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跑得满头大汗,支支吾吾又哆哆嗦嗦的,说:符小娘带着几个家丁冲进来,绑了宋小娘,说说
    顾西骅急得不行,声音大了几分,说什么,你快说啊!
    小厮咽了咽唾沫,几乎哭出来,答道:说要把宋小娘卖进下等窑子里,免得留在家中狐媚主子
    顾西洲也猛地站起身,往外走的步子比顾西骅还要快。
    顾西骅心中也着急,但总觉得好生奇怪,宋清云是他的人,怎的顾西洲比他还着急。
    作者有话说:
    下章30日23时
    第49章 释放
    成国公府一时间乱成一团, 顾西洲和顾西骅两位少爷冲过去,自然将符小娘的人给拦下来了。
    符小娘本以为就来了个顾西骅,自己还能摆摆亲娘的谱, 可顾西洲也来了, 那可就不好办了。
    虽说按理顾西洲不好对自家老子的妾室做什么,但他可是世子!成国公世子!成国公夫人的心肝宝贝!
    即便此番是为了卖掉宋清云,可若是开罪了成国公夫人那宝贝儿子,可不知道自己往后要被这母子俩如何报复!
    符小娘脸色苍白,看着眼前脸色阴沉的顾西洲,心里一片荒凉, 又不好瞪他,只能瞪那只管抱着宋清云安抚的顾西骅。
    符小娘一个妾室, 连府中少爷的妾室都要发卖, 真是好大的威风!顾西洲冷笑着, 耳朵一动, 隐约听见外边有动静,又补上一句,不知道的, 还当你符小娘才是正头夫人!
    刚要进门的成国公夫人脚步微顿,心中咀嚼着这话, 终于回过神来。
    万幸顾西骅反应过来, 及时将符小娘拦住了,否则她这般威风, 外头还不知怎么说成国公府呢!
    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成国公夫人理了理衣衫, 带着一干丫鬟小厮走进去, 目光凌厉扫过在场众人。
    顾西洲见成国公夫人过来, 也不害怕,只与她对视着。
    可顾西骅对这位嫡母,多少是有些怕的。但即便是怕,他仍是死死将宋清云护在身后,安抚地看她一眼。
    符小娘却没那般镇定了,她本就惧怕成国公夫人,如今又犯了事叫人抓住,更是害怕得直哆嗦。
    她打量着成国公夫人的神色,心中揣摩对方的心思,小心翼翼走上前,苦着脸说:夫人,奴婢不过是瞧那宋清云狐媚惑主,才想着将她赶出去,好叫府里清净一些
    啪的一声
    一个重重的巴掌甩在符小娘脸上,直打地她跌倒在地,捂着脸尖叫起来。
    不知礼数的贱东西!发卖府中女眷,怎么都是夫人的事儿,如何轮得到你一个妾室!成国公夫人身边的赖妈妈虎着脸痛骂。
    奴婢奴婢知错了!求成国公夫人看在奴婢伺候国公爷多年的份上,原谅奴婢吧!符小娘吓得话都说不利索,忙扑上去,抓着成国公夫人的裙摆,哆嗦着求饶。
    顾西骅见自己亲娘这般,心中难免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他明白符小娘,不过是想叫自己娘家人进门,好亲上加亲罢了。
    可最后也只叫傅茴茴当了妾室,还不得宠爱,便叫她这般发了疯。
    成国公夫人冷冷瞥了符小娘一眼,心中思绪转了个弯,觉得还是得留着符小娘,免得叫宋清云在府中太过猖狂。
    于是,她扬起下巴,冷声道:念在你服侍国公爷与我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罚你打二十下手板,再抄两百遍心经。什么时候抄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符小娘一听要挨打,吓得又要求饶。
    可成国公夫人的仁慈只有一回,如何还会给她这个求饶的机会,抽出裙摆转身就走,一个眼神都没给其他人。
    符小娘坐在地上,神情呆滞,待丫鬟上来扶起她,才缓缓看向顾西骅身后的宋清云。
    眸中情绪,可以说恶毒得可怖。
    顾西骅下意识挡在宋清云面前,刚要说什么,却感觉到她不知为何,竟是死死抓紧他的手臂。
    他回过头去看她,却见她脸色苍白无比,眸中染上水色,嘴唇打着颤,直喊疼,二爷疼
    顾西骅一下慌了神,忙将她打横抱起,往屋内走去,又使唤小厮去请郎中来。
    顾西洲也没走,瞧着宋清云的模样,也跟着焦急起来,心中想着究竟该如何与宋清河交待。
    郎中来得很快,一切脉,神色凝重地说:这位小娘,是动了胎气,需得好好养一段时日。
    顾西骅脸色一下沉了下来,看向床上同样惊慌的宋清云,二人皆是半点喜色也无。
    郎中常给成国府看诊,多少知晓成国府的情况,看着二人重重叹了口气,若需堕胎,再来寻老夫抓药吧。
    说完,郎中猜到他们兴许有话要说,便径直出去了。
    顾西洲脸色也不好看,宋清云姐妹想是幼时的毛病,身体都是极为不好的。
    堕胎药喝下去,兴许人都疼没了。
    若宋清云没了,顾西洲又如何去见宋清河,人可是在他家里出的事!
    二爷,这可怎么办?这这孩子留不得啊!宋清云手脚发冷,拉着顾西骅的手直流泪。
    我清云,我想留下来。顾西骅咬着牙,挤出这句话。
    顾西洲微微瞪大眼,看着顾西骅渐渐变得坚定的侧脸,心中难免触动。
    豁出去,顾西骅能豁出去,想多少能有些机会,留住自己喜欢的人,与她厮守。
    若他也似顾西骅这般豁出去,是不是也能
    顾西洲眼眸一亮,心中也燃起希望来。
    宋清云却半点感动也无,比起并不关心府中究竟如何的顾西骅,她要更为了解成国公夫人。
    成国公夫人是绝对不允许一个妾室先生下孩子的,更何况正头奶奶都没进门。
    二爷,不行的夫人会打死奴婢的,还是打了吧。宋清云满脸泪水,哀求着。
    清云,你不愿意生下我的孩子吗?顾西骅脸色白了白,只觉心痛,更是忍不住猜测,宋清云究竟是如何看自己的。
    宋清云见顾西骅如此说,拨浪鼓一般摇着头。
    她如何会这般想,若已有了正头奶奶,若她是正室,有这个孩子定是欢喜的。
    可这什么都没有,她会死的!
    当初宋清河进宫,还说姐妹俩往后都要脱离苦海,要好好的,要好好儿活下去。
    要活到重见那日,她怎么能死呢!
    宋清云指甲几乎陷进肉里,用力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又是泪流不止的柔弱模样。
    顾西洲见二人一时间也没空搭理自己,也没多留,只叫他们有事儿记得寻自己,便回到自己院里。
    他一夜无眠,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该不该将宋清云的事儿告诉宋清河。
    -
    嘱托顾西洲瞧瞧宋清云近况后,宋清河心中总觉不安。
    她抱着双腿坐在木板床上,数着路过的锦衣卫,心中直想顾西洲怎的还不来。
    兴许是她这般想着,心中所念,必能达成。
    顾西洲没多久便出现在了牢房外,神色间带了几分沧桑,不知昨日回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他堂堂成国公世子,该不会有人对他做什么。
    那他这般模样,想来只能是宋清云出什么事了。
    宋清河心中一紧,忙跑到牢房边去,紧盯着眼前的顾西洲,问:小公爷,怎么样?我姐姐她怎么样了?
    她顾西洲想起什么,挥手叫其余锦衣卫都下去,才怀着愧疚看向宋清河,你姐姐她她刚发现有了身孕。
    有身孕?宋清河瞪大眼,起初还想着怀了孩子是不是能好过一些,可转念一想,那顾西骅尚未娶妻,成国府怎么会让妾室先生下孩子!
    我我尽量保住她。最好的办法,还是打了孩子,悄无声息的,也不叫人知道。顾西洲缓慢地说着,他知道宋清云身子不好,宋清河更是清楚。
    虽说生孩子也可能会死,但此时动了胎气便要打胎,想是很难的。
    至于等养一养再打,那怕是月份都大了。
    清河,你是如何想的?我可以帮你转告你姐姐。顾西洲见宋清河神色凝重起来了,斟酌一番,还是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样的事情,该是姐姐自己做决定才是。宋清河觉得,她不是宋清云,再如何为她好,都不是她本人。
    生孩子,不生孩子,这样的事情,该是姐姐自己愿意才行。
    而不是听别人的,如她,如顾西骅,如顾西洲,或是成国公夫人。
    虽说到了人家家中做妾室,便是奴婢。
    可宋清河还是觉得,女人生不生孩子,该是自己的意愿才对。
    顾西洲哪里想得到,宋清河竟会说这种话。
    他上下打量了宋清河一番,见她神情不似玩笑,重重叹了口气,罢了,我便原话告诉她。
    宋清河没反对,又想问些什么,却听见一阵脚步声。
    顾西洲警惕地看向外边,挥挥手叫她快些回去。
    宋清河赶忙回到木板床上,缩到角落里去。
    顾西洲则是往外走去,想瞧瞧究竟是谁来了。
    谁知刚走出去,却见来人又是宁海全,脸色还很不好看,也不知接了什么样的命令,竟拉着这般臭脸。
    皇上口谕,从前是小人谗言,使得圣上错怪了宋清河。如今已查明真相,自当请宋清河回去,升任福康宫大宫女,以慰其心。
    宁海全臭着脸,率先走到宋清河的牢房前,等着宋清河走出来跪下,才冷着脸宣布沈允信的口谕。
    放她出去?
    还升官?
    宋清河怎么都想不到,沈允信怎的才两日,便这样转了性。
    这多少也太喜怒无常了吧。
    第50章 宫变
    宋清河收拾齐整, 换了身符合如今品级的衣衫,才被太监领着去向沈允信谢恩。
    说来她是很不愿意去的。
    比起升官后向沈允信谢恩,她更想听说沈洺胜了, 看见他亲到诏狱来接自己。
    宋清河垂眸想着, 无声叹了口气,抬脚往前走去。
    太监见宋清河犹豫,笑着对她说:姐姐何必忧愁,皇上既放姐姐出来,定然不会再怪罪姐姐的。
    宋清河也露出笑容,看了太监一眼, 我明白了,也多谢你了。
    留下这话, 宋清河便没再停留, 往福康宫内走去。
    依旧是西暖阁, 宋清河没有半点犹豫, 跨过门槛,朝沈允信的方向走了两步,方跪下行礼。
    沈允信微微抬眸, 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小美人,隐隐感觉得到宋清河似有些变化, 却一时间品不出究竟是哪里变了。
    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忍不住皱起眉,死死盯着宋清河, 心里叫嚣着扯她领子,将她拽起来质问。
    或是霸王硬上弓, 左右不必等, 往后有的是时间叫她心甘情愿跟着自己。
    可这都与沈允信当皇帝以来所披的皮很为不同, 他厌恶因旁人而改变,遂一时间也不愿这般去做。
    他想按着自己的计划来,一步步围住猎物,让猎物即便被拆吃入腹,都以为他是自己的恩人。
    沈允信舔了下嘴唇,看着恭顺跪在自己眼皮底下的宋清河,心中无数遍告诉自己,就快了,就快了。
    许是这般暗示叫他平静下来,在宋清河跪了许久之后,他才终于抬手笑着说:起来吧,朕疼你,发现竟是奸人谗言,便立时放你出来了。
    宋清河站起身,低垂着眼,答道:既是套上了秽乱宫闱这个罪名,皇上合该谨慎一些。
    沈允信很受用,瞧着宋清河为自己找好了理由,越想越是舒服。
    往后不必伺候笔墨,但也时时到朕跟前来伺候,明白吗?沈允信脸上挂着笑,明白了不怀好意。
    是,奴婢明白。宋清河恭敬福了福,答道。
    沈允信也有政事要处理,自不会多留宋清河在这儿扰乱自己的心绪。
    又嘱咐了两句,沈允信便摆摆手叫她先下去歇着。
    至于理由,自是冠冕堂皇得很,说什么宋清河这些日子受惊了,且先休息两日再来御前伺候。
    既是沈允信的命令,宋清河自也不会还到他面前来,只谨遵皇上的命令,好好儿在自己房内休息。
    因着原先宋清河便是自己一间房,此次倒也不必多费工夫换屋子,只原先那间便好。
    宋清河回了自己屋内,解了衣衫,躺下便睡。
    回来这事儿,别的不说,觉是睡得好了一些。
    宋清河迷迷糊糊睡过去,梦中又回到南宫,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
    而此时的南宫,沈洺做了一个盛十六想不到的决定。
    殿下,这会不会有些仓促?盛十六愣了一瞬,压低声音问。
    早与晚都是一样的,京中兵力基本在老薄手上,他会帮孤的,不是吗?沈洺没有看盛十六,只展开一张地图,指了两处位置,不必等到晚上,明日禁军会关城门,锦衣卫配合我们先拿下沈允信。至于宋清河你去接她,一定要将她先转移走。
    既然沈洺都做了决定,盛十六便明白是劝不动了。
    既如此,便没什么好说的,照着沈洺的命令做就是了。
    顾西洲的动作很快,这些年他基本已经在锦衣卫站稳脚跟,真要跟着沈洺逼宫杀了沈允信,他也是不怕的。
    所以他在短短几日内,站到了沈洺这一边,将自己手中的牌交给沈洺。
    至少,沈洺不会对宋清河做什么。
    若宋清河不愿意,他什么都不会做。
    不像沈允信,叫宋清河时时陷在危险之中。
    -
    隔日一早,宋清河记着日子,收拾妥当后,准备出门去领月钱。
    外边的太监见她要出去,本是有些犹豫的,听说只是去领月钱,仍是不放心。
    最后宋清河实在是烦了,叫他与自己一块儿去。
    太监见宋清河坦坦荡荡,又有些犹豫起来,站着没动。
    宋清河一瞪眼,你走不走?
    太监想到宋清河如今在沈允信面前颇为的脸,一时间也不敢再拖,只跟在她身旁离开。
    可才走到半路,突然不知从哪里窜来一个黑影,动作快到几乎看不清。
    没等太监反应过来,便已命丧黄泉。
    方才还好好与自己说过话的人,此时便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宋清河心中说不震撼是假的。
    是谁?
    宋清河猛地回头看去,却见来人竟是盛十六,瞪圆了眼,问:十六?你怎么在这儿?殿下呢?
    盛十六抓住她的手腕往另一个方向跑,边跑边说:殿下让我来接你,我们先走,待会沈允信反应过来,怕是走不了了。
    宋清河听着这话不对劲,想多问什么,更想知道沈洺去了哪儿。
    可她也明白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添乱才是。
    待跟着盛十六进了南宫,才看见一身玄甲的沈洺正与禁军统领说着话。
    宋清河一时间愣了,她没想到,沈洺竟连禁军统领都拿下了吗?
    还是说这些人,原本就不喜沈允信,早就想换个皇帝了?
    且不是说还要一段时日吗?
    不是说尚未到最好的时机吗?为何突然选择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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