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顺道:“我看这山上也有不少碎石头,我们用碎石头围成一圈,免得火势过大真的烧起来,现在我们分工行动,我和韩靖年纪最大,还有段黎,我们三个去捡石头,杨聪和大皇子二皇子去捡枯树枝,咱们要快点行动。”

    韩靖指着阿和道:“为什么他不去?”阿顺淡淡道:“我弟弟跟着我去捡石头,怎么,你有意见?”

    大家都没二话,顿时分头行动,又怕走远了,时不时的还要喊话呼唤一声,也幸而这山林密,碎石头多,枯树枝也多,也不用走的太远。

    不过是半个多时辰,一个简单的篝火堆就完成了,周围围了一圈碎石头,旁边是一堆枯树枝,慢慢的烧,烧到天亮也够了。

    几个人现在除了等待也没什么办法了,阿和早就趴在阿顺腿上睡熟了,赵青却没有睡意,他期期艾艾的坐到阿顺身边小声道:“对不起,都怪我没你的话。”

    阿顺摇头:“这也是个教训,让你以后都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赵青道:“我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现在真有点后悔了。”

    在火堆的另一边,赵雪和韩靖具是沉默着不说话,但杨聪却偷偷哭了起来,那哭声虽小,但林子里静,大家都到了,但谁都没有嘲笑他,没多久,韩靖也捂着脸哭起来,还有赵雪,也在轻声的啜泣。

    段黎厚道。他离杨聪最近,就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赵青小声嘀咕道:“刚才凶的那样。原来是个软蛋。”这是在说韩靖呢。

    阿顺没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弟弟的后背,他只照顾阿和,旁的人如何跟他可不相干,刚才若不是顾全大局,韩靖那样直接冲上来就要抢阿和的干粮,阿顺真想狠狠把他打一顿丢在这儿。随他被野兽吃了还是饿死了,懒得管他。

    有了篝火冒起的烟雾指路。天亮前几个人就被找到了,个个又累又饿,精疲力竭,除了阿顺。其余都是被抬下山去的。

    赵凌也是一夜没睡,在营地等着呢,见几个人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又是庆幸又是生气,也不许他们休息,叫到了帐篷内一字排开跪好,段青山,护国公,平西侯并着信儿匆匆赶来的周旭也都在帐篷里。

    他们是几个孩子的亲人长辈。出了这样的事,个个吓得半死,如今见平平安安的回来了。虽然后怕,却也知道算账的时候到了,一个个的都作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来,要赵凌严惩。

    赵凌挨个的看了一遍,除了阿顺的精神还好些,个个都耷拉的头。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冷笑道:“先说说。这是谁的主意?”

    赵青抬头道:“父皇别怪他们,都是我的主意,我别人说那儿的猎物多,就想去一展身手,也想叫父皇夸赞儿子几句,他们都不想去的,被我撺掇着才答应的,阿顺原不知道,是我骗了阿和去,又不阿顺的劝,他这才无奈的跟着我们上山的。”

    赵凌道:“你是谁说的那儿的猎物多?”

    赵青也狡猾,眨了眨眼道:“我不说!我说了,那人还能活命么?父皇罚我一个人就好了!”

    赵凌冷笑:“你倒是敢作敢当!”虽然他脸色不好看,但对赵青此举还是很满意的,觉得他纵然顽皮些,但有担当,这一点就比赵雪强,又道:“是谁出的主意放火吸引别人的注意的?”

    赵青笑道:“当然是阿顺啦,要不是他,只怕我们都要活活饿死在林子里了。”又说他们如何迷路,遇到的那条山沟如何深,如何险,说的绘声绘色,跟说一样,当初急的那样,现在反倒得意起来了,见赵凌只看着他不说话,这声音才慢慢低下来了。

    护国公杨奇原来是英王府的长史,也算是赵凌身边的老人儿了,当年赵凌领兵在外,这粮草后勤的事都是他安排打点的,也立下了不小的功劳,他上了年纪,素日赵凌也敬重几分,此时起身道:“这事虽说是大皇子起头,但到底是聪儿劝谏不力,护主不力才酿成的,还请皇上重重责罚聪儿,也给他一个教训。”

    平西侯也随声附和,只有段青山没出声,赵凌看了一眼周旭,似笑非笑道:“你怎么看呢?”

    周旭上前道:“他们固然是犯了错,但也是好奇心过强,有勇气,有冲劲,这次倘若是罚了他们,反倒是拘了他们的性子,还求皇上饶了他们,告诫他们不要如此莽撞就是了。”

    赵凌道:“你这么说,意思是他们反倒是对的?”

    周旭淡淡道:“草民并没有这么说,只是谁都有年轻的时候,谁没做过几件荒唐事呢?当时虽然懊悔不及,但如今想来,却是庆幸做了那件事,给了自己不少经验和教训,凡事都有两面,不能只从一面看罢了。”

    平西侯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周五爷到底是有能耐啊,连教子的法子都与众不同,不责罚,难道鼓励他们下次接着闯祸不成?”

    护国公也道:“平西侯这话不错,万事都逃不过规矩二字,既然违了规矩,就要罚,周五爷可别因为一时心疼,反倒纵容了逆子!”周旭也不生气,淡淡一笑,也不说话了。

    赵凌道:“你们也别争了,既然周旭不愿意责罚他们,他的儿子他做主,周旭,你且把他们领回去好好休息吧,平西侯,护国公,既然你们要责罚,那就把韩靖杨聪带回去好好惩罚,就罚他们抄写各自的家训一百遍,不抄完不许休息。”又呵斥赵青和赵雪:“还滚回去休息,等着受罚吗?”

    赵青又是惊又是喜,大声应了。

    平西侯和护国公的脸色具是一变,对视一眼,皇上虽然和颜悦色,可看他没惩罚两位皇子便知道他们要求严惩的话得罪了皇上,一时间也不好回转过来,只好谢恩领着人各自回去。

    其实谁家的孩子谁心疼,护国公和平西侯要求严惩也不过是想讨好皇上,表示自己大公无私罢了,没想到皇上竟然连个台阶也不给,这下发了话要罚,不抄完家训可是不能休息的,纵然他们心疼,也不敢违抗圣旨。

    赵青赵雪被太监簇拥着下去休息了,段青山原本袖着手不说话,此刻也揪着段黎的耳朵告退了,帐篷里就只剩下周旭并阿顺阿和,周旭也正想告辞呢,赵凌微微一笑,抬手道:“阿顺留下,你带着阿和回去吧。”又道:“阿顺是我的义子,我自然会照顾好他,你只管放心。”

    周旭不动声色起身谢恩,把阿和抱在怀里出去了,阿顺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心里也不大好受,父亲大半夜的赶过来,肯定又是担心又是害怕,可如今偏偏连句话都不能说,连他都看出来义父是故意如此,父亲肯定也看出来了,阿顺看了一眼赵凌,低下头没说话,跟着太监回去休息了。

    另一边,阿和被周旭抱在怀里,眼见着离帐篷越来越远,阿和嘀咕道:“爹爹为什么把哥哥丢在那儿?”周旭道:“多说无益,只是让你哥哥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罢了。”又拍了拍阿和的屁股:“以前也没看你这么精神。”

    阿和嘻嘻笑道:“之前我趴在哥哥怀里睡了好久了,一点也不困。”再加上这一路上几乎都是阿顺背着他,他也没走多少路,还真是说不上累。

    倒是阿顺,一直硬撑着,此时放松了精神,沾着枕头就睡着了,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周旭突然赶来,也没打算走,只让人回去传信报平安,让王蘅不要着急,接下来几日要么陪着阿和去附近树林里转转,要么在帐篷里陪阿顺下棋。

    其实赵凌一直挺疑惑的,他对阿顺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了,就是他的亲儿子他也没这么纵容宠爱,但每次一问阿顺,他都说周旭好,赵凌挺不服气,之前他就为王蘅选了周旭不选他耿耿于怀,如今难道连做父亲都不如周旭?因此留了心眼观察,发现周旭也没做什么特殊的事,但不管是阿顺还是阿和,都对他服服帖帖,不仅敬重而且亲热,赵凌看在眼里,说不眼红是假的,说不好奇也是假的。

    有一天他趁着周旭不在,偷偷叫阿顺过来问话,帐篷里也没第三个人,他也没掖着藏着,直接问为什么觉得周旭比他好,阿顺先是一愣,继而笑道:“义父也很好,可就是太好了,就好像母亲有一套祖母绿的头面,华贵艳丽,母亲特别喜欢,可她出门会见亲友却从来不戴,反而戴那几支简简单单的金簪子,阿芬也曾经问母亲为什么,母亲说,那么华贵的东西好看归好看,可家常过日子却用不着,有时候越是平凡的东西反而越是珍贵,义父就像那珍贵的祖母绿头面,人人都喜欢,可总是被束之高阁,不比那简单的金簪子,我的比喻也许不恰当,可您应该也能理解吧?”

    赵凌有点不服气,嘀咕道:“我难道不平易近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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