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粗粗扫了一眼,那银票面额是一百两,一叠有一指厚,约莫有五十张,大致算一下,这小盒子里装的有三万两银子?
    蓁蓁心里头吸了口凉气,惠妃居然拿得出这么银子?
    妃的年俸是一年三百两,嫔是二百两,惠妃晋位也不过一年,就算加上年节和平时的赏赐,也没这么多吧?
    惠妃见她惊讶,心里有些自得,都说贵妃出身满洲第一大族,身家不菲,但看她这震惊的模样,莫非贵妃连三万两银子都没?
    震惊过后,蓁蓁将小匣子推回去。
    那日的事情,我想不管是谁见了,都不会袖手旁观的。你这谢礼,委实有些重了,还是拿回去吧。
    况且,那日对胤禔帮助最大的人应当是纯禧,若非有她护着,只怕老虎那张嘴是咬在胤禔的肩上了。惠妃可去瞧过纯禧了?
    提起纯禧,惠妃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她自然知晓这事最该感谢的就是纯禧,可纯禧只是皇上的养女,关系本就远了些,再加上公主嘛,注定是要远嫁蒙古的,山高水远的,又能有什么用呢?
    还没去。听说公主身子不是很好,不敢贸然打扰。惠妃给自己找补了几句。
    蓁蓁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但没多说什么。
    她转身吩咐荷香去库房挑些补品,打算去看看纯禧。
    先前因为她小产不宜见风,所以回程路上一直没有下过马车,自然就没探望过纯禧,如今她身子养得差不多,可以去看看纯禧恢复得怎样。
    惠妃面色越发尴尬,转头也朝身边的太监吩咐了几句,对方点点头,悄悄退出去。
    臣妾跟娘娘一块去吧。只是臣妾不好空手而去,得叫人回去取东西,劳娘娘稍等片刻。
    蓁蓁点头,无妨。
    延禧宫离得不远,费不了多少时间。
    两刻钟后,惠妃宫里的太监抱着一个红木匣子赶回来了。
    二人这才出发赶往寿康宫。
    纯禧从入宫后便一直跟着太后,住在寿康宫的西侧殿。
    要探望纯禧,自然免不了先去正殿给太后请安,到了才被告知太后去了侧殿,纯禧公主身上的伤势又加重了,正请太医诊治呢。
    蓁蓁和惠妃立即赶往侧殿,到了那,除了有先前在围场诊治的徐太医和他的孙子徐笙,还多了两位太医。
    蓁蓁认真的听着,心里头有些疑惑,纯禧这伤有了一个月吧,不缺药材、补品,怎么一直不见好?难道有人使坏?可那图什么?
    很快太医就诊治完毕,说是因为马车颠簸,伤口才会反复开裂。
    好吧,这个原因听上去还是比较合理的。
    太医们给纯禧开了新的药方,又换了新的药膏,一番殷殷嘱咐后,方才离开。
    太后关切一番,也离开了。
    惠妃将自己的谢礼呈上来,又说了好些感激的话,才止住。
    蓁蓁也同纯禧说了几句话,见她面上出现倦意,便同惠妃一起告辞。
    晚上康熙过来,两人躺在床上说话。
    蓁蓁将下午惠妃探望的事情告诉他,惠妃送了那么多银子给我,我收着实在有些烫手,怎么办啊?
    康熙闻言发出一声轻笑,怕什么,她给你就好生收着。胤禔一条命,难道三万两都不值?
    惠妃这银子既然敢拿出来,自然是不怕查的。她祖上虽不够阔绰,但也不是什么穷困之人。年节里,娘家人入宫,总是要贴补她一些的。
    大阿哥那么大了,下头的人自然会有想法。
    满人从前居住在关外,不怎么接受儒家思想,对于胤礽的储君之位也不怎么服气,满洲勋贵崇尚的是武力是实力。
    他纵容着他们。
    他对那些满洲勋贵亦有不满之意,奈何找不到什么由头发作,就只好按兵不动。如今,既然他们撞上来了,那就等着吧,等着他收网。
    康熙都这么说了,蓁蓁心里头自然就不会再犹豫。
    她可是有两个孩子呢,等孩子们长大,以后出宫开府、婚嫁,要的银子可都不少呢。
    说到婚嫁,她又想起了纯禧。
    皇上,纯禧以后一定要抚蒙吗?
    康熙没出声。
    相伴好几年了,蓁蓁对他的脾性也是有几分了解的,他不说话就是否认的意思,那事儿没得商量。
    她心里堵堵的,三格格以后也会抚蒙吗?
    草原不是不好,可那里太远了,数年才能得见一面,谁愿意忍受骨肉分离呢?
    过了一会儿,她又道:这一回纯禧舍身救下了胤禔,您都不给纯禧什么奖赏吗?
    今儿我去瞧了她,那么小的一个姑娘,身上的伤口长好了又开裂,反反复复的上药、喝药,多难受呀。您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这多寒人家的心呀。
    她往康熙腰间的软肉掐了一把,以示自己的不满。
    朕已经有了安排,不会亏待她的。
    什么安排呀?蓁蓁被他的话勾起了好奇心。
    黑暗中,康熙捉住蓁蓁作乱的小手,引着它往下探索。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蛊惑感,让它满足了,朕就告诉你。
    蓁蓁又掐了他一把,哼道:爱说不说,大色胚!
    她想收回手,但哪里挣得过康熙?
    朕就是色胚,快帮帮朕!康熙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急促。
    一刻钟后,帐内响起一阵满足的喘息声。
    康熙起身下地,去次间拧了一条湿帕子,回房递给蓁蓁,擦擦手。
    蓁蓁听着他声音里的笑意,比先前更羞恼,急急抓过帕子,将手擦干净,扔回他身上,再躺下背过身去。
    康熙将帕子放回去,回到床上,轻轻一掰,就将人扣在怀里。
    生气了?
    那下次不做了。
    蓁蓁朝他胸膛轻轻捶了一下,没生气。
    康熙闷笑,好好,没气没气,是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下次还能这样吗?
    蓁蓁:
    她决定不说话了,将力气都放在捶他的拳头上了。
    康熙见她不说话了,又来哄她。
    关于对纯禧的奖赏,朕早就想好了,朕打算在过年的时候
    蓁蓁竖起耳朵,焦急的等待下一句。
    康熙偏不肯直截了当的说,非得磨人,你亲朕一下,朕就告诉你。
    前些日子,马车上天气冷寒冷,她又病着,他便老老实实的。
    眼下她恢复了许多,他自然就起了别的心思。
    蓁蓁只好凑过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康熙这才说出自己的奖赏。
    朕想把纯禧的封号,从和硕改为固伦。
    固伦,一向只有皇后嫡出的公主才能得到这个封号,的确能让纯禧的身份尊贵几分。将来若真要抚蒙,纯禧的嫁妆能厚上好几成,护卫队的实力也会更为雄厚,对她在草原上的生活来说,亦是一种保障。
    蓁蓁觉得这个赏赐还挺不错,便放心入睡。
    作者有话说:
    一更。
    第95章
    从木兰围场回来,入京时就已经是十一月底了,之后又料理一些琐碎小事,日子过得极快,一晃就到了十二月中,要准备过年了。
    贴对联、扎稠花、挂灯笼、贴门神,放炮竹,年味是一天比一天浓。
    康熙封了玉玺,也暂时放下手里头的事,打算过一个轻松惬意的年。
    去年因为平定三藩,全国各地都减免税赋,国库里没收上来多少银子,康熙便把今年的冰嬉大典停了,让内务府不必再筹备,节省点银子。
    结果除夕当天,康熙跟大臣们吃完团年饭,才散席,就收到了八百里加急的奏报。
    一看是福建发来的,十有扒九跟台湾有关系,康熙立马打开。
    奏报是姚启圣和施琅联名上奏的,难得见到两人有意见统一的时候。
    但看完奏报,康熙眉心紧紧拧在一起。
    台湾郑氏自知无法和朝廷抗衡,便将注意打到西洋人身上,跟来往的船只交易,用岛上的产出和西洋人置换火铳、大炮还有船舰。
    康熙是知晓西洋人的大炮有多凶猛的。
    当年太组皇帝攻打锦州时,就曾被西洋人的红衣大炮重伤,数月未愈,不到一年便病逝。
    他不敢小觑,所以重用南怀仁,让其在工部研发各种大炮,并亲自去福建督造。可南怀仁只有一个,精力有限,研发的武器有限,哪里比得上对面直接和西方人交易所得的种类齐全。
    施琅和姚启圣也明白此事的严重性,都说台湾之事不能再拖,以防对方壮大,日后更难克服,故而请求朝廷增援。
    康熙立刻派人将大臣们请回来商议。
    这个除夕夜,皇帝和朝臣都没能跟家人团聚,而是在南书房紧张的谋划,直到天亮,方才商定出一个结果。
    康熙让众人在乾清宫小憩片刻,自己则是前往各殿拜祭,又将玉玺取出。
    下午,他那道让广东、江西、浙江三省全力支援福建的圣旨,盖过玉玺后,被八百里加急发往沿海四省。
    *
    京城离沿海距离遥远,又没有顺风耳这样的神器能随时探听消息,即便再担心,也无济于事,圣旨发出去后,康熙便安心过年。
    跟往年一样,先抽半日陪太皇太后、太后闲话家常,再抽半日去各宫主位那坐坐,关心关心孩子们的成长。
    不过,他晚上宿在了永寿宫,让后宫一众人惊掉了下巴。
    初一这样的大日子,尤其是正月这么特殊的月份,皇上居然宿在贵妃那?这是要准备立后了吗?
    要说谁最难受,必然是皇贵妃,她的位置实在是太尴尬了,皇贵妃位同副后,就能差那么半步距离,皇上却要安排旁人上午?
    之后,她的心情便有些郁郁,还病了一场。
    听说她病了,康熙前去探望。
    即便没有夫妻情分,但好歹是他的表妹,总有几分亲戚情谊的。
    看着佟氏苍白的脸色,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出言安抚:表妹莫要忧思,好好养病,争取早日康复。胤禛还小呢,你不想看他出宫开府、成家立业?
    皇贵妃的眼里恢复了亮光,皇上的意思是,是打算改胤禛的玉碟,正式将他过到自己的名下吗?
    这才对嘛,胤禛那么好的孩子,德嫔不配。
    去年从畅春园回宫后,胤禛去探望德嫔,德嫔却一个劲的说胤禛白眼狼,没到皇上跟前给她求情复位。
    德嫔怎么就不想想,皇帝与嫔妃的事情,他一个小阿哥能插得上嘴。
    康熙知晓她心里想的什么,愿意满足她,但又怕冲喜过头,将她冲没了,遂说:咱们先养好病,再说其他的。
    皇贵妃点点头,心头充满了希望。
    宠爱和后位,她是不稀罕了,她只求有个孩子,将来也过上含饴弄孙的日子。
    过了半月,皇贵妃的身子痊愈了。
    虽说康熙没把胤禛的玉碟改了,但皇贵妃觉得自己能等到改玉碟的那天,身体倒没再受影响。
    此时已是二月份,雪天渐渐少了,天气有了回暖的苗头。
    又过了十来日,冰雪开始消融,草木冒出一点嫩芽,春天的气息悄然而至。
    康熙带着胤礽和胤禔两个孩子出宫举行耕藉礼,结束的第二天,又带着宗室子弟、王公大臣,前往畅春园,翻了一天的地。
    去年,玉蜀黍和番薯的收成都很不错,但跟江南等地的收成相比还是有差距,所以今年要继续试种,还要扩大区域。他准备把内务府名下的皇庄、还有直隶府治下的县内也都种上这两种庄稼。去年不是派了那么多青壮年来学习吗?正好让他们回去指导村子里的人种,再让翰林院的庶吉士下去走访记录。
    学徒跟着老师傅学东西,自然是教什么学什么会什么,但师傅不在身边的时候,问题就全都暴露出来,那才是考验学徒本事的时候。
    趁着江南老农在,有问题了就及时解决。
    还有各地的土壤肥厚不一、气温不一,也不知会对庄稼的收成有多大影响。
    康熙决定让庶吉士们这些问题和解决措施记录下来,编撰成册子,等日后把这几种粮食向全国推广时,一并发出去,降低人力成本。
    地翻到一半时,便该埋种子了,康熙也拿出了自己珍藏的仙稻种子,让人在畅春园精心种下,期盼这仙稻能继续早熟、高产。
    两三场春雨后,大地彻底回春,种子们也出了芽,待春风一吹、阳光一照,长得极快,三五日的功夫,便成了青绿色,展露出蓬勃的生机。
    康熙带着蓁蓁出宫踏青,选的便是畅春园。
    正好这时候桃花堤的桃花开了,十里桃林,落英缤纷,甚是美丽。
    **
    傍晚回到宫里,康熙又收到了来自福建的奏报。
    台湾岁饥,一石粮从原先的三两银涨至六七两,民间有饿死者数百人,岛上有五六起土匪袭击官府盗粮的事件,百姓们也跟随土匪,与郑军僵持。
    施琅请朝廷再派增援,打算集中兵力,趁着郑氏内外交困时,速战速决。
    姚启圣也支持,认为等战事结束,朝廷对台湾地区的民众派发救济粮,可以此收复民心。
    康熙在这份表奏折上批可,随即让梁九功请议政大臣到南书房商议细节。
    商量完,君臣俱是意气风发,彷佛明日就能听到台湾收伏的好消息。
    康熙实在高兴,跟梁九功说,又觉得不得劲,故而都亥时了,还是去了永寿宫,将睡熟的蓁蓁唤醒,说了此事。
    蓁蓁其实不是很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但她知晓康熙一直在为这件事的成功而努力,苦心经营多年,也为他感到由衷的高兴。
    并且台湾收副后,颜珠也能回来了,背井离乡都四年了呀。
    康熙跟她分享完,才觉得舒坦。
    睡吧。
    康熙是真的困了,白日里奔波,晚上一直在商议谋划,这会儿一闭眼就呼吸均匀,彻底睡熟。
    他是睡熟了,但蓁蓁睡得好好的,被他叫醒,又没了睡意,脑子东想想西想想,还真想出了点什么东西。
    翌日傍晚,康熙再过来时,她便说了自己的想法。
    皇上,既然对岸的百姓缺粮,皇上何必要等收复后才去赈济呢?等到那时不知有多少人已经被饿死。
    康熙叹了口气,朕何尝不知赈灾应当及时,只是此时他们仍属于郑氏管辖,朕救济他们名不正言不顺。
    更何况,即便将米粮运上了台湾岛,也难以保证那些粮食是到了百姓手里还是郑家军手上?
    惆怅完,他见对面人俏皮一笑,不禁问道:瞧你的模样,可是有了什么好主意?
    臣妾也不知晓是不是好主意,昨晚睡不着瞎琢磨的,您先听听看。
    臣妾想着,既然咱们不方便把粮食送上去,那就让他们自己出岛领米呀。只要他们愿意上岸,落户到福建居住,就每人赠送一斤稻米。
    康熙拿手指敲着桌沿,沉思片刻,落户到福建,那他们就是大清子民,发放米粮,倒是合理,只怕一斤米粮太少,根本不值得让他们冒着风险偷渡回来。
    这个米粮的数量是臣妾瞎说的,具体到时再算嘛。但是,皇上不觉得平白送米粮出去,会让人觉得不放心吗?对面百姓也许会怀疑米有问题,毕竟之前关系不是那么融洽。
    康熙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想得很周到,就等着他一点一点的请教呢。
    那怎么办呀?
    让他们用劳动成果来换呀!
    换?拿什么换?台湾今年是荒年,歉收着呢,怕是没什么东西能换的。
    蓁蓁:
    康熙还是头一次看到她对着自己翻白眼,忍不住拿手捏了捏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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