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也结束了。
    想什么呢?梁鹤见他一直盯着天花板走神,拿起文件夹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该不会一直在想红底高跟鞋吧?我去,咱别这么变态啊,你可是心理医生,你这样搞得我很害怕的,我还是个处呢!
    有点聒噪。
    眨了下眼,裴斯延回正头突然想到些什么,敛眉问他,她还在楼下吗?
    谁?那个脚崴了的女生?梁鹤耸耸肩,应该在吧?不知道,反正脚崴了估计也走不远,那还能走快都能去参加跨栏比赛咯
    话还没说完,就见裴斯延从沙发上起来拿过茶几上的那一串钥匙就往门的方向走。
    你去哪啊
    砰的一声门关上,留下一阵风和空气送进梁鹤的嘴里。
    他闭上嘴咽了咽唾沫,连连摇头,啧,红底果然法力无边,竟然能让裴斯延跑出去追。
    *
    脚崴了别说能不能走快了,能走都是件好事了,只是会慢到像一只龟而已,这导致宋晚清没走到门口都不敢叫车,怕被司机叽里呱啦骂一通。
    现在她看了下前面,见离门口不远了才开始拿手机出来叫车。
    这小区很安静,平常这个点其他小区都会有不少车往里开,这里却非常少,只有野猫会从草丛里窜出来,很奇怪,听到身后有跑步声的时候她更觉得奇怪了,竟然在饭点的时候跑步?不怕跑着跑着就跑去大排档吗?反正她会。
    她快速回头看了眼又回过头接着低头叫车,却在刚准备点确认的时候整个人突然顿住了。
    不对,刚刚后面那道身影,是,裴斯延吧???
    抬起头眨了眨眼,听着脚步声她正准备回头再确认一次,突然身体被横空抱起吓得她立马叫了一声。
    发现抱她的真的是裴斯延之后立马头往后靠了靠,你怎么下来了?不对,你抱我干什么?!赶紧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让你走回去?裴斯延神情严峻地看着她,语气变得很沉还有点凶,崴了脚怎么不告诉我?就打算这么走回去?
    宋晚清没见过他这样,突然怔愣着说不出话也不动了。
    后面见他抱着她又掉头往小区内走的时候问了他一句:你带我去哪?
    开车,送你去医院。
    不用!就崴了下而已!
    裴斯延没听她的,直接将她带去车上把她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还帮她扣上安全带。
    宋晚清是真觉得没必要,在他上了车之后侧着身子说:我回去冰敷一下就可以了,真不用去医院。
    那送你回去帮你冰敷。
    他答得快,她回答得也没带脑子。
    可以
    个屁!不可以!
    宋晚清猛然想起刚在他家里撒的谎,一时着急伸手按住了他的胳膊,那个,不用!你送我到家楼下,我自己上去冰敷就好了。
    反应大到反常。
    裴斯延低头看着那只手又抬眼一直看她,总觉得哪有些奇怪。
    车内此时只亮有一小簇氛围灯。
    他突然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侧着身子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朝她靠近一直盯着她的那双眼睛。在她想要往后靠的时候用手控制她的后脖颈往前带,嗓音低磁:别动。
    离得近,具有诱惑力。
    她真就没再动,但在狭窄的空间里莫名有点紧张,怎么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那双瞳孔里只有他的眼。
    琥珀色,很漂亮。清澈到只能装得下他一个人的时候最漂亮,胜过在做时的迷.欲。又看她的唇,口红已经被他吻没。
    但她此时好像很紧张。
    家里没人?
    他问的突然,宋晚清一时没反应过来所以没接话。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松开她,并且从她口中知道了地址,开始开着车离开小区。
    这一路,宋晚清莫名前所未有的紧张,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等到了家楼下,她快速和他说了句再见就解开安全带下车,没想到刚瘸着走了没几步他也下来了。
    我送你上去。
    不用。宋晚清看了看楼上那间没开灯的房子,睁眼说瞎话,他在家,被他看到不好。
    裴斯延也不急,眼梢轻挑,行,那你让他下来抱你上去。
    我我去哪里找人抱我上去?!
    宋晚清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支吾地说完话就转身走,我自己能上去,不用他抱,走了,再见。
    看着她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站在身后的裴斯延骤然嘴角微微弯起弧度。
    最后在她进了单元门的时候,也提步跟了上去。
    她家在六楼。
    等到了家门口,宋晚清侧头看了眼跟狗皮膏药似的那个人,有些不自在地道了句:我到家了,你可以回去了。
    哪知那狗皮膏药开口说的话更狗皮:不差这一时半会,等你进去我就走。
    宋晚清回过头看着密码锁,按也不是,不按也不是,头都要大了。
    还是按吧,打开一点点就让他走。
    片时,安静的过道里响起密码锁的四下滴声。
    门一点点打开,露出一条缝,宋晚清正想说你可以走了,门就突然被他推开。
    屋内漆黑,周遭寂静。
    裴斯延走进去,她快速跟在身后因为谎言暴露而不好意思地稍稍低头,刚想抬起头让他出去,门却又被他大力关上,人也被他抵在鞋柜前。
    你干什么
    宋晚清,你骗我。
    第41章 听哄
    没开灯的屋子里, 暧昧的距离,所有的感觉器官都开始逐一放大变得敏感。
    宋晚清后背紧贴着鞋柜,感受到属于他的气息正朝自己一点点逼近, 干净又内敛的味道使她紧张到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试图将手放在他的胸膛前拉开些距离,别过头,说话声因没底气而变得很小:我骗你什么了?
    人呢?裴斯延双手撑着鞋柜的顶边,弯着腰去看她那双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 嗓音经过时间又变得更沉稳, 更具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你不是说,他在等你回来吃饭吗?
    他又逼近,唇瓣险些碰到她的脸, 声音又变低了些, 人呢?
    走了
    太近了,她不自在地想推开他,下巴却被他轻轻抬起将脸转过去面对他。
    他淡淡笑着, 话里玩味说得轻缓,怎么走这么快?不等你吃饭就走了吗?这样的人都还不分手吗?还是说指腹碰了碰她的嘴角, 侧头,唇瓣轻触她的唇后故意停在那不拉开距离,直白盯着她的唇看, 还是说他走得快, 是为了方便我和你。
    他又蜻蜓点水地吻了下, 惹得她唇瓣有了痒意。
    宋晚清暗暗咬着内唇, 弄开那只控制她下巴的手, 流氓!又试图推了他一下, 你出去
    整个人又突然被他带到墙边, 双手手腕被他单手握住高举过她的头顶控制在墙上。
    去哪?他撩动她耳边的头发,唇轻轻擦过她的侧脸去到耳廓,面对你,我只想进,不想出。
    直白露骨的糙话,单手搂她腰肢的手熟稔地慢慢解开后面的细绳,连衣裙后背有着镂空设计,那只手又偷溜进去,因穿的另一种胸.衣,后面没有布料,更好地摩挲着无暇后背,酥痒带动她的腰肢越弓越高。
    他开始看着她的表情,看她因那只手就蹙起好看的眉眼变得难耐主动贴上他的身体,他太懂她的敏感,又埋进她的颈窝边撩拨边想搅乱她的呼吸。
    卸下了一天的束缚。
    她骤然伸长脖颈闭眼,情不自禁陷进他创造的欲里。
    风从门缝钻进,裙摆摇摇晃晃又撩动,较长的站立使她动了动那只崴到的脚,叫他名字时声音娇柔又轻颤,裴斯延,脚还很痛
    下一秒,裴斯延松开她的手,将她抱起陷入沙发里。
    他单膝跪在沙发上,握住她受伤的脚踝柔情地轻轻按摩着。
    他仿佛正人君子,问她还痛吗,有没有稍微好点。
    她刚点头,正人君子的面具就碎了,唇瓣贴合,与她气息相融。
    窗帘未合拢,月色在摇曳,影子不停暧昧。
    裙子未落地,红底高跟鞋摇摇欲坠。
    这样呢?
    他于她皱眉濒死间问她那只受伤脚踝的痛意,明知她开口会夹带让人越来越欲壑难填的东西,但他就是想听她说话,想听她在这种时候叫他的名字,或是别的。
    落地窗旁有面镜子,他将窗帘合拢,让镜中人看着自己美到凌乱又破碎的样子。
    最后与她十指紧扣,在她长吁后亲吻她的侧脸,撩拨着,听她最后直唤他阿延。
    他喜欢她这样叫他,不论何时何地。
    *
    真是个能行动就不靠嘴说话的混蛋,以为穿上西装会变得斯文禁欲,没想到竟是变成斯文败类。
    结束后,宋晚清怀里抱着抱枕坐靠在沙发上,看着旁边那个正低头将她的脚放在自己大腿上进行冰敷的人,那人模样还特别认真,一边敷着还一边帮她揉着,虽然还是疼,但还是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这么坐着怪累的,她把放在地上的那只脚抬起想搭在沙发上,没想到被他看见之后也伸手握住放在他的大腿上。
    不用。她说着就想缩回去,却被他按住了。
    洗澡能洗吗?裴斯延看着她,手上动作不停,还是说要我帮你?
    另一只脚他也帮忙揉着,宋晚清竟觉得有点舒服,侧靠着椅背没看他,不用,我自己洗。
    有浴缸吗?
    没。
    裴斯延了解地眉梢轻挑,现在才有空好好环视这间屋子。
    比他那间小很多,很极简,白色占比较多,但五脏俱全,一楼还有个和吧台连在一起的开放式厨房,二楼则是开放式卧室和一个小的衣帽间。她一个人住,完全够用了。
    他收回目光说了句这房子找的还不错。
    宋晚清听了看他一眼又看着自己的脚,我也觉得,但不是我找的,是赵又驰帮我找的。
    那只手停下了,她抬眼正好对上他的视线,浅笑着轻声问:怎么了?
    裴斯延闷声笑笑,又低头接着揉,没,挺好的。
    确实。宋晚清胳膊搭在靠背上,侧头枕着胳膊闭上了眼,说话声很轻:其实我跟他没在一起。
    我知道。
    但有在考虑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那只手是彻底停下了。
    裴斯延静静看着她闭眼的样子,知道她话还没说完。
    这六年里他对我挺好的,很照顾我,大到接我下课下班、送我回家、给我做饭,小到他的车里给我备了舒服的鞋,记下了我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最重要的是,他很照顾我的感受。你知道的,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能遇到一个愿意照顾你的人,是件很令人感动的事情。他在我第三年过生日的时候给我表白了,但我没答应,总觉得感动不可能会是爱,但后面仔细想想,谈恋爱为什么要想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先享受快乐,不试试怎么知道会不会长久,万一呢?
    她睁开眼看着他,万一在一起了就能一直过下去呢,你说对吗?
    这就好比把刀插进他伤口里拼命搅动着溃烂的□□,连着筋、连着骨一起,搅动到最后还问他一句痛吗,可筋骨都碎了怎么会不痛呢。
    裴斯延只觉得自己被勒住脖子快要窒息,突然哽咽到说不出任何话。
    她说得那一长段话里,其实他最记得的是她说最重要的是赵又驰很照顾她的感受,而他呢,拼命忽略她的感受还想对她进行囚禁和捆绑,甚至还让她觉得害怕,光是这点,估计在她心里就比不上赵又驰了,可他自认为在这六年里真的改了很多了。
    他低下头,继续轻轻揉捏她的脚踝,看了看她的那双脚,你刚进公司上班的时候就很不习惯穿高跟鞋,走起路来特别小心翼翼,但有一次你还是崴到了脚,我没法上去扶你,所以中午我给你买了双跟很低的鞋让你同事帮忙给你,可是在晚上的时候我看到那双鞋的鞋盒躺在了垃圾桶里,鞋子也在里面。晚晚,我说这个没别的,就是想告诉你,那时候其实我已经在看医生吃药控制情绪了,所以看到的时候我没有想要上去找你,或者生气,而是捡回来之后就回国了,因为我不想你害怕我。
    而且晚晚,我真的后悔了。
    他抬起头,朝她靠近着,语气很诚恳,晚晚,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宋晚清还没从他刚刚那一长段话里缓过神来,唇就被他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在他想要深入的时候又侧了些头结束了这个吻,所以我那天看到的人真的是你?你就坐在咖啡厅里靠窗的位置对吗?
    是。裴斯延想牵她的手,却被她躲开。
    你那样,多久了?
    五年,每年我都会请三四天的假,远远看你一眼就走。
    五年,从她读书一直到上班他都在,却没有一次上前打扰过她。
    她还是没法消化这个信息,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很想你。他笑得很心酸,晚晚,我没办法不想你,你总说时间问题,可时间越长我只会越想你。
    她突然觉得胸口很闷,眼眶也热,不想再继续听他说下去,收回脚看向窗帘的方向,裴斯延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好。
    裴斯延将冰袋放在茶几上,走之前说了些让她洗澡时注意看路小心脚的话,还说让她记得把空调调高一点,冰箱里的冰淇淋这两天能不吃就不吃了,再过两天就是生理期了,不然太冷的话到时候肚子又要痛到难受了。
    他是故意的吗,怎么总让她在做好某个决定没多久之后就产生动摇。
    五年,他刚刚说这五年里他都有飞去巴塞看她,除去一开始圣诞节和咖啡厅那次,那她为什么从来没发现过他?
    突然想起些什么,宋晚清急忙从沙发上下来走去吧台前坐下,拿起桌上的手机,不停翻找着以前在巴塞加过的一家常去的清吧店老板的联系方式。
    点开对话框,她拼命往上翻着聊天记录,直至看到之前因为太忙只草草看了一眼的一段视频和一条消息后突然扬唇笑了。
    【宋,这个跟踪你的男人我帮你报警了,但shit,警察跟我说他是中国人,只不过是来旅游的,并不是什么跟踪狂,买噶,老娘第一次报警想试试抓坏人的快乐竟然这么短暂。】
    视频里,那时候街道基本上没什么人了,她走在前,而他戴着一顶鸭舌帽跟在她身后,并且看到她好像要摔倒的时候下意识就想上前扶,但却又迟迟不敢,想扶的手就这么又放了下去,只能靠稍微拉近一点的距离来确保她的安全。
    真的很像跟踪狂,真的令人又想哭又想笑,他这么桀骜的一个人,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翼翼过,也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才会这样吧。
    那他跟着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她有些很想知道又有些很害怕知道。
    骤然间,有两条消息同一时间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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