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宁神色黯然,他紧紧抱住许唯。
    所以我不想再折腾了。
    谢砚宁僵住。
    或许我确实应该找一个比我大几岁的,成熟稳重的男人,至少他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和我冷战两个月。
    小唯,不要。谢砚宁的眼眶全红了,他仓皇失措地抓住许唯的手,又慌乱地把她抱进怀里,俯身吻她。
    他厮磨着许唯的唇,许唯的心都在颤抖,还要装作没反应。
    谢砚宁很容易就上当了。
    他怔然地望着许唯的眼睛,那里平静如水。
    你真的喜欢上别人了?
    他每个字都在颤抖,可怜得许唯差一点就要伸手把他揽进怀里。
    谁能想到谢砚宁在她面前是这副模样呢?连谢伯豪和商妍大概都未曾见过。
    你回答我。谢砚宁逼问她。
    许唯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冷战两个月不就相当于分手吗?
    谢砚宁颓然地松开许唯。
    许唯也开始后悔,她本不想这样的,怎么话赶话地就闹成了这副光景。
    她下意识地去抓谢砚宁的手,却在半空停住,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谢砚宁大概是真的受伤了,房间里很久都没有半点声音。
    就在许唯以为她酿成大错,她和谢砚宁之间的关系彻底结束的时候。
    她听见谢砚宁轻声说:我不想退出。
    什么?
    我不想退出,就算你喜欢上了别人。
    谢砚宁握住许唯的手,俯身把脸埋在许唯的肩膀上,他说:别不要我。
    作者有话说:
    小狗心碎
    第56章
    许唯也没想到谢砚宁会那样说。
    她愣了片刻, 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先推开谢砚宁。
    谢砚宁可怜得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狗,许唯于心不忍, 刚想解释又及时止住。
    她心疼谢砚宁, 那谁来心疼她这两个月是怎么过的?
    那个人是谁,是林从南吗?
    许唯不承认也不否认。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谢砚宁又问了一遍。
    许唯甚至没有勇气抬头看谢砚宁, 她整理了被谢砚宁蹭乱的领口,然后板着脸,离开了谢砚宁的房间。
    商妍留她一起去逛街,许唯也婉言拒绝, 她回到家, 沉沉地睡了一觉。
    莫名其妙的,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但她也没有太后悔。
    就当是一次考验。
    她和谢砚宁的感情究竟是否坚固,两个人是否适合, 三岁的年龄差到底会不会成为阻碍,他们之后还会不会因为这个话题再次出现矛盾裂痕, 都由这次考验决定。
    正想着, 电话响了。
    是叶敏之。
    叶敏之从盛风辞职后, 又被许唯招了过去, 她问许唯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许唯陡然清醒, 下床换衣服。
    谢砚宁的事被暂时搁置在一边, 因为她要开始正式筹备她的销售团队了。
    因为有一个工程已经结算, 另一个工程公司给她汇了预付款, 许唯现在手头上很宽裕。组建团队的念头一出现,就立即占据了许唯的全部想法。
    她先去公寓附近的写字楼逛了逛, 想租一间小办公室, 容纳四五个人就够了。
    可是跑了一下午都没找到合适的, 不是采光不好就是租金太高。
    叶敏之也跟着她跑了两天,最后敲定了康华路165号写字楼的17层。
    采光不错,而且站在茶色的落地窗前,能看到远处的百川大厦。
    许唯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门口,叶敏之拍拍她的肩膀:是不是很感慨?其实你在盛风的时候,我就有种预感,你会出来单干。
    许唯笑了笑。
    不过当初要不是严董他老婆过来闹,你大概率还要迟几年才走人。
    嗯,也算是一个契机,正好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契机?应该不只是严董他老婆吧?叶敏之打量了许唯一遍,八卦地问:你是不是恋爱了?
    许唯挑眉,不是。
    就是!你绝对是恋爱了。
    许唯看了自己今天的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套装,看起来就很强势,可叶敏之说她眼里映着桃花。
    她猛然想起半年前第一次赴谢砚宁的约,在电梯里遇到当时的同事姜于晴,那天她穿着极温柔的卡其色大衣,但姜于晴问她:这么严肃是要去开什么会?
    对比强烈,想想也觉得好笑。
    许唯请来两个保洁打扫卫生,又拖着叶敏之一起去购置了办公桌椅和电器。
    许唯买东西很会砍价,她充分发挥了自己销售的口才优势,一顿输出天花乱坠。最后一套九百多的胡桃木办公桌椅,硬是被她砍到六百六。
    她还不忘给老板画饼,说过阵子办公室扩建,之后会再来买。
    老板笑咧咧的,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
    叶敏之在旁边看得叹为观止,然后偷偷朝她竖大拇指,不愧是金牌销售。
    许唯朝她挑眉,她付了款,填了公司地址,填写公司名字的时候她顿了顿,然后对叶敏之说:这种感觉还挺新鲜的。
    叶敏之朝她笑。
    老板说明天就能送到。
    许唯的行动力和执行力都非常强,原本叶敏之听她说要建立一个小团队,心里还犯嘀咕,觉得没个半年办不起来,结果许唯一个人跑了几趟政务大厅,各项手续都齐全,半个月的时间就把所有东西都办妥了。
    还不知道从哪里招来一个法务财务包揽的硕士生。
    小办公室的门牌灯一亮,三个人初步规模的小公司就这么办起来了。
    办公室虽小,但现在也算是一应俱全。
    再等办公室通通风散散甲醛,下周许唯和叶敏之就能在这里正式开展工作。
    叶敏之去接孩子放学了,留许唯一个人看着铺地毯的工人发呆,她心里想着其他事,本想走到茶水间倒杯茶,可脚下一绊,差点摔倒,幸好有人及时扶住了她。
    许唯条件反射地挣扎,可下一秒就感觉出来是谢砚宁。
    她回过头,谢砚宁就抱住她。
    他很少这样用力地抱她,像是思念到了极点,即将喷涌而出。
    许唯费力地挣开他。
    谢砚宁穿着剪裁精细的衬衣和西裤,看起来应该刚从某个会场出来,他憔悴很多,眼睛里也没有光彩。
    写字楼一层里有很多家公司,下班时间又人来人往,谢砚宁这样优越的相貌身材,光是站在许唯旁边,就已经很引人侧目。再加上他最近是桐江新闻的常客,许唯随意一瞥,就看到有人拉着同事,在拐角处偷偷往谢砚宁的方向看。
    许唯连忙把他拉到茶水间。
    她看着谢砚宁的脸色,你多久没休息了?
    你不在,我睡不好。
    谢砚宁往前走了一步,靠近许唯,他低着头,眼巴巴地问:小唯,我能和你一起吃晚饭吗?
    许唯最熟悉谢砚宁这套撒娇手段,她抱着胳膊,审视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谢砚宁很是心虚,半天不吭声,手还偷偷摸摸地往许唯的腰上放,许唯拂开他,一不做二不休地说:我今晚有约了。
    谢砚宁的脸色迅速变沉。
    和林从南?
    是啊。许唯绕开谢砚宁,准备离开。
    结果谢砚宁在她身后沉声道:在哪里吃,我送你过去。
    许唯脚步停住。
    我送你过去。
    谢砚宁的声音听上去不容置喙,像是久居高位的决策者,几个字就让人感觉到压力,饶是许唯都有些怔忪。
    若是不答应他,这个谎话可能轻易就会被戳破,没办法,她只能给林从南发了求救消息,幸好林从南不忙,回了一个好。
    她说:[林总,帮我演场戏。]
    林从南似乎秒懂。
    许唯松了口气,镇定地收回手机。
    工人把地毯铺好,让许唯检查,许唯把边边角角都看了一遍,然后说没问题。工人离开后,未免夜里有雨,许唯想了想,还是把窗户关上。
    谢砚宁双手插着西裤口袋,仔细地看墙上挂着的营业执照。
    许唯关灯前,谢砚宁转身环顾了许唯的小公司,许唯难免有些局促,迅速关了灯,然后把谢砚宁轰出去,不耐烦地说:我的小作坊当然不能和百川比了。
    你一个人能把公司办起来,已经很厉害了。
    许唯关了门才想起来门口没装密码锁。
    她记在手机备忘录里,进电梯之后谢砚宁又说:这几个月,每次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想着你,想你吃过的苦,受过的累,我就觉得我现在面对的也不算什么。
    许唯的视线模糊了片刻。
    谢砚宁最知道怎么抓住她的软肋。
    可她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呢?是只能靠回忆度过漫漫长夜,在辗转反侧的时候还要靠他说过的情话和给过的承诺来自我催眠。
    想到这里,许唯的心再次坚定起来。
    她毫不犹豫地走出电梯,谢砚宁快步跟在她身后,她坐谢砚宁的车去餐厅。
    林从南很配合,时间也掐得很准,谢砚宁的车刚停下来,林从南正好下车,他悠闲地走过来,朝车里的许唯笑了笑,丝毫没去管一旁脸色铁青的谢砚宁。
    气氛很焦灼,许唯其实也不想面对这种场面。
    她甚至觉得有些荒唐,她这样一个原本心如死灰的人,若是早几年,她怎么都想不到,有天她也会和另一半玩这种幼稚的拉扯游戏,人在感情里智商都会降低,谁都不能免俗。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准备推门下车。
    可手腕被谢砚宁握住了。
    放开。许唯斥道。
    谢砚宁握得很紧,许唯用力也挣不开。
    谢砚宁!
    两个人僵持不下,林从南走过来敲了敲车窗,许唯对谢砚宁说:放开我,你没有干涉我社交的权力。
    最后谢砚宁还是松开了许唯的手。
    许唯下了车,谢砚宁就猛踩油门,加速开走了。
    林从南颠了颠手里的车钥匙,笑道:还吃吗?
    许唯收拾好情绪,勉强露出笑容:吃啊,我请客。
    当然是你请客。林从南坐下来之后点了一桌子菜,起码是五个人的份量。
    吃得下么?许唯喝了口大麦茶,然后环顾四周,随时检查谢砚宁有没有杀个回马枪。
    你把我当活靶子,我还不能把你吃破产?谁知道谢砚宁会不会一吃醋,然后在行业内封杀我?
    许唯笑了笑,真小气,上个月我没把旭峰建设的老板介绍给你?
    你那是还我之前的人情。林从南合上菜单,对许唯说:跟你学的,一码归一码。
    那看来我还得还你这次的人情,要我帮你引荐哪位?
    不用,没这么麻烦,和我谈恋爱就行。
    许唯手一顿,不动声色道:那谢砚宁可能真的会在行业里封杀你了。
    林从南笑出声来。
    许唯并不上当,淡定道:你要是对我还有兴趣,就不会答应过来吃这顿饭。
    怎么说?
    因为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啊,许唯喝了口茶,莞尔道:对你来说,目前应该还不想分出太多精力给感情生活。
    是啊,毕竟我没谢砚宁那么好的命,一出生就是上市公司继承人,我跟他争?没好处啊。
    许唯弯了弯嘴角。
    对了,这几个月我不管去哪里都能听见有人在讨论谢砚宁,他怎么变化这么大?之前见他,还觉得他就是个享受生活的小少爷。
    工作能力和享受生活有什么矛盾?他一直就很优秀啊。
    这就护上了?
    许唯笑着说:我一直很护着他。
    那现在赌什么气?还要我陪你演戏?
    因为想要和他更好地走下去。
    林从南沉默片刻,拿杯子撞了撞许唯的:祝你事业顺利,公司叫什么名字?
    新唯。
    林从南笑了笑:那以后就要靠许总多帮衬了。
    许唯其实没什么食欲,她满脑子都是谢砚宁。
    谢砚宁真的瘦了,而且看上去就很累,半点神采都没有,她多点了一份砂锅粥和虾仁蒸饺,打包带走。
    林从南也看出来许唯的心不在焉,吃完后,他问许唯:我送你?
    许唯说不用,林从南也不多纠缠,转身离开了。
    许唯打电话给商妍,商妍说谢砚宁没回家,她又去了谢砚宁的一套不常住的房子,里面乌漆麻黑,显然谢砚宁没有回来这里。
    她又打电话给小吴,小吴说谢董早就离开公司了。
    许唯思考了一下,又去了谢砚宁朋友的酒馆,对方说谢砚宁没来过。
    哪儿都找不到谢砚宁,她又不想给谢砚宁打电话,坐在车里想了很久,她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个地方。
    被小吴否定过,但许唯却觉得谢砚宁一定在那里。
    谢砚宁办公室的休息间。
    她一路开车去了百川,前台看到许唯,这次半点都没有拦她,反而格外殷勤地陪着许唯走到私人电梯旁,帮她按好顶楼的楼层。
    许唯礼貌地笑了笑,谢谢。
    折腾了一大趟,砂锅粥和蒸饺都快凉了。
    许唯轻车熟路地走到谢砚宁的办公室门口,小吴已经下班了,许唯直接转动把手,走了进去。
    办公室的灯是关着的,许唯摸到控制面板,开了灯,果然看见休息室的门虚掩着。
    她的心终于落地。
    她走过去,轻轻推开休息间的门,谢砚宁连衬衣西裤都没脱下来,被子也没盖,蜷缩在单人床上靠墙的一边,睡得很不安稳。
    桌上散落着报表和文件夹,还有各部门报上来的半年度总结。
    许唯走近了才看到谢砚宁眼下的乌青,可能是很多天都没有睡好觉了。
    许唯这才意识到她有多爱谢砚宁,只不过骗了他,让他难过几天,可现在看到他这副模样,心又疼得厉害。
    她走出休息室,好不容易找到了茶水间的厨房,把砂锅粥和蒸饺加热一下,又拿着谢砚宁的杯子,倒了杯热茶,重新回到休息室。
    谢砚宁还没醒,他眉头紧蹙,好像在梦里都很不安。
    许唯坐在床边,展开被子盖在谢砚宁身上,然后又轻轻地摸着谢砚宁的头,安抚着他。
    她的手从谢砚宁的发顶,慢慢往下,摸到谢砚宁的脸颊,再用指腹揉了揉谢砚宁的眉心,她轻声说:现在又这副可怜样子,早干嘛去了?
    谢砚宁明显放松了很多。
    你以为我就好过吗?我本来就失眠,被你抱着睡了那么久,才治好这个毛病,你现在让我旧病复发了,知不知道?
    我早就说过的,如果爱我,就要一直爱我,这种被抛弃的痛苦,我没有办法再承受一次了。
    你难道忘了吗?
    就不该相信你的花言巧语。
    许唯无奈地捏了一下谢砚宁的鼻梁,然后抬高了音量,唤道:谢砚宁,谢砚宁?
    谢砚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许唯还以为是幻觉,立即伸手抱住许唯的腰,整张脸都埋在许唯的身上,像是抱住了丢失很久的玩具。
    他的呼吸声很重,许唯感觉到她的胸膛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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