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
    穆之南没启动车子,他把副驾上的杨朔捞进自己怀里,怜爱的揉他的头发。
    这个手术成功率很低,别难过,也别自我怀疑好么?
    杨朔点点头:好累。
    穆之南的手指揉上了他的太阳穴,再用弯曲起来的指骨刮过他的眉心和眉毛,杨朔被揉得很舒服。在一起时间久了,穆之南能感知他什么时候疲惫,什么时候想要被安慰,杨朔闭上眼,叹了口气,用一种难得一见的伤感语气说:穆之南,如果我到了那个时候,别把我扔在ICU好么,太孤独了,感觉像是你不要我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走到终点。
    穆之南亲了亲他的额头:嗯,好。我也是。
    这天早晨临出门前,听闻陈百川约了杨朔下班去他家吃饭见校长,穆之南给他准备了两幅画带上。杨朔倒吸了一口气:这是不是太贵重了啊,我原本是打算带两瓶红酒的。
    字画这个东西,拿出去卖是有标价的,但是送朋友没有价格,只是情谊。
    校长喜欢你的画?
    他很喜欢。我刚毕业的时候,校长在咱们医院做副院长,现在门诊大厅那块LED屏幕的位置,以前是我的墙,隔一阵子就更新一幅。
    天呐,陈校长拿你当装修工人么?
    哈哈不是,刚开始是在上面贴医学生誓言,我看到了就跟陈校长说,不然别贴了让我写,比那种印刷的字更有艺术感一点,他就很开心的同意了,后来变本加厉的,要了我很多字画挂在医院。
    校长还真不客气。
    他教过我的,也是老师。校长为人很直率,跟他聊天想说什么说什么,挤兑他也不会生气。
    得,这我可不敢。
    席间杨朔和校长聊了带学生的情况,校长的意见是,可以先从儿科七年制的教学开始,能从七年制毕业的医学生都是精英,他们在每年30%淘汰率的筛选下,理论知识和技能以及心理素质都极其过硬,很适合接受PICU的锤炼。杨朔感叹道:校长,七年制已经很不容易了,再给送进PICU不能放过他们么?其实我觉得人选方面可以适当放开,先开一门选修试试,学分可以高一些,让学生们自己选。
    嗯,可行。
    另外我还有一个想法,咱们有没有可能建一个儿科的临终关怀病房。
    这天晚上聊得太多,杨朔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家里灯光大亮,穆之南窝在沙发上,已经睡熟了。他的长腿委委屈屈的折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整个人蜷缩着,抱着一本书。杨朔走路有点晃,控制不好力道,差点坐在他身上。
    啊!穆之南被吓醒,差点跳起来,喝酒了?这是喝了多少啊。
    杨朔拉着他的手,脑袋似有千斤重,靠在他肩膀上:校长真是没辜负他的名字啊,万钧,嗓门儿好大呀,听他说一晚上话我这耳朵嗡嗡的。
    穆之南笑了笑:是啊,他在大教室讲课都不用麦。哎你慢点怎么喝这么多啊。
    杨朔竖起一根手指:嘘告诉你一个秘密,校长同意我搞一个儿科临终关怀病房了,他当场给齐院长打电话商量,说医院最里面,小山旁边那块地,可以改建一下。消息还没公布,你嗝别跟别人说哈。
    临终关怀?啊,原来你最近在琢磨这个事儿。
    我真的唉,真没想到他们能同意啊。
    这是好事,如果建成了,应该是个不错的项目,临终关怀这个领域确实有缺口,以前只是集中在老年护理那块儿,儿科确实很少,几乎没有,但真的非常必要穆之南说着说着,发觉杨朔的头越来越沉,一点一点向下滑,哎,睡着了?去床上睡吧。
    杨朔摇摇头,回家坐了一会儿,酒好像是醒了一些,他幽幽地说:今天提前下班,去给周敏轩的朋友送生日礼物了,我之前买了一套柯南的周边想祝他出院的,也没用上今天去了她家才发现,那小女孩儿长得很可爱,像步美,我啊,我怀疑他喜欢人家哈哈哈
    杨朔笑着笑着,眼睛红了。
    穆之南捧起他的脸,慢慢的,轻轻的吻他,无比珍视的。
    第四十四章 You get me every time
    难得他们俩同时休息的一天很快就要结束了,穆之南在摇椅上晃,晃的自己昏昏欲睡,杨朔在旁边的地上坐着,他喜欢和爱人待在一起无所事事,既贫乏又充实。
    哎穆主任,有个事儿跟你商量一下。
    嗯,什么事?
    就那个公寓啊,年底要到期了,你说我还需要继续租么?除了拿点东西,我已经很少回去了。
    穆之南停下摇晃,不解的看着他:怎么到现在还租着?我以为你早就退了,那你,这么长时间就空着么?当储藏室用?
    啊对呀。我是觉得有点浪费了,就问问看,要不干脆退掉彻底搬过来?
    每个月好几千块你就这么浪费了啊,真行。你怎么想的啊,为什么还留着那个公寓,随时能走的意思么?
    当然不是!杨朔眼见着误会大了,连忙解释,我是怕你哪天生气了把我赶出门,我就无家可归了。
    我?你当我是小孩儿么,赌气就让你走?看不出来啊,危机意识还挺强。穆之南讽刺的意味很明显,杨朔显然意识到自己小人之心了,不是不是,我错了,咱们这就去收拾东西搬家成么?
    杨朔的个人物品大部分已经陆续搬去了穆之南家,留下的不算多,但他整理的动作越来越慢,穆之南看他一副舍不得这个小屋的样子:如果你不想搬,留着也可以,离医院近,时不时的还能住一下。
    杨朔笑的很勉强,他干脆不收了,摊在床上:不是,头有点疼。
    穆之南的手摸起来很柔软,但很有力度,被他按住穴位的时候,杨朔往往会惊叹于中医的神秘,精准地近乎玄幻,他枕在穆之南的腿上,被按得越来越舒适,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睁眼看见穆之南保持着坐着的姿势,手还放在他的额头上,靠在床头也睡着了。
    他不动声色的凝视着,回想起当初刚回国,牵着一个行李箱搬到这个公寓,说是商住两用的小区,其实并没有小区的氛围,四周围全是高楼,天气好的时候,偶尔能从楼与楼的缝隙中看到一小条的海面。他原以为自己对居住条件要求不高,但住惯了穆之南家,能看到日出和夕阳,楼下还有花坛和草地,确实比这里放眼望去全是水泥要温暖得多。
    他还想到刚开始工作,和眼前这个人总是话不投机,也是在这个小屋,不时的跟朋友们吐槽,从这人是个装逼大V,到这人其实还有点意思,再到完蛋了我怕不是被他PUA了,一步一步,说不清是纯属偶然,还是顺理成章。他不忍心打扰穆之南熟睡的梦境,怎奈心里已经开始冒起了粉红泡泡,他拿起自己额头上的手,轻轻咬了一口。
    穆之南睡得不深,立刻就醒了,好像脖子不舒服的样子,伸手揉了揉,好些了么?
    杨朔翻身起来坐在他腿上,附身靠近他的耳边:已经不疼了,不然,今晚别走了,在这儿试试?
    穆之南下意识的想躲:哎别,刚好一点,再累着了。
    已经回血了,来嘛,这个公寓马上就不属于我了,我在这儿幻想了你很多次了,来一次真的。他没容许穆之南再辩论下去,直接吻住了他,带着些鲁莽的炽热。
    穆之南说着不要,但每次都回应的特别好,杨朔的情欲原本是支蜡烛,瞬间被撩成一片火海,像是天生的契合。然而这个公寓没有套也没有润滑,他们停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杨朔拧着眉头,硬的难过,却轻轻的放开了他,沮丧的平躺着。
    穆之南伸手抚上了他的胸口,立刻被捉住:别勾引我啊,再摸一下后果自负。
    我刚收拾房间的时候,好像记得有个护肤品套装,里面有一瓶玫瑰精油他在杨朔的耳边轻声说道,那语气,像极了周幽王的褒姒,纣王的妲己,勾的杨朔立马跳起来去翻行李箱。
    第一次没有橡胶的阻隔,杨朔有些过于敏感,全靠意志力强忍着,但穆之南偏偏又过于销魂,连嗯都嗯出了转音,还在他耳边说原来你热热的之类的话,他索性不再忍下去,直接冲刺十几次,却在最后关头还没来得及抽离,喷薄而出。
    穆之南感受到一阵异常的热量填充了自己,他没经历过内射,愣在了当下,原本硬着的部位也渐渐软了下来。杨朔看他的眼神有些涣散,糟了,这个轻微洁癖的人是不是生气了,他这样想着,抱住他开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带你去洗澡好不好?
    穆之南却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不洗,不想洗掉你的味道,你好香啊
    这个妖精!
    杨朔又倒了些精油在手里,抚上穆之南,轻轻的揉搓,直到把它再次唤醒:来,让你也香香的说着亲了上去,嗯,还甜甜的。
    穆之南瞪大了眼睛,他抓着床单,似乎是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把床单拧成了一团,杨朔又给自己涂了精油,再次进入他,无比的丝滑,他似乎特别享受这种没有阻隔的过程,已经射过一次,这一次他没有着急,慢慢的开拓,慢慢的探索,研究在什么样的位置什么样的力度下穆之南叫的最好听,就专攻那一点,深深浅浅,适时摆动几下腰,身下的那个人呜咽着,难耐得伸手握住自己。
    杨朔没给他自行解决的机会,一手抓住他的手腕钉在头顶,另一只手揉捏着他的乳头,加快了抽插的速度。
    穆之南难过的想哭,却连一点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他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水分在蒸发,嗓子干涩的要命,想求饶,却被猛烈的撞击着发不出声,只能张大嘴喘息,他感觉不到自己的下半身,只能看到两条腿在杨朔的肩膀上晃荡,从前他是害怕这种感受的,现在居然爱上了漂浮在半空的状态,他的目光渐渐的模糊,全身的血液和体液都跑到了那个位置,他控制不住的颤抖,射出了灵魂出窍的空虚感。
    杨朔此时也感觉到了一阵紧缩,甚至被箍的有点疼,放松的瞬间,又给了他一股热流的体验。穆之南颤抖了一下,叹了口气:看来,我按摩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果然不疼了。
    杨朔拥着他,没抽出来,还留着他身体里等待着身体的另一部分慢慢平静下来,他们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散发出一股花香。杨朔嗅了嗅,想起穆之南刚才说的话,趴在他的胸前吃吃的笑,突然冒出一句:You get me every time.
    Every time?我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才get你么?
    Nope, you get me every second.
    穆之南笑了笑,捧起他的脸说:你讲英文的样子像是换了个人格。
    什么意思?
    就是,跟你表现的不像同一个人,很情色,很性感,又有点端庄。
    你这都什么形容词啊,这是能用来形容我的么,你可别再说了,我感觉我自己侮辱了这个词儿,我配不上它。
    你看,这就是你说中文和英文的区别,像不像人格分裂了?
    杨朔想了想,还真是,说母语和其他语言是不一样的气质,他起身摸过手机:我操都三点了,咱俩还真能折腾!随后翻了翻未读消息,明天上午十一点有个会,去院长办公室?我最近没犯什么事儿啊
    穆之南也收到了通知:不是你,我也收到了,估计是儿科又有什么新的计划。
    院长的这个小会,叫了儿科所有的副主任以上人员,主要内容是临终关怀病房,理念是好的,也是有实际意义的,却略有些超前,可能民众的接受度并不高,所以建这个病房是可以的,但只能以私人捐资的方式,和基金会合作,先以慈善性质的病房开始运营,除成本支出外,如有盈利,归基金会所得。院长说:所以咱们先讨论一下,你们觉得这个方式可不可行。
    杨朔脱口而出:上头还挺机智,先办起来了看经营情况,如果盈利他们再参与进来收归公有是吧,这稳赚不赔的理念!
    瞎说什么呐!杨存道及时制止了他,说正事儿,别扯淡!
    杨朔撇了撇嘴,翻了个180度的大白眼:好吧,我理解的就是要先找到能投资的金主爸爸,然后和基金会合作建这个病房是吧,那其他科室有没有意见啊,别回头一开大会又来一片反对的声音。他想起PICU建立之初的情形,有些担忧。
    齐院长说:这倒不会,毕竟是私营性质,不占用别的科室的资源。
    那我没什么问题了。
    杨存道看着杨朔,心说什么叫没问题了,最大的问题是需要投资人啊,他问:那你已经找好投资人了?还是已经有潜在人选了?
    没有啊,这不刚刚才听说的事儿。我得回去想想,要怎么才能骗到人傻钱多的金主爸爸。
    小杨主任一如既往的乐观,众人笑起来。院长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挺有信心,那我就把地给你留着了。
    第四十五章 金主爸爸
    会议当晚,杨朔在PICU值班,忙到下半夜,躺在床上实在是心绪难平,熬了个通宵,写了一篇声情并茂的筹款文章。穆之南拎着早饭来上班的时候,他还在润色,看到穆之南进来,端着电脑,像献宝一样:快来看看,我写的好么?
    穆之南放眼望去满屏的英文,有点读不下去:你这写论文么?
    准备发给校友会的,看看能不能从美帝搞点经费。
    你们美国人还真是,有困难找校友啊。
    是他们美国人,他们一向都觉得校友更靠谱,我们去试试看,有没有哪个财力雄厚的,能捐一点是一点。
    大老远的投资这个不赚钱的项目,有人干么?穆之南问。
    不是投资,纯捐款,我可不想弄几个不认识的人来过问咱们的病房。
    校友会的确很有用,筹款发出后,基金会陆续有美元进账,少则一两百,多则上万,而小杨主任对众筹建病房这件事投入了极大的热情,他开始研究工程造价,园林规划,每天一回家就钻进书房,忙到入夜。穆之南旁观着,笑了笑说:真没看出来,你还有经商的才华,一个科室不太够你折腾,得给你一家医院才行。
    好,那你等等,再过几年我弄出一家儿童医院给你当院长。
    我当院长,你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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