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走过来抬起双手,他乖乖低下了头,任由望舒将一顶官帽摘下,殿下喜欢便好。
    曲萧萧行了辞别礼,忽然想起家中还有事,便不多叨扰了,臣女先行告退。
    说罢三步并作两步匆匆离去。
    望舒仰着头,问晏希白:殿下今日怎回来得这般早。
    他将望舒搂入怀中,俯身与她唇齿交缠,半晌后,他闷闷的说:想你了。
    今日公文少,交给手下官员之后便想回来看看你。
    可娘子好像对我颇有怨言。
    晏希白将望舒抱回了美人榻上,素娥连忙从外边关上了门。
    他凑近了在望舒耳边轻声道:我并非坐怀不乱柳下惠,也未曾在外边跟什么姐姐妹妹相好。王府大门朝外打开,娘子想去哪便去哪,但玩玩不要未曾留下只言片语就弃我而去。
    但你想要三夫四侍,不行。
    望舒见他一本正经,笑着说道:有你一个醋坛子就够了,还要什么三夫四侍啊?
    他声音低哑,问道:望舒也想要小公主?
    望舒勾着他的后颈,不,我想要你。
    他眼中亦是潮色暗涌,将望舒抵在床榻上吻得缠绵。
    事后,望舒像是餍足又慵懒的猫,一边享受这晏希白的亲亲抱抱,一边唾弃自己,啧,白日宣淫。
    不知曲萧萧用什么法子,没两日便绑了那个赝品竹陵萧萧生。甚至不嫌事大邀请她过去看了个热闹。
    在小厮引路下,望舒一路上了酒楼。
    包间之中,一个男子正被五花大绑绑在了柱子上,曲萧萧坐在一旁吃着茶。
    望舒盯着那人看了许久,白面书生,倒也看不出是那种偷鸡摸狗之人,还写得出男女见那些缠绵悱恻、狗血淋头的恩怨情仇。
    她惊讶道:男的啊?
    曲萧萧起身,拔出了塞在他口中的布条。
    他倒也未曾挣扎,只是在问:不知二位娘子与我何仇何怨?竟然罔顾朝廷法度,公然将小生捆绑至此?
    望舒未曾理会,走到一旁安静看戏。
    曲萧萧问道:你就是竹陵萧萧生?
    他回道:正是在下。
    本名叫啥,家住何方,家中有几口人,可有妻儿?
    那书生有些羞涩,说道:娘子,若你对在下有些意思,还需过了三书六聘,不可如同这般强取豪夺。
    望舒笑道:别想多了,人家对你可没意思。
    唇红齿白的小书生说道:在下本名萧映竹,岭南人士,年前赴京赶考却不幸落榜,身上钱财又被客栈老板骗光,只好一直逗留在长安城中。
    那你可认识兰陵萧萧生?曲萧萧问道。
    他停顿半晌,说道:不瞒娘子,那是在下曾用笔名。
    啊忒,臭不要脸的,抄袭抄到你姑奶奶身上,还好意思当着我的面冒领!
    他厚着脸皮说:无凭无据,你又怎么可以空口鉴抄?
    曲萧萧气红了脸,你故意与我用一样的笔名,可不就是想要欺诈我的读者!
    他摇头晃脑,唉,我说了我本名便唤作萧映竹,取这样一个笔名怎么了?
    你!曲萧萧指着他的鼻子说不出话来,最后狠狠踩了他一脚。
    嘶。白面书生面更白。
    望舒恐吓道:跟他理论些什么呢,直接揍一顿仍乱葬岗上。
    他拔高嗓门吼道:来人呐,杀人啦,救命啊
    鸦雀无声,无人理会。
    曲萧萧怒斥道:把我几个故事男女主角换了名字,乱凑一对,故事情节又东剪一段西剪一断套在一块儿,遣词造句还非得学我,你还有没有点读书人的气节?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抄呢,我不过是摸清楚了你那些套路走向,写点东西凑够回家的盘缠罢了。
    唉,少时凌云壮志,便是希望做屈原贾谊,谁料京城之中达官贵人世家贵女都爱看这种话本,写的诗赋摆在书肆门前却无人问津,这种见不得人的话本却被横扫一空。
    唉。他又谈了口气。
    望舒却嗤之以鼻,少在那里瞎解释,有人爱阳春白雪,自然也有人爱下里巴人。你诗词歌赋写不到第一流,无人问津亦是寻常。有些小聪明,却不用在正道上,被人揭穿还要强词夺理,可真是蛮好笑的。
    曲萧萧问:盘缠赚够了没?
    他点了点头,可真别说,赚得还挺多的。
    赚够了就赶紧滚出长安,写张罪己诏挂在各大书肆外边,承认你抄袭并蓄意假冒兰陵萧萧生,从此再也不能模仿我写那种话本!
    作者有话说:
    嗷嗷嗷下一章周二晚上更新(我努力)
    第78章 正文完结
    那书生连连点头, 应道:都听娘子的,都听娘子的。
    曲萧萧硬翻了个白眼,随后替他松绑。
    临走前, 那书生说道:在下有一事不解,斗胆相问, 为何娘子话本中所言之事皆为空洞虚假, 却能在京城中引发轰动,甚至一抢而空。
    曲萧萧叉着腰, 问道:别端起饭碗吃饭, 放下筷子骂娘,你自己没本事,还好意思说我写的东西空洞无物,虚假至极?
    他一副要好好理论的样子,所谓王侯将相, 生在高门大户,惯是会权衡利弊,勾心斗角, 又怎么可能个个都是痴情种,非卿不娶, 非卿不爱?
    别说是混迹风月场所的青楼女,就算是小门小户的良家女子, 他们也未必看得上。
    曲萧萧怒道:看话本就图一乐呵,你管这么多作甚?能不能别整天现实现实的, 观众姥爷们喜欢看,我喜欢写, 看不惯也得给我憋着!
    可便是话本, 也得讲究情感逻辑, 哪有人被挖心挖肝挖肾,被杀了父母害死全家,依旧喜欢仇人,依旧能放下过往与仇人携手白头、共度一生?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呐?明明是男主角父母做的事情,凭什么要祸及子女,凭什么不能放下芥蒂!
    若换做是你,你能么?
    曲萧萧憋着气,不能。
    唉,世间万物何其多,为何偏偏得是那个他?伤透了心伤透了身,还得为他低头伏小,还得为他生儿育女,洗手作羹汤,我看着都不值当。
    算了,懒得与你在这儿争论,赶紧走吧。
    望舒也看够了热闹,站起身来,说道:这戏也唱完了,我还有些事,便先行告退。
    出了酒楼,望舒却派人将那书生拦下。
    那书生也知,望舒与曲萧萧相比,确实是个狠角色,光是坐着不动就满身威压,她最讨厌别人聒噪,还未来得及给自己辩护几句,就得落得个埋身乱葬岗的下场。
    他咽了口口水,颤颤巍巍地问道:不知娘子找我还有何事?
    望舒上下打量着他,未曾说话。
    两股战战,娘子勿恼,是小人不懂事,这就收拾行囊,滚出长安。
    望舒说道:别急着走呀,留你还有用呢。
    他松了口气,不知娘子留我何用?
    她招招手,叫那书生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那曲娘子可是刑部尚书家的千金,其实啊,她对你有点意思,之前还对你的文章赞口不绝。
    京都长安多繁华呐,你进京赶考,最后却捞不到半分功名,被人骗光钱财灰溜溜回到老家,多丢脸。可一旦攀上刑部尚书,那可就不一样了。
    他抬起头来,挺直了腰杆,靠裙带关系换来的官位,君子不齿。
    望舒没心没肺把玩着手上玉镯,罢了罢了,我一介妇道人家,哪有本事只手遮天,要你死要你活,自然是你爱怎样就怎样咯。
    又过了许久,这日子有些沉闷乏味、了无生趣。
    直到那天,曲萧萧找到她,她说:我实在受不了了!
    她抱着头在望舒面前痛哭,望舒,求你,帮帮我吧。
    她明知故问,发生什么了,说说吧?
    我真的受不了他们病态的掌控欲,我明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呐!为什么,为什么要像一个提线木偶般,事事听从他们的安排!
    一个毛茸茸的小猫跳了过来,她埋进望舒怀里,打了个哈欠。
    他们,是谁?
    我的父亲,还有四殿下
    她哽咽着说:我的养母明明已经病危,四殿下却非要自作主张,悄悄将她移到乡下的庄子。可那些阳奉阴违的奴婢,只当她是一个活不久的老太婆,处处照顾不周,最后被折腾得没了最后一口气。
    他抱着我,说对不起对不起,转身便抽刀杀死了那些奴婢。
    为什么人命在他们眼里如此轻贱,如此不值钱!
    我执意要给养母守丧,父亲却一把烧了我的白衣,扔了养母的牌位和香火。他说养母非我族人,放在家中属实晦气。
    生恩不及养恩大,我说,行,这尚书府的千金,我不当也罢。
    他甩了我一巴掌,将我关在房中,原来这血缘富贵竟是活生生困住我的枷锁。
    望舒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许久,最后叹了口气,说道:唉,我又如何救得了你。
    后来,曲萧萧未曾给任何人留下只言片语,便跟着一个白面书生逃离了长安。
    望舒听手下侍女绘声绘色地说,那四皇子怒不可遏,上穷碧落下黄泉,曲萧萧,这辈子你都逃离不了我的手掌心!
    若是找不到她,本宫要你们通通陪葬!
    望舒听着听着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真是,话本成精了。
    老皇帝的身体越来越糟糕,却迟迟未曾确立太子,朝堂之上,一个个老臣子吵得不可开交。
    饶是再迟钝,望舒也渐渐意识到了事态的紧张。
    晏希白却像没事人一般,上朝、下朝,批阅公文、翻阅书卷。
    望舒问道:殿下,朝中局势如何?
    他回道:胜券在握。
    可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晏希白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声说道:皇后派人包围了父皇寝宫,想要逼他传位给五弟。
    大抵是觉得自己气数未尽,父皇垂死挣扎也不愿如她所愿。
    贵妃就更闹腾了,指着皇后的鼻子骂她大逆不道。
    鸡飞狗跳,哪还有半点皇室脸面。可他们闹来闹去,求的不过是一道圣旨,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头,最终制胜局依旧还在朝堂。
    望舒说道:晏希白,我不求什么皇权富贵了,切记,你平安就好。
    那天晚上,望舒在房中,盼星星盼月亮没有盼到晏希白的归来,暗夜寂静,踏踏的脚步声传来,穿着铠甲手持刀枪剑戟的禁卫军赶过来,将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府内乱作一团,无边的喧闹显得人心惶惶
    长姐从门外走了出来,望舒连忙握着她的手,问道:殿下呢?
    她将望舒拥入怀中,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好好的呢。
    望舒问道:宫变了?
    嗯,宫变了。
    手心不断冒出细汗,脑中浮起了厮杀声、打斗声,浮起了漫天火光,还有淋漓的鲜血。
    长姐给她披上了外衣,去睡吧,一觉醒来就好了。今晚阿姊在外边守着,谁也伤不了你。
    她点了点头,说道:好。
    可回到房中,看着空旷的床榻,却怎么也睡不着。
    月光洒落窗台,她在床榻上坐了整夜。
    时间极为漫长,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她安慰自己道。
    第二日清晨,她猛然睁开了双眼,才惊觉自己半梦半醒间睡了过去。
    连忙起身,推开房门,院里一片忙活,侍女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兴奋。
    素娥走过来,笑道:娘子,你醒了呀?
    殿下呢?她有些恍恍惚惚地问道。
    话刚落地,她转身便看见晏希白从外边走了进来。
    幸好,安然无恙,内心那块一直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了下来。
    她冲过去,投入他的怀中,嗅了嗅,还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望舒将他全身摸了个遍,有受伤吗?
    他摇了摇头,一切安好。
    随后耷拉着脑袋埋在她肩上,灼热的呼吸打在颈间,他嘟囔着说了句:就是,有些犯困。
    那,些备水洗漱?
    好。
    一个风平浪静的日子,叛党已被全部剿灭,废太子晏希白适应四时天命,荣登地位。
    望舒也告别小王府,搬进了庄严肃穆的皇宫。
    昔日风光无限的皇后娘娘,如今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她牵着五皇子的手,迟迟不愿交出凤印。
    总归不是晏希白亲娘,望舒也没跟她客气,直接派人抢了过来,推拉间凤印落地,砸碎了一个小角。
    她疯了一般,仰天长笑:窃位者终将一无所有,皇位本该是我孩儿的!贱人,都是贱人!
    望舒扬手打了她一巴掌,娘娘疯了,去冷宫呆着吧。
    随后捡起凤印,又重重摔碎。
    总把新桃换旧符,玉我多的是,金我多的是,再造一个凤印也不是不可。
    京城贵女戚望舒一生顺遂,生于钟鸣鼎食之家,后嫁废太子晏希白,夫妻恩爱。
    如今,她成了尊贵的皇后娘娘,皇宫太大,处处皆是鸡飞狗跳、红尘喧嚣,她依旧爱华服鲜衣、玲珑珠宝,依旧爱美人环绕、歌舞不绝。
    晏希白政务繁忙,还要被朝中大臣催婚又催生,实在可怜,他只好闷着气在望舒耳边将那些大臣偷偷骂了个遍。
    第一年,他说:如果有个小公主那该多好啊,一定是个贴心的小棉袄。
    可惜,女儿像她,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全然不知贴心为何物。
    第四年,他说:如果有个小皇子多好啊,一定可以帮我处理政务。
    可惜,儿子不知道像谁,是个傻白甜加重度姐控
    从暮春到寒冬,他们依旧携手白头。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番外持续更新中
    下一本仙侠文《我有一剑斩姻缘》戳戳专栏收藏~
    文案:
    飞升后在天庭有了编制,可是他们要我斩姻缘
    (1)
    云暄曾经是修真界正道第一人,青衣佩玉,手持拂尘,化神期大圆满,更是万象功德榜断层第一。
    后来,她渡劫飞升位列仙班,在天庭有了编制。
    只不过是月老手下一个斩姻缘的小神仙。
    月老如是说:近百年飞升的神仙越来越多,有工作就不错啦~
    微生星野是云暄的死对头,有我没他,水火不容那种。
    初次见面时,宗门大比,微生星野被誉为万年难得一见的修真天才,越阶将她打得落花流水,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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