,可以吗?”
    其实李逐根本不用问,因为舒愉已经呆在了原地。
    她微微侧头,看到他红透的耳朵的脖颈,那在灯光下是近似透明的红,蔓延到他整个面部,有一种妖冶的艳丽感。
    却又说不出的憔悴。
    舒愉沉默了一会儿,动了动因为肩膀上的压力而发酸的手指,她浑身都是僵硬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从镜子里看,两人的姿势有角度的偏差,像是在紧紧拥抱。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会吓到她。李逐直起身体,让自己离开这令人沉溺的温暖,声音有了些精力,“好了,谢谢。”
    他的行为虽亲密,但并没有让舒愉感到不适与冒犯。在她看来,他是累到了极致的,恰好需要休息片刻。
    “我还有事,再见。”
    “李逐”
    舒愉跟在他身后,她眼神中包含着关心,但更多的是疑惑。
    旁边包厢里音乐声很大,隐隐约约地在走廊上回荡着。李逐站在一盏廊灯旁边,尽头的挂钟响了七下,灯光依次转换为照明的亮光。
    他的脸上泛着珍珠样的光芒,眼睛像沉静的海,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她。
    似有千言万语,却平静无澜。
    灯下美人。
    舒愉想这辈子她都不会忘记这个画面带给自己的震撼了。
    “怎么了?你不是说给同学过生日的吗?”
    李逐看着她,长长的眼睫因为低头垂下去,在清俊的脸上投下的阴影像蝴蝶停驻在花朵上的影子。
    他真好看。舒愉很想多看看他,“你要去哪里?喝了这么多还要回去继续喝吗?”
    这样的话已经越过了两人之间应有的界限,有些过于亲密了。可她想要留住他,“你还是别喝了吧,你看起来不太舒服。”
    “我”他开口,却没有说下去。
    但舒愉听懂了。人与人之间,即使亲密无间,也会有难言之隐,更何况他和她呢?
    不过数次的相遇,她对他来说,只是比陌生人熟悉一些。而她心里却不知不觉变了滋味,对他生出来一些莫名的情绪。
    李逐左边的包厢门从里面打开,接着一道火急火燎的中年男人的声音打断了舒愉的沉思。
    “李逐,你怎么出去这么久,快点,汪少爷还在等着你!”徐长林着急地催着,光秃秃的头顶都冒出了汗。
    方才汪启又发了一通火,整个包厢里都没人敢吭一声。徐长林知道李逐是被灌得狠了,也清楚这孩子根本不能喝酒。
    可汪启要的就是李逐给他服软,好不容易祸水东引,徐长林不愿再惹火上身,只能把李逐再推出去。
    酒瓶从包厢里砸过来,玻璃在大理石地板上炸裂开去,李逐侧了侧身,把舒愉扯到身后,挡住了飞散的碎玻璃和酒液。
    汪启骂骂咧咧的声音随后而至,“李逐,你他妈今天别给老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
    当初李逐为了还款,修车厂出售的价格比市场价低,但要一把手的全款,好几个月都没人买。
    徐长林算是雪中送炭,但他本质上是个生意人,这份人情他在需要时并不会因为李逐是个孩子就羞于开口。
    他开了家小公司,近年来一直处于亏损状态,前几个月又被银行拒绝了贷款,于是他就想到了赌车这条路上。
    组织赌车的是海城的一些富二代,他们大都养着车队,有钱有闲,就喜欢找些刺激作乐子。
    作为给下注的人参考,参赛的人员需要审核和考察。徐长林想要爆冷翻盘,买了一个最不被看好的车手的名额,让李逐上了场。
    而汪启车队里的选手本来是这次比赛最热门的。
    汪家跑物流起家,今年刚搬来的海城,汪启自小就被长辈带在身边在社会打交道,混得一身匪气,最恨被人耍弄,他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徐长林只好又求着李逐来赔礼。
    *
    李逐回头,松开了舒愉的手。白色长T的下摆上被红酒染了一片污渍,像是血一样的颜色,脏兮兮的。
    舒愉看得心里很难受,扯着他的衣袖,“怎么回事呀?”
    李逐不回答她的困惑,只是轻声叹息,像在哄小孩子一样,“你先走吧,我现在有点事。”
    舒愉固执地不撒手,眼睛里是与她极不相符的偏执,“你有什么事?”
    汪启在一群西装革履的保镖簇拥下走出来,“呵,李逐你晾着老子,出来泡妹子?”
    他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看到李逐身后的女生,一丝惊艳在他眼中闪过。
    他目光不掩饰地越过李逐,放肆地上下打量,舌尖顶腮,语气浮痞:“美女,这小子让我输了一千多万,你跟他没前途啊,不如跟我玩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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