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回笼,昨天她想不开带着江煊去了酒坊,她还见到了谢槐玉,不但如此,她还被谢槐玉抱上马车……
    她想起来了!谢槐玉的怀抱……靠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惬意。
    江窈唇角不可控制的弯了弯,想到最后的画面时,硬生生僵住了。
    ……喝酒误事,可见酒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东西。
    她真实的体会到,没有最差劲,只有更差劲。
    江窈始终不敢接受这个事实,现在她可能真成了他的污点,她怎么可以……无缘无故吐人家一身。
    谢槐玉一定恨死自己了,别看他表面正经,要是像她这个年纪,估计也是整天穿得跟个花孔雀似的。
    连枝苦口婆心劝江窈用了早膳,好歹得暖暖胃才是。
    掐指一算,正是下朝的时辰。江窈马不停蹄的去了东宫,江煊优哉游哉的推门进来,“皇姐你酒醒啦?”
    提到酒她脑袋里就嗡嗡的响,不忍回想。
    “昨儿后来……”江窈小心翼翼的问。
    江煊告诉她:“别提了,谢相那模样你是没瞧见……”
    “啊?”江窈在心里欲哭无泪。
    江煊如实道:“反正我也没瞧见,不过我听相府的人说了,啧啧,那叫一个不堪回首。”
    江窈呵呵一笑,“你我从此就割袍断义吧。”
    江煊:“……”这事儿不能赖他啊。
    ……
    微风摇动着相府的葡萄架。
    江窈踩着软凳走下马车,拾阶而上,对着正门口的护院道:“相爷在不在?”
    大门被从里推开,管家迎出来,“见过建章公主。”
    试问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有主动登门拜访的一天,“劳你知会他一声,我不是来行贿的,我是来致歉的……”
    谢槐玉从一侧走过来,长身玉立,剑眉如鬓,朝她招了招手,“你随我过来。”
    江窈干脆的拂袖而去,紧跟上谢槐玉的步子,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派头,实际上心里一个劲的打退堂鼓,谢槐玉这次要是罚她抄书,她再也不怨他了。
    换位思考的话,要是谢槐玉哪天吐了自己一身,她肯定要十天半个月不肯搭理他的。
    相府果然名不虚传,刚进去就能察觉到文人雅士的宅子,风雅的不得了。
    一路跟着他进了书房,江窈才反应过来,光顾着看他的脸色如何了,忘记欣赏他的宅子了,可不可以重新再进来一次……
    谢槐玉随手抽出一本书,放到她面前:“这一页认识几个字?”
    江窈刚想说,国子监授课以外的书她才不要啃,然而发现他随手一抽都这么准……
    她埋头看了半晌,丝毫不把他当外人,反正现在她在他面前谈不上颜面了,“差不多二三十来个再少一点。”
    谢槐玉:“……”这可真够差不多的。
    “小殿下。”谢槐玉笑得人畜无害,“我记着你昨儿和我保证,以后要对我百依百顺,这样才不辜负你日有所思的肖想……”
    江窈一脸懵懂:“……有这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公主可以说是每次看文言文时的我了,高考的妹妹们加油哟!3
    第68章
    谢槐玉打量她一眼,像是刚认识她似的,“小殿下这是要出尔反尔?”
    “你、你一定是听错了。”江窈着急的辩解道,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谢槐玉说的没错呀,她对他日有所思的肖想不假,百依百顺也不假,不过她想的是他对自己百依百顺来着。
    “也许,我当时头脑不清楚,一时口不择言才……”江窈真的很想凿个树洞藏起来,她以后再也不要碰酒。
    谢槐玉静静的和她对视三秒,忽地翘起唇角,笑得春风拂面。
    江窈:“……”好像哪里不对劲……
    她这是不是等于,间接默认了自己时常肖想他的事实。难道他故意诓自己的不成?她根本就没有说过那些话。
    “你这样有意思么?”江窈刚想站在制高点发问,想到自己的杰作,一阵心虚,没敢再说话。
    被他这么一搅和,她差点忘了自己的正事,她是来登门致歉的啊……江窈保证,自己这辈子没有做过这么糗的事情,他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谢槐玉挑眉道:“过来。”
    江窈只能老老实实的饶到他跟前,慢吞吞的坐下。
    他一字一句的将书上所写念给她听,江窈刚开始没明白过来,还在纠结该怎么和他道歉,奈何他念书的声音太动听,跟平时和她说话时大不相同,带着与生俱来的静穆感,让人忍不住仔细聆听。
    江窈有点明白,江煊为什么每次上完朝都要和她抱怨一通了。
    她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她想,若是换成她和他同朝为官,怕是每天也要过得心惊胆战。
    等谢槐玉念完一页,江窈殷勤的帮他翻页,她想听他继续给自己念下去。
    谢槐玉掌心抵在桌沿上,将人半圈在怀里的姿态。
    他覆上她的指尖,江窈动作一颤,他将页数又翻了回去。
    “你念一遍给我听。”谢槐玉道。
    江窈:“……”她有种错觉,自己像个刚上一年级的幼稚园小朋友。
    简直太无地自容了……
    她清清嗓子,按照谢夫子的要求,开头第一句话念得很顺,江窈默默给自己鼓气,渐渐的声音越来越低,结结巴巴的吐了几个字眼出来。
    谢槐玉掀开茶盏,时不时侧目看她。
    “这不能怪我。”江窈解释道,“主要是……太晦涩了,平常谁这样说话啊?”
    谢槐玉告诉她:“朝堂上每每分庭抗礼的时候,都是这样说话的。”
    “……我又不考功名。”江窈将书扔在案上。
    谢槐玉上前捡过书,“那这次为什么想起来温书了?”
    为了不给学识渊博的某人拖后腿?江窈自己都有点不太信。
    她想让人提起建章公主时,能评价一句国子监捡到宝了。至少她玩乐归玩乐,不能真当个废柴,“……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么,往往真正的隐士高人,都是深藏不露的,和平时勤勤恳恳的书呆子不一样,该出手时就得出手。”
    谢槐玉揶揄她:“若是我有你这份觉悟,恐怕早就辞官回乡了。”
    江窈支着下颔问他:“回乡?你的祖籍么?在哪里?”
    谢槐玉报了个地名,江窈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她连在长安城东南西北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你肯费心思想这些,不如挪两分到学业上,也不至于如此了。”谢槐玉的语气颇为遗憾。
    江窈:“……”这到底是在变相的夸她还是在损她……
    然而他轻松一句话,江窈就跟嗑了十全大补丸似的,当她感到力不从心时,任何所谓的大道理都对她不管用,抵不上他对着她笑一笑,会让她觉得,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从这天过后,谢槐玉便常常回国子监,藏书楼的景致一如既往,像当初他亲手教她习字一样,江窈基本就是凤仪宫、国子监两点一线。
    年试正式开始这天,江窈撑着柄油纸伞,夜里下过一场细雨,瓦片屋檐淅淅沥沥,有雨滴滑落。
    谢槐玉递给她一袋牛皮纸,顺手接过她手上的伞柄。
    里面裹着翠玉豆糕,入口清甜,爽脆即化。
    江窈啃完糕点,将牛皮纸递还给他,感慨道:“像我这种在国子监从来不听讲的人,如果忽然抬起头来了,一定是因为有你在。”
    谢槐玉替她正了正鬓边的白玉簪,一丝不苟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参写奏折。
    江窈问他:“你要去上朝了么?”
    谢槐玉点头。
    他觉得之前和她说的话应该再改下,她若是肯将心思挪两分到学业上,在国子监拔得头筹都不是问题。
    可是他又不希望她一昧的想着温书,毕竟她能像这样心心念念的想着自己,他十分受用。
    大概是谢槐玉早上给自己的翠玉豆糕自带锦鲤体质,江窈拿到卷面,文思如泉涌,下笔那叫一个如有神。
    当他的关门弟子也不是没有好处嘛,至少在做文章这一块上,江窈投机取巧了下,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反正他基本没有让她多背一个字……
    江窈想了想,她才不能妄自揣测谢槐玉的好意,在她看来,肯定是她的谢夫子料事如神啦。
    幸亏他给自己看过的几篇文章,谢槐玉当时告诉她,这些都是他没有入仕前写的,顶多当个玩意看看。
    江窈写不出个所以然,试着回想了下他大致的论点,胡编乱造了一段。
    等江窈年试结束,谢槐玉刚刚下朝。
    他将之前没有说出口的话告诉她,即使她不能交个高谈阔论的答卷出来,他也不会觉得怎么样。换句话说,凡是她在意的,他才会在意。
    江窈艰难的开口:“……你不早说?”
    “难道我早说了,你便不会对这次年试上心么?”谢槐玉问。
    “那倒不可能。”男色固然重要,不如走建章公主这条正道。
    “所以,你想做什么,不必将我考虑进去的。”谢槐玉慢条斯理道,“有些事情,只需要我来考虑。”
    “我知道的呀。”江窈心里一暖,那暖意从心尖浮到唇边,连带着她整个人都惬意许多。
    ……
    和谢槐玉匆匆阔别,江窈赶回宫。
    郑太后在寿合宫专程为她设宴,为了庆祝她在国子监的学业美满结束。
    江窈不敢当道:“林林总总算下来,我去国子监的日子,怕是连百日都没有。”
    郑太后气色好了不少,又恢复了以往的神采飞扬,“不管怎么样,在这件事上,你做得确实让人挑不出刺来。”
    这话听起来好像有歧义,有点像在说她和谢槐玉……
    江窈想起之前煎药时遇见的酒窝宫女,应该劝人想法子进寿合宫当差才对,郑太后才是她真正的同好,这俩人要是见面,只怕是相见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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