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太阳穴,扶着小喜要起身,却一下摔在了小喜身上:我有点晕了,外面的雪下小些了吗?
    张怀连忙站起身,想去扶她,却又收回了手:雪小了,我送你们回去罢。
    不必了,我们会送她回去。常庆开口拒绝,转向小喜道,我来背小姐,你在后面撑着伞。
    小喜扶着祝棠趴上常庆的背,与张怀道完谢后,稳稳当当地走了出去。
    飘落的小雪之中,祝棠已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小喜跟在一旁给她撑着伞,抱怨道:怎么突然又下起雪了,晨间那会儿还出了太阳的。
    这天气便是如此,你也别恼,恼也没用。常庆道。
    那还用你说!小喜噘着嘴在他胳膊上轻拧了下。
    常庆对她傻笑了下,小喜红着脸扭过头,却瞧见不远处站着的人,她微微惊道:三少爷...
    公子。常庆也愣住了,心中已经开始紧张。
    祝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淡声问道:这是去哪儿了?
    去小姐好友家吃了年夜饭,小姐喝了一碗醪糟,现下昏睡过去了。小喜大着胆子一脸坦然道。
    祝柳忽然笑了一下,目光越过他们朝更远出望去:你说的好友,是他吗?
    常庆与小喜猛然回头,不知张怀何时跟在了后头。
    第92章
    你们知晓现在什么时辰了吗?让她去一外男家中宿醉?祝柳脸上带着淡淡笑意, 眼神却比寒风还冷,说罢,忽而捂着唇轻咳了两声。
    祝棠在睡梦中听到了咳嗽声, 猛然被惊醒:三哥?她抬起来, 果然见祝柳站在不远处,她一激动想朝他去,却突然又想起她为何会在此处。
    她的眼神也淡了下来, 语气有些冷漠:三哥,你怎么来了?
    祝柳最恨这句话,他怎么来了?他为何不能来, 他若不来能看见没有他, 她也能活得这般开心?他上前几步,将人从常庆的背上接下来:跟我回去。
    去哪儿?
    回桥县。
    我不去。祝棠微微挣扎了下。
    祝柳笑了下,转头看向一直跟在后头的人:因为他?
    因为什么你不清楚吗?祝棠抬眼看着他。
    祝柳闭了闭眼, 无话可说,抱着她继续往前走, 一路走回茶园, 才将她放了下来。他沉声问:你要怎样才跟我回去。
    我的茶园刚建起来, 短时间内不能去桥县。祝棠往火笼里添了些柴火, 不徐不疾道。
    要多久?半年?一年?三年还是五年,或者你从未考虑过要回去?
    祝棠顿了顿,继续戳着火盆里的柴火:总之要看茶园的进度。
    为何非要这般对我。他站在那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没有非要这样对你, 你不觉得现在的生活也挺好的?你有你的事可以做,我也有我的事要做。祝棠站起身, 仰起头, 与他对视。
    祝柳上前两步, 抓住她的胳膊:我知道你还在介意我成亲的事,可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也有自己的苦衷,你为何不能看看我的苦呢。
    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我也知道你或许也不喜欢她。祝棠轻轻抚开他的手,可她怕自己会是下一个梦娘,她甚至经常做梦都能梦到,到最后,她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是别人的了。
    她想到他与宋姝,心里就痛苦,甚至宋姝根本没做错什么。
    祝棠抿了抿唇:可我与三哥在一起感觉不到快乐了,我不想整日沉溺在这种痛苦与折磨中。
    感受不到快乐?你从前来撩拨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感受不到快乐?如今你一句感受不到快乐,便想将我抛之脑后。祝棠,我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祝柳紧逼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祝棠垂下眼睫:三哥以后若是要来找我,我不会拒绝,若是不来找我,我也不会生气。若是三哥想通了,又想与三嫂在一起了,我也不会介怀。
    三嫂...祝柳气极反笑,泪已经从眼中落下,顺着他的脸,挂在了下颚上。
    我没有说气话,我是经过认真考虑的,你要是和她在一起了,我也不会生气的。她想了很久,终于明白那时梦娘将她推去周丞身边的所思所想了。
    难过吗?难过,可即使是难过,也不得不如此做,难不成要求他留下,求到他厌烦为止吗?
    她说完,还嫌不够,继续道:若和她腻了,三哥想来寻我解腻,我不会拒绝。
    祝棠,在你心中我便是这种人?祝柳浑身颤抖,声泪俱下,当初你跑去嫁给周丞,我准了,后来你要跑出来跟我,我也准了,所以在你心中,我便是这样可以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人?
    你开心了便来哄一哄我,不高兴了便一走了之?你知不知晓,我带着你跑出来,冒了多大的风险?我连命都不要了,可你就是这般对我的!
    祝棠低着眉眼,也落下泪来:那你要我如何,回去与旁人共侍一夫?卑躬屈膝去喊她一声姐姐?
    棠棠!他一把抱住她,我不喜欢她,更没想过叫你与她共侍,你不用理会她,也不用与她说话。
    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家里还有另一个人喊你夫君,她长得好看,脾气也好,你迟早有一天会喜欢她的。若真有那一天,与其你那时厌烦我,还不如我现在走。她是明媒正娶的妻子,而我什么也不是,我连旁人问起来,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祝棠泣不成声:你知道梦娘吗?她挺着个大肚子,她都生下孩子了,可当初为了她终身不娶的人,不到一年便变了心。三哥,你能坚持多久?你们整日处在一个屋檐下,她每日等你下职,为你煮饭,你真的不会动心?
    所以你便要为根本不存在的事而离开我?祝柳看着她。
    三哥,我现在才明白,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对的。对不起,是我耽搁了你,你本该有更好的生活,你与县主才登对,而不是我。她低声道。
    祝柳也平静了下来,他轻轻抱住她:那你要如何才能信我,我不做官了,和你一起躲进山中,或者我们一起死在此处,也好过我看着你与别人一起。
    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个刀,刀刃对着自己的脖子。
    三哥要杀我可以,不要伤自己。祝棠抓住他的手腕往自己脖子上带。
    祝柳没有用力,跟着她的手走,看见刀尖陷入她白皙的脖颈上:你放心,你死了,三哥也不独活。
    祝棠笑了一下,正想将刀按进脖子中时,心口一阵抽痛。她捂着心口,脸色惨白,剧烈喘息起来。
    棠棠!祝柳瞳孔一缩,连忙扔了刀,抱着她朝外找人,治心疾的药呢!治心疾的药呢!
    小喜本还在听着里头的声响,现下见祝棠似是昏了过去,立即奔进屋里将药翻了出来,喂进祝棠口中。
    她看着祝棠脖子上渗出来的血珠,和地上掉落的匕首,实在联想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在一旁低声劝:小姐心疾严重,又因落了胎,身子骨更差了,不到冬日便要抱着汤婆子才能入睡。三少爷,您莫逼她了。
    祝柳跪坐在床边,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人,他不想逼她,是她要走,要逼死他。她竟连死也不怕,竟连死都不肯回去。
    小姐只是害怕自己与梦娘一个下场,她总是从梦中惊醒,说自己梦到同梦娘一起被扔去了乱葬岗。这两人是注定要纠缠不清的,小喜也没有了办法。
    祝柳皱着眉,轻轻擦去她脸上的冷汗。他分不清个对错来,他们好像都错了,又好像都没错。果真是孽缘,可就算是孽缘,他也不愿放手。
    你出去罢,这里有我看着。他将小喜禀退,上床将她搂在臂弯里,静静看着她。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夹杂着风声拍在窗上,发出阵阵响声,他睡不着,阖眼靠在她的发顶,听着她均匀轻微的呼吸声,心中才静下来。
    他没说假话,她若是死了,他也不愿再活着了。
    一夜的风雪,第二日天气放晴,阳光从窗缝中透进来,他感觉身边有动静,立即惊醒过来,才知祝棠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他撑起身来,深深地看着她,哑声道:何时醒的?
    祝棠没说话,缓缓翻身抱住了他的腰,在他腰间蹭了蹭:刚醒没一会儿。
    他抬了抬手,轻轻抚摸她的长发:棠棠,你若想留在此处便留吧,以后我每月休沐会来看你,别不见我,可好?
    好 。祝棠抱着他闷闷道。
    她终于清楚每次自己为何会犯心疾了,三哥是科举文大男主,以后是要位极人臣的,每一回只要她动摇了他的信念,就会突发心疾。
    这一次也是同样,在刀尖落下的瞬间,他已经想好要和她一起殉情。
    她红着眼睛紧紧抱住他:我不怪你了,即便是以后你与宋姝真的有什么,我也不怪你了。
    祝柳轻轻将她搂了起来,认真地看着她:胡说什么呢?我为何会与宋姝有什么?我说了,此生只有你一人,便是只有你一人。
    三哥...她喃喃道,朝他吻了过去。
    他看着她潮红的眼睛,轻轻推开她:昨日刚犯心疾,现下可不能如此。
    知晓了。她靠在他的怀中,紧紧抱住他的臂膀,三哥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
    祝柳也紧紧抱着她:三哥也喜欢你。
    年已过罢,祝柳要赶回去办公,而祝棠也要开始打理她的茶园。时间过得飞快,张怀要娶妻了,祝棠太忙去上了份礼后便走了,继续忙着茶园上的事。
    她的茶种出来的效果不错,按照她记忆里的采摘与蒸青,最后出来的味道与颜色也不错,只是时下不兴泡清茶,她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茶推销出去,取名玉露茶,已经卖往了各地。
    而祝柳这些年对桥县的治理也颇有成效,五年的时间,桥县从下县升为了上县。
    去往剑南道的马车上,祝柳轻轻揽着祝棠:我有些要事要办,你先去六弟那里待一阵子,等我办完事来接你。
    好。茶园虽还是在她名下,却已交手给他人,自是不用再操心,想去哪儿也自由得很。只是她与三哥的关系...她也说不清,像是变了,不再像从前那般了。
    至于三哥和宋姝,她从未去打听过,并不知他们到底如何,也不敢知道。
    祝柳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轻啄了两下,低声道:从前不是想在马车上吗?
    第93章
    祝棠微微别开脸, 轻声道:这样不太好。
    看见她躲闪的神情,祝柳的心沉了下来,这些年, 他与见面的时间并不多, 同房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她总是抗拒他,就像今天这般。
    她再不似从前那般热情, 有好几回都是他按着她强来的,每每只有到情动之时,她才会哭着问他, 与宋姝如何了。
    可任他再怎么解释, 她也不信,只是落泪。
    棠棠。祝柳闭了闭眼,紧紧搂着她。他也不知自己何时能来接她, 思来想去也只有将她放在祝林那儿才放心些,棠棠, 就当是陪我荒唐一回好不好。
    她沉默, 不说话。
    他明白这是拒绝的意思, 可他仍不想放过她, 轻咬着她的唇,手已经往下探去了。后来就是她的哭泣声,哭声大到已经掩盖了所有其它的声音。
    小喜坐在车外,听着祝棠的哭声, 心都要纠起来了,当初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如今也变成了这般。
    一路到了容县, 祝柳未下车, 只将祝棠交给小喜与常庆,便乘马往回走了。
    小喜见他走了,一打开车门,才闻见一股独特的气味。她当即反应过来,扶着歪倒的祝棠,含着泪前去投奔祝林。
    他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所以才把我丢来这里。祝棠哭着进了容县县衙后院。
    祝林一打开门,就见她泪眼婆娑地坐在车上,连忙去扶:这是出什么事了?
    祝柳是快到容县时才给他来的信,他见祝棠这副样子,便知与他脱不了干系,想要去追人,却根本不知人去哪儿了。
    快坐快坐。祝林扶着她坐下,让他滚,以后你就跟着我,我和我媳妇儿管你。
    被他安慰了一番,又听了这么重要的信息,祝棠当即回过神来:你媳妇儿?你背着家里成亲了?
    祝林挠挠头,不好意思道:还没成亲呢,在当地认识的一个姑娘,不过我一定会娶她的。
    祝棠猛地站了起来,眼泪还挂在脸上,气得指着她:好啊,你小子,你不会已经对人家...
    你以为谁都跟祝柳似的。祝林脱口而出,说罢才觉后悔,见她怔怔坐下,又问,你与三哥如何了,他到底为何要将你送来此处。
    祝棠摇了摇头:他说有要事,等忙完了来接我。至于我和他,不就是那般,没有什么好说的。她说完,恍然发觉她说话何时与嫂子这般相似了,是不是所有的感情走到最后,都会如此?
    祝林不知该如何安慰,只道:行,你也不用着急,就在这儿安心住下就行,我去帮你打听打听,他到底干嘛去了。
    谢谢。祝棠叹了口气。
    何时变得与我这般生分了?我虽也姓祝,与他祝柳可不是一路人。祝林气愤道。
    祝棠噗嗤一声笑了:知晓了,你要忙就忙你的去,我没事自己会出去转转。
    这么迫不及待赶我走?不和我说说这几年过得如何?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就好像回到了那年她才到祝府的时候,那时她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只会与老六两人去捉弄三哥,后来怎么就变成这般了呢?她也不知晓,或许如果她不爱上三哥,是不是结局便会好一些。
    祝林听了她的讲述,心中也感慨万分,他不知该如何评价三哥这个人。三哥是狠,可这样一个人,居然愿意放祝棠出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愿意让祝棠站着与自己并肩而立。
    他想,或许这就是四姐喜欢三哥的原因。
    两人各自聊完便自行分别,与从前并无二致,大概恋人与朋友的区别便在此,恋人会撕破脸会心痛,而朋友除了极个别的利益冲突,只要相聚便与从前一般。
    一个多月过去了,祝棠还是没有等到祝柳来接,反而从祝林那里才得知,原来他早已被调回京城了,带着宋姝一起走的。
    她原本正在花园子里挖土,听到这话,立即哭了起来。悲痛万分,可心疾一点儿也没发作。她知晓,他未走偏,回去当他的大官儿去了。
    小喜都备好了治心疾的药,可见祝棠只是一边哭一边干呕,最后哭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已经躺去了屋子里,周围围着不少人,她看着帐子发呆,没有叫人。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小喜自己发现她醒了,激动地喊大夫:大夫您快来看看,我家小姐现下如何了?
    老大夫上前探了探她的脉搏:孩子算是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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