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风虽然高兴檀邀雨能放下一个心结, 却又担心她这是感觉自己大限将至的释然。当下心疼不已,手就忍不住将人揽进怀里。
    檀邀雨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这还是在皇宫里呢!就算嬴风此时是女装的打扮,可这么抱在一起也属实有些奇怪。
    正巧一队宫人过来,檀邀雨感觉身子一软,假装体力不支。
    她这一软,却把嬴风实打实吓着了,以为檀邀雨方才的真气凝滞又有了反复,恨不得立刻抱起人就往镜轮天宫飞。
    直到檀邀雨拉他袖子, 才赶紧呼天抢地地陪着她演起了戏。
    檀邀雨被前呼后拥地送回了云台观,祝融又给她喂了药,嬴风才松了口气,叮嘱祝融看好邀雨, 自己却不知又去了何处。
    对于嬴风每天晚上都不知溜去哪里的事儿,檀邀雨从没过问过。
    倒不是因为她也瞒着嬴风蛊虫的事儿, 而是相信嬴风绝不会与她背道而驰。
    尽管檀邀雨知道, 嬴风总会做些出人意料的事儿,也准备好了随时应对的准备。
    可事情还是超出了邀雨的预料。当晚嬴风从窗口连爬带摔地进来,哼都没哼一声就昏迷过去。随后禁军的人毫无征兆地就将云台观团团围住。
    檀邀雨让祝融先去拦人,随后走到已经陷入昏迷的嬴风身旁。
    手探上额头,发现他正在发烧,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去做了什么,可看他的伤处,显然是从高处摔下来的,连右手手臂都脱臼了。
    听见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檀邀雨也顾不上许多,趁着嬴风还在昏迷,先将手臂给他接了回去。
    嬴风疼得哼了一声,人却依旧没醒。
    檀邀雨取来他的女冠服,看着眼前昏迷在地的男子,挣扎了一瞬,就开始手忙脚乱给嬴风脱衣服。
    嬴风滚烫的皮肤靠过来时,檀邀雨不自觉地红了脸。
    檀邀雨心里明知道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可手指触碰到嬴风的肌肤时,还是会无法自控地停顿一瞬。
    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 那衣服的的结子却越急越解不开!
    禁军的脚步声到了院门了,檀邀雨情急之下一把撕开了嬴风的衣服。
    禁军很快就堵到檀邀雨门前, 祝融警告的低吼声让他们有所忌惮,却显然没有退去的打算,隔着门冲檀邀雨喊道:“天女娘娘,臣等无意冒犯。只是今日在城中搜查小昭寺同党时,在云台观发现有个男子违背宵禁,行踪诡异。为了您的安全,还请开门让臣等搜查。”
    禁军连喊了两遍,檀邀雨的声音才自屋内响起,“你们奉的何人旨意搜查本宫住所?此处有镇西军把守,有没有歹人入内,难道他们看不见吗?”
    留守的镇西军千户有些为难。陛下虽然下旨让他们保护天女,他们也的确未发现有什么可疑人入观。可来的是禁军,无论军阶还是人数都远高于他们,他们又以查太子案为由,所以镇西军一时竟不知是该拦还是不该拦。
    来的禁军头领显然不把檀邀雨和镇西军的人放在眼里,他直接回道:“此事涉及小昭寺一案,禁军奉皇命在城中巡查。既发现了可疑之人,自当抓捕,还请天女行个方便!”
    檀邀雨冷哼,“平城这么大,你们别处不去,却只来此处。云台观前后五间院落,你们不管他处却执意要搜本宫的房间。真当本宫是好欺负的吗?!”
    随着檀邀雨的呵斥,祝融的身体开始释放一阵阵绿色的毒烟,吓得禁军赶紧退后!
    檀邀雨的声音再次从屋内响起,“本宫的处所岂是尔等想进就能进的?!想搜可以,镇西军今日何人当值?即刻入宫去请陛下,要搜就让陛下亲自来搜!”
    镇西军的千户闻言,叮嘱属下护好人,赶紧转身去宫中请旨。
    那队禁军怀疑檀邀雨是想拖延时间,想要再闯,可前有祝融拦路,后有镇西军终于反应过来,抽出长刀与他们对峙。
    禁军的
    领军有些打退堂鼓,侧身问身边的人,“你确定人是进了云台观了?”
    那人肯定地点头,“属下看见他先是将人都引到了别处,然后悄悄回来的。要不是属下偷懒……没跟着去追人,恐怕也要被骗过去了……”
    皇后之位牵扯着各家的利益。不止是崔浩反对,鲜卑贵族几乎都站在檀邀雨的对立面。而九成皆出身鲜卑贵族的禁军,面对檀邀雨,哪怕是头发丝儿粗细的错处也都不愿放过。
    “将此处围死!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禁军头领下令道,“你们几个,先将其他院落搜一遍!”
    檀邀雨听着外面传来的翻箱倒柜的声音,怀疑这帮禁军是不是连地砖都翻起来检查了。
    可现在也不是心疼被砸了的东西的时候, 眼前的嬴风依旧还在昏迷着。
    虽然檀邀雨已经把假人皮和女冠服给他穿上去了,可那两颗假胸却不知怎么,如何都摆不整齐。一上一下坠得衣领都豁开了,露出里面真实的胸膛。
    “为什么要选这么大的!”檀邀雨气哼哼地将两个“白馒头”扔到一边。
    见嬴风依旧高热不退,又弄湿了帕子放在嬴风额头上帮他降温。
    祝融说嬴风大约是练功过度,内力消耗太大才导致昏厥,醒是肯定会醒,只是不知道要何时才醒。
    檀邀雨想了想,尽管禁军现在还不敢闯进来,不过为防万一,檀邀雨还是打开了屋内的暗道,将嬴风拖了进去。
    第七百七十四章 、门内门外
    密道常年不见日光,一打开就觉里面十分阴冷。
    檀邀雨有些犯难,祝融说要用冷水帮嬴风降温,冷一点倒是帮了忙。可这么阴冷的地方呆久了岂不是要寒气入体?
    拓跋焘今天醉得不轻,人一时半会肯定来不了。虽然有些冒险,但邀雨还是决定将嬴风留在屋内休息。
    见他带着假人皮有些呼吸不畅,索性直接将那张美女的脸皮掀了。
    只是这么一来,檀邀雨不得不边警惕门口的动静,边直接“观赏”嬴风的脸。每次换毛巾,看到他睫毛微微扇动,或是轻浅的呼吸吹到她手上,都让檀邀雨心跳加速。
    有时候连檀邀雨都觉得,这肯定是蛊虫消失的后的反噬,让自己的身体对男女之事多度“开窍”了!
    虽说不知嬴风去了何处又为何昏迷,可祝融说他没有大碍,邀雨便也没怎么担心。
    只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醒,眼看天都要亮了,檀邀雨心里就开始焦躁起来。
    禁军在外面她不怕,拓跋焘随时可能会闯进来她也不怕。可嬴风迟迟没有转醒的迹象却让她感到害怕。
    又过了半个时辰,嬴风的体热退去,呼吸逐渐平稳,檀邀雨这才放了心。
    怕嬴风情况有变自己注意不到,邀雨始终不敢睡,强撑着精神在嬴风身边躺下,用手撑着头,盯着人看。
    虽然早就知道嬴风以美貌郎君自居,可她却很少有机会能这么仔细地看他。她总怕与嬴风四目相对,被他看穿心底的秘密,便总强迫自己不去看眼前人。
    檀邀雨从没后悔自己的决定。因为她知道,即便那句话永远没有机会说出口,他们也是两情相悦的。她与嬴风心里都很清楚,对方的心意从没有改变过。
    说与不说的区别,在于是否给嬴风留一条退路。
    只要不捅破那层窗户纸,等她死后,若嬴风再遇见心仪的女郎,便不会因为曾经的海誓山盟,就举步不前。
    一想到嬴风日后会和其他女子白首相携,虽是自己希望的,可邀雨的心里依旧难抑酸楚。
    可即便不断说服自己这样做是为了嬴风,心底里邀雨很清楚,是她自己怕了。她不断告诫自己这一局已注定要赴死,心有挂碍,要如何坦然向前?
    见嬴风睡得死沉,邀雨却突然有些恼怒。不知道这家伙又背着她做了什么,惹了什么祸事,才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让她整夜为他担心!
    檀邀雨越想越气,伸出手就想趁嬴风睡着弹他一个爆栗,结果手指蹦得紧紧的,准备弹上去时,却又轻轻落在他的眉梢。
    从前那么多女郎追着他,也没觉得他多好看,如今他安安静静地睡着,竟让檀邀雨看得有些入迷了……
    这人果然是多长了张嘴。
    落在眉梢上的手指顿了顿,见嬴风没有反应,便有些大胆地又从他坚挺的鼻梁上滑过,却在要碰触到他唇峰时停了下来。
    怕自己贪念太多,檀邀雨叹了口气,便要缩回手,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嬴风缓缓睁开那双动人心魄的桃花眼,带着一抹调笑地看向檀邀雨,“你摸也摸了,总不能不负责吧?”
    檀邀雨一惊,本能地就想否认,想说自己只是在试他退烧了没有……呃……摸鼻子和摸额头是一样可以测试体温的……
    可嬴风早就忍不住了,怎会再给这小丫头缩回洞的机会!他一个翻身就将人压在了身下,将她的两只手死死按在床榻上。
    见檀邀雨骤然放大的瞳孔,嬴风心里竟有种报复得逞的满足感。被这丫头折磨了这么久,总算是让她也惊了一次。
    檀邀雨猛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镇定,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心如擂鼓!
    嬴风嘴角噙笑,还想给檀邀雨最后一次坦白从宽的机会,“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檀邀雨撇过头不去看他,“松手,听不懂你说什么。”
    “嘴硬。”嬴风直接低头在邀雨的耳朵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檀邀雨原本只是紧张得脸红,此时则彻底红透了!她错愕地扭回头看向嬴风,瞪圆的双眼像是在问你疯了吗?
    嬴风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再次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檀邀雨咬死不松口,“没有!”
    叭地一声,又一个响亮的吻落在邀雨的额头上!
    檀邀雨既生气又委屈,要不是怕嬴风伤了,她至于被这么压着不能还手?!
    “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嬴风再问。
    “没有……”突然一阵委屈涌上心头,檀邀雨的眼角滑落了一滴眼泪。
    嬴风瞧见了,俯身下去用舌尖在她眼角一卷,将那滴泪含入口中。随后目光落在了檀邀雨的嘴唇上。
    “再不说实话,接下来可就要亲这里了。”
    檀邀雨猛咽了口口水,“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已经按约定把计划全盘托出了。倒是你这么晚去了哪里?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邀雨越说气势越弱……
    “这么硬的嘴,怎么看上去这么软呢?”嬴风用额头抵住邀雨的额头,两人鼻尖相触,呼吸交织,如此亲密之下,嬴风顶着身上的燥热,压抑着嗓音道:“来北魏之前,我去见了大师姐。”
    檀邀雨脑子“嗡”地一声,若说之前她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觉得只要不承认, 就能靠她拙劣的演技骗过嬴风。此时却再不能自欺欺人了。那女人是断不会为她保守秘密的!
    “所以你早知道了……”檀邀雨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争气地掉了下来,顺着眼角滑落到耳朵,然后滴在身下的锦被上消失不见,“所以这段时间,你都知道……”
    嬴风不懂邀雨为什么要哭,却又能感受到她此刻的伤心。明明是她一直欺瞒,怎么反过来她还委屈了?
    嬴风松开压着邀雨的手,将人拥进怀里,让邀雨的眼泪只落在自己的肩上。
    他小声哄着怀里的人,“我知道你为什么瞒着我。你别怕,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檀邀雨将脸埋进嬴风怀里,哽咽道:“知天行者都改不了的命……你哪儿来的底气说这种话?”
    嬴风的怀抱紧了紧,像是要把邀雨揉进自己身体,“你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死。所以……你现在肯说实话了吗?”
    檀邀雨边哭边气哼哼地扭了嬴风一下,“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干嘛还问我?”
    嬴风捧住邀雨恨不得烧起来的红脸,一字一句认真地问道:“我要亲口听你说,说你的情蛊已经没了,说你能感受到我的心,说你的心里也始终有我。”
    檀邀雨望着眼前的人,感受着他的体热,沉溺在他眼中的深情里,感觉呼吸都开始困难。
    邀雨微微张开嘴,又再次抿紧,为什么明明已经不是秘密了,却依旧这么难说出口?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
    “天女何在?”门口的声音瞬间打断了檀邀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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