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一聊?晁新眉头一动。
    我有些不晓得该怎么办了。向挽坦白。
    好。今天?
    向挽抿唇,看一眼四周:现在。
    晁新想了想,说:今天累了,不跑那么久了,我送你回去吧。
    向挽点头,和晁新一起往外走。
    那杯奶茶还没有喝上,不过不太重要了。
    凉风习习,从湖面过来,还带了些湿意,晁新插着兜跟她在干净的小道上走着,两旁的路灯落下一圈圈指引的光晕,好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散步,以至于两个人都不舍得开口。
    不说话,就快要到了。晁新低头,把垂下来的散发撩回去,嗓子低得像有一点蛊惑。
    向挽说:同你的事情,有一些影响我的状态,所以我想,还是尽快聊一聊。
    哦,原来是怕影响状态。很成熟的理由,晁新跟着向挽停下脚步,站在路灯下。
    你之前说,怕同我没有合作的机会了,其实曾经有一个,但我推掉了。
    向挽的嗓子仍是那么好听,比路灯经过千百次实验发明出的光亮还要明媚。
    因为你说,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也因为我,不想再打扰你。
    可是晁老师,她抬头,盈盈望着晁新,我们又见面了,见了许多次,那要怎么办好呢?
    怎么办好呢晁老师?
    你能深入浅出地教导那么多配音上的技巧,能不能教我,如何才能不难过,如何才能同你一样,专业到不受任何打扰,好似从未没有和面前的人相爱过呢?
    我不知道你要来。晁新垂着眼神,咽了咽喉头,轻声说。
    如果知道,向挽的眼泪漫上来,但她尽力睁着,你不会想见我,对吗?
    晁新沉默了。
    向挽紧了紧嘴角,像舒秦被要求吞咽口水一样,一下一下,缓慢地往下咽。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晁新终于开口,起头很轻,落尾也是,但她终于看向了向挽。
    眼神有一点绝望。
    如果没有遇到向挽,她可能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控,也不会难以抑制自己没有立场的关心,更不会现在站在路灯下面,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心底的抽动。
    很疼,让她快要管理不好表情了。
    向挽,我很少,她有一点哽咽,平静了一下才说,我很少,为自己说点什么。
    我也没有任何指责对方的习惯,但是偶尔,很偶尔,我也会想,是不是有一点不公平。
    她呼出一口气,极力平复情绪,尽量用不打扰向挽的声音说:春节回来之后,可能你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你对我冷落了多久。
    元宵节的时候,我特意去买了你之前说过想吃的水果汤圆,我给你发消息说,和牌牌在家等你,你说不吃了,我当时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只想的是,幸好,幸好我还没有煮自己那份,我和牌牌吃了,也不会浪费。
    两天以后是情人节,本来应该是我们过的第一个,我订花的时候甚至在想,我们一个学期的约定到了,你一直没有说,是不是因为想要在某个节日呢?
    我不知道,我不太懂。
    她低下头去,说得有点生硬,也有点急促。在恋爱这方面,她偶尔也笨拙,尽管这个笨拙的猜测,让她后来觉得过于难堪。
    情人节向挽没有说在一起,甚至只回来吃了个饭,她收到花的时候眼睛还是亮了,晁新很开心,所以忽略了那个周末,向挽跟她在床上做不下去这回事。
    还有一些,我不想提了。
    晁新把袖子又往上撸一点,然后指尖在胳膊肘的地方揉了一下。
    你要续住宿舍,我是从别人那里知道的,后来我追问你两次,你都说不回来了,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我没有怪过你,因为我觉得很正常,真的。
    她点点头,安抚性地看着向挽。
    而且我们说好了不是吗?如果不想在一起了,就断掉,也没有什么关系。
    嗯但它其实比我想象中要难一点,我用了挺多时间的。
    所以才有现在向挽看到的这个一丝不苟的前辈,这个专心教学的导师。
    我觉得不公平的是,从再见面以来,你的行为举止反反复复地告诉我,你被我影响了,你心里还有我,你甚至表现出,还想要占有我,我有猜错吗?
    向挽静静地听着她低声说的这些话,心里被攥得快要透不过气了。
    我也很希望,在卫生间里问你还介不介意的时候,你跟我说,不介意了。晁新温和地看着她。
    这样她能说服自己,向挽是想通了,还是想要珍惜和她之间的关系。
    她经不起再一次反复了。
    哪怕她真的真的很喜欢向挽。
    第84章
    向挽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犹疑,晁新发现得如此之早,也并非因为稍有摇摆,就被晁新果断地放弃。
    原来晁新是这样想的。
    越多解释一句,向挽就越心酸。
    元宵节那天,是她和晁新谈论后,再度想起晁望的一天。元宵是阖家齐聚的日子,连汤圆两个字也暗含团圆,要回家的时候,不知怎的,想起牌牌同她说,从前晁望也这样抱着她,向挽迟疑了一下,信步逛去庙会,盯着晚上的打铁花,发了很长一个呆。
    但晁望去世了,连再提她的名字,向挽都不忍心。
    因此她没有解释元宵节的事,只咬了咬下唇说:情人节我从前不晓得,也从未过过,未料到它如此重要。
    是在手机里开屏里看到广告了,但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向挽有点急地抬头,切切说:以前,咱们只过七夕。
    晁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因为她突然又觉得,向挽这个样子很乖,乖得自己埋得很好的火种又死灰复燃了。
    向挽望着晁新停在腿边的手,从前可以在晁新身上肆无忌惮地野来野去,而如今连拉个手都要克制。
    我伤害了你,是么?她盯着晁新的指尖,有些恍惚。
    晁新皱皱眉,摇头:算不上伤害。
    可我当时只想冷静一下,因为心头很乱,向挽喃喃说,再同你联络,你便说,不要见面了。
    她甚至没想通,从前晁新肯按住向下的电梯,拉着她的手要讲个明白,可当时为何连对她多说一句都不肯。
    自然而然便想到自己在晁新那里,没有那么重要了。
    众星捧月、金枝玉叶,在不确定的爱人面前,也不自信得令人始料未及。
    后来,我想着,要做网络上讲的,完美前任,要令自个儿死了才好,所以
    向挽。晁新皱眉。
    向挽抬脸看她。
    不可以把那个字和你放一起。她认真道。
    向挽心里一涩,又有点甜,她低声说:是个比喻。
    晁新仍然摇头。
    向挽不知道怎么进行下去了,俩人站在路灯下,有飞蛾扑腾而漏下来的阴影。
    安静地继续往前走,走到别墅的门前,踏上阶梯,向挽转过来,沉默了一会儿,决定开口。
    若我冷落了你,我同你赔个不是,我第一回 与如此喜欢的人交往,做得不大好。
    她一道歉,晁新心里又软得不像样了,她定定望着向挽,然后叹了一口气。
    我和你说这些,不是要论个对错,感情里没有对错的,向挽在我眼里也没有。
    不是没有,是不用讲,因为她从来都是以满盘皆输的态度去爱人,因此不介意对方是否正确。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还是很喜欢你。因为你介意的事情,我们没有办法在一起,但如果你再对我要求,我会毫无底线地对你好,我依然可以让你予取予求。
    这一点上,我也不能控制得很好,但我知道你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子,我现在说了,你不会想要再要求我,否则,你会觉得在欺负我。
    所以我告诉你了,挽挽。晁新很难得地,也咬了一下嘴角。
    她也很残忍,将保持距离的主动方交给向挽,像直白地说你别过来那样。
    向挽古朴的杏仁眼微微一拢,头一次在晁新身上感受到了如此不加掩饰的脆弱感。
    这让她前所未有地想要拥有晁新。
    晁新。向挽小巧的鼻翼略是一缩,因为站在阶梯上而比晁新高了半个头,她克制地守着俩人之间的距离,不能进一步,但也不想退一步。
    晁新因这个称呼心头一动,抬脸望着向挽。
    向挽忖了十来秒,而后用冬雪一样纯净的嗓音说:我,向阿夕,从来坦坦荡荡,此生从未做过一件坏事,从未。
    她姣好的双眼眨了眨,透明的瞳孔里全是晁新。
    眼底有湿润的波光,令她的的郑重其事里带了万分柔情。
    这个从未,恐怕要截止在你这里。
    晁新心底一荡,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你说你若是告诉我,我便不会再欺负你,但我仔细想了想,我多半做不到。我可能要对你做一些坏事,源于我不大好的心地,源于我不舍得你。
    你
    不过我不会欺瞒你,对于你我介意之事,我从前确然未想得清楚,你若愿意,给我一些时间,我调整一二。
    你不用调整晁新打断她。
    她根本不用委屈自己。
    我想,我要。向挽骨子里的骄矜又出来了,令她的眼神里隐隐有了侵略性。
    同你接触不过才一日,我便没了法子,你对我的吸引力恐怕比你我所料还要大一些。
    而她又确认了晁新对她亦如是,因此觉得可惜,因此想要再争取一回。
    她直白坦率地说,把晁新胸腔的空气一顿乱揉。
    她仰着被月光和灯光共同晕染的小脸,眼神在退缩,话语在前进,她用柔到近似于气声的语调问晁新:我可以,欺负你一下么?
    不大过分的那种。又轻声细语地补充。
    晁新觉得自己的耳廓红了,但幸好头发放下来,能够遮掩,不必暴露此刻她对向挽多么招架不住。
    哪一种?有点哑。
    向挽想了想,说:明儿我去你的屋子跑步,还想要你送我回来。
    晁新遇到的姑娘不多,或者说接触的不多,不知道世间是否还有第二个,能够如此直接地告知她的得寸进尺。
    但她又是如此聪明,进退有度地提了一个不算过分的要求,攻城略地的排兵布阵浑然天成,让人即便被攻打,也很舒服。
    可以。晁新说。
    缴械。
    向挽抿嘴,止住想要隐约上扬的架势:嗯。
    唇线稍稍蠕动,晁新对她熟悉得要命,知道她差点就要道谢。
    于是鼻息一动,短促地笑了一声,然后也抿住,撩了一把头发。
    吱呀一声,背后灯光大亮,门猝不及防地开了,钱之南探出头来。
    那个,老板问你们,还要在门口聊多久。
    ?
    向挽支进去半个身子,又收回来:你,你们在里头听着?
    眉峰小小蹙起,和晁新对视一眼。
    钱之南摇头:老板在二楼看见你们了,然后让我下来喊你。
    说完对晁新谄媚地挤了个笑,又对向挽抖抖眉毛。
    进去吧。晁新说。
    向挽点头,说:晚安。
    晚安晁老师。钱之南吊着门把手,也说。
    晚安。晁新转头往回走。
    第85章
    第二天向挽没有如愿以偿地让晁新送她回别墅。
    因为节目组为了收集一些竞演以外的生活花絮,占用了半天时间进行拍摄。
    吃完晚饭,节目组说录制过半,非常感谢大家的配合,节目进行得十分顺利,因此制作组自掏腰包,请老师们放松一下。
    男性选择了去唱K,而女性通过投票选择去做SPA。
    虽然并不是全封闭式录制,但有了难得的福利,大家的表现无异于放风。
    向挽没有做过SPA,觉得很新鲜。
    节目组大手笔地包下了一整层,七八个小包厢将各人隔开,向挽随着工作人员的指引,进了一个挂着木牌和布帘子的小房间,里头就一张单人床,原本应该搁枕头的地方有个洞。
    再往里是一个小台阶,放置着半人高的木桶,这个向挽很眼熟,同她以前沐浴时有些像,右侧一个小型的玻璃浴室。
    按摩师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熟练地点上香薰,把干净整齐的套装放到单人床上,跟向挽说先去把衣服换上,可以冲个澡,也可以不洗。
    向挽不习惯在外边洗澡,于是换了衣裳便出来了。
    按摩师看一眼,说:宝宝,里面那件也要脱哦。
    宝宝?向挽蹙眉,除却网络,只有晁新喊过她宝贝,还是在那个时候。
    这位姑娘,未免过于轻佻。
    但她也并未说什么,看了一眼她的工作证和制服,想来节目组找的应是正经地方,便又回到浴室,将内衣也脱下。
    依照指示俯身趴在床上,脸正正好可以搁进小洞里,向挽转了转眼睛,很是透气,有些满意这一设计。
    正在琢磨,听着耳畔按摩师拉着滑动的椅子坐过来,在一旁的小桌上摆放工具,像是有搓揉手的声音,滑滑的,不晓得抹了什么。
    向挽有些紧张。
    亲是第一次做这个吗?按摩师把她的衣服撩上去。
    向挽反手按住下摆,抬头:你做什么?
    你我素昧平生,非亲非故,你做什么?
    按摩,宝,隔着衣服没有办法抹精油,这个可以解压,放松身心,辅助按摩,很舒服的。按摩师耐心地说。
    向挽凝神听了听一旁的动静,除却悠扬的小调和渐渐散开的熏香,毫无异常,于是她收回手,红着脸趴了回去。
    原来这便是SPA
    心里打着小鼓。
    想起隔壁的晁新,她也会脱衣服?背部悉数都要给人看了去?
    向挽没法放松了。
    按摩师见她紧绷,想着循序渐进,便说:我先给亲按腿吧,之后再按上边儿。
    嗯,有劳。向挽松一口气。
    微凉的手把精油均匀涂抹,再上下轻搓,就有了温热的触感,配合着师傅十分有经验的按压,酥酥麻麻中带着有力度的疼痛感。
    疼。向挽蹙眉。
    宝我还没使劲儿呢,按摩师笑了,怎么这么不受力啊。
    她这便不受力么?晁新只怕更不受力,她的脚腕蹭一蹭都要红的。
    向挽心里一紧,如此说来,此刻也有人抚摸着晁新的小腿,瞧见她腿肚和脚腕的红痕了。
    她动了动肩膀,趴得有些不耐烦。
    宝你放松一点,我要按大腿了,可能有点疼,你越紧,越疼的哈。
    按摩师站起来,手肘压到向挽的臀部下方,另一手揉着大腿根处的经脉。
    还没用力,便被向挽一把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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