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 他是何人?
    走火入魔的宴清禾似乎连记忆都出现了差错。
    鱼忘时没忘记宴清禾刚刚捅灼耀的一剑,眼下见他眯着眼打量段怀啼,心下一紧,赶在段怀啼开口之前说道。
    六师兄,他也是前来诛邪的正道弟子。
    此人满身煞气,面黑心深, 怎会是正道弟子?
    段怀啼原本的脸色就很是难看,闻言更是阴沉。
    鱼忘时见势不妙,强打精神想要坐起来,但他尚有些头晕,根本推不开宴清禾,反而因为他的动作, 惹得宴清禾又垂眸看他。
    小七, 你想干什么?
    说话的同时, 宴清禾抓住了鱼忘时试图举起来的另一只手。
    鱼忘时原本还想试着看能不能打晕宴清禾, 而他这个举动显然已经让宴清禾起疑。
    情急之下,他只能改抓宴清禾的衣袖,虚弱道:六师兄,我们先出去好不好?我不想再待在这里。
    他在赌,宴清禾之前能因为他喊疼而放轻动作,即便失去了部分理智,应当也多少还会在乎他的感受。
    好。
    果然,听他如此说,宴清禾没怎么停顿便同意了,同时扶着鱼忘时站起身来。
    鱼忘时腿脚都跪得有些麻木了,刚站起身来脚下不稳,身子虚晃了一下。
    几乎是同一刻,他的两条手臂同时被抓住。
    两股不属于他自己的力道,并不重,但却冰凉得让鱼忘时打了个寒颤。
    宴清禾敛起眸子,如冰碴般的视线看向抓住鱼忘时手臂的另一只手,再顺着那只手对上段怀啼的脸,眼神逐渐冰寒。
    而段怀啼同样不甘示弱地睨着他,但只是一眼,他的目光又转到鱼忘时的手臂上。
    因为衣袖被挽起,露出了鱼忘时白皙胳膊上的伤口。
    小七,我扶你。
    师尊,你的手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纷纷顿住,而后抬起目光,寒光交错。
    鱼忘时夹在中间,感觉头更晕了,他将衣袖拉下来,盖住伤口。
    手没事,只是外伤。他对段怀啼说完,又对宴清禾道,六师兄,我没事的,可以自己走。
    如果是正常的宴清禾,听到他这样说必定会松开他,但宴清禾现在不正常,闻言,他再次将目光拉回到鱼忘时脸上,清冷道:不行,我扶你。
    他的语气有些莫名的燥气,眼瞳隐隐又泛起红意。
    鱼忘时怕因此激怒他,导致他的情况再次恶化,便用眼神示意段怀啼松开他。
    段怀啼抓住他手臂的手有一瞬间的收紧,嘴唇被他抿出几分苍白,最终,他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松开手。
    别跟丢了,这里面机关错杂,一不小心就会迷失。
    说罢,他冷冷地转身。
    鱼忘时不由地张开嘴唇,但又忍住了。
    地宫湿冷又漆黑,段怀啼拿出照明的夜光珠,勉强将甬道照清。
    这里面应当布置有机关,而且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变化,在经过些许停顿后,段怀啼才会抬脚,然后刻意将脚下的路照明,防止他们因看不清而踩错。
    在经过一段两边竖着石屏风的路时,鱼忘时感觉到有一股阴风格外幽冷,吹得他忍不住哆嗦了下。
    而宴清禾却在此时停下了脚步,眉头蹙起:灼耀的气息便是在此处消失
    什么?
    鱼忘时还没有听清,就见宴清禾松开他,转身朝着其中一具石屏风走去。
    而就在这时,鱼忘时脚下的石板突然翻开,一股巨大的吸力涌来,鱼忘时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脚下那股力量吸了进去。
    小七
    师尊!
    耳边有呼啸的风声肆虐,鱼忘时控制不住地往下坠去,冷风刮得他脸生疼,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停了下来。
    鱼忘时以为自己会摔得不轻,便尽力用好不容易恢复积攒的修为护住重要的部位。
    但事实上,他并没有感觉到疼意,只是一阵天旋地转,周身皆被淹没。
    眼前不再是地宫的阴暗景色,周围草木一新,而他似乎掉进了一个潭水里。
    潭水冰冷,鱼忘时从水里冒出脑袋,想要从潭水中起来,却在游到岸边之时,感觉到一股杀意。
    他似有所感,缓慢地顺着剑刃,看到岸上站着的玄色人影。
    灼耀正阴寒地注视着他。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说,我拿你去跟段怀啼谈判,条件是要他在我面前自废修为,你说他肯不肯?
    鱼忘时满头发丝都被潭水打湿,水珠正沿着他的额角滑落,将他的肤色衬得苍白如纸。
    这该是柔弱的、脆弱的一道身影,稍有不慎,就会被外力折断。
    然而,鱼忘时却缓缓抬头,灼耀,你应该受伤不轻吧?
    地宫虽然阴暗,但鱼忘时还能辨得清灼耀身上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虽然是深色的,但绝不似现在这般暗沉。
    何况宴清禾那一剑捅得极深,几乎毫不留情。
    果然,在鱼忘时说完这句话后,灼耀脸色微变,而后阴冷道,那又如何,杀你足够了。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鱼忘时微微往后仰,避开冰冷的剑刃,而后借着水上浮力,足尖腾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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