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凡简直快疯了,那天跟季羽唯大吵一架后她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任凭他怎么没日没夜的寻找、不间断的打电话、传讯息给她,不断的询问其他人知不知道她去了哪,但就像是被屏蔽一样,有关她的一切杳无音讯。
    他曾经闪烁着光芒的眼眸里如今黯淡无光、血丝遍布,一张脸上写满着担心和疲惫,头发乱成一团,鬍渣也因好几天没有打理而窜生出来。
    傅晚看着这样的黎凡莫名想到从前的自己,失去媛皙的他曾经也是那么颓唐、那么的黯然神伤。他递给黎凡一杯暖呼呼的玛奇朵,温柔的嗓音中充斥着暖意:「先喝杯玛奇朵暖一下吧,天太冷了。」
    黎凡无意识的接过玛奇朵,失神的看着升腾着热气的咖啡,嘶哑的声音中全是难以诉说的思念:「她很爱喝这种香味的玛奇朵。」
    「可我寻遍整城s市,只找得到她的影子,却找不到她的人。」
    他将玛奇朵放到了一旁,用双手撑住额头,言语间满溢着无力,沉哑的嗓音藏不住他无助的疲惫:「我找不到她,傅晚。」
    「怎么办,我找不到她......」
    听见他如溺水之人般的求助,傅晚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他带着一丝探究温声询问:「你找到了羽唯又怎么样,还是想说服羽唯拿掉孩子吗?」
    黎凡听着"拿掉孩子"四个字像是心如刀绞,本就不带光的眼眸此时暗得更甚,沉默半晌后沉沉说道:「我要她活下来,所以我寧可牺牲掉那个孩子。」
    黎凡的答案在意料之中,傅晚只是摇了摇头说道:「可羽唯并不是这样想的。」
    黎凡抬起头,用着一双佈满血丝盯着傅晚,泛滥着悲伤的语气,像是在无止尽的倾诉他的心碎:「那今天假设是她发生这种事,你会选择用她换小孩吗?」
    傅晚的眼神异常坚定,他温声述道:「我尊重她的所有决定,儘管我不愿意她这么做。」
    「我知道越是深爱,就越是难以割捨。」
    「可如果你不愿意站在羽唯的角度去理解她的决定,只会在有限的时间里错过更多与她在一起的时光。」
    「如果失去真的是必然,更应该要在能相爱的时间里用尽全力爱她。」
    「后悔并不能回溯时间,黎凡,你现在还有时间。」
    黎凡听着傅晚的话恍了神,心墙中最脆弱的角落,像是被他这几句话给彻底崩落,将隐藏在最深处一缕光给破晓而出,是啊,后悔并不能回溯时间,如果不在仅限的时光中爱她,或许真的......就来不及了。他站起身抓住傅晚的手臂,红着眼眶,迫切着语调哽咽问道:「你知道羽唯在哪里吗?」
    「拜託......能不能告诉我,她在哪?」
    望着黎凡像是明白什么的样子,傅晚只是温柔一笑,轻声的开口道:「她和小嵐在法国的巴黎。」
    「但具体在哪我并不清楚,只有听小嵐说她们常常会到塞纳河畔看日落。」
    没有多做犹豫,黎凡拿起身旁的外套直接跑过傅晚,转开门把前回头看着他,眼神中终于掠过几丝明光,他沙哑的说道:「谢谢你,傅晚。」
    傅晚转身看向黎凡,对他轻扬起一抹温柔似水的微笑:「快去吧,不要再错过彼此的时间了。」
    而远在法国的季羽唯在医院待了几天后身体终于好了一些,刚才办出院时偶然听到傅嵐讲电话的内容,踏出医院后她就和身旁的女人温柔一笑:「小嵐,我是真的没事了。」
    「难得他好不容易有时间来法国找你,赶紧去吧。」
    傅嵐还是止不住心中的担忧,她握住季羽唯寒凉的手,落着星光的眼眸此时佈满了忧虑:「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啊。」
    季羽唯牵紧傅嵐温暖的手,对她灿烂出许久没有绽放的笑容:「我真的可以的,真的!」
    讲了好几句都拗不过季羽唯,傅嵐只好勉强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前,她握紧季羽唯冰冷的手说道:「我很快就回去,身体有什么不对劲立刻打给我知道吗!」
    季羽唯静静的望着傅嵐的身影消失在街角,驻足在原地许久,凝视着即将日落的晚空,她跨步朝塞纳河畔的方向走去。
    傅嵐曾经问她为什么来法国后天天都要去塞纳河畔,她那时只简单的回了她一句"因为喜欢温暖的馀暉落在身上的感觉。"
    但其实喜欢馀暉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理由。
    为什么会喜欢那里,真正的原因是因为那里是她和黎凡一起掛上水晶锁的地方、是一同说出我爱你的地方、一同约定有彼此未来的地方,那里,是处处存在他身影的地方,到了塞纳河畔,就好像有他在身旁一样。
    想着想着就慢步到艺术桥上,她望着渐渐落下的落日馀暉有些失神,脑海里回忆的轨跡全是黎凡一个人,心像是鲸鱼被搁浅在沙岸上,而她是那隻失落的蓝鲸,黎凡,就是她仰赖而生的汪洋。眼前被热气氤氳成一片红,不自觉掉下如落雪般孤寂的晶莹,她伸手握住同样冰冷的桥桿,言语间是无尽的思念,轻轻的呢喃出声:「黎凡,我好想你。」
    忽尔一瞬,她又听到离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侧过头一看,愣怔的睁大掛着泪珠的双眼。
    路人在走的动作,飘落纷飞的莹雪,路边吆喝着的小贩,时间彷彿在两人红着眼相望的瞬间停止了流动。
    季羽唯的心激动的跳着,不可置信的看着眼眶红得夸张的黎凡向她直奔而来。
    黎凡三步併成一步,奔向他爱到骨随里的女孩,伸出手紧紧将他的女孩抱在怀中,一手揽紧她的腰,一手轻贴在她的后脑勺上,他压抑着溃堤的思念,嘶哑着溢满失而復得的语调轻语:「因为真的太爱你,我才会没有了理智,对不起,羽唯,真的......对不起。」
    「能不能不要离开我,能不能......不要一声不响的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季羽唯听着黎凡说的话,一个月以来的思念和难过直接崩堤,她伸出手紧紧回抱住黎凡,她埋首入他温暖的颈窝,眼泪像是要宣洩想念般,汹涌的夺眶而出:「我真的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能不能不要丢我一个人......」
    黎凡心疼的将身子越来越薄弱的季羽唯抱得更紧,泛红着眼眶,带着浓厚的悲伤哽咽出声:「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我不会再丢下你,所以求你,也别离开我。」
    随后,黎凡把季羽唯带回原本两人的家,把她安置好在沙发上后拿起一旁的毯子披在她的肩上,温柔的语气里头掺杂着些许的疲累:「你先在这等等我,我去用杯玛奇朵给你。」
    看着季羽唯点头后才转身往厨房走去,但就像是她会再次一声不响消失般,走一步却回了三次头,季羽唯也注意到黎凡的动作,她朝他扬起一个笑容:「我会一直在这的。」
    黎凡这才放心的走向厨房弄着玛奇朵,五分鐘后拿起泡好的玛奇朵走向坐在客厅的季羽唯,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身躯、比纸还苍白的脸庞,他有些愣神的佇在原地,紧握着那杯不断冒着白雾的咖啡,把手给烫红也没有自觉。
    季羽唯望着不远处定住的黎凡也愣了神,眼底下的乌青、布满血丝的眼眸、写满疲惫的脸庞,她起身走向他,拿过那杯烫手的玛奇朵,牵住他的手轻声说道:「太冷了,我们一起坐去沙发上吧。」
    黎凡握紧季羽唯的手,任由她带着他走去沙发上,坐好在沙发上后他习惯性的将毯子盖在她身上,紧握着她冰冷的手,凝视着她哑声道:「对不起,那天我再怎么生气,都不该那么说。」
    「我只是......真的太害怕失去你了。」
    季羽唯反握住黎凡的手,红着一双眼眶望着他,哽咽道:「我才应该要道歉,我不该......隐藏我得病这件事。」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你说,有了孩子却也得了胃癌这件事,我甚至......还骗你说那些都是正常的妊娠反应。」
    黎凡听着季羽唯的话恍了神,想着那天口不择言的失控,他伸出手将季羽唯揽进臂弯之中,紧竖着眉头,沉哑的声音中带着难以化开的悲痛:「不,都是我的错。」
    「因为太爱你,所以才更没办法维持理智。」
    「羽唯,能不能不要离开我的世界......能不能......」
    他像个小孩般祈求着,期盼她能够给他一句肯定的答案,季羽唯紧紧的回抱住他,同样哽咽的回道:「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无论最后的结果会是怎么样。」
    「相信我,凡。」
    听着这番话,黎凡的眼眶不自觉烫得更甚,他紧揽着季羽唯,彷彿要把女孩嵌入骨子里那般用力:「我寧愿所有的苦痛都担在我身上,看你那么痛苦,我比谁都还要难受,心就像是被千刀万剐一样。」
    季羽唯不禁掉下包裹着心疼的眼泪,微闔上泛满泪光的眼眸,轻声的说道:「有你在,我就不会痛苦了。」
    黎凡松开季羽唯,伸手将她的眼泪给抹去,轻轻的落下一个吻在她被泪沾湿的眼角,带着浓浓的不捨哑声道:「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绝不会离开。」
    他要在仅限的时光里,倾尽所有爱着他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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