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弈耳听着他的声音从轻快变沉重,又听到了慎南行的名字,但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他把行李箱拿下来:南南吗?他有事?
    陆笙阔的脸色也变得很不好,隔着玻璃看外面的人,他们很多都行色匆匆,不是忙着回家就是奔赴一场行程。
    陆笙阔拧眉:他说过来接我。
    啊?你们有突然的约会吗?边弈勾着脑袋发消息,公司的车到了,那我坐车走?
    陆笙阔有点心不在焉,顺手按着行李箱的拉杆:慎哥说让我和你待在一起。
    边弈:???
    陆笙阔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难看,有股说不上来的窒息感,不安和恐惧突然要把他掩埋。
    慎南行叫他不要出去,外面一定发生了什么。
    他开车开得很急,陆笙阔松手,难以忍受地往机场外走,车在哪?我给慎哥在打个电话
    突然一道尖锐的刹车声响起,航站楼等候区的人都被惊得混乱起来。
    更加尖锐的几道刹车声接连响起,混乱中传出行人们的尖叫声。
    警报声,警灯也开始剧烈闪烁。
    陆笙阔眼看着两辆车往自己面前冲来,藏色最悍,被后一辆车撞了一下屁股,又是尖锐的声音。
    他被刺得耳膜鸣响,有点恍惚,因为他看见后面那辆车是陆笙阔的。
    艾维密思特的金发让他瞳孔一缩。
    钢铁相撞的声音把他拉了回来,陆笙阔只能看见扭曲的车门,滚出来的烟,和一股汽油味。
    慎南行被撞了好几下,他没想到艾维密思特在冲撞中途突然打了一个极限方向,车体调个,直直地冲向了自己。
    这一下很扎实,胸口撞到了方向盘,他眼前一花,肋骨似乎被卡得脆响了一声,眼看的引擎盖翻起来。
    他不断搜索着陆笙阔的位置,看着艾维密思特握着方向盘的手,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本应该是拿来演奏美妙旋律的。
    头顶起飞的飞机发出轰鸣,他只能看见陆笙阔一开一合的嘴,声音被掩盖,握不住方向盘致使车辆打滑。
    慎南行咬着牙踩死了刹车,但还是被艾维密思特推着走,打着方向盘要错开。
    陆笙阔已经抬腿往这边来了。
    别过来,别过来,他比被撞还要惊恐,陆笙阔看不见他一瞬间的哀求,转瞬附上一层不顾后果的狠劲,你不松手,那我就让你停下来!
    车轮在地上狂转,轰鸣震得航站楼里面都能听见,警车把他们夹住,才双双熄火。
    陆笙阔整个人都麻了,映入眼帘的是慎南行半脸的血,车门已经变形,他敲车窗。
    慎南行身上还是僵硬的,没听见敲车窗的声音,一直看着艾维密思特,直到警察把人拉出去才松了劲。
    方向盘上全是血,他的手不知何时候被玻璃划破,也不觉得疼,只觉得大脑空白。
    警察在外面喊了好几声他才能听见。
    陆笙阔的眼睛很红,有震惊有心疼,摇下车窗后慎南行伸手抓住他的手,放心的笑了一下:太好了,你没事
    还没说完,一个拥有金色头发的脑袋就撞了上来,狰狞的笑着,陆笙阔的眼睛瞬间瞪大,抓着慎南行的手一下子绷紧了。
    警察没想到会有人当众行凶,还是离警察这么近的距离。
    纷纷上前把人按住。
    如果刚才判定的是斗车,那现在的场面性质就不一样了。
    混乱极了,慎南行的耳朵彻底听不见了,只能看见陆笙阔动着的嘴已经失去了大部分血色、忍着疼的眉头、还有艾维密思特挣扎时掉落的匕/首。
    你没事吧?陆笙阔!他打不开门!
    边弈?边弈呢,边弈!玻璃渣混着血炸得到处都是,他恨不得直接从车窗里挤出去。
    最后被挂在窗外的陆笙阔按住了头,他突然哭了,混着血刺得眼睛生疼。
    陆笙阔看他越来越激动,脸上的也淌进脖子里。
    慎哥,他怕慎南行脑袋上有大伤口,哭出事,赶紧说,我没事,你别哭。
    但慎南行听不见,他身上的伤和血对慎南行的刺激太大了。
    他只能用手遮住痛哭之人的眼睛,一直说着慎哥我没事,我不疼。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鱼鱼酱的1个雷,么么~
    感谢陪伴【鞠躬】
    第85章 还有更凶的
    凌晨三点半点,机场附近的医院里。
    慎南行的头上贴着大创可贴,胸口绑着绷带醒来,动静挺大的。
    他几乎是突然惊起,在病床上受惊吓一般,把慎北越吓了一跳。
    哥?慎北越的双眼通红,哭过,现在眼里有畏惧,哥你还好吗?
    慎南行先是被白墙晃了一下眼睛,浑身上下都如同被拆了再组装似的疼,再看见慎北越,才能喘气,喉咙卡了一下,呼气吸气都生疼。
    他问:你怎么来了?不上课?
    慎北越嗡的一下哭了出来,又不敢抱他:爸妈在手术室那,陆哥还没出来。
    像是一场大梦复醒,慎南行要下床:在几楼?带我去。
    慎北越:医生说你不能乱走,肋骨骨裂了。
    他劝不住的,只能去叫医生来,又去找了轮椅,把人按实在了才敢推出病房。
    慎南行的伤看着凶险,送医院的时候看见衣服上都是血,宋素当场就走不动路了,后来找到是额角磕破了,骨头没事才放心。
    但肋骨被撞得够呛,轻微骨裂,虽然到不了开胸的地步,但必须固定了养养,定期复查,最近也不要剧烈运动。
    但陆笙阔就不乐观了,艾维密思特下刀是奔着要命去的,扎了肺。
    慎南行一边听着自己弟弟混混乱乱地说,自己组装起了目前的情况,也清楚了好在边弈赶得快,在救护车来前也做了一套措施。
    但手术到现在都还没结束,慎北越没见过这种场面,只觉得不乐观了。
    慎南行现在清醒了不少,听自己弟弟又开始哭:哥,我们看警察拍的照片,你那个车都不能看了,我都怕原地爆炸。
    陆哥进去得早,都不知道情况,慎北越的眼睛红透了,你当时也不清醒,一直要拽他,在处置室不听医生说话,我们更问不出情况。
    慎南行鲜少失态,慎凌壑看着都吓了一跳。
    他大致回忆了一下,但脑袋有点沉,记不清了,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那我为什么在病床上?
    慎北越:哦这个,给你打了一针镇定剂。
    慎南行:
    现在他已经全部镇定了,看着紧闭的手术室。
    宋素的头发有点凌乱,熬了大半宿,惊慌还没有褪下去,看见慎南行坐着轮椅都要上来,有点着急:你上来干什么?身上还疼吗?你可是骨裂了,不要到处走动。
    这有我们看着呢,你回病房好好躺着。
    不见慎凌壑,他环视了一圈,边弈倒还是在,见了他之后也很慌:南南你感觉怎么样?
    没事,慎南行问,我爸呢?
    在警局,宋素把他推到前面,他去了解一下情况,你那车可能没法修了,拉去交管局的路上都燃了。
    慎南行一愣,转而一笑:那这质量不咋样。
    刚笑一下,胸口就被扯了一下似的疼,忍不住咳了一声,更疼了
    嘶,他清着嗓子吸气,等我好了再换吧。
    手里多了杯水,慎北越让他别激动了。
    警察也不知道咋回事,从行车记录仪看,他和艾维密思特追了一路,慎老同志也了解不到全貌,听见慎南行醒了,赶回来问情况。
    慎南行一五一十都说了,慎凌壑越听脸色越难看。
    问完慎北越赶紧把自己哥哥推走,跟晚一步都要吃上竹笋炒肉一样。
    刚好手术室的门开,慎南行听到了一声再观察两小时,没问题就能去病房了。
    他又在观察室外面等着,慎北越一直在他身边,眼看天快亮了,肚子发出一阵响。
    慎南行穿着病号服,左右也没个兜,低头看了看:哥这钱包也不知道在哪,你有钱吗?早点铺应该开门了,医院边上开得早,去把饭吃了吧。
    慎北越点头:那你要吃什么?喝粥行吗?
    不用了,慎南行不怎么能吃下,身上一股酒精和药水味,摇头,你去吃就行了,吃完回去上课。
    妈给我请了两天假,等你们都好了再回去。
    慎南行:
    平时恨不得放假都排满课程,这一下耽误两天。
    那你给我买份白粥,加泡萝卜,他看了眼天,还是回去一趟,把作业拿过来写,你杵着没事做也不合适。
    慎北越:
    他第一次体会到慎南行居然比自己妈妈还紧着学习,现在就是十分后悔,但宋素和慎南行有种无形的默契。
    慎北越刚到门口,宋素就提着早饭下车了,手里还有一筐卷子。
    他委屈:妈,我怎么觉得哥才是你亲生的,心都往一处想的。
    宋素比他矮了半个脑袋,但还是能拍他肩膀:你嘴贫是不是?把饭拿上去吧,有什么需要的你就去买,我和老慎还是要去几趟警局,午饭晚饭阿姨都会送过来。
    说着把包里的一个小钱包给他:不够就给我发消息。
    慎北越捏了捏厚度,点头:好的妈妈!
    陆笙阔还不能进食,一开始他俩就开的一间病房,VIP,私密性很足,不用担心八卦记者和狗仔。
    这事被严格往下压,一点风气都没露出去,大家也不希望陆笙阔和慎南行受伤的事被任何人知道。
    哥,那个人慎北越不确定能不能问,夹着泡萝卜的手都在颤抖,很紧张,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个人啊?
    国法足够了,慎南行吃得慢,有点悠闲,得饶人处且饶人,狗咬了你一口,没必要咬回去。
    慎北越愤然:可是
    可这次老严重了,哪里还有得饶人处且饶人的理由?
    慎南行看他要掀桌子的样,叹了口气:急什么?青天之下,狗笼子还少吗?
    艾维密思特是有案底的,药,非法入室,现在故意杀人。
    他嗤笑一声:这种人不能留在社会上,法理都会认同我的看法,多的是牢让他坐。
    慎北越还太小,一腔热血的,听这么一说,愣了。
    慎南行:以后你要是跟着慎老同志学习管理公司事务了,也会遇到这种有病的。
    说着笑了一下,慎北越才一个激灵:哥,怎么扯到公司了?
    慎南行把泡萝卜咬得咔咔响,但笑不语。
    陆笙阔是在下午醒的,浅浅的一下,看清楚慎南行坐边上,要应激的状态立马消下去,又放心地继续睡了。
    得,慎南行让他睡,吃了晚饭靳祈他们找来了,病房里围了一堆人,个个义愤填膺,但又不敢高声语。
    慎南行嫌弃他们太闹腾,敷衍得可以,赶在天黑前把人都撵走。
    扛了一天半宿,铁打的人也累了,更何况是个伤患。
    他给慎北越找了陪伴床,又要了一床褥子,对在做作业的人嘱咐:有事先按铃,保证医生护士第一时间赶来看,再把我叫起来,仔细看着你陆哥的监护仪。
    慎北越被数学题折磨了一下午,眼神迷离地点头。
    慎南行这一觉睡到第二天凌晨五点。
    陆笙阔觉得身上疼,护士来打了针才好点,脸色苍白地握着慎南行的手肘。
    怎么的啊?外边的天还有点凉气,慎南行披了件针织开衫,就在床边陪着,你怎么这么娇气?还疼得要打针。
    陆笙阔还罩着氧气面罩,一呼一吸间白雾深浅,说不出话,手上微微有劲。
    慎南行扯着嘴角笑:这样了还想动手吗?
    他看见陆笙阔眼角划出一道泪痕,伸手抹了,语气和神情都柔和得像这即将亮起的天光:娇气鬼。
    *
    等陆笙阔好得能半坐起来,慎南行才去的警察局。
    艾维密思特的长发已经变成了寸头,那个文质彬彬的钢琴师彻底沦为囚徒,身上的戾气很重。
    看见慎南行完完好好的,颇有不甘心之意。
    陆笙阔也恢复得很好,慎南行眨了眨眼,勾起嘴角笑,很失望是不是?
    艾维密思特咬着牙不说话。
    慎老板心情好,还笑了一下:你不好奇之后会去哪里?
    他虽然是中英混血,但国籍在国内,跑不出去。
    艾维密思特:都是牢狱,有什么好好奇的。
    慎南行不是很赞同地点头,笑了一下,坏中透邪:找了点熟人,给你安排了个特殊监区。
    被铐住的人眼神一凝,手抖着手铐轻响。
    毕竟有人觉得进了大牢跟进了保护笼里一样,那我就让笼子里多点东西。
    艾维密思特要跳起来:慎南行我操
    一边的警员上前按住他,慎南行站起来理了理衣服:用药,持械,我也没做手脚,只是和你一样性质的牢友会有点比你疯,罢了。
    尖锐的骂声持续钻进耳朵里,慎南行心情更好了,路过烧腊店都称了两斤卤猪耳朵。
    到了病房外,他正赶上禾野从房间出来。
    但禾野没有要停留的意思,打了个招呼就走了,着急忙慌的。
    慎南行问:你又和他商量了啥事?
    这俩和秦桑陌一起处理纪匠那事,给慎老板留下的印象抹不掉了,这次他直觉有事:说说吧,你都躺病床上了,还有什么心眼子。
    陆笙阔抓住他抬起来的手,顺势把人搂紧怀里。
    慎老板瞪了一下眼睛:不能说啊?
    现在不能说,陆笙阔的呼吸还是有点重,声音有点哑,今晚上你就知道了。
    *
    慎南行以为是什么情话小动态,但没想到,等到了一家正规报社的报道。
    机场发生恶性/事件,一男子先是撞击车辆,后又持刀伤人,视频显示,车内受伤男子是慎南行,被刺伤的人是陆笙阔。
    配图还是高清照片。
    他拿着手机,想着边弈跳脚的样子,有点无奈:我们千捂万捂,咋就出了你这个泄密的。
    陆笙阔在看自己的检查报告,两只眼睛可无辜了,黑曜石般地闪着:慎哥我想出院了。
    大明星清醒后,无数次的表示住不惯,慎南行也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进医院的次数不多,但次次都是不好的记忆,待不住。
    奈何自己动不了,医生肯定不会同意出院,前晚上起来上个厕所,被慎老板扶着都大喘气,今早上就表示能出院了。
    不过的确也有一周了,伤口愈合得不错,慎南行也打算联系个离家近的私立医院登记,就住家里,医生和护士看着时间来做治疗。
    见状点头:明早咱们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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