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深却不肯信他,多年的兄弟,他们甚至比彼此的父母更了解对方。
    就在双方对峙间,厉华池的手机却直接被人从身后抽走。
    屏幕还亮着,甚至不用解锁,陆景云就能看到上面的信息。
    三两眼看完几行字,陆景云却觉得这几行字如同千斤重。
    他开口问厉华池,声音是他都尚未察觉的颤抖。
    “什么叫看上了玫玫?她为什么会去g扫地收银的活?什么叫我们跟玫玫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人是谁?”陆景云也全然没了往日的温和与冷静,站在厉华池身旁,几年来宦海沉浮
    隐隐有了上位者的气势。
    但是三人都在伯仲之间,又是一起长大,这种气势对厉华池来说并没有什么压力。
    傅寒深混沌了一天的脑子终于清醒了过来,从陆景云手里夺过手机看完了短信。
    双眼赤红,“她在哪?”
    厉华池不答话,他并不打算带他们去见她。
    “说啊!”声音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此时的傅寒深,哪里还有往日里沉着冷静地冰山总裁形象。
    厉华池叹了口气,充满了无奈。“我过去就行了,她不会想见你们的。”
    “那她为什么会想见你?”
    陆景云直戳要害。
    因为我和她曾经有个孩子。
    厉华池没敢说,他双拳难敌四手。
    “我先过去看看吧,你们要是想知道消息,我回来在说。”
    两人寸步不让。
    “你明天不开会?”他看向傅寒深。
    “总参最近这么闲?”他又问陆景云。
    “你别扯开话题,你明天就很闲?”傅寒深一改往日的沉稳,不耐烦地说到。
    “她在哪?你告诉我地址,或者我派人去查。”
    陆景云也接口说道。
    “唉。”
    看着这两块狗皮膏药,厉华池叹了一口气。
    拿出手机想给赵姐打电话,想要个地址。
    怎料对方竟然如此迅速就把自己拉黑了。
    “她把我拉黑了。”厉华池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
    “她是谁?”陆景云皱眉。
    “玫玫的同事和邻居。”
    傅寒深却有些疑惑,“玫玫不应该生活在S时,住在任时然留的那套房子里吗?怎么会在东G?”
    厉华池没有说话。
    陆景云却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发生什么事了?”
    “以后再说吧,我先让人买机票。”
    厉华池摆了摆手,两人也想着尽快能见到人,也就没有再问。
    只不过有些疑问,一直萦绕在心头。
    “帮我订三张最快到东G的机票,从比市起飞。什么?东G没有机场?”
    他有些诧异的看向了自己的两个兄弟,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后不禁皱了皱眉。
    “那有什么办法最快到东莞吗?”
    他抬眼看了看已经全黑的夜幕,在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不知不觉已经八点了。
    “好,你帮安排航班吧,要最快的。”他叮嘱道。
    然后抬头看向两个兄弟,“从这里去机场最快一个半小时,怎么也要10点半以后的航班了,到了G市还要在机场坐大巴去东G,今晚估计睡不成了,你们确定要跟我去吗?”
    谁知两人甚至都理都没理他,直接走出了露台。
    “草,卸磨杀驴的家伙。”
    厉华池暗骂一声,也跟了上去。
    三台跑车风驰电掣般的奔去了机场,一个半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被挤压到了一个小时。
    “明天的会议让周总代替我去。”
    “我有点私事,需要去一趟外地,替我报备下。”
    “视频会议推到明天晚上。”
    趁着机场候机的时间,三人分别把明天最重要的工作安排好,取了机票和登机牌,准备上飞机。
    由于事发突然,厉华池又要求最快,所以助理只能订最普通的经济舱。
    幸好已经接近深夜,算得上红眼航班,飞机上还算安静,但是三人却无心睡眠。
    “那个地方在哪?”傅寒深突然问道。
    “什么?”三人挤在有些狭小的三联排中,厉华池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
    “她的具T地址,我们去了要怎么找到她?”陆景云揉了揉眉心说道。
    “我不知道啊。”厉华池一脸茫然。
    “那你们之前?”傅寒深眉头紧锁。
    “我们之前是在G市遇到的,后来她要跟着她那个同事去东G,我不知道她东G的地址啊。”
    厉华池像是反应过来。
    “那我们过去怎么找人?”
    傅寒深一下子就急了。
    他有权有势有钱不假,但是大半夜的又不是自己的主场,时间又紧,他上哪去找人?
    城市那么大,天还那么黑,人都睡觉了。
    就在三人都眉头紧皱之时,陆景云突然说道,“你再看看那条短信。”
    “干什么?”厉华池有些烦躁,他不想再看一遍上面的内容。
    “上面好像有个地址?”傅寒深也好像想起了什么。
    “有吗?”厉华池将信将疑的打算把手机重新开机。
    “不好意思先生,航行过程中手机请保持关机状态。”
    空乘看到三个帅哥,一脸羞涩却还是尽职尽责的说道。
    “好的抱歉。”
    陆景云马上按下了厉华池的手。
    他是走仕途的,除了白梦雪那件事,他没有在外做过任何出格的事。
    他有他的理想与抱负。
    白梦雪算是他循规蹈矩地人生中做的最为出格的一件事。
    或者是,是他们。
    她永远不会知道他们付出、放弃了什么。
    想起昨天那个满口金钱的女人。
    他看向一片黑暗的天空,叹了口气。
    想起自己几人执意要给白梦雪出那口气,要对凌家下手,自己父亲与爷爷那不解的眼神。
    想起自己告诉母亲自己要和三个男人分享一个女人时母亲的震惊,想想这些年背地里经受的议论,他突然有些累了。
    他所坚持的,不过是年少时期给了一个少女一辈子的承诺罢了,是他仅剩不多以为可以留住的青春。
    如今也许也要放弃了。
    他突然叹了口气。
    一旁的傅寒深转过头,他从他眼里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几十年兄弟,有的东西其实不用说出来的。
    几人心思各异,就这样,等到他们到大东G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三人却全无困意,下了机就查看短信上的地址,用地图搜索到这个地方后都松了一口气。
    也不打算找什么酒店,南方的深秋还是有些许冷意的,三人都是简单的两件套,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家店门口。
    就着路灯,看到了那个所谓的酒楼,实际上就是个2层小酒馆,双铺面,称不上什么酒楼。
    它的隔壁招牌上,恰好盖了一层红布,门口写着试业中,显然就是赵姐口中的“小生意。”
    看到全都对上好了,三人这才松了口气。
    在这寂静无人的街道,打算站到天亮,生怕自己错过了。
    他们赌不起。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别墅里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白梦雪,在听了“军师”的指导后,也让人查了他们的行踪,踏上了前往东G的旅途。
    厉华池的反常,她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管。
    第二日清晨。天蒙蒙亮。
    路上陆陆续续有了环卫工,不远处传来了声音,由远及近。
    “玫玫,你要把握住这次机会,那家店老板昨天你王姐替你去打听过了。虽然是农村人,但是白手起家,家里还有个老太太,虽然有些难相处,但是婆婆都是那样的。人虽然丑了点,但是还算有点钱,要是能成以后你也算有个家在这安稳下来了。”
    三人听到某个称呼,瞌睡驱散了大半,都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方向。
    不远处,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血和一件磨损严重的牛仔裤、脚上一双洗得很干净的帆布鞋的年轻女人,和一个30多岁的风韵少妇正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少妇一直跟年轻女人絮絮叨叨地说着些什么,年轻女人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的点头,一脸认真的模样。
    “你呢,也不要太诚实了,人家问你做什么的,你就说以前是g销售的,不要老是说自己在会所上过班。以后要是发现了,你要是有了孩子,生米煮成熟饭了,人家也不好离婚赶你走了,是不是?”
    女人继续点着头,可是听到此的陆景云与傅寒深却如遭雷击。
    “什么叫,在会所上过班?”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吗?
    这段路很短,女人与少妇谈话间也已经走到了眼前,自然发现了三个大活人。
    “哎呀,您怎么来了?我不是让您以后不要再过来打扰玫玫了吗?这叫什么事儿呀。”
    凌雪玫还没说话,赵姐就惊呼出声。
    陆景云皱了皱眉,想要开口呵斥这个聒噪的女人,却在看清一旁默不作声的年轻女子后彻底失声。
    “玫玫”
    而傅寒深,从女子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语言功能,双手紧握成拳,死死地盯着她,生怕她一不小心就从自己眼前消失。
    女人很瘦弱,仿佛风一吹都能被刮倒。
    像是秋天里的落叶,已经没有了什么精气神。
    没有多少肉的脸上甚至隐约可以见到隆起的颧骨,眼睛也就显得越发的大。
    宽大的T血都没能掩盖住曼妙的曲线。
    在抬头看见他们时,眼底闪过一抹惊惶,甚至倒退了半步。
    傅寒深忍不住上前想要去拉她,却被妇人挡住。
    “这位先生,请问您是?”
    活脱脱老母J护J仔的架势。
    也不等傅寒深回答,就转头看向凌雪玫。
    “玫玫,你认识他们吗?”
    陆景云也看了过来。
    年轻女子面上闪过一丝迟疑,点头却又摇摇头。
    “算是认识吧?他们是我过去的朋友。”
    她说的吞吞吐吐,有的词儿甚至模糊不清。
    但是三人都听清楚了。
    心底更凉了。
    “这样啊?”赵姐了然地点了点头,用打量的目光看了看面前两个丝毫不弱于厉华池的年轻人,眼底不免闪过一抹惊艳。
    “那玫玫,你既然有朋友来,就让他们来店里坐坐吧。叙叙旧,我给你们泡壶茶。”
    赵姐热情的张罗着。
    “但是你可别忘了一会的正事啊?”她又凑到凌雪玫耳边轻声叮嘱道。
    但是几人离得近,怎么可能听不到呢?
    却只看到女人轻轻点了点头。
    他们心中升起一阵无名怒火,却只能逐渐转为无力感。
    赵姐去开了门,这是一家小吃店,卖各种面食的。
    他们看到了店里的价目表。
    三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一直低头看地面的女人。
    女人也不说话,两只手紧张得缠在一起好似要拧麻花。
    厉华池知道这是她现在紧张的表现。
    几人倒也不比她,只是陪她一起装雕塑。
    又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早啊老赵,玫玫呢?怎么还不来扫地?”一个嗓门很大的女人刚进店就开始喊,别没有注意到另一边被三个高大男人挡住的凌雪玫。
    “门外呢,说是有朋友来看她。”赵姐一边说着一边拿去扫帚开始扫地。
    两人的对话外面的人自然也听到了。
    凌雪玫知道逃不过去了,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抬起头说道,“好久不见有什么事儿么?”
    “你过得好么?”傅寒深看女人终于肯搭理自己,迫不及待地开口,但是花港出口就后悔了。
    女人这幅样子,怎么可能像是过得好?
    岂料女人却笑了笑,告诉他,“挺好的。”
    他有些语塞,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只是重复着一句话,“那就好。”
    像个傻子,厉华池在心里说道。
    “身体好了么?”厉华池看向她。
    她比前两天更瘦了,下巴尖尖,颧骨隆起,一双大眼睛更大了。
    “挺好的。”她笑了笑。
    气氛一直都有些尴尬,现在变得更为沉默,陆景云一直没开口,就那样看着她。
    “还有什么事儿么?我要工作了。”
    她面容平静地看向三人,没有激动,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埋怨,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像是他们从未有过交集。
    陆景云有些慌了,他此时终于察觉出哪里不对了。
    他设想过他们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也设想过千百次他们重犯审的画面。
    想到她会哭泣,她会愤怒,她会埋怨甚至是打骂。
    但是却从未想过会是如此的平静。
    仿佛他们早已陌路。
    “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他听见自己压下心里的恐慌,轻声问着她。
    “没有。”女人转头看着他,面容平静,语气平静,连眼底都是那样的平静。
    他彻底的慌了。
    他想起他小时候问爷爷,“什么是放下?”
    爷爷曾经语重心长地告诉他,“大概是什么都不在意了吧。”
    后来的很多年,他都没有遇到过爷爷口中的这种人。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才是他的认知,也是他的世界中的常态。
    而不是“什么都不在意的人。”
    他并不认为这个世界上会有什么都不在意的人。
    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
    也许女人也会有其他在意的事情。
    但是他可以确认,她不在意他了。
    换言之,她不要他了。
    “我们是过来看看你的。”
    傅寒深开口道。
    他也看出女人是真实的平静,平静到认为他们就是路人。
    “哦。”女人只是点了点头。
    “那现在看也看过了,你们可以走了。”
    女人正是下了逐客令。
    “为什么在这里工作?”傅寒深突然问道。
    “这里有什么不好吗?”女人突然反问。
    傅寒深其实想问的是,为什么不拉琴了?
    拉琴总比在这里打杂要来得好来的轻松吧?
    看着女人平静的面容,他接下来的话直接胎死腹中。
    对着厉华池点了点头,女人继续说道。“那我去工作了。”
    说着,绕过三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PS.你们说赵姐留的地址是有心还是无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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