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哥给你顺剧本的时候了卢倩萍。钱之南侧对着她,手搭在椅背上,要讨个说法。
    嗤,哥,几岁啊哥?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怼起来。
    另一边像坐在结界里,向挽的动作优雅得仿佛可以沏一壶茶,她夹一块鸡翅到晁新的餐盘,然后放下筷子。
    嗯?晁新侧脸看她。
    吃不下了,这一鸡翅长得很漂亮,莫要浪费。向挽说。
    晁新觉得好笑:鸡翅还有长得漂亮的?
    嗯,向挽偏头,不晓得为何,今儿瞧它,很是顺眼。
    语毕嫣然一笑,眉眼弯弯。
    话里有话,是因为身边坐了晁新,所以连鸡翅都眉清目秀。
    真的很可爱,晁新用眼神说想要吻她,向挽垂下眼帘回避,双手撑着脸颊,将唇角克制地放平。
    下午自然是坐晁新的车回市里,向挽轻车熟路地坐到副驾,跟晁新说了新家的地址。
    离江大不远,一个老小区,连电梯都没有,好在楼层也不高,就六层,向挽租的是第三层,外面看着挺旧了,好在室内还算干净亮堂,南北通透的小一居,卧室很大,客厅很小,也没有餐厅。
    晁新给她把行李放下,扫一眼简单的陈设:平常在哪吃饭?
    就在茶几上,我买了个蒲团,可以一边看电视一边吃。向挽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刚在车上晁新就说有点渴了。
    晁新仰头喝一口,又支了支身子看一眼她的厨房。
    还有铁栏杆的样子,都生锈了。不过好歹放心一点,这种铁窗样式难看,但安全性还可以,这种老小区的三楼,还是蛮容易爬上来的。
    你坐会儿吧,向挽把沙发上的杂志拿开,开了一路车。
    晁新没坐,只歪了歪身子靠着墙壁,长卷发从肩头倾泻下来:跟我回去住吧?
    只看了几眼,就有点心疼了。
    向挽心里一动,仰头望她。
    给你做好吃的。我现在会把莲藕打成泥放一点到肉丸子里了,会更筋道也更清香,想试一下吗?
    和向挽分开后,偶然在网上看到这种做法,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记下来了。
    你的房间也留着。
    还有牌牌,牌牌也想你了。
    是吗?向挽问她。
    嗯,问了我几次,向老师呢?
    你怎样答的?会说向挽回来,还是不回来呢?
    晁新没说话,就在夕阳的余晖里定定看着她。
    你过得真不好,向挽。她突然说。
    厨房里没有开火,水壶的电没插,地上是喝了一半的大桶矿泉水,视线范围内没看到杯子。茶几上空无一物,以前向挽很喜欢吃水果,每回回家,总要带一点回来,还说果香熏屋子,最是清新爽脑。
    还有她的蒲团上,有一小块血渍,应当是经期不小心弄上去的。
    但向来讲究的向挽没有扔,也没顾得上换。
    来这里两年了,向挽最不适应的其实是身体里的潮汐起落,由于跨过漫长时间的原因,她一开始月经甚至没来,后来也不太稳定,她也不太习惯用现代的各式卫生巾,还过敏了几回。
    所以很偶尔地,她会弄到衣服和床单上,这类污渍难处理,她应付得笨拙,后来就是晁新给她用手洗。
    晁新没有说更多,只那么一句话。
    向挽也没再言语,她是过得不大好,因为连轴转的忙碌,也因为分离,让她有些顾不上自个儿了。
    沉默了一会儿,她才说:我今儿还住这里吧,明天我有要紧的课,陆续要交好几样作业,我懒得再搬过去了,这两天我处理完,你再来接我。
    她已经落下好多作业了,如果这时候搬过去,正是破镜重圆时,她很怕会分心。
    晁新想了想:好,我也回去整理一下房间。
    俩人在小屋里呆了一会儿,向挽把晁新送下楼。
    晁新很想多嘱咐她两句,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尤其舍不得,但向挽其实很独立,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讲了一句:如果害怕,给我打电话。
    向挽笑了:我自个儿住了挺久了,晁老师。
    晁新扶着车门,摇头,声音低低的:不一样。
    向挽捏了捏她的手指,以示知道了,看她的车消失在灯流里,才在华灯初上时裹着薄薄的外套往回走。
    脑子里一直想着晁新的那一句不一样了,她和晁新,可能真的会不一样了。
    向挽坐在窗前翻着书本,竟然从分开的这一刻就开始想念几日后的重逢。
    然而,向挽没有等到这个看似轻而易举的重逢。
    第92章
    晁新失联了。
    这个失联是针对部分同事的,她给节目组请了假,说可能要缺席接下来的一到两期录制,并给节目组联系了另一位大佬纪鸣橙做暂代她的飞行导师。
    又给向挽发了一条微信,说临时有一点要紧的事,暂时没有办法接她,让她等自己回来。
    之后就没有消息了,因为她目前没有在开工的项目,但之前有两个需要补录的剧组联系不上她。
    电话打到了冯果那里,冯果也联系不上。
    消息几经传递,再回到向挽那里时,她觉得有一点严重。
    因为前两天晁新每晚还给她发一发消息,到了临近节目录制时,向挽的晚安她第二天凌晨才回复。
    等再从封闭录制的基地中出来,向挽给晁新打了个电话,她没接。
    向挽站在录影棚门口,心里七上八下。
    打了三个电话之后,她终于忍不住找苏唱:你知道晁老师去哪里了吗?
    这话问得有点心酸,从苏唱错愕的反应中更能体会到。晁新的下落,向挽不是最清楚吗,问苏唱,好像多少有点病急乱投医了。
    可是向挽没有更好的办法,她总觉得苏唱人脉广,也许能有消息呢?
    苏唱接她上了车,往家里开,一边开一边用蓝牙耳机给跟晁新合作过的导演和策划打电话,拨通了让向挽问,她倒是没多说。
    找了一圈,一无所获,向挽又把手机翻出来点进微信页面,还是没有回复。
    她平常没什么朋友,我能找到的也只有这些了。苏唱停好车,领着向挽从电梯上去。
    向挽突然意识到,她和晁新的关联既粗壮又薄弱,当晁新说爱她时,她会生出天大地大只有她们两个的错觉,但这样的联系被切断,仅仅需要无人回应的三四个电话。
    她开始想念起李朝来,她们走不大远,所以行踪都有定式,通常是固定在某一个院落里,鸿雁传书很慢,车马行程也很慢,但会知道,那个人总在那一方院落里,经年累月如是,甚至直至死亡。
    苏唱跟于舟简单说了情况,于舟给俩人下了一点饺子,然后说一会儿陪向挽去晁老师家里看看。
    向挽没吃几个,一直看手机,苏唱便也不再耽搁了,把纸巾递给向挽,对于舟说:走吧。
    几人换了衣服出门,四十来分钟才到了恒湖国际。
    楼道的气味都没有变,但晁新的家里空无一人。
    这个点儿,牌牌也该放学了,但向挽打开门,光线很暗,客厅的窗户敞着,地面上有前两天下暴雨飘进来的痕迹。
    于舟和苏唱不太方便进去,只看着向挽找了一圈后回来,摇摇头。
    于舟小声问苏唱:要报警吗?
    心里有点子慌,主要这屋子很大,一不开灯就显得阴森森的。
    苏唱想了想,毕竟她们现在还在录节目,于是说:再等一下吧,晚点还没有联系上的话,再考虑求助警方。
    其实晁新昨天凌晨还在回向挽的消息,算不得失联很久,只是从她和晁新为数不多的接触和向挽的焦急来看,晁新的行为有一点反常,可能是遇到了事情。
    老在门口站着也挺累的,向挽让她俩进来,到沙发上坐着商量。
    一边开灯,一边给晁新发了个微信:我到你家了,把苏唱和于舟也带来了。
    没有回复。
    向挽低着头,又发:在沙发上坐着了。
    仍然没有回音。
    第三条:我们没有换鞋,等你回来我再拖地吧。
    你出门怎么不关窗呢?
    前两日下暴雨了,若是渗水进来,卧室的地板该泡坏了。
    她不晓得还能做什么,只有打字,只有和晁新聊天,能让她安心一些。
    苏唱仍在低头翻通讯录,于舟仔细环顾一圈。
    向挽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吹风,外面有不知哪里传来的轰隆隆的声响,一阵一阵的,像什么机器在运转。
    一个多小时过去,手机突然震起来。
    向挽肩头一跳,心里也是,飞快地拿起一看,是晁新。
    她有点慌乱地把手机往右滑,接起来,先咽了一口口水。
    晁老师。没有让晁新听出她的紧张来。
    挽挽,晁新的声音很疲惫,怎么了,给我发那么多信息?
    很哑,刚睡醒的那种哑。
    你再不回我,我便要报警了。向挽蹙眉,看了于舟和苏唱一眼,在她们关切的眼神中点点头,示意是晁新。
    报警?晁新语调有一个小小的踉跄,然后叹一口气,说:别着急。
    你处理完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向挽坐到沙发上,问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去做什么了?向挽觉得耳朵又烫又痒,换了一边耳朵,又怕动作间遗漏掉一两秒晁新的声音。
    牌牌被她爸接走了,我来找她。晁新说。
    牌牌?他爸?你的姐夫?向挽想了想这个词,蹙起的眉心一直没有平坦过。
    苏唱眨眨眼,给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打开免提。
    向挽轻声问:我能让苏唱和于舟也听一听吗?
    晁新停顿两秒,说:可以。
    向挽把手机放到茶几上,按下免提,晁新的声音从通话界面传来。
    简单说,就是我因为上节目,没办法好好照顾牌牌的生活,所以请了一个阿姨,她是晁望之前的同学,也是我的老乡,和家乡的人都有联系,上周她在朋友圈发牌牌在小区里逗狗的视频,被孙齐看见了。
    孙齐,就是牌牌的爸爸。
    牌牌竟然还有爸爸,不知道为什么,向挽从来没有觉得在牌牌的生活里,还有父亲这一亲缘关系。
    孙齐通过阿姨打听了牌牌的学校,在我录节目的时候,把她接走了。
    晁新的声音很低,也尽量说得不带任何情绪。
    就是她送向挽回去那天,回来的路上还在想要不要给向挽和牌牌新买两个书桌,现在有那种智能的,可以调节高度,好像对长期写作业或者伏案工作的人来说会比较能保护颈椎。
    到了家里,吴姐在看电视,见她回来了,就要去给她热饭。
    晁新看了一眼:牌牌呢?
    这么自觉吗,竟然没有出来看《贫穷小姐妹》。
    吴姐往厨房走:她爸说今天接她放学,带她去吃饭,晚点送回来。
    她爸?晁新眯起眼,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
    吴姐看她脸色不对,立在当场,手在围裙上一攥:孙老二嘛,他说他要自己给你说的。
    晁新没有再说话,只是反手叉着腰站在门口,皱着眉头给牌牌打电话。
    心头巨跳,果然,关机了。
    她舔舔嘴唇,再打一遍。
    明明知道结果,但紧张的时候总是这样,要一遍一遍机械性地重复动作,好让自己几欲失控的情绪迅速平静下来。
    第93章
    向挽听完她说的话,一时没有出声。
    这孙齐从来没有听晁新提起过,而此刻哪怕晁新的语气还算平稳,但她立时跑过去找牌牌的举动,暗示了这个所谓牌牌的父亲并不是什么善茬。
    向挽几乎是本能地就想去找晁新,但她知道以晁新的性格恐怕不愿意,所以她迟疑了一下,在想如何措辞。
    然而,晁新的下一句是:挽挽,我本来没有预料到要耽搁这么久,因为他不在老家,我在村里找了一阵,信号不太好,所以跟你联系没有那么及时。
    想着苏唱在听,她没有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之类的话。
    她知道向挽很懂事,她这么一说,向挽就明白了。
    我今天回镇上住,所以想打电话跟你说一声。
    向挽提了一口气,想要说话。
    却听晁新说:你想要过来吗?
    她有一点怔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想,我想。向挽点点头,哪怕晁新看不见。
    她无所谓在哪里,只是很想晁新。
    比赛没有关系吗?晁新又问,但她问的不是向挽,而是顿了顿,说,苏唱。
    苏唱轻轻笑了笑:交换导师的合作舞台不涉及分班,只要能及时赶回来,应该还好。
    嗯,晁新在那头叹了口气,用安抚性的嗓音说,挽挽,我让你开免提,就是在想,如果你要过来,让苏唱安排人送你。
    她其实不想让向挽过去,但她收到向挽发的信息,知道如果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她一定会担心,会很担心。
    我现在在湖东宁县,你们可能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等下我把地址发给你。
    晁新没有说太多,因为她很累,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挽挽,我答应你可以过来,你也答应我,不要连夜赶路,明天再来,好不好?她带着鼻音,也带着微弱的笑意,这么跟向挽说。
    挂断电话,向挽把手机竖在掌心,无意识地搓了搓,然后指尖靠拢唇边,睁着酸涩的眼,小小地吹了一口气。
    苏唱架起二郎腿,把前倾的身子收回来,手机哞地一声震动,她拿起来,收到晁新的消息:添麻烦了,多谢。
    苏唱笑笑回了个别客气,然后跟向挽说:不找别人了,明天我开车送你过去吧。
    湖东就在邻省,开车大概5个小时左右。
    本来可以坐高铁过去,但听刚刚晁新又说镇又说村的,苏唱觉得开车会方便一点,不然人生地不熟的,如果要转车什么的,会很麻烦。
    向挽蹙眉,觉得太折腾了,想要拒绝,但苏唱用清贵的嗓音轻轻说:我要确保你能安全回来吧,不然影响节目录制,我得赔钱。
    义正言辞的理由,向挽也不好说什么了,于舟拉着苏唱的手,说:我也去,你要腰疼了,我跟你换着开。
    而且晁老师那边的情况好像挺不好的。人多有个照应。
    而且她很不好意思说,她的中二魂又起来了,这种时候就应该组队啊,甚至想拉上彭姠之。
    于是第二天一早,向挽拎着行李打车到苏唱家会和时,果然在车旁看到了彭姠之。
    大早上吃着一根冰棍儿,穿着小皮衣外套和超短裙小皮靴,大红唇大波浪,嗦冰棍儿嗦得吊儿郎当的。
    大早上吃冰棍儿?于舟缩着脖子扒拉着车窗,坐在车里看着她。
    彭姠之守着垃圾箱叹一口气:昨天问你的时候,我还在开夜场,开到了四点,四点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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