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掏出手机,点开了李聿怀的对话框。
    他俩最后一次聊天记录的时间,还定格在半个月前。
    塑料兄弟情。阮眠嘴里嘟囔一句,字打的飞快。
    兄弟,我恋爱了。
    李聿怀几乎是秒回,还是连续好几条。
    ????
    又盗号了?
    随即他又飞快的自我否定不对啊,盗号应该骗钱啊。
    阮眠实在无语,回了一串省略号。
    李聿怀似乎是冷静了一会,过了好几分钟才问真的假的?
    阮眠大半夜的骗你这个干什么?
    李聿怀发了一串震惊全家的表情包,开始了下一轮轰炸。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了。
    说好的不相信爱情,一起住养老院呢?!
    谁!?是谁摘走了我的娇花!?
    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不能喜欢的人?
    阮眠趴在床上,翘着脑袋思索了一会,才回对,是那个,一个海归硕士,家里有矿,身材超好,长相绝顶。
    李聿怀唯一的缺点就是瞎了吗?
    阮眠唯一的缺点是没法生孩子。
    李聿怀??????
    阮眠他是个男人。
    李聿怀疯了。
    他又是一阵鬼哭狼嚎,一直闹到半夜,才终于消化了这件事,自诩为新时代时尚达人,能接受好兄弟搅基,但是好兄弟要发誓绝对不能为爱做零。
    在得到阮眠郑重的承诺后,才偃旗息鼓滚去睡觉。
    阮眠也终于熬不住困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睡的不是很沉。
    不知过了多久,半睡半醒间,似乎有人推开了卧室门,走廊昏暗的光线从门缝漏了进来,光束随着门的洞开越来越宽,随后有道身影迈进房门。
    阮眠没有完全清醒,脸埋在枕头里,口齿不清的问,你怎么还没睡?睡不着?
    江颂一言不发,直接把他从被子里捞出来,打横一抱就朝外走。
    阮眠在腾空的瞬间顿时惊醒,干嘛呢干嘛呢!
    睡不着。江颂低下头,微凉的唇落在他额头,低声说,去楼上,和我一起睡。
    ......阮眠内心礼貌性的挣扎了一下,很快就从了,乖乖的任他抱着,脸埋在他温热的颈窝,江颂的丝质睡衣蹭着他脸颊,凉凉的,带着他喜欢的香味。
    江颂的步子很稳,抱着他上了三楼,拿脚踢开主卧的门,阮眠还非常贴心的怕他不方便,伸手把门给关上。
    阮眠一直是个界限感很强的人,之前也确实没什么契机,所以这是他第一次进江颂的房间。
    风格依然简洁的要命,但是灯光设计的很棒,暖暖的光线很温馨,亮度恰到好处,既不炫目也不过于昏暗。
    江颂弯下腰轻轻把他放在床上,低头亲了亲他的唇,眼里盛着微光,笑的好看极了。
    阮眠看的有些愣怔,眨了眨眼。
    江颂一直很好看,今天格外好看。
    他睡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沿着利落的颈线向下,能看见隐没在阴影里的锁骨。
    他们俩离的很近,暧昧的气息弥漫涌动,属于江颂的气息被无限放大,从四面八方包围着他。
    阮眠失神的伸出手,抚过江颂的喉结,停留在他颈侧那颗小小的痣上细细摩挲,而后用手肘半撑起身子,扬起脸回应他的亲吻。
    下一刻,阮眠被江颂狠狠的扣住了后脑,压了回去。
    心跳几乎停滞,紧接着随着起伏的胸腔越跳越快。
    他忘记了所有的恐惧和疑虑,在江颂霸道又温柔的裹挟里融化,神智在虚空中飘零坠落,最终被一双手稳稳的接住抚慰。
    他渴望他,早就是了,一直都是。
    他们俩额头抵着额头,薄薄的汗水混杂一处,江颂凝视着阮眠,动作却未停,轻喘着问,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阮眠眼尾红红的,眼神迷乱而茫然,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
    可是,为什么?
    江颂将他拥进怀里,有些无奈,有太多理由,你要我怎么回答呢?
    喜欢你笑,喜欢你闹,喜欢你的善良,喜欢你的原则,喜欢你的认真,也喜欢你的迷糊。
    喜欢你眼里总有浇不灭的光。
    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
    一整晚的兵荒马乱,也没让阮眠忘了第二天的工作。
    他早早的醒了,难得的是向来自律的小江总居然还睡着。
    在江颂怀里窝了一整晚,阮眠睁开眼就看见那有些柔软的睡颜。
    昨夜的疯狂突然涌进脑海,那些纠缠暧昧的光影,江颂摄人心魂的眼睛、腕骨、手,身上无比姣好的肌肉线条
    他前脚答应李聿怀绝不为爱做零,后脚就被江颂收拾的利利索索。
    阮眠呼啦一下,脸又红了。
    他小心翼翼的从江颂的臂弯里起身,起到一半,突如其来的腰酸让他没忍住嘶出了声。
    江颂随着他的嘶声,也睁开了眼。
    一睁眼就看见阮眠扶着腰,龇牙咧嘴。
    不舒服?
    阮眠幽怨的望着他,点了点头。
    趴过去。
    江颂坐起身,一边十分耐心的给他揉着腰,一边听他喋喋不休。
    就算这病不遗传,我寻思我这肾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更何况我是有职业病的,多少有点腰肌劳损。
    说着说着,他突然有些沮丧,安静了一会,再开口时,有些郑重。
    江颂,你会珍惜我吗?
    江颂没有立刻回答,低头在他略显瘦削的肩头落下一吻,我没有认真爱过一个人,如果做得不好,我会好好学。
    但是,你不需要怀疑。
    阮眠又问,这要是被发现了,你会不会被你老爸弄死啊?啊爷爷对我那么好,我却睡了他的宝贝孙子,我又没办法给他添重孙,你家的皇位怎么办?
    江颂笑了,还想给我生孩子呢?
    阮眠,去去去,严肃着呢。
    那我就带你私奔。阮眠还趴在床上,背对着江颂,没有看见那一刻他的表情,有多么的认真,给我点时间,你担心的事,都会给你答案。
    阮眠没有再接话。
    就算只是大梦一场,就算以后有难以想象的坎坷和未知,但有这一刻,足够了。
    他转过脑袋冲江颂灿烂一笑,那我们就在晨光熹微时,来接个吻吧。
    *
    阮眠迈着虚浮的步伐走进公司,一进门就看见爱徒在工位上鬼哭狼嚎。
    耿湾湾看见阮眠,就像看见了救人于苦难的活菩萨,风一样飞扑过来。
    师父救命!
    阮眠并不怎么灵敏的一闪身,堪堪躲过袭击,有话好好说,怎么了这是。
    耿湾湾哭丧着脸,阅澜湾的储藏间,灯灯灯灯,灯
    灯灯灯,灯怎么了?
    我没注意到灯位灯位没想着偏一点,就放中间了,储藏间的柜门,一打开,就,就把灯打掉了啊啊啊!
    对于一手拉扯的徒儿犯这种低级错误,阮眠觉得有点丢人。
    他叹了口气,不是什么大事,找电工去改电位,顶上的漆重新补一下就行了。
    耿湾湾低着头,有点心虚,哦还有个事,我把窗帘安在飘窗里面了,那什么窗户是内开的,我也没太注意么,就,窗户就被轨道挡着了,就打不开
    阮眠怔怔的看着她,许久才说,打个商量,以后出门不要说我是你师父,行不行?
    耿湾湾,那不行。
    阮眠恨不得给她两下子,你这纯粹就是粗心大意好吗?!我看你以后也别叫耿湾湾了,给你起个洋气点的外国名,就叫雀幸颜子你看怎么样?
    耿湾湾,
    阮眠是真的无奈,现在这些都还是些小问题,我们做的是高端住宅,要是出什么大岔子,都得几万几万的赔,就只能拍拍腰子问客户你看左边好还是右边好。
    等话说完他才想起来,这个丢人徒儿也是个富二代,刹那间有些语塞,觉得这个理由有点苍白。
    他轻咳一声,话锋一转,主要是,作为一个设计师,你要对你的客户负责,他们选择你是出于信任,你不能马虎。
    耿湾湾疯狂点着头,虚心接受教育,谨遵师嘱的连忙回去收拾烂摊子。
    阮眠翻了个白眼,也回到工位上,开始接客户前的准备工作。
    刚刚拿到新锐设计师的奖项,有人冲着这份名头来指名要阮眠也算正常,他没往多了想。
    看老孟的架势,这客户应该来头不小,他打算好好准备一下。
    可是拿到那张客户需求表,看着表格上的业主姓名,他总觉得有些熟悉。
    阮眠没什么正形的靠在办公椅上,手里捏着那张纸,嘴里念念有词。
    易修怎么总觉得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呢?
    第58章
    ▍奇怪的客户
    阮眠摸了摸下巴, 心说让我来看看这当中有什么玄机。
    继续往下看,事情越发的离奇了起来。
    喜欢的装修风格没勾, 旁边龙飞凤舞的写着都行, 整体色调也是一样,是否需要其他特殊功能、平时的会客需求等等,直接在旁边竖着写了个跨越几行的都让设计师看着办。
    如果不是老孟一而再再而三强调的重要客户, 阮眠都要怀疑这人是来砸场子找茬的。
    他挪了挪屁股,总觉得今天怎么坐都不太舒服, 低头一看,居然不是自己的王座。
    阮眠的椅子是除了老孟办公椅之外全公司最舒服的一把,也是尊贵身份的象征。
    当年业绩pk连续半年全公司第一,小孟总给的额外奖励, 据说花了大价格。
    阮眠把需求表往桌上一扔,扯开嗓门, 朕的龙椅呢!哪个刁民又给推跑了!
    没一会,刁民严瑾推着椅子走过来,冲他翻了个白眼,身后跟着正在拿手机回信息的冯宇。
    还你还你, 别嚷嚷了。
    阮眠一把夺回椅子,迅速窝了进去,顿时感觉酸痛的老腰舒服多了, 长呼了一口气后望向冯宇, 来找我的吗?
    冯宇点点头,这才揣起手机,姓易的客户改到下午两点, 他一大早给我发信息, 说昨晚喝多了, 回家开不开门,翻墙进院之后,在警察局做笔录做到快天亮。
    说着,悲悯的目光落向有着同样前科的阮眠。
    严瑾大惑不解,翻墙怎么能翻进警察局?翻坏菜了也是翻进医院啊。
    因为他翻的是别人家的院子。冯宇略显无语的顿了顿,翻进去的那家,还是个刚退休的武警教官。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最离谱的是报警人是你这个客户。
    严瑾和阮眠都愣了一下,双双捂住嘴用力抿了抿,努力不笑出声。
    阮眠昨晚没睡几个小时,全靠一口仙气提着劲,一听改到下午才来,当下泄了精神,头一歪,困得遭不住了,直埋怨冯宇,改时间了你不早说,早知道多睡会了。
    他打了个哈欠,满腔愤懑早知道在江颂的温柔乡里多呆一会了,新婚燕尔的给人拖来上班,真缺德。
    今天还是假期,全公司就他们四个,在会议室里坐的东倒西歪,公然打了一上午的手机麻将,严瑾输到披头散发,后来索性躺在会议桌上撒泼耍赖。
    耿湾湾在某些方面极度不好说话,牌桌下她是视金钱如粪土的耿家大小姐,牌桌上,想赖她一块钱都是要拽头发的大事。
    她拎着严瑾的领子,像拎小鸡崽似的左摇右晃,让他把欠下的两块钱先还上,已经欠了好几圈,是不是想赖账,再不还就要老拳伺候了。
    直到中午十二点,冯宇肚子咕噜了一声,才结束这场没有硝烟的厮杀。
    几个人围坐在桌前,就吃什么又产生了巨大的分歧,拉扯了十多分钟还没个结果。
    阮眠没睡好,一直蔫蔫的,不想参与这种看似严肃实则毫无营养的争论,就让他们慢慢吵,不行就打一架,他先去上厕所了。
    他起身揉了揉腰,打着哈欠走出去,丢下身后的一片嘈杂,手机扔在桌子上没拿。
    可等他回来的时候,会议室里居然出奇的安静,三个人围坐成一圈,整整齐齐的趴在桌上,探着脑袋,盯着阮眠的手机。
    见阮眠进来,又整整齐齐的抬起头望向他,表情一言难尽。
    阮眠,怎么了?
    耿湾湾指了指手机,电话,你的小宝贝打来的。
    手机没开铃声,只有屏幕无声的闪烁,来电名称赫然写着小宝贝,前面还俏皮的加了个小爱心。
    阮眠的瞳孔放大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正常,他故作自然的拿起手机,故作自然的转身走出会议室,才接了起来。
    江颂的声音很温柔,背景音有些嘈杂,应该是在餐厅,吃饭了吗?
    阮眠心虚的悄悄向后撇了一眼,发现三个人都直勾勾的盯着他,赶忙往远处又走了几步,还没呢,不知道吃什么。
    江颂语重心长,按时吃饭,别总拿身体不当回事。
    阮眠不用猜都知道他要说什么,倚着墙满口答应。
    江颂知道他并不爱吃外面的食物,思索了片刻,以后让袁阿姨做好饭菜,你早上带着。
    阮眠习惯性的想说哪有那么矫情,但是很快觉出不对味,不过睡都睡了,他也不扭捏,顺带着打了个嘴炮,你这是已经默认我入赘到你家啦?
    江颂没憋住,笑了一声,对对对,入赘来了。
    两个人腻腻歪歪的聊了十来分钟,阮眠才挂上电话,一边往回走一边高声问,喂喂喂,你们吵好要吃什么了吗?
    严瑾绷着一张扑克脸,用审视的目光叨住阮眠,你先告诉我们小宝贝是谁。
    还没等阮眠开口,冯宇插了嘴,我就说他放了个假回来满面春风的。
    耿湾湾深沉的摇摇头,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
    阮眠本来也没想瞒着,原本打算顺其自然,没想到今天直接被撞破了。
    以他对这三个货色的了解......
    说吧,你们打赌赌了多少钱。
    冯宇张开一个大巴掌,五百。
    我赌你这趟回家相亲相到宝了。他抬起下巴朝严瑾扬了扬,他赌你是和哪个富婆客户勾搭上了。
    阮眠看向耿湾湾,他不信他的哈徒儿能忍住不凑这热闹。
    耿湾湾老气横秋的掀开自己捂着桌面的手,下面是一张写了名字的纸条,在座的都是垃圾,只有我是对的,但我不说。
    阮眠吸了吸鼻子,对严瑾和冯宇一抱拳,对不住了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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