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柳只来得及在倒下前翻转身体,护住头,把背部朝下,她藏在羽绒服里的苟栀因为惯性被甩了出去,吓得苟栀在半空中非常不熟练地扑腾着翅膀努力让自己平安降落,最后在雪地上滚了两圈成功屁.股朝天停了下来,鸡毛落了一地。
    季柳就没有苟栀这么幸运了,她可没有翅膀,在自己被狠狠砸在地上后,猛烈的撞击带来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随后身体在惯性作用下不停地顺着坡道滚落,她除了努力用手捂住自己的头脸外什么都做不了,在整整滚了几十米后,硬生生砸在了一棵树干比较粗的枯树上,才终于结束了这场天旋地转的惩罚,细碎的枯枝叶落了她一身。
    季柳除了最后发出了一声闷哼以外,一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甚至没发觉自己已经停了下来,只觉得世界颠倒,天在下地在上,浑身上下,满头满脸,除了止不住的麻就是眼前一片花花的马赛克,好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直到苟栀挣扎着鸡爪子和鸡翅膀终于翻过身,半跳半飞地跑到她跟前,在她身周着急得转了两圈,她才觉出痛来,先是自己最后撞到的后背,然后是脚踝,再慢慢晕染到四肢百骸,密密麻麻的,浑身都疼,季柳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晕死过去。
    但是她不能晕死过去,天气太冷了,她就这么躺在雪地里,要是真晕过去了,也许她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季柳也实在爬不起来,她只要稍微一动弹,就能痛得倒吸一口冷气,眼前立刻模糊起来,只能躺在地上,任凭体温融化了一部分雪,凉意慢慢渗了进来。
    小黄还在她身边转悠,也算是给了她一丢丢慰藉,她动动手指,感受到小黄踩在她还算完好的手掌心里,一屁股蹲下,冰凉的手指暖和了些许。
    季柳又躺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稍稍缓过来了些许,才扒着那棵把她拦住的枯树,慢慢靠坐起来,马赛克褪去后,视野重新清晰起来,现实又给了季柳当头一棒,她不仅伤得遍体鳞伤,身上用来御寒的羽绒服也被刮破了,身上的羽绒漏了好些出去。
    难怪她才躺了一会就觉得后背凉凉的,原来是羽绒服在后背的位置破了个大口子,许多羽绒都从这个口子里漏出去了。
    不幸中的万幸,她为了显瘦,穿的是菱格缝线的,没破口的地方的羽绒倒是还留着,也算是给她一个小小的慰藉。
    季柳扯着嘴角拉出一个苦笑,扶着枯树要站起来,谁知左脚脚踝上传来一阵剧痛,瞬间让她跌坐了回去。
    季柳坐在地上愣神了许久,然后在苟栀靠过来时瘪着嘴哭了。
    泪珠子大颗大颗的掉,跟下雨似的,慢慢连成串,季柳也从默默地哭变成了嚎啕大哭,跟个幼儿园小朋友似的,嘴巴大张着,闭着眼睛就开始嚎,直哭得身体发抖,哭到上气不接下气,脸都憋红了都停不下来。
    苟栀前两个遇到的季柳,第一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第二个从小缺爱,倔强到不知示弱为何物,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会哭到打嗝的,倍感新奇。
    像是感觉到了苟栀的视线,哭得不能自拔的季柳哭声暂歇,瞥了眼旁边好奇又新奇地看着她的苟栀,忽然就哭不动了。
    好气哦,感觉自己被一只鸡看笑话了。
    还是一只家养的老母鸡。
    气鼓鼓的季柳气鼓鼓地站起来又气鼓鼓地跌了回去,嘴巴一瘪就又想哭,一看苟老母鸡栀又憋了回去,本来就红彤彤的眼圈又红了一圈。
    浑身都痛的季柳歪歪地倚靠着枯树站起身,把身上的枯枝叶轻柔地拍拍干净,偶尔不小心拍重了还疼得龇牙咧嘴的,然后摸着身上只剩下一半的羽绒,再看看口袋里渗出来的黄色蛋液,黏糊糊的,还沾了不少枝叶掸不掉那是她唯一的伙食,现在也不能吃了。
    季柳简直想不管不顾地躺在地上再嚎啕大哭一次,但是苟栀又一直看着她,搞得她哭都不好意思,委屈极了,眼眶里一滩眼泪要掉不掉的。
    苟栀等了等,没等到季柳再哭一次,失望地放弃了这个想法,走过去用翅膀拍了拍季柳的小腿,给她点安慰。
    季柳还真被她给安慰到了,她忽然想起来,只要苟栀还在她身边,那么她第二天还是会有一个新的鸡蛋的。
    脚踝疼得难受,季柳害怕那两个人会再找来,只能忍着疼,拿刚刚用来滑雪的树枝充当拐杖,一瘸一拐地开始找地方休息,走两步就要停下来看一看苟栀有没有跟上。
    她原本是想继续抱着苟栀走的,刚刚的腰带打的是个死结,还没散开,季柳弯腰抱起苟栀放回羽绒服里,确认安顿好了才上路,可苟栀就算是一只鸡,毕竟也成年了,还是只算得上肥硕的母鸡,分量实在说不上轻,季柳本来就瘸了一条腿走不稳,怀里再揣一只鸡根本走不了两步就摇摇晃晃差点又摔倒,这还是在苟栀懂事乖巧在她怀里一动不动的前提下。
    在眼看着季柳一步晃三下后,苟栀主动抬起爪子划下拉链,然后跳了出去,在季柳惊慌失措的眼神里站在雪地上,原地转了一圈,表示她能自己走。
    季柳觉得自己好像出幻觉了,她亲眼见证了一只懂事鸡的诞生,还乖巧体贴知道自己走。
    她试探着走了两步,苟栀亦步亦趋地跟上,几个鸡爪子清晰地印在雪地里,苟栀自己也看见了,然后用翅膀在雪地里划拉了几下,把自己和季柳的脚印给划没了。
    季柳:!!!侦探鸡?
    苟栀也没想在季柳面前隐藏自己的聪明,最好能让季柳清楚明白地意识到,给她这么聪明机灵通人性的鸡绑上一块屁帘子是多么大的侮辱!
    季柳目瞪口呆,小小的脑袋里装满了大大的疑惑,你这么聪明,为什么还随地大小便?
    发自灵魂的提问成功震慑住了正自鸣得意的苟栀,然后跳起来狠狠啄了一下季柳完好的右脚!
    我也是第一次做鸡啊!我哪知道啊!
    季柳痛呼,然后又摔倒在了雪地里,为了保护自己受伤的左脚,摔倒的时候也没忘记高高举起自己的左腿。
    【作话】
    老母鸡心里苦
    第42章 鸡生蛋4
    虽然很好笑但是鉴于苟栀自己就是始作俑者, 所以她还是努力忍住了没有去嘲笑季柳的奇葩姿势,当然其中也有一小部分是害怕季柳挟私报复。
    主要是因为好鸡不与人斗!苟栀想。
    季柳艰难地拖着残躯从雪地里爬起来时,冻得鼻涕都要出来了, 她吸吸鼻子, 从洒了一地的鸡毛里挑了一根最柔软的羽毛, 狠狠的,非常大声的,双眼盯着苟栀堂而皇之的,当着苟栀的面擤了鼻涕。
    苟栀歪着脑袋假装自己看不懂。
    季柳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少有点毛病, 竟然真的相信一只鸡有人类的智商, 还和一只鸡置气。
    她翘着左脚单脚站立起来,弹跳着要去拿掉在远处的拐杖,苟栀瞧见了,跳过去叼住了树枝,给她递到凑过来的手上,放好。
    这下季柳真的在她疯了和鸡疯了之间来回横跳,正常来说, 一只鸡真的可以做到这么聪明的吗?
    但这种诡异的气氛很快消失了, 苟栀扭头看向季柳右后方, 有两重黑影闪动,季柳顺着苟栀的视线看去, 也是一惊, 慌忙单腿跳着躲到了不远处的石块后, 顾不得雪地寒冷地靠坐下来, 大气不敢喘, 苟栀紧随其后, 一边用翅膀消灭痕迹, 一边跟着跳到了季柳怀里,被季柳一把抱住,藏在羽绒服里。
    一人一鸡慌慌张张地躲在树后面,不敢吭声。
    鸡头目标小不易被发现,苟栀仗着这一点悄悄探出一个头查看情况,那两个黑影走近了些,她发现他们穿着的是类似于工作制服的衣服,难道是工作人员?她们得救了?
    可转眼苟栀余光又见那两个疑似工作人员的人身后二三十米远处有两个人,穿着与她们方才遇到的那两人一样,头左右张望着,好像在逡巡着什么,那两个穿着工作服的人对此好像毫无所查,慢慢走远。
    季柳也耐不住紧张好奇侧脸瞧着,见到那两个人要走,急忙要站起身来呼喊,可还没来得及发出声,就被苟栀狠狠啄了一下,手上红印子顿时鲜明,季柳捂着被啄的手背痛得双眼泛红,叫不出声来,努力睁大眼睛狠狠瞪着苟栀。
    苟栀冲着那两个疑似工作人员的人身后的两个人咯了一声,季柳也瞧见了,但是她并不在意。
    那两个身穿橘色制服的人她认识,确实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每天上午下午都是要回基地签到的,只要她和工作人员碰头,要么跟着的那两人不敢出手,看着她回去,要么那两人硬要出手,把工作人员一起抓了,那么工作人员回不去,基地里的人自然知道是出了问题,又或者她被抓了,工作人员跑了,也正好回去给她爸爸报信,让她爸爸快点来救她。
    她能想到的苟栀也能,但是苟栀认为还有第四种可能。
    事实上,苟栀觉得这两个工作人员来得太过于巧合了,那两人就跟在他们身后,他们是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就在她俩大眼瞪小眼时,那两个即将脱离她们视线范围的工作人员扭头,正对上跟在他们身后的两人,但他们却丝毫没有惊讶的神情,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继续前进。
    季柳见此,心里浮现一个不好的猜想:工作人员里有内鬼。
    她倒吸一口冷气,把头扭了回来,再不敢露出一点身形,眼中惊惶未定。
    难怪,难怪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工作人员出来找她,照道理来说,就算大家以为她贪玩没赶上晚饭,也不至于她失踪了一晚上到现在都没回去也没人发现,只怕是内鬼已经给她找好了理由,将其他人哄骗了过去。
    谁也不会知道她不是贪玩,而是遇上了绑架犯,没有人会来找她,没有人会来救她,她把季漓弄得高烧不退,她爸爸可能要生好久的气,万一要是她爸爸一直不消气,也许她迟早会被冻死或者被抓走。那伙人,是有木仓的
    季柳越想越害怕,泪珠子掉个不停,直到感觉膝盖上湿润了起来,多了一份重量。她低头一看,顿时没了哭泣的心情。
    苟栀又拉了。
    苟栀本来看着季柳哭还想安慰一下季柳的,这下她觉得还是她自己更需要安慰。
    这大小便失禁让苟栀丢尽了颜面,她自觉没脸再待在季柳怀里了,步履蹒跚地从她怀里跳下来,扯了那块跟了她挺久了的屁帘子,垫在屁.股底下,蹲坐下,确认自己的菊花不会凉意刺骨后把头埋进了翅膀里。
    那块屁帘子这时候还被季柳绑在腰上当腰带,季柳就看着苟栀这副操作,最后看到她自觉丢脸默默躲进翅膀里,还不忘把屁帘子扯到屁.股底下垫着,就一阵无语。
    可以,这很鸡。
    由于季柳刚刚一直把苟栀抱在怀里,所以苟栀正好拉在季柳的裆部,就仿佛是她了,季柳觉得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无语过,只好死命把苟栀强行垫在屁.股下的屁帘子拉出来,摊开绑在腰上,试图遮住自己的裆部,免得她也被大小便失禁。
    没了屁帘子垫着,雪地实在太冷,苟栀保持着鸡头埋在翅膀里的姿势又默默站了起来。
    那几人已经离开了,季柳站起身绑好屁帘子,已经冷静下来的她觉得自己现在也应该尽快离开这里。
    事实上,最近已经挺久没有下雪了,所以滑雪场里滑雪的痕迹比较多,那几人这才没有通过滑雪的痕迹找到她们,但是这块雪地尤其杂乱,枯枝叶和鸡毛凌乱纷杂,要不是苟栀早前很有远见地在离开之前用翅膀把枯枝叶和鸡毛都用雪埋了起来,她早就被发现了。
    是的,之前季柳就看到苟栀在用雪埋枯枝叶和鸡毛了,她还以为这是跟猫埋粪便一样,刨猫砂埋起来,是他们的本能,但现在仔细一想,那是猫的本能,鸡可没有,苟栀埋枯枝叶和鸡毛的原因只有一个,隐藏痕迹。
    还有刚刚啄季柳不让她叫出声的行为,也让季柳不得不深思。
    一切的行为,都在证明苟栀有着不输于人类的思想。
    也算是救命恩鸡了,季柳虽然很嫌弃鸡屎但还是决定接受了。
    她没有再提这回事,只是用脚碰一碰还在埋着脑袋的苟栀,轻声道:别躲了,我们快走吧,我怕待会他们再回来。
    苟栀见她没再提起,也假装没有这回事,一本正经地把头拿出来,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好,看着季柳捡起拐杖,再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一边走一边用翅膀消灭痕迹。
    毕竟是长在身上的翅膀,苟栀不断的动作让她很快觉得翅膀酸得不行,季柳发现了,马上接替了她的工作,拿了一截还有几片叶子的枝条,走几步就胡乱扫一下,把脚印给遮盖了。
    一人一鸡,远远看去,竟无比和谐。
    *
    季漓烧得厉害,就算是请来了家庭医生,两个大人一整晚的贴身照顾,季漓的烧也是一直反复,就是不见好,小孩子体弱,眼看着人都快烧傻了。
    季世林是越看越心疼,越心疼越气,气着气着他就想到了季柳。
    柳柳也真是不省心,把弟弟弄成这样,竟然还好意思离家出走!
    安初夏心疼儿子,但也心疼老公,轻声劝季世林先消消气,赶紧去睡会儿,免得自己也生病了。
    季世林原本是想着迟个几天再去哄季柳,可眼前的季漓烧得一张脸通红,原本还算神智清醒,现在是越烧越厉害,整个人恹恹的,饭都吃不下去,只好打了点滴的模样,可怜得不得了,自己照顾了一晚上又累又困,再想想季柳现在可能正快乐地滑雪玩呢,气得不行。
    手机给我,我要把那个臭丫头叫回来,让她来照顾季漓到他康复,她自己闯的祸,就应该自己来承担!
    安初夏平日里与季柳互相看不顺眼,这时候看着儿子烧得滚烫的小脸也是心疼得不行,只是她心里也清楚季柳的性格,知道她不是故意的,这时候也劝慰了几句,倒是替季柳说起好话来。
    季柳是你看着长大的,脾气也像你,哪能有多坏呢?你还不知道她吗,这事一出,估计她自己都慌了神了,这才跑了,你先消消气,别气出病来。
    这话倒是真的,季世林心中赞同,他也相信季柳不是故意的,家里的仆人也说了,当时季柳慌了神,出事第一时间就把季漓从雪里捞了出来,煮了姜糖水,还立刻叫了家庭医生来看病,能做的都做了,只是季漓身子实在弱,这才烧得厉害了,病成这副模样。
    但季漓现在这副模样是季柳害的也是真的。
    不管怎么说,季漓怎么也是柳柳的弟弟,就算这次季漓这副模样不是柳柳害的,那她一个做姐姐的,也应该出来好好照顾弟弟。哪有弟弟发烧了,姐姐躲起来的?季世林说道。
    正好,也趁这个机会,好好培养一下姐弟之间的感情。
    这下安初夏也没反对,家庭和睦,谁不喜欢呢?
    季世林拿了手机,先是打电话给季柳,结果是一个僵硬的女声,说着对方已关机,季世林眉头皱起,直觉不对。
    他们是单亲家庭,季世林就这一个女儿,从小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一直都耳提面命要季柳保持联系,所以就算季柳发再大的脾气,手机也是一向不关机的,也一直会注意充电,以免手机低电量自动关机。
    季世林想了想,又打电话给了滑雪场老板他早在季柳刚离家出走时就问清楚了季柳的去向,确认季柳这次是在滑雪场待着。
    老板姓李,接到季世林的电话也有些惊讶,老季呀,我早上打电话问过了,他们说柳柳连夜回家了,怎么,她还没到家吗?
    他原本打算回去找柳柳丫头一起滑雪散散心的,顺便劝季柳自己回去认错,毕竟这次真的是她犯了错,谁知工作人员告诉他说季柳连夜回家了,他有些奇怪但也没多问,结果这时候又接到了季世林的电话,这下他觉得不对劲了。
    季柳一贯娇气,这不过离家出走不到一天,她怎么可能自己想通了,还连夜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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