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狠辣, 他喜欢。
    黑狐于是放弃跟张毅周旋,转头便逗起了赵瑾玉。他自然也看得出赵瑾玉的武功路数跟张毅同出一脉,但这点拳脚对付其他人尚可, 对付他,就有些不够看。黑狐也不伤他, 就溜着赵瑾玉玩儿。
    赵瑾玉自然也发现了。他不慌不忙给张毅使了个眼色, 叫他别管他, 他拖住黑狐,张毅去解决另外两个。
    封三等一队人将几人团团围在中间。他不拘攻击哪一个,反正看那边不爽就上去补一刀。而他手下的那群人跟他一个德行, 这种神奇的打法, 逼得黑狐三个从来不讲道义的武者都要崩溃。
    章法一乱, 攻击力势必会大大减弱。
    黑狐三人原本不将这群人放眼里,接二连三受伤,差点危及性命之后。三人的态度显然变了,然而封三等人根本不给他们调整战术的机会。趁你病要你命使他们的人生宗旨, 冲上去便是一顿狂砍。
    加之张毅的主攻, 赵瑾玉的鞭子无处不在, 三人分身乏术, 反应过来已经遍体鳞伤。
    黑狐擦了嘴角的血迹,呵地一声嗤笑。自他十五岁成名,还没如此狼狈的时候。他头一昂, 指向已被人抚到墙角的徐皎然:怎么?才几年不见, 黑豹你为了个女人, 要跟曾经的同伴的命?
    同伴?张毅攻势不停,我可没认可你。
    别这么无情啊~身后是赵瑾玉如影随形的鞭子,张毅连逃的机会都不给他,好歹并肩作战过,你何必如此冷淡?
    张毅不想理会他,操起长刀,直逼黑狐的脖颈。
    两人的战斗与正常打斗完全不同,速度快到无影,没眼力的只看到血气四溅。鸨母与丫鬟已经吓傻了,互相抱着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任凭她活了三十几载,也不曾见过如此场面,此时才明白黑狐的可怕。
    不过黑狐此时也没空管她,就在他要扭身躲过长鞭之时,迎向黑狐的就是一把锋利的刀刃。他当即想也没想,抓起身后的矮个子,一把挡在了胸前。
    就听噗呲一声兵器入肉的声音,矮个子顶着一双震惊的眼睛,死不瞑目。
    三角眼吓得面无血色,刚准备离他远些。黑狐先他一步抓住了他,拿他挡在身前不住地后退。靠近窗户后,突然抓起三角眼丢向张毅,人墙露出一道缝隙。他趁机脚尖一点穿过,踩着窗户,飞身逃了出去。
    抓住他!快!赵瑾玉心想坏了,人没杀掉,仇反而提前结下,不能叫他逃了,追!!
    封三瞄了一眼,手一挥,带着人立即跟上。张毅有心先去看看徐皎然,赵瑾玉人已经先过去了。赵瑾玉仔细将徐皎然的衣裳拢起来,按着她的脸埋进他的胸口:她我来照顾,你快点追!记住,那个人必杀不可!
    张毅不知道他为何从一开始便坚持要杀黑狐。但黑狐动了徐皎然,他本就意欲取了黑狐的命,于是转头追了出去。
    徐皎然快到极限了,豆大的汗珠滚落,她已经烧到开始说胡话。
    墙角的鸨母见人都走了,才试探地凑过来。
    不管赵瑾玉的皮囊如何绝艳惊人,她们也难忘记他使鞭子的狠辣无情。不敢凑太近,又不敢逃,只站在三步远的地方小心地冲他开口道:这位姑娘怕是被喂了药,公子还是尽早请大夫为好
    徐皎然缩在他怀里,手已经摸进了他衣襟里。
    赵瑾玉手忙脚乱地按住她,不过一会儿,他便被她的掌心烫得心尖麻痒。闻言抬了眼,掩住羞涩,一双狭长的眸子里尽是戾芒。
    鸨母很给面子地当没看到他的窘迫。方才她可是对这姑娘摸摸捏捏,也怕这红衣公子给她一鞭子,那就有的受了!于是斟字酌句道:若是公子不介意,奴家外间还停着马车,奴家送你跟姑娘去城里。
    确实要找大夫,再不看大夫,他怕是要给徐皎然吃了!
    赵瑾玉打横将徐皎然抱起来,广袖垂下,将怀里人遮掩得密不透风。高挑的身材居高临下,冷冷冲鸨母吐出一个字:走!
    鸨母不敢耽搁,转头就引着人去马车。
    上了马车,赵瑾玉就将车厢占了。鸨母丫鬟们看着放下的车帘,不敢挤进去,只好跟车夫一起委屈巴巴地挤车椽子。
    快点!徐皎然已然快将他的衣衫给解尽了,加快进城!
    车夫不知道庙里发生了什么,小声地问鸨母的意思。鸨母哪敢违背?当即让车夫尽管按赵瑾玉的话行事。
    于是马鞭一扬,马车飞快地向城门驶去。
    天色已经黑了,闹市的商贩走卒早已收摊,一路通行无阻。灯笼城的规格其实并不太大,从城内到城外不过一个时辰的车程。因徐皎然的情况紧急,车夫一路马鞭未歇,硬生生缩短一半时辰。
    赵瑾玉抱着徐皎然下车的时候,衣领被扯开了大半。发丝洒落在鬓角,胸口露出如雪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修长的脖颈上点点红痕。显然来时,车里两人好一番纠缠。少年面颊羞红,冷着脸抱起人便走。
    鸨母丫鬟们捂着砰砰跳的胸口,又是庆幸又是惊艳。
    不过反应过来还是小命要紧,招呼丫鬟一起爬上马车,掉头就往流萤院而去。
    进了客栈的赵瑾玉抱着人急匆匆地冲进二楼厢房,他实在被蹭得受不了。一面觉得难受一面又不知所措,根本没察觉什么不对。等安置好难缠的徐皎然出来叫雁南飞,才后知后觉发现整间客栈都空了。
    雁南飞不在,岑九温十欲等人全都不在。
    还是一直待在客房休息的叶珊听到走廊上急促的脚步声,出来瞧瞧,他才知道所有人都出去找徐皎然。他冷冷嗯了一声表示知道,转头又走开。
    叶珊看着他的背影皱起了眉,没漏掉赵瑾玉方才眼中的嫌弃。她什么地方得罪这貌美二公子了么?似乎没有啊?
    二喜,快去叫大夫来!不管什么大夫,徐皎然情况不能等,你立即去把城里最好的大夫全请来,立刻,马上!
    二喜从徐皎然失踪就一直在二楼徘徊。此时懵懵然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老实地哦了一声,立即下楼去请了。
    赵瑾玉找不到人又折回了徐皎然的厢房,他实在不放心徐皎然。她现在那个样子,轻易一个男人闯进去就要坏事,他得亲自守着才放心。
    后院此时,清婉查清楚香片是何物后,心里压了一块大石头。
    这是西域的雪引香,一种带有轻微毒性的香料。少量用有解忧镇痛的效果,过量则会上瘾,久则会造成头风病。诗情画意的名字,源自于它清凉独特的香味,似雪有引,清凉醒脑。
    她不明白为何徐皎然的厢房里会有这种香片。按理说有雁大夫在,定不会出现这种疏漏。清婉折回了二楼,准备再去徐皎然的屋里瞧瞧。
    才上楼,刚好就遇到二喜领着大夫过来。
    怎么了?
    二喜抬手请大夫先进,边走边扭脸小声道:主子找回来了,但情况不大好。
    清婉心中一凛,立马跟着一起进去。
    进了屋子,内室床榻的帐子放下来。帐中传出细微的哼声和翻来覆去的声音,厚厚一层叫人看不清里面人的情况。赵瑾玉板着脸,跟个守门神似的坐榻边上,只捉了徐皎然一只手给大夫把脉。
    大夫也没说什么,慢悠悠地两只手指搭上去,把脉。
    把脉的功夫有些长,赵瑾玉此时只觉得十分煎熬。就在这帐子的背后,徐皎然一直在摸他的后腰,酥麻顺着那块地方一下一下地扰他意志。若非他绷住了,当真要闹出笑话来。
    大夫大夫不说话,赵瑾玉的头皮发麻,快想想办法。
    沉吟了许久,大夫捋了两撇小胡子,摇头:夫人中的是不可解的药啊。若只是单单中了一种,这么放着她自己熬过去也并非大问题。问题是夫人平日里是不是也在用在其他药?这两种混在一起,实在不好开方子。
    没有啊,贴身伺候的丫鬟只有二喜,她立即接茬道,我们主子平日里身体康健,不曾吃药受伤。
    不不不,老大夫不信,他把脉不会错:这脉象就是中了其他药。而且看这发作的情况,怕是中了有一段时日了。
    是雪引香,清婉插了一句嘴,熏香。
    老大夫眉头皱起来,有些好奇。
    他是不知道什么雪引香,不过这时候也没功夫请教这些。于是转头问赵瑾玉:公子,你可是这夫人的夫君?赵瑾玉身子一僵,瞪大了眼看他,其实也没什么难治,你且受累给夫人纾解纾解,其他的好说。
    他这话一说,二喜一脸惊悚,屋里突然陷入了死寂。
    赵瑾玉玉白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鸦青的眼睫毛飞快地颤抖,惊恐地看向大夫。仿佛被老大夫这句话跟一块大石头,吓得他懵。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大夫呵呵笑,看透世情似的说,夫妻敦伦乃天伦常理之事,公子面皮这般薄,可不够男子气派啊!
    二喜立即打断道:那大夫,我们主子雪引香什么的,要怎么办?
    病要一桩一桩的治,急不来!先解了药,后面的毒就好解了。老大夫不慌不忙收起手帕,折好塞进药箱,这样吧,我明日再来。
    然后将药箱子往肩上一挎,老大夫路过赵瑾玉,拍拍他的肩膀:这药烈得很,年轻人多受些累。
    赵瑾玉,赵瑾玉的脸红成了猴屁股。
    作者有话说:
    月底啦,营养液要清空的咯,球小天使们营养液灌溉啊~~
    第82章
    比起难受,他选不习惯
    也是赶巧, 前脚刚送走老大夫,雁南飞后脚就回来了。
    他刚踏入客栈, 清婉等人一窝蜂地将他迎进厢房。边上楼的功夫, 便将事情始末交代了一下。雁南飞眉心拧了起来,没说什么,抬脚疾步进门。
    然而一进门, 对药物更灵敏的嗅觉立即就嗅到了屋里弥漫的味道。不仅屋子,就是各个器具上都染上了味儿, 可见平日里熏得多频繁。他立即就拉下脸来:不是早千叮咛万嘱咐过, 雪引香只能偶尔为之, 不能当熏香使吗?
    焦急得一群人一愣,显然没料到素来平易近人的雁大夫,会突然发难。
    丫鬟们呐呐不语, 转头看向清婉。
    清婉将怀里的香炉拿出来, 放到了桌面上。这是徐皎然惯用的熏香炉子, 上头镂刻了她亲自画得兽脸,好认得很。所有人将实现移向平日里贴身伺候徐皎然身侧的二喜。突然被一屋子的眼睛盯着,二喜很委屈。
    主子她要用,奴婢等也不能违背她的意思
    赵瑾玉从方才便一直面红耳赤地端坐在床沿之上, 一步也不曾离过。此时一见这群人还分不清轻重缓急追究什么熏香, 当即出声提醒了。
    雁南飞闻声儿一愣, 心神又回到内室的青纱帐中人身上。
    徐皎然的意识已经完全迷失了, 方才还犹如八爪鱼似的贴在赵瑾玉的背后,此时已经一动不动。似乎昏了过去。
    赵瑾玉的身子嵌入帐中,只余下张脸和半个身子在外头。
    雁南飞, 快过来瞧瞧!他忙唤雁南飞, 方才老大夫就说了没药可治, 他不信,雁南飞定然有法子,徐皎然被人喂了东西,怕是要不好了。现如今的当务之急不是追究熏香,先把徐皎然给安抚好了。
    雁南飞知道厉害,冷冷扫了一眼犟嘴的二喜,大步向床榻走去。
    二喜被他警告了一眼,心中委屈更甚。
    本来就是吗!她又没有故意害人!
    把她手腕递给我!
    雁南飞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羊皮,在桌边摊开。羊皮卷有男人一只胳膊长,密密排满了银针。从左到右,按着针的长短粗细一字排开。
    赵瑾玉重重吐出一口气,逃也似地从身后扯出了一只纤纤玉手。手上细腻的皮子上有些红痕,似乎是被人捏出来的指痕。
    他眼尖秒到,耳根子一红,扭脸十分别扭地递给他。
    雁南飞孤家寡人活到而立之年,对于徐皎然这个看着长大的姑娘,是打心里当自家孩子来看的。倒是没看到指痕,注意力反倒被徐皎然那已于旁人的指甲颜色给吸引了。徐皎然的指甲,不是健康的粉,如今已有些青紫。
    他再两根手指往她腕子上一搭,面色当即就是一大变。
    你们这些奴婢是怎么伺候的!!
    突兀地拔高嗓门,屋里人吓得顿时就是一缩。只见平日里笑嘻嘻的人此时仿佛在自家地盘被叼走了崽儿的蛇,瞳孔都竖成了线:你们把爷说的话当耳旁风了?都是废物吗把人弄成这幅模样?!
    治不了!治不了了!
    雪引香的药性虽然不难祛除,可依照指甲都变了色,可见小雅吸入的量太大。此时的她,怕是已经成瘾了!
    他猛然一拂袖,转身,娟秀的面庞风雨欲来。
    好好的一个人,若非今日误打误撞喂了极乐散,叫这药性提早爆发出来,你们是不是要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毒死小雅?
    这话说得极重,二喜清婉唇色瞬间褪尽,仓皇地跪了下来。
    赵瑾玉心中也是一凛,刷地抬起头,惊了:怎么回事!虽说方才老大夫也说徐皎然中了其他药物,但也直言药性不强,不会要命,雪引香不是说毒性轻微?
    轻微是少量用,雁南飞气得要死,谁家会拿毒药当饭吃?
    他跟暴怒的野兽,捏着徐皎然伸出帐外的手,青黑的指甲捏起来给赵瑾玉看。赵瑾玉这才注意到不同来,这指甲跟将死的人差不离了。
    这!!赵瑾玉刷地一把握住徐皎然的手指,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得问问这些伺候的奴婢了!
    雁南飞此时又怒又自责,怪自己当时不该给徐皎然开雪引香。他原以为依徐皎然冷静自持的性子,是不会糊涂行事。谁知唉!
    那现在怎么办?赵瑾玉心口隐隐揪了起来,你回来之前有个大夫来瞧过,说是不能用药。怕药性相冲,你怎么看?
    老大夫的意思他明白,可是赵瑾玉不想这样。他不想做这种事,不习惯,太奇怪了!他跟徐皎然怎么能赵瑾玉打心里不想。可是他更不想别人跟徐皎然做那种事,就是阿尔列也不行。
    于是希冀地看向雁南飞,希望他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可不就药性相冲?这个样子还怎么下药?拿小雅的命不当回事吗!雁南飞没看出赵瑾玉的希冀,他现在只在乎徐皎然的命。
    我不管你们平日里如何伺候雁南飞气急了又爆发。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否则凭他神医的名头,早该名满天下,而不该是如今人人喊打的局面。此时冷冷扫了一圈厢房的下人,他凉凉道:往后小雅若要糟什么罪,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徐皎然受了什么罪,别人必然会双倍承受!
    话音一落,二喜不服气。可是面对强势的雁南飞与赵瑾玉,也只敢小声地含在嘴里嘀咕:又不是奴婢们的错
    角落里清婉默默去屏风后头拧了个冰帕子,绕道床榻前,预备上前去替徐皎然擦擦身子:雁大夫先别顾着生气,想法子治才是首要然而她还没靠近床榻,就被赵瑾玉一个眼神跟吓愣在原地。
    赵瑾玉狭长的眸子危险地挑起,目光如利刃,能将靠近之人割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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