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记得在另一个世界《西游记》中也有个作恶的星宿——奎木狼。
    下界纠缠掳劫囚禁百花羞公主, 都以为他犯了天条,必然被治以重罪, 结果他没多久又在金平府追杀收香油的犀牛精时出现了
    王瑞怀疑他回到天上根本就没受处罚。
    所以眼前的女宿女土蝠这么嚣张似乎可以理解了, 他们是对应天上星宿的神仙。
    资历能追随到世界起源,是真正的客观存在。
    就算法力可能不如某些人,但也绝对是老干部般的存在了。
    对付这样的星宿,总不能把天上的星辰打爆吧?
    王瑞感慨:“你真是嚣张啊。”
    女土蝠只是冷笑:“睚眦必报和涌泉相报,都是报, 你们想要哪个?”
    兔儿神怒极反笑:“你还要威胁我们吗?我还没找你算账!你私自更改姻缘簿!扰乱人间秩序,你犯了天条!”
    王瑞觉得兔儿神越来越有神仙的自觉了,居然会搬出天条来了。
    “当初大鹏金翅明王在佛祖面前打伤我, 令我颜面尽失,我向他讨公道是佛祖默许的。”
    有人放纵就是不一样, 真是恃无恐,当初害死了明王的转世岳飞, 还不罢手, 甚至还想再来第二次、第三次, 王瑞气道;“你把人间当做你复仇的场所,你就没想过对人间的影响吗?”
    女土蝠赖哼哼的道:“你会考虑蜜蜂的感受吗?刚才被你们打碎的蜂巢,里面的蜜蜂, 你们又何尝考虑过?”
    像它这样对应星宿, 应天而生的神仙,较之飞仙成神的神仙更加冷漠。
    何云一对王瑞道:“你跟它讲什么道理,浪费口舌。”
    兔儿神举起药杵:“真想一下子把你打成肉泥!”
    女土蝠无所谓的道:“那你就打吧, 除非星辰崩裂,否则就算你打烂我这个身躯,我也会无限次的重生。”
    王瑞倒吸一口冷气,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与天地同寿。
    兔儿神的药杵迟迟落不下,如果打烂成泥,没多久又重生了,显得他在做白功。
    何云一抱着肩膀,瞧这女土蝠,笑着对兔儿神道:“我觉得它跟你挺像的,都是天生神,你是月亮孕育的,它是应星辰而生,都与天地同寿。”
    兔儿神嫌弃的撇撇嘴,但觉得何云一说得有道理:“那倒是。”
    何云一继续笑道:“我知道你主要是气它修改姻缘簿,为它自己谋私利却让你背黑锅。”
    “是的!”兔儿神握拳:“我想把它带到玉帝面前,为自己洗冤。”
    “你傻了?”何云一循循善诱:“丢失的姻缘簿找回来了,罗惠卿也‘死’了,皇帝也会重新回到正常的感情中,一切都恢复正常了。这件事只有你知我们知,还有女土蝠知。我跟王瑞不会泄密,只要封住女土蝠的嘴,这件事便仿佛没发生过一般。
    如果你去玉帝面前告它,岂不是不打自招你丢了姻缘簿,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女土蝠天不怕地不怕,但是你有怕的,如果玉帝不允许你下界,你多憋闷。”
    兔儿神不停的点头:“我差点犯浑不打自招了。”
    王瑞斜眼看何云一,心说,你肯定有大招。
    何云一接着道:“我的意见是你把女土蝠带回月宫去,让它为你做事,弥补它的过错。而且它去了,你们月宫还能热闹点。”
    兔儿神一合掌,眼睛亮晶晶的:“对啊,正好用它烦烦金蟾跟嫦娥,哈哈哈哈——还能替我捣药,再不济替吴刚伐树。”
    王瑞哑然失笑,看向何云一,心说你居然把抓女土蝠去月亮做苦工,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王瑞也道:“蝙蝠不是很喜欢在月圆之夜出来吸血么,月亮正适合你。”
    女土蝠气道:“我不吸血!我也不去月亮!你居然敢私自关押我?”
    它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它最怕的是错过大鹏金翅明王的转世,没法报仇,这股火焰在它心中憋了几百年了,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失败。
    何云一勾唇道:“你不说很以自己神仙的身份为傲么,既然这样,一个神仙去另一个神仙处做客,有何不可?现在的月宫不像以前了,不许擅自踏足。你们两个,一个是星辰,一个是月亮,你不去逛逛,对得起同在天上的交情吗?而且你下界作恶上千年,都没人管你,你失踪了,怕是也不会有人过问寻找你,你就消失在月宫吧。”
    王瑞闻言,笑着靠在何云一肩头,瞅那女土蝠:“我去过,挺好的,特别幽静。”突然,他灵机一动,对兔儿神道:“对了,女土蝠曾经转世投胎为秦桧的妻子王氏,王氏可是宰相之女,饱读诗书,让它给你们讲笑话讲故事,指定一箩筐一箩筐的,几百年都带重样的。”
    兔儿神看女土蝠的眼睛充满了异样的期待。
    女土蝠有点害怕了:“我、我不会讲故事。”
    “你看它刚才伶牙俐齿的,哪里像是不会讲故事的样子。兔儿神,就算你不听,也可以让他讲给吴刚跟金蟾、嫦娥听啊。”
    兔儿神道:“给吴刚听,不给金蟾跟嫦娥听!”一副小孩置气的样子。
    王瑞瘪嘴笑,附和道:“嗯,给吴刚听,所以邀请女土蝠去你那里做客罢。”
    可以想象如果女土蝠去了月宫,会遭到怎么惨烈的围观。
    何云一这时候又从手中放出蓝芒,将蝙蝠的一条腿锁上锁链,倒挂在了笼顶:“这样更保险了。”
    女土蝠嚷嚷道:“你们敢囚禁星宿?”
    “你这说得什么话,人家兔儿神分明是邀你去做客。”何云一催促道:“兔儿神,带女土蝠走吧,大鹏金翅明王也会感激你的。”
    兔儿神晃了晃手里的笼子,得意的一样下巴对女土蝠道:“我介绍金蟾给你认识,还有吴刚跟嫦娥,你们一定合得来,还有记得给我们讲故事啊。”
    王瑞忍不住笑:“女土蝠,月宫做客愉快!对了,兔儿神,你现在将韦兴贤跟罗惠卿的姻缘勾掉吧。”
    兔儿神摸出姻缘簿,大笔一挥,抹杀了个彻底。
    何云一道:“以后可别再出岔子。”
    “不会不会的,我也长教训了。”兔儿神道:“那我就回去了……”转身欲飞的时候,回头看了眼王瑞:“你给我的兔儿爷玩具我都带上了,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我走了,得空来找你玩。”
    王瑞轻笑:“嗯,一有空就来找我玩。”朝兔儿神挥挥手,将他和女土蝠送走。
    兔儿神一走,何云一就捏了下王瑞的下巴:“你是嫌麻烦不够吗?你还招他?他每次来都带一堆麻烦来。”
    “跟朋友告别的时候都要这样的客气的啊。他下界次数的多了,知道有趣的地方越来越多,才懒得找我呢。”王瑞伸了个懒腰:“人家都有各自的生活,闲下来才会找我玩,也就咱俩会一直在一起,就你看我像宝贝。”
    何云一被他逗笑,伸手戳了他一下:“这话说得还像样。”
    王瑞哎呦一声,捂住被他戳得又痛又痒的肋下,哼笑道:“偷袭!又耍赖?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何云一将他一揽:“这话是我该说的吧。”
    王瑞就是靠在他身上,笑了一会,道:“罗惠卿的魂魄,你打算怎么办?”
    “重塑肉身的话,他没身份,没法立足,所以我又想了想,考虑在远离韦兴贤跟韦家的地方,为他找一个已死的躯壳,让他借尸还魂,成为另外一个人。”何云一道。
    他肯这么帮罗惠卿,也是因为他觉得罗惠卿或许在王瑞点中会试这点上出了力。
    现在这个年代,交通不便,或许他跟韦兴贤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王瑞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点担心:“会不会罗惠卿得了新的身份,努力科举,跑去跟韦兴贤同朝为官,他俩又遇见了?”
    何云一笑道:“那可说不准,但是跟咱们也没关系了,你我该做的都做了。说真的,你这么默默的帮他,他却不知道,我还觉得对你不公平呢。”
    命中注定,尽吾力而听天命,真是一句残忍的话。这么想想,他不属于这个世界,多么的幸运。
    王瑞仰头看天空:“不知道女土蝠什么时候从月宫放出来,它如果继续找明王转世报仇,又要扰乱朝纲了。”
    “诶呀,我们的王县令开始忧国忧民了。”
    “什么啊,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王瑞心里嘀咕,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个县令啊?
    “等它出来,至少也要百年,你作为王瑞的身份也该结束了,这世间与你关系也不大了,管那么许多做什么。”何云一笑着轻吻了下王瑞的嘴唇:“说不定是另外一个王朝了。”
    “那咱们到时候去哪儿啊?”问完了,觉得有点傻,天下之大,还能装不下他俩么。
    何云一笑道:“你应该说到时候去哪儿玩。”
    王瑞笑道:“这我得好好想想。”说完,挽住何云一的胳膊:“走吧,回去!”
    ——
    因为皇帝痛失“爱妃”,殿试推迟了一个月才进行。
    这期间,皇帝最宠爱的罗惠卿失踪的消息传遍了京城,传着传着变成了罗惠卿跟皇帝偏信的一个国师私奔了,因为两人同时不见的。
    韦兴贤大骂这群人造谣,气得没胃口。
    何云一只好将韦兴贤被踩烂的尸体恢复原本大小,并出现在了京城能够被人发现的位置。
    于是消息又变成了,皇帝宠信的国师为了争宠,杀了皇帝的另一个心头好罗惠卿,然后畏罪潜逃了。
    韦兴贤听到这个消息,是彻底吃不下饭了,大病了一场,拖拖拉拉大半个月才好。
    幸好皇帝也无心举行殿试,殿试延后,才让他有缓冲的时间。
    等四月举行殿试的时候,天气已很暖和了,王瑞以会试第三百五十名的名次堪堪进入了殿试,所以他觉得这肯定是自己凭实力考上的,如果罗惠卿帮他,肯定会帮他弄个更好的名次。
    能进入殿试的,只要不发疯在卷子里写大逆不道的话,都能有官做,他就答得很轻松了。
    答卷子的时候,他偷偷瞧过皇帝一眼,二十多岁,一副虚弱面孔,不知是不是因为失去罗惠卿伤心所致,看着很是憔悴。
    不过也没关系了,姻缘簿上名字消失了,这个帝王之爱,没多久就会有人来填补。
    殿试只考一天策论,等王瑞出门看到何云一的时候,何云一搂过他笑问道:“王县令,考得怎么样?”
    王瑞哼笑道:“你不是算不到我的命运吗?你怎么知道我的成绩只能做县令,说不定我考中二甲内,留在京城了呢。”
    “我虽然算不到,但是我有直觉。”何云一道:“县令多好,一方父母官,咱们两个远离喧嚣,到了你上任的地方生活,不好吗?”
    王瑞挺心动的:“县太爷带着家属上任吗?”
    “我给你当师爷。”何云一笑道:“不过只是白天,晚上就是你相公。”
    王瑞低笑:“那就祈祷吧,别我考得太好,留在了京城。”
    “你就信我的吧,我有预感,王县令。”
    结果还真让何云一感觉准了,王瑞殿试成绩跟会试几乎等同,委任水津县县令。
    除了霍桓外,马萧跟韦兴贤名次也不怎么好,马萧就不说了,估计是殿试太不认真,考了最后一名,直接委任金陵礼部去做小官。
    金陵俗称养老院,年纪轻轻去了,官员生涯基本就结束了,但是马萧却高兴:“好啊,那地方气候怡人,我要把我娘跟姥姥都接来一起住。”
    他本来就没什么上进心,上任即养老,反而觉得很美,在金陵听听曲听听戏,美哉。
    韦兴贤因为受到罗惠卿离世的打击,殿试考得也不好,跟王瑞一样,外派县令。
    他想笑,这不是跟他爹一样了么,但是觉得又不太一样。
    他甚至觉得他自从离开老家,外出读书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而经历了罗惠卿之后,整个人更是脱胎换骨,说不上变得更好或者变得更坏,只是更沉稳了。
    有些事情,注定人生无常,得得失失,一瞬间而已。
    王瑞考虑要不要将罗惠卿的事告诉韦兴贤,但又觉得难以启齿,最后咽到腹中没有说,只拍着他的肩膀道:“咱们都要做好官。”
    韦兴贤颔首,朝王瑞笑道:“贺仙说他教出了状元,不知跑到哪里显摆去了。”
    霍桓点中了状元,成为近一百年来第一个连中三元的人,这件事也很凑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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