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言看着小团子,总能将对封衡的情谊,转嫁到小团子身上,咧出一嘴的大白牙,笑道:少主,你可吃饱了?一会与你虎弟弟一块玩耍可好?
    小团子总算是不再每日闭着眼,沈卿言一直幻想着等到小团子再大一些,就亲自教授他武艺,带着他骑马狩猎。
    谁知,沈卿言刚将虎崽子捧过来,就被小团子露出的一双脚丫子踹了下去。
    喵
    虎崽子委屈巴巴的嗷叫了一声。
    母虎已经习惯了小团子的存在,将他视作自己的孩子,见自己的两个小东西打架,母虎只是在一旁看着。
    楚香神色讪了讪,少主好凶啊。
    沈卿言也赧然,皇上幼时也是这般目中无人,看人的眼神是冷的。这回错不了了,定然是皇上的种。
    楚香,
    何意?
    难不成宫里的两个皇嗣不是皇上的种?
    楚香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她斜睨了沈卿言一眼,贼笑道:与我透露一些呗,皇上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沈卿言一惊,立刻抿着唇。
    他如何能出卖封衡?
    可细一想,阿香又不是外人。
    不消片刻,沈卿言将封衡出卖的彻彻底底。
    噗嗤哈哈哈哈!楚香仰面大笑,这数日来的憋闷心情,总算是得到了好转。
    沈卿言挠挠头。
    但楚香也没笑多久,不多时就发现一双锐利的眼睛正盯着他二人。
    楚香和沈卿言看向襁褓里的小团子,只见他巴掌大的小脸,一脸肃重,一双眼睛透露出来的神色,仿佛是在思量着什么,十分的深沉。
    他看着沈卿言和楚香的表情,就像是在看着两个大傻子,透着无尽鄙夷。
    沈卿言,
    楚香,
    *
    广陵这一边,小公主被养得愈发圆润。
    才这般大,笑起来,嘴里已经会吐泡泡了。
    辰王最是喜欢哄得她咯咯大笑。
    小家伙很嗜睡,时常笑着笑着就睡着了。
    辰王舍不得放下,总会抱上好一会才将她放入摇篮里。
    辰王近日来也是脸色红润,眉目含笑,许是和小家伙经常唠嗑,他对属下的话也多了起来。
    娇娇是本王见过最可人乖巧的婴孩。
    属下,
    王爷,您也没见过几个孩子呀。除却娇娇小公主,您还养过谁?
    一心腹疾步而来,凑到辰王耳侧,又用手掌挡住,这才低语道:王爷,五皇子已抵达京都。
    辰王唇角笑意几乎是瞬间消失,那双温润的眸,像结了一层薄冰一般阴冷。
    老五回去了
    他兀自轻叹。
    随即又冷笑一声。
    看来,封奕奕那个狗贼,并不能让张相一党满意。
    辰王回头看了一眼小公主的卧房。
    只有他的娇娇,才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公主。封衡必须坐稳皇位。
    辰王表面有多随和,偏执便就越深。
    只是这世上鲜少有什么事,亦或是什么人,会勾起他的偏执。
    他遇到了两个。
    一个是当年仅凭一己之力,将他从山崖拖上去的虞姝。
    另一个就是他的掌中娇。
    人对自己养大的孩子,都有一种天生的护犊情,偏执之人更是如此。
    辰王脸色沉了沉,给雍州那边寄书信,就说,老五入京了,让皇上早做准备,另外
    辰王话锋一转,稍作思忖,最终还是道:告诉皇上,孩子一切都好。
    他当初可以带走虞姝,因着封衡难过与否,他毫不在意。
    可如今,他不能带走娇娇。只因,他既不能负了虞姝,也不能负了娇娇。
    随从立刻应下。
    辰王想起另外一个孩子,问道:可有沈大人的消息?
    负责跟踪沈卿言与楚香的男子,垂首摇了摇头,属下无能,王爷恕罪!
    辰王眉心微拧。
    沈卿言那厮会带孩子么?
    辰王当真忧心,又问,怎会一直没有消息?
    就算是沈卿言一路往北,他的人也应该能够追踪到。
    男子也百思不得其解,王爷,沈大人和楚姑娘这一个多月以来,仿佛是人间消失了一般,毫无踪迹。
    辰王,
    他掐了掐眉心,难免有些焦灼。
    只盼着一切能尽快尘埃落定,他虽能照料好娇娇,但不能让她无法回到自己母亲身边去。
    虞姝眼下,也必然是牵挂孩子的。
    沈卿言究竟带着另外一个孩子去了哪里?
    辰王下令,继续找沈大人的下落。
    是,王爷。
    *
    几日后,雪后天霁,京都。
    相府堂屋,刚泡好的君山银针,一刀一枪,一看就是上品。封慎的脸氤氲在一片茶气之中,张相时不时会观察他几眼,以便尽快确定,他是否是合适的人选。
    张相想要一个傀儡皇帝,但这个傀儡也决不能如封奕奕那般胡作非为。
    封奕奕是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近日来又迷恋上虞青山的平妻,简直就是荒谬之极。
    封慎弱冠之年,眉目秀丽,与封氏皇族的男子一般无二,也生了一张让小娘子们红鸾心动的脸。
    封慎唇角似笑非笑,饮茶时自是察觉到了张相的视线。
    他但笑不语,亦不揭穿。
    许久不成回京都,这些个老匹夫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厌恶。
    这时,一男子疾步迈入堂屋,手中捧着一只精致的檀木箱子,相爷,门外有人送来一只木箱子,说是给相爷五十大寿的贺礼,可那人送了箱子就不见了。
    张相拧眉。
    他的确即将办寿宴。
    可也无人会匿名送礼。
    他当即警觉,浸/淫/官场数年的资历,让他练就了敏锐的嗅觉,打开!
    张相沉声低喝。
    男子立刻照办,可就在木箱子打开的那一瞬,连同封慎在内,所有人俱是脸色一白。
    只见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摆放在木盒内,许是长途跋涉,头颅已撞得面目不清,但头颅上戴着的眼罩却直接表明了此人身份。
    是独眼龙。
    张相的得力爪牙。
    张相身子一晃,单手扶住了圈椅扶手,不愧是一国相爷,几个呼吸之内就调整好了脸色。
    封慎往木盒内看了几眼,随即用手抵着鼻尖,哂笑一声,相爷在怕什么?京都已在掌控之中,何须在意旁人的威胁?
    旁人的威胁?
    那人可是封衡!
    当初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死在北地,可谁知年仅十八岁就领兵杀了京都,将逼宫的封奕奕赶去了雍州。
    封衡可不是一般人。
    不然,张相也不会如此着急的将他铲除。
    此时此刻,张相,替自己捏了把汗。
    他此次谋反,当真是对的?
    眼前的五皇子又是否能扶得起来?
    *
    封慎从相府离开,毫无疑问,他要入宫看看。
    太后和皇后早已等候多时。
    她二人虽被禁足,但封奕奕并未伤害她二人。
    封慎入宫时,身边还带着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女子容貌年轻,肤白貌美,一直跟在封慎身侧,一看便知关系匪浅。
    皇后留意了一眼,捏紧手中帕子,吞下一切辛酸与委屈。
    当初,是她听从姑母和赵氏族人的人,嫁给了封衡。
    而今,旧情人归来,她饶是委屈,也无颜开口。
    封慎的目光在皇后脸上一扫而过,没什么情绪,倒是喊了一声太后,母后,儿臣回来了。
    太后走上前,一把将他抱住。
    老五是她亲自养大,花了她太多心血,她将封衡当做靶子推出去的时候,就将所有母爱都给予了封慎一人。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太后寒暄许久,这才松开了封慎,又拉着囡囡,推到了封慎的面前,慎儿,你个孩子
    太后欲言又止,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本以为是一家团聚之时,谁知,封慎突然轻笑一声,是皇兄的孩子?来,喊一声五皇叔听听。
    囡囡自幼没有安全感,对如今宫里的状况门儿清,她想保住小命,立刻就脆脆的喊了一声,五皇叔。
    封慎朗声一笑,捏了捏囡囡的脸巴子,你倒是讨人喜欢,不像你的爹娘。
    一旁的皇后心如刀绞,如坠冰窟,她僵住了,耳中嗡嗡作响,浑身冰寒。
    这时,封奕奕着一身醒目的大红色锦袍,大剌剌的走了过来,人未至声先到,老五,见到皇叔,你还不快行礼。
    封慎舔了舔槽牙,转过身来。
    而此时,封奕奕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两人差不多身段,一样的气焰嚣张,俱是像极了欲要开屏的雄孔雀。
    作者有话说:
    封奕奕:都来给叔叔请安~
    辰王:滚
    封慎:不要脸
    封衡:你死了
    太子:又是荒野求生的一天,QAQ~
    小虎崽:可怜又无助 o(╥﹏╥)o
    娇娇:_
    宝子们,今天的更新奉上了哈,咱们明天见啦~祝安~好梦~
    第九十五章
    皇叔啊
    封慎和封奕奕上一次见面之时, 他还只是个少年人,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厮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嘲讽他不如封衡的手段,亦不如辰王得宠。
    他就是先帝面前最不起眼的皇子。
    而今,封慎已与封奕奕身段相齐, 甚至于,仗着年轻气盛, 封慎在气势上还略胜一筹。年轻人锋芒毕露,每一个眼神都像是在挑衅。
    封奕奕到底是经历了岁月的洗礼, 不如曾经那般张牙舞爪,他舔了舔槽牙, 面对挑衅只是冁笑了一声,好侄儿,多年未见,皇叔差点认不出了。
    封慎也哂笑,岂会认不出?我与皇叔难道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此言一出, 封慎回过头,看了一眼太后, 封家标致性的凤眸清冷无温。
    太后的心脏猛然一颤。
    她一直以为这个儿子会不一样,可此刻, 被封慎凝视了一眼,太后仿佛看见了封衡。
    封家男子, 总有将人打入十八层地狱的本事。
    从封慎入宫的那一刻起,就不曾正眼看皇后和囡囡, 太后大抵明白了, 他心中有恨。
    封慎收回目光, 再度看向了封奕奕,忽然伸手一把将人抱住,朗声大笑,哈哈哈,皇叔啊,侄儿甚是想你。
    封奕奕牙齿一酸,他觉得自己足够不要脸,可今日一见,还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封奕奕也配合着大笑两声,皇叔也甚是想你。
    叔侄二人在彼此看不见的地方,脸色皆是骤变。笑意全无,取而代之,是阴沉晦暗。
    太后看得心惊胆战。
    她太高估了封氏男子的良心了。
    封家谁又会当真在意血缘亲情?
    老五根本不正眼看囡囡,他是个精明人,又岂会不知囡囡是他的骨血?
    封奕奕亦是不在意老五。
    封奕奕之所以没有大肆虐杀后宫,是因着她们这些人的存在与否,对他而言,根本无关轻重。
    他不会去杀了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太后此刻浑身发寒,只觉得今年的凛冬格外冰寒刺骨。
    她错了。
    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封氏皇族的男子抱有任何期待?
    先帝多情薄义,封奕奕骗人骗情,封衡心狠手辣,眼看着封慎亦是不愿意顾她们赵家女的死活了。
    太后身子轻晃,无意识的后退了半步,恍然半生已过,机关算计,却猛然惊觉,她不过只是这座皇城的囚雀,也是封氏皇族男子的囚徒
    *
    枯败的西府海棠之下,皇后心急如焚的等着,直到看见封慎从夹道款步走来,她这才极力恢复端庄。
    她很想问问,封慎带入宫的女子是谁?这几年他在外过得可好?可曾想起她?又是否恨着她?
    皇后亦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
    封衡也好,封慎也罢,她都是真心实意的喜欢。
    她眷恋与封慎的青梅竹马情义。
    可又仰慕封衡的高不可攀。
    封慎于她而言,是少女怀春,情窦初开。
    而封衡,则满足了她作为一个女子所痴慕的一切特质。
    她都心悦。
    她也没有办法自控。
    她此前不懂,为何一个男子可以同时对两以上的女子疼爱有加。后来,她明白了。她也想两个都拥有,只可惜,这是个男权的天下,她也只是个弱女子。
    如今,她算是彻底失去了封衡,她知道封衡那样的人,是绝无可能回头的。
    她可以将封衡埋在内心深处,当做求而不得之人。
    可封慎,她还想牢牢抓住。
    待封慎走来,皇后眼眶已然红了,她当然不会歇斯底里的质问封慎。
    在后宫待了这么些年,皇后自是有些心机。
    你来了。皇后开腔,唇瓣轻颤,嚅嚅道。眼看着就要泫然欲泣。
    封慎吃软不吃硬。
    皇后如此做派,他还真是没法决绝,嗯,我回来了,表姐,你为何要哭?他明知故问。
    封慎不是什么痴情种,他自问,就算皇后一开始选择了他,与他一块离开京都,他也无法只守着她一个人。
    如今,倒是逍遥自在,不必因为某一个女子而备受束缚。
    皇后错愕的看着他,我
    他喊她表姐,而不是皇嫂,是不是意味着,她和他之间还有可能?
    谁知,封慎下一刻就哂笑一声,给了她一记重创,表姐,眼下一切不都是你自己当初所选,你要见我是为何事?总不能就是为了哭给我看吧。
    一言至此,封慎唇角的似笑非笑愈发明显。
    皇后怔然,看着曾经心悦过的男子,她只觉得无比陌生,唇瓣干涩,喃喃的问,你不愿意承认我,那囡囡呢?你总不能也不要了吧?
    这个孩子是她手里唯一的王牌了。
    她看着封慎的眉目,紧张到无以复加。
    历练了三四载的心智,差一点就彻底瓦解。
    封慎却依旧谈笑自如,我又岂能确保,那个孩子一定是我的?
    他故意这般说。
    是不愿意给自己背上太多的枷锁。
    让自己的皇嫂生下自己的孩子?
    这种事,不是只有封奕奕才能干得出来么?
    封慎不欲成为第二个封奕奕,哪怕有些事他心知肚明。
    这便是要全身而退,完全不负责任。
    皇后缓缓后退了一步,一瞬也不瞬的盯着男人看似多情,实则最是无情的眉目。
    你
    你们封家的男子当真可怖!
    为了护着最后的尊严,皇后没有骂出口,她又后退了一步,转身时毫不犹豫的往前走,再也没有回头。
    泪如雨下,心如刀绞。
    所以,她为了家族,为了旧情人,又到底得到了什么?
    姑母说得没错,她们姑侄二人这一生便是毁在了封家男子手里。
    皇后继续往前走,从背影去看端庄如斯。
    而此时,一直躲在花圃中的总角小丫头,两只小小的手早已捂紧了嘴巴,一双大眼眨呀眨。
    她年纪虽小,可她却都听懂了。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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