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鸣争向来不在意他人的爱恨,爱也好,恨也罢,于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可兰玉不一样,他总是想起兰玉说恨他,李鸣争罕见的,觉出了几分棘手。他推开门进入屋内,就见兰玉正躺在床上,屋子里暖融融的,兰玉睡得沉,脸颊压在枕上,几绺头发落在鼻尖,透着股子毫无防备的柔软,像极了他养的那只猫,睡着了,无知无觉地摊开四肢,露出软绵绵的肚皮。
    玉团儿睡在床脚,已经醒了,鸳鸯眼望着李鸣争,细声细气地叫了声。
    李鸣争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脱了鞋和外衣,上了床,被子里极温暖,裹着兰玉仅穿着单衣的身子。李鸣争伸手将兰玉搂入怀中,低下眼,就瞧见了兰玉脖颈上的吻痕,他顿了顿,手指解开他的衣襟,李鸣争看见了更多嫣红的,一看就是将将弄出来的痕迹。
    不消多想,他看不见的地方更多。
    李鸣争目光沉沉地盯着兰玉脖颈上的吻痕,想,谁留的,李明安还是李聿青?
    他心中升腾起一种极陌生的情绪,如同自己珍爱的东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人把玩过了,还留下了指印心烦,恼怒,嫉妒种种情绪叫嚣交织着,李鸣争甚至认真思考起了将李聿青和李明安弄走的可行性。
    弄死轻而易举,但是李聿青和李明安是他的亲弟弟,即便血缘关系再淡薄,李鸣争自小到大所受的观念和利弊权衡,他也不能对李聿青和李明安动杀机。
    李鸣争盯着兰玉,突然想,要是最开始就断了李聿青和李明安的念头,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他低下头,轻轻地碰了碰兰玉的嘴唇,兰玉浑然不知,李鸣争心里突然蹿出了几分不可遏制的凶性,吻一下子变得热烈凶狠了。兰玉吃了疼,男人的舌头强势而有力,要顶入他的口中,他睡得正沉,含糊不清地咕哝了声,嘴巴微张,那条舌头就插了进去。
    兰玉被吻得喘不过气,呜呜出声,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惺忪地望着他身上的男人,李鸣争垂下眼,看着兰玉,那股子焦躁竟无声无息地就这么被抚平了。他轻轻勾着兰玉的舌头舔了舔,又吮着他的嘴唇,声音喑哑地说:睡吧。
    说罢,支起身,轻轻拍着兰玉。兰玉折腾了许久,实在是困倦,听着那把低沉的声音,身上的手也轻轻拍着哄着,竟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只舌尖还残留着对方留下的一点酒味。
    李鸣争看着兰玉的呼吸变得平缓,真真切切地搂着兰玉,这些时日他清瘦了许多,都能摸着一把嶙峋的骨。李鸣争情不自禁地抱得更紧,瘾君子一般,嗅着兰玉身上温暖的味道,莫名地放松了下来。
    二人就这么睡着了。
    天大亮时,兰玉才迷迷糊糊地醒了,他睁开眼,就看见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脑子都空白了一瞬,还当是梦中。
    半晌,兰玉才反应过来,面前的,确实是李鸣争。
    自一切捅破了之后,兰玉和李鸣争已经许久没有单独相处过了,没想到,他竟会在睡醒后看见李鸣争躺在他的床上。诚然,兰玉对李鸣争是最为复杂的,凭心而论,李鸣争并未对他做过什么,拉他入这乱伦泥潭的是自己,他想毁了李老爷子眼中这个最合心的继承人,毁了李家那层薄如蝉翼的兄弟齐心和睦的假象。
    他们走到今天,是他有心勾引,李鸣争不过是放任为之,顺水推舟,有错吗?兰玉想,要说有,就是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李鸣争。
    毕竟李鸣争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他。
    李鸣争不像李聿青和李明安,爱恨一目了然,要说他不动心,他处处周到,可要说动了心,偏偏总能予他一盆兜头而下的冷水。
    兰玉盯着李鸣争,突然,搭在他身上的那条手臂搂住了他的腰,勾紧了,贴得自己更近,兰玉还没来得及挣开,就听李鸣争说:新年好。
    兰玉愣住了。
    李鸣争睁开眼,看着兰玉,四目相对,兰玉眉毛渐渐皱了起来,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对上李鸣争,会分外的愤怒。
    因为这个人总是给他一种无论做了什么,都打在棉絮里的无力感。
    分明他此前还对李鸣争说过,他恨透李鸣争了,他永远不会喜欢他,可李鸣争却能在此时此刻,好像一切不曾发生一般,和他说,新年好。
    好个屁。
    兰玉腾地坐起身,漠然道:你怎么在这儿?
    李鸣争看着兰玉,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兰玉沉默。
    李鸣争说:这几日天气好,在屋里闷了这么久,想出去转转就吩咐下人备车。
    我已经问过刘大夫了,你身子恢复得差不多,过几日,就着手戒烟。
    兰玉倏然抬起头,看着李鸣争,漠然道:用不着你管。
    他凉凉一笑,轻声道:我也不戒大烟,反正不过是烂命一条,戒与不戒,都无所谓了。
    李鸣争一顿,不容置疑道:大烟必须戒。
    兰玉说:你管不了我,要是你李大少爷不愿意供着我抽,我自能去买,不费您的心。
    李鸣争目光落在兰玉身上,沉声道:兰玉,不要说气话。
    兰玉笑了,道:这不是气话。
    李鸣争说:这大烟,你戒也得戒,不戒也得戒。
    二人话不投机,一旁的玉团儿睁大着眼睛,看看李鸣争,又看看兰玉,软绵绵地叫了几声。兰玉低下头,看着玉团儿,小东西迈进了两步,兰玉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说:李鸣争,你不必管我,哪天我就是横死街头也和你无关。
    他不再看李鸣争,半晌,李鸣争转身离去,不消多想,也知该是铁青着脸色。
    兰玉勾了勾玉团儿的下巴,说:玉团儿,过些日子,我就送你离开北平,好不好?
    玉团儿竖着耳朵,尾巴一甩一甩的,软软地又叫了声。
    兰玉爱不释手地揉了揉它的后背,刚想起床,就察觉了下身的不适,乳尖儿也有几分发疼,他一愣,眼前掠过几个画面,嘴唇也抿了起来。
    兰玉慢慢垂下眼睛,余光突然瞥见枕下压着的一点红,翻开枕头,竟在底下发现了一纸红压了几张大面额的银票。
    压岁钱。
    兰玉呆了呆,捏着那薄薄的,铂了圈金边的红纸,自他母亲去世之后,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收过压岁钱了。
    兰玉突然想起被他气走的李鸣争,恍了恍神,心中百味陈杂,惘然若失。
    第90章
    兰玉在屋子里坐了许久,不多时,银环就端来了他的早餐,一起来的还有李明安。
    兰玉让银环多休息,不必做那些琐事,银环不愿意,只说这是她的本分,她该做的,不让她做她还要觉得兰玉不要她了,兰玉只好由了她去。兰玉大病初愈,饮食用度无一不精,一碗小米粥都熬得软糯香甜,他慢吞吞地喝着粥,对李明安的局促不安视而不见。
    李明安今早一见他,就欢快地说了句新年好,说完,眼神却带几分闪躲,难为情。兰玉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李明安越发不自在,小声地叫了声,兰玉。
    昨夜种种萦绕在李明安脑海中,他看着兰玉波澜不惊的面容,心里有点儿忐忑,却又生出几分隐秘的,卑劣的甜,他知道自己趁人之危了,可昨夜要他离开,李明安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他忍不住唾弃自己,自诩为兰玉好,真心爱他,敬他,却还是做出了这样的事。
    突然,他听见瓷白勺子磕上碗沿发出的一声轻响,脊背顿时就绷紧了,结结巴巴道:兰兰玉。
    兰玉抬起眼睛看着李明安,那双眼瞳色浅淡,如琉璃也似,静静地看着李明安,刹那间,李明安竟不知如何开口。
    玉团儿也吃饱了,跃上了兰玉的膝头,兰玉抱着它,手指轻轻梳理着猫崽子柔软的毛发。李明安看着兰玉那截纤瘦的手腕,低声说:对不起,昨天晚上是我不好,不该如此下作
    外人眼中笑里藏刀的小李三爷在自己小娘面前低了头,红着耳朵,没有半分锋芒。兰玉看着他,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
    昨天的事,我没有忘记。
    他没有说自己是没有忘记自己哀求着李明安给自己大烟,还是沉沦在兄弟二人给与的强烈快感里,李明安抿了抿嘴唇,轻声说:兰玉,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等你戒了大烟,你不喜欢,我绝不会冒犯你半分。
    戒大烟兰玉意兴阑珊,看着眼前的李明安,只觉世事不由人,李明安一颗心真诚如斯,要说没有一丝动容,是假的,可到如今,真心还是假意,又好像不是那么重要了。
    兰玉没有抗拒,几人别无他法,便选择了如此剑走偏锋的法子替他控制鸦片瘾。李明安头一回单独和兰玉亲近时,兰玉尚且清醒,他吸食的鸦片是定着量的,可这玩意儿瘾只会越来越大,刘大夫最初定的量压根儿不能够完全解瘾。
    屋子里热,兰玉扯了扯衣襟,舌尖发干,有几分说不出的焦躁。李明安端了杯水想喂他喝,兰玉别开脸,恹恹的,说:不想喝。
    瘾发作的时候,心悸,烦躁,还滋生出几分扭曲的毁灭欲,兰玉看着李明安,没头没脑地说:李明安,过来。
    李明安微怔,顺从地放下水杯,凑近了,拿掌心贴了贴兰玉浮汗的脸颊。兰玉瞧着他,那眼神说不清道不明,高高在上的,尖锐的,透着股子惊人的冷艳。李明安咽了咽,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事到如今,他在兰玉面前依旧是青涩的,没有半点应对外人的从容。
    李明安贴近了,能闻到兰玉身上淡淡的香,还混杂将散未散的大烟味道,脑子有些发胀,喃喃道:兰玉。
    兰玉抬手攥着李明安的衣襟,一用力,李明安险些扑在他身上,二人鼻息交错,兰玉说:那天晚上,你对我做了什么?
    只这么一句话,一下子将李明安拉回了和李聿青一起的那个荒淫的夜晚。
    柔软高热的嘴唇,含在嘴里娇娇俏俏的红奶尖儿李明安耳朵就红了。兰玉目光自他戴了眼镜的眼睛,滑落到鼻梁,又落到嘴唇,手指松开了衣襟,捕捉着青年不住滚动的喉结,说:想不起来了?
    李明安浑身都绷紧了,不不是。
    兰玉掌心也出了虚汗,摩挲着触感分明的喉结,将脸颊贴了过去,挨着李明安的额头,说:慌成这样他嗤笑一声,你成不成?不成就给我大烟,要么,把你二哥叫来。
    兰玉随口补充道:你大哥也行。
    李明安想也不想就道:不行他直勾勾地盯着兰玉,声音哑了下来,说:我会让你舒服的。
    李明安情不自禁地吻上兰玉的嘴唇,重复道:兰玉,我会让你舒服的。
    兰玉清醒着,李明安便多了几分小心,可又想起兰玉的那句,要他二哥,大哥,心中便生出了阴暗的不甘和胜负欲。李明安低喘着,吻着兰玉,手也伸入他的衣襟里抚摸着兰玉瘦削的躯体,兰玉烦闷又焦躁,舌尖伸入口中,纠缠着,可李明安太克制,一口就咬住了李明安的嘴唇,含糊不清地说:用力。
    往上摸,捏我的话没说完,就变成了一声喘息,兰玉手指也在李明安脊背上重重地抓了过去,他声色喑哑地说,把衣服脱了,你的
    我的。
    李明安狠狠吮了吮他的舌头,才勉力支起身,脱了自己的衣服,又将兰玉剥得光溜溜的,他看见了兰玉那两条修长白皙的大腿,要打开未打开的模样,下腹毛发稀疏,阴茎已经半勃起了,看着实在是色情的要命。
    李明安简直觉得自己要发疯了,身上的每一寸都是热的,他打开兰玉的双腿,低头就含住了兰玉的阴茎。
    李三少爷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下流变态地去吸嘬一个男人的性器官,偏还乐此不疲。兰玉受了激,脚抵在李明安紧绷的后背上,他动作青涩,一看就是没做过这档子事,可抵不住青年痴缠的舔吻,还吮着他的茎头,竟让兰玉觉得自己有几分要被李明安吃下去的恐惧和刺激感。
    兰玉的阴茎在李明安口中彻底硬了,下头也流出水,李明安深喉时将自己噎得够呛,可下巴挨着那口湿软的女屄,反而觉得更热了,血都要烧沸了。
    李明安毫无章法地吸吻让兰玉射在了他口中,他如愿以偿地尝到了兰玉精水的味道,眼镜上蒙了一层雾也浑然不觉,反而顶着龟头又吸了吸,逼得兰玉大腿抽搐着又流出一点精才撑起身,痴迷地凑过去吻兰玉。
    男人精液的味道自然算不上好,可只要一想,是兰玉的,来自于他体内,隐晦的,别人没见过的,他就喜欢得要命。
    李明安哑着声音问他:舒服吗兰玉,舒服吗?
    二人接了一个精液味儿十足的吻,兰玉已经没有余力应他,只半睁着迷离的眼睛,拉着李明安的手摸向了自己湿透的下身。李明安只觉自己的指尖陷入一方柔软湿热的地方,瞬间气血翻涌,硬邦邦的阴茎都跳了跳,差点直接射出来。
    李明安短促地喘了声,就要凑过去为他舔,兰玉却抬腿勾住李明安的腰,在他耳边说:直接插进来。
    李明安仿佛听见脑子里那根弦绷到将断裂的声音。
    兰玉下头畸形的女屄小小的,李明安见过它被肏熟了,吐着白精精的样子,也曾窥过李聿青将它舔得翕张,水光淋漓的淫靡模样,可真将阴茎顶上去时,李明安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忘了。那处太紧,李明安插进去时几乎觉得寸步难进,他低头亲吻兰玉的额头,说:会疼吗?
    兰玉眉梢眼角都是情欲,那双狐狸眼泛着水光,李明安情不自禁地吻他的眼睛,说:兰玉,你真好看。
    他由心而发,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一见就丢了魂,只觉得这个人好像就是贴着他心长的,无一处不好。二人躯体相贴,青年身体滚烫炽热,挨着,仿佛能驱走骨头缝里滋生出的麻和痒,兰玉神魂游离着,恍惚间察觉李明安要抽出去,忍不住夹得更紧,呼吸潮湿,贴着李明安的耳朵说:别出去好痒。
    李明安呼吸窒了窒,低声道:兰玉,睁开眼。
    兰玉反应迟缓,半晌才睁开眼,望着李明安,李明安心跳一下子变得更加急促,草草摘了自己的眼镜随手丢在一旁,掐着兰玉的腰用力抽送起来。青年那话儿青涩,可尺寸却不俗,茎头微弯,每一记都插得用力,顶得深,兰玉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那声儿听得李明安手背青筋突起,抿着嘴唇,眼神凶狠而执拗地盯着身下起伏摇晃的雪白身躯,露出几分恨不能吞嚼入腹的深沉欲望。
    青年头一遭开荤,兴奋得不知怎么才好,按着兰玉柔软多情的身子,想让他舒服,又怕他不够爽,觉得自己比不过李聿青和李鸣争。李明安吻他的后颈,齿交咬着那块皮肉,将那话儿深深侵入湿漉漉的女穴,含糊不清地问他:喜不喜欢?
    你会喜欢吗,兰玉?
    李明安问得缱绻,兰玉恍了恍神,大抵二人挨得太近,青年胸腔震动如擂鼓,贴着他的后背,直抵他的心脏,震得兰玉有些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人都要被李明安太过汹涌的喜欢彻底包裹住了。
    兰玉不回应,李明安也不在意,炽热的亲吻,绵密的操干无不展露着青年的情动喜爱。
    欲望如潮,兰玉置身于浪潮之中,激烈的快感冲刷着每一寸筋骨,转眼间,什么毒瘾,什么爱恨好像都离他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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