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化妆是个麻烦,有时她又庆幸那反倒能掩饰真实的脸色。符黎先赶他去洗澡,想独自梳理一些事。但什么都来不及厘清。水声响起,然后很快停下。卫澜从浴室带出浑身的水汽,衣服敞开,怎么被推进去,就怎么走出来。不能拖太久,因为她的决定是临时起意——他怕这只是个借口,怕她其实忽然想要离开。
    “那么快,”符黎从床沿起身,有些心不在焉,“别敷衍我。”
    “没有,我不敢。”
    他必须做好准备再来,尤其是清洁,各种意义上的。她抽出那条酒红色丝绸,与此同时,卫澜合了双眼。她稍稍仰起头,手背擦过他的脸,触碰到轻柔的鼻息。他等待被掌控的模样只属于他。但她还是难免想起异国的夜晚,想起把装饰画挂在墙上的比喻。如果他的天赋是在床上受人支配,那么她的就是常常在这种场合下想到别人。有一瞬,符黎打算干脆逃走,可又觉得那样看起来十分怯懦。他的眼睛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即她将丝带覆上去,开始打结。别再游移不定了。倘若一直耽于思念,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她将一事无成。
    “躺吧。”
    符黎拽住他的衣角转身,让卫澜摔进床里。她挑起红色的长绳,拴上他的手腕,换了一种打结方式。他可以挣开,而她要看看他会不会尝试脱离束缚。
    “你没把香水洗掉。”她说。起飞前,她在机场免税店试了他的同款,不如他的那么洁净柔和,俨然是另一种风格。
    “不是沐浴露?”
    “有沐浴露,也有香水。”
    “我应该高兴你没忘记这个味道。”
    他被蒙了眼睛,唇边却有笑意。符黎跨在卫澜双腿上凝视他,猜测对方是否早就准备好这句话——像一个棋局,或者陷阱,得花点心思才能弄懂背后的含义。她以膝盖支撑,俯下身,靠近那阵香味。
    没有任何重量与肢体接触,但卫澜感觉到女孩的呼吸打在了胸口,长发尾端若有似无地扫过皮肤。他痒得往后缩,气息也不再十分安稳。“是啊,我记得。”她的声音近了,短暂地停留在身前。
    “旅游怎么样。”
    他随意找了一个话题。她觉得没有必要透露那些回忆,于是说起车。“我开了手动挡的。”
    “那现在要重新适应了。”
    符黎知道他的意思是重新适应自动挡车辆,但还是感到莫名刺耳。她让卫澜转身,撩起他的衬衫下摆。
    “你是不是又瘦了。”
    她用目光测量着他的腰背。
    “可能吧,因为工作。”
    ——当然还有其他原因,譬如在他内心无止尽蔓延下去的虚无,可他不能说出来。
    符黎微微眯起眼,才发觉自己似乎在表达关心。她原本不想那样,只是随口问一句,说出观察结果,顺便向他确认。她不希望他们之间过于温情,甚至是仅仅回到正常的人际关系里,就像半年前那样。
    “你看过童年的动画吧,有猫和老鼠的那个。”
    她从包里拣出一个手拍,以顶端划过他的脊背。无论怎样的道具,她都要选淡粉色的,它们看起来柔和,能减少想象中的疼痛。
    “……看过。”
    “里面有一个画面,叁只小猫被拎到衣架上轮流挨打,我小时候总爱反复看那一集。”
    硬物抵在背上,卫澜已经预料到她拿出的东西。他能做的只有顺从与配合,抬高腰臀,任由她褪去下半身所有遮蔽。他停在暗红色的黑暗里,而她却可以清晰地看见。前所未有的羞耻感,他几乎无法控制。
    趴跪的姿势令他的身体一览无余。符黎抛起皮革手拍,随后再伸手接住。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用这种奇怪的方式缓解紧张。他的性器已经硬挺,但她决定慢慢来。她用手掌贴上他紧实的臀,向上移动,顺着光洁的背缓缓抚摸。卫澜偶尔乱了呼吸的轻重,她改变方向,手转到腰侧,再往前身,滑到小腹和大腿中间。他显得很干净,每一寸肌肤都柔滑细腻,需要花点时间去清理和保养,仿佛为了讨好她做过精心准备。那么我呢?符黎反思了几秒钟——至少她会挑选合适的工具,也研究了一系列这方面的常识。
    “从后面看也挺漂亮的嘛。”
    那女孩说了一句带点痞气的话,由上自下地审视他。她好像故作轻浮,要蹂躏他的自尊心,但紧接着又体贴地叮嘱:
    “如果受不了,你就喊停。”
    啪。硬质皮革拍打在臀肉上,响起清脆的刺痛。卫澜下意识地往前晃了晃,眉间蹙起皱纹。纯粹的痛感,掀起腹部深处越来越热的火焰。
    手拍落下去,扬起来,再落下去,令酒店房间里回荡悦耳的声响。符黎收着劲儿,不超过先前试验在自己手臂上的力度。她很快就开始上瘾,因为送出去的力道相当爽快,而且每打一下,他都会隐忍地喘息。
    “感觉怎么样,”她在他挨打的地方轻轻揉了揉,“我再打重一点,可以吧。”
    卫澜没有拒绝,那么她就默认同意。符黎向下甩动小臂,放开力量。啪——!白皙的皮肤立即泛起红印,他的臀肌不由自主地收紧,弄得粉色的后穴一开一合。她左手摸到他的会阴处,再温柔地包裹住阴囊。卫澜的身体太容易留下痕迹,她试图以这种方式给他安抚。
    “喜欢吗?”
    符黎找到合适的角度,让声响愈发清亮。
    “……唔!”他似乎想逃开,却不肯喊停。
    “喜欢我打你吗?”
    她又问,催促似的打下去。卫澜支撑不住,向前倾倒,整个身子都落进了床里。
    “轻点……”
    符黎不清楚他到底喜不喜欢被打,但知道自己喜欢他趴在那儿求她轻柔。她不仅没停止挥拍,还在他泛红的臀肉上抓挠,一面敲打,一面和缓地撩拨。他彻底硬了,被折磨得时痛时痒,颤抖收缩的后穴似乎渴求着深入的抚慰。她将那副模样看在眼里,体内也随之升温,但今天她只想单纯玩弄他。
    刺痛连成一片火辣的痛,卫澜呻吟出声,没有被麻痹,反而更加敏感。还好,他叹息般地喘气。他以前甚至想过那女孩会在他身上穿孔。一股热流从小腹升起,跟着她的动作晃荡到全身。但某个瞬间,她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窸窸窣窣的响动,以及空调的开关声。
    “阿黎……”
    卫澜眉间紧皱,在黑暗中寻找她。过一会儿,他被扯住头发,被迫扬起了头。
    “跪起来,乖。”
    她仍然镇定平和。他恢复了跪姿,把自己全部暴露出来,然后感到她的触摸流连至后颈,作为听话的奖励。
    “今天只用手……”符黎戴上手套,拨开润滑剂的瓶盖,用大量冰凉滑腻的液体浸润他。
    空调送来冷气,但身体不断翻起热浪。他抓紧床单,容忍她纤巧的手指探进去,按揉在快感的根源。卫澜难以抑制地低吟,被那种潮湿温暖的愉悦反复推向浪尖。羞耻,同时竟然还有一丝欣慰。他能察觉到她变得比之前生疏了——至少说明她没有用相同的方式征服其他人。他已经把自己放到极为卑微的位置,却因为这个发现而加倍动情。
    “如果不碰前面,你能出来吗?”
    忽然,她循循善诱般提出疑问,又挥起粉色的拍子打下去。他痛得闷哼一声,喘息起伏着,又带了点呜咽的语调回答她不要。符黎想到对方平日的模样,温柔,衣冠楚楚,甚至敲开这个房间的门时还露出赏心悦目的笑容。而现在,他湿润地吞着她的手指,不自觉将双腿分得更开,连磁性的嗓音也化成一滩水。她深呼吸一口,忍不住满足地笑了笑。混合了沐浴露的洁净香气飘散开来,勾着她握上那具亟待抚慰的性器。
    双重快感骤然袭来,他的大腿几乎快要发抖。她握紧了他的阴茎上下滑动,随即在顶端用掌心抹开他不断渗出的透明液体。他今天好像格外受不了这种刺激,肩膀没再保持平稳,腰间不断塌陷下去。她旋转了深入的指尖,某一瞬,卫澜绷紧了下腹,垂头倒在床上。手中能感觉到他的脉动。他震颤着呻吟,被高潮的海浪冲上岸,跌进柔软的沙滩里。
    “……阿黎。”
    他在剧烈的余韵中失神,喊了她的名字。
    “嗯?”
    她慢慢松开了手,从他身体里抽离。
    “没…没什么……”
    突然,符黎听见心中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完了,她慌张地眨了眨眼,目光飘忽起来。有一件事忘了确认,并且本该在一切开始之前。她去卫生间清洗双手,打开流水,想着要不要忽略它。也许她可以那么做,干脆视而不见。
    再回去时,卫澜换作侧躺,双臂仍然被束缚着举在上方,丝毫没有想要挣脱的意思。符黎解开了那条酒红色丝绸,看见他眼中有波澜滉漾。
    “你……”她迟疑片刻,“小时候没被打过吧。”
    “没有,”他望向她,但眼里没有像往常那样带着笑意,“你是第一个打我的人。”
    符黎轻轻咬了下唇,点点头。她害怕这种作为性的情趣会引发一些坏的记忆,如果对方有类似的童年创伤,她就不该采取这种方式。
    “真的?”她再次问道。
    “真的,我发誓。”
    希望卫澜说的是实话。她松了一口气,幸好没让一场性事走向糟糕的局面。说话时,他微微蜷起了腿,似乎想要藏进被子里。他时常觉得冷,她绕到另一边,关上空调。硬质手拍丢在床角,他紧实的臀上遍布红印,有些发肿。好像下手太重了。虽然热衷于欣赏对方展露的脆弱,可今天她显然越过了某条警戒线。床上的游戏已经结束,但她还是伸出手,从卫澜腰侧摸下去。他皱了眉,下意识地想躲开——看起来真的很痛,而且,大概痛感没办法轻易伪装。
    “对不起,我好像有点过分。”
    趁着还没解下红色长绳,符黎歉疚地俯身,浅浅拥了他一下。她不知道是否有必要这样安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选择拥抱。可能她忽然感觉疼痛也染到自己身上,可能她已经习惯了在天气微凉时张开双臂。但他只是他,不是遥远的异国人,离得近了,她又闻到那阵混着沐浴露的洁净香气。
    “等等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她靠过来时,卫澜愣了一瞬,被柔顺的红发遮住视线。他因为耻感和痛觉躲开了她的手,却在稍纵即逝的环抱中填满了内心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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