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擎用双腿夹着周引的脚,周引没有乱动撩拨他,一声不吭地吃着饭,快吃完了才求饶似的问道:好了没有?腿很酸。
    李擎嗯了一声,没分开膝盖,反而招手叫来服务生,要了个小碗分装沙拉。他把那一小碗沙拉递给周引,周引接过来吃,一口一口细嚼慢咽,不时偷偷看李擎一眼,被攫住了目光便若无其事地移开。
    我吃完了!周引向李擎展示吃光了的空碗,李擎又夹起一块炸鸡块喂他,周引下意识看向旁边,服务生穿梭走动,清理台面和地板,他们这一桌是午饭时段最后的几桌,店里关了另一边的灯,显然快要打烊。
    我自己来。周引嘟囔了一句,握着筷子试图夹走抵到嘴边的炸鸡块。李擎手很稳,使筷子也用力得很,周引夹不动,暗自懊丧,遂放弃了张嘴咬住李擎的筷子。
    李擎喂了几次,周引自暴自弃全都吃了,吃完李擎还特意伸长手臂擦掉他嘴角的残渣,周引对李擎的这些举动早就麻木了,家里做成习惯,到了外头李擎也不打算收敛,每次他的抗议都是徒劳。
    都吃完了,好了嘛。
    周引的声音细若蚊蝇,李擎的双腿纹丝不动,面上仍能不动声色地提起茶壶倒茶,桌子底下的秘事似乎与他毫无干系。
    李擎问:这家店的东西好吃吗?周引心不在焉地摇头,李擎呷了口茶水,哂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吃便利店了?
    那也不行,正餐必须吃饭。周引一本正经道,李擎说:对,就像我之前每天嘱咐你的那样,那时盯着你吃饭还被你嫌我烦。
    周引自知理亏,忙道好了好了,他给李擎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表情十分故作可怜。李擎笑了笑,不午睡了吧?陪我去个地方。
    李擎起身离座,周引快速穿上鞋,走出座位看到李擎的裤腿上有几处脏污,他抽了张纸,蹲下来替李擎擦裤腿。
    李擎摸他的头,周引抬头看李擎,两人对视,周引脸微热,移开视线却不经意瞄到李擎的下身。李擎的衬衣下摆收进西裤里,双腿遒劲修长,被黑色西裤裹得严严实实,浑身板正刚硬,愈发显得他的心思卑劣不堪。
    周引面红耳赤,匆匆擦干净李擎的裤腿,正想站起来,李擎忽而揉了揉他的后脑勺,喑哑的话音自头顶传来,我改变主意了,先不去那里,跟我去另一个地方。
    要去哪?你不着急回去吗?周引不解。
    李擎眸色变深,还有点时间,小引最擅长的事,我猜应该不会费时太久。
    周引跟李擎去到了一家酒店,他不肯进去,李擎箍着他的手腕,唇边的笑有几分邪气,周引不等李擎开口就明白他的意图,他有些发窘道:我不要,下午我还要上班,要开很久的会。
    不做,找个地方亲亲你。李擎搂着他的腰,周引半推半就地跟李擎进了酒店,他发现他拒绝不了李擎,快两年的耳鬓厮磨磨蚀了他的个人意志,他对李擎有一种莫名的盲从,这种盲从体现在每时每刻。
    譬如现在,他再不情愿依然跟李擎走进酒店,在电梯里就被钳着下巴吻至气喘。刷卡进了房间,李擎让他跪便跪,让他脱衣服也忍着羞耻脱光了,不用李擎指示,他清楚自己该干什么。
    他是受李擎所迫进来的,但进来后更主动的反而是他。他抓紧时间,用脸颊蹭蹭李擎,亲亲他,再极尽可能地取悦他。
    李擎坐在床边,双手撑在床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小引这时候听话多了,在床上的习惯怎么没带去饭桌上,是不是不乖?
    周引没法说话,难受与快活交加,他又不受控地流下了泪水。
    不过刚才小引很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李擎的嗓音充满蛊惑的意味,乖孩子要有奖励,我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今晚再来接你好不好?
    周引呜呜地摇头。
    李擎说:为什么不呢?你这样子还能去哪?
    周引双眼蓦然睁大,他意识到李擎是真的有可能把他关在这里,心里惊惶与后悔骤增,猛然醒悟从一开始就不该跟李擎来这里,也许在日料店里就不该多此一举地蹲下来擦拭,更不该听李擎的话,在公众场合做出那样不像话的事。
    他在想什么,他敢说自己没有期待吗?周引眼泪掉得厉害,不知道要怎么求李擎让他离开,也无法正视自己见不得人的心思和汹涌的情欲。
    李擎把他抱起来放在腿上,擦了擦他的眼睛和嘴巴,半真半假地叹道:小引有了工作就不要我了?周引猛地摇头,伸手搂住李擎的脖颈,赤裸柔弱的上半身贴着李擎面料偏硬的衬衣,胸口被磨得很疼,他没吭声,以为李擎没发现。
    但李擎的手拢住了他的胸口,粗硬的手心抚摩他胸前的红肿,周引怔怔的忘了抽泣,李擎轻声问道:疼吗?疼也不知道说吗?喘得跟猫一样。
    你会让我回去的,你不会把我留在这里的对吧?周引很小声地道。
    李擎慢条斯理道:原来在小引心里,我这么好说话,当初谁教我要狠下心,哭得再惨也不要管你,小引是吃准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没有,周引无力地辩解,又有要哭的趋势,我没有。
    继续你没做完的事,什么时候好了我们什么时候走。李擎揉揉周引的嘴角,笑道,别弄伤了自己。
    周引这天下午晚了十分钟回到公司,他戴上了口罩,同事询问便谎称去了趟医院。他的眼睛红红的,故而没有人怀疑他的说辞。
    倒是母亲听说他病了,托人把他叫去了小会议室,他见到母亲也很吃惊,原以为母亲很少来公司。
    生病了?感冒了?母亲给他倒了杯热水,吃药了吗?
    周引点头,乍然面对母亲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母亲说:你就在这里好好上班,你不想出国我不勉强你,事业做好了也是正道。
    我不会在这里做多久,周引直截了当地打破母亲的幻想,我攒够钱就走。
    你要钱我可以给你,做几个月就走像什么话?你以后不工作了?你就等着那个孩子养你?
    母亲疾言厉色,周引对于这些陈词滥调很不耐烦,我们的事不用你管,妈妈,你以前没有反对我和他在一起的,现在是怎么了?
    当初没反对是觉得你们迟早会散,他不是好的伴侣,我听说他控制你,限制你交友和人身自由,以前还关过你几天,这事是真的吗?
    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他对我很好。周引头疼得很,不想和母亲争辩,转身推门走出会议室。他立马在微信上找好友兴师问罪,好友是个怂的,坚决声称是在威逼利诱下才不慎说漏嘴的。
    周引懒得追究,他和李擎做什么都无需向任何人汇报,可总有人跳出来指责李擎的不好。
    他回到办公室,头痛欲裂,撒谎说的生病,现在却真有几分生病的迹象。他给李擎发了微信,没等来回复就被叫去开会,大会议室空调开得很低,出风口就在他头顶,他冷得整个人都缩进了椅子里。
    一小时后散会,回到工位坐下,李擎的微信也来了,叫他借个体温计测体温,发烧了要立刻去医院,除此之外还啰啰嗦嗦一大通,周引藏在口罩下的脸兀自闷笑,他侧着脸趴在桌面,单手戳屏幕回复李擎的长篇大论。
    下班经过药店,周引进去量了体温,没发烧便没买药,只买了泡腾片和一盒眼罩。
    这晚李擎九点多就回来了,回来时带了感冒冲剂,他先是摸了摸周引的额头,再用体温枪测了体温,确认没发烧就一头扎进厨房熬清淡的菜肉粥。周引提前叫了几道菜,想让李擎别忙活,李擎说太油腻了都不能吃,通通冻进了冰箱。
    周引抱着李擎的腰,跟着他在不大的厨房里转悠,脑海里回想起下午母亲的话,依稀记得好友也说过类似的话。他们都认为李擎不好,说他控制欲强,太过偏执,可这样的李擎对他而言是再好不过了。
    李擎侧过脸亲了亲他的唇,周引要躲开,李擎追着吻了过来,黏黏糊糊的一个吻,吻完继续用汤勺搅拌粥水。周引说:感冒了你还亲。李擎回道:你的人是我的,你的病也给我好了。
    你从哪学来的这一套,越来越油嘴滑舌。周引嗔道,李擎又转过脸亲了亲他,鼻子摩挲他的侧脸,竟像上瘾了那般再次含住他的唇。
    吻到锅里的粥沸腾了,咕嘟咕嘟的冒泡,周引将人推开,脸红红道:我要去洗澡。李擎笑着放开了他,周引逃进卧室,打开衣柜找换洗衣物,李擎的手机在床头柜充电,屏幕正一闪一闪。
    他解了锁,是李莹打来的电话,顺手按下接听,还没开口就听到李莹一惊一乍的声音,哥!妈明天中午到,我要实习没空去接她,这个重任交给你了。
    你妈要过来?周引皱眉,你哥知道这事吗?
    听完电话那头李莹语无伦次的话,周引沉吟片刻,道:这事可以瞒着你哥吗?我去接你妈妈。
    父母不会是阻碍,相关剧情也不多
    第94章 有你
    睡前,周引捧着一杯感冒冲剂,斜倚在卫生间门边看李擎刮胡子。李擎用的是手动剃须刀,脸上没涂抹剃须膏,刀片直接刮过皮肤。周引看得心惊胆战,进卫生间夺走李擎手中的剃须刀,斥道:会刮伤脸的。
    不会,又不是第一次,乖剃须刀给我。李擎用毛巾擦擦下巴,伸手就要跟周引抢,周引把手背到身后,李擎一手圈住周引的腰,使坏地揉了几下,周引软倒在他怀里,杯里的感冒冲剂险些洒了出来。
    李擎轻轻松松拿回剃须刀,无视了周引的怒视,单手托着杯底,往周引嘴里灌感冒冲剂。周引方才磨磨蹭蹭了十多分钟都没喝完,这会儿十几秒就被灌完了。
    明天中午再喝一袋,要是没有不舒服,明晚就不喝了。李擎揩了揩周引的嘴角,周引双眸盈着水光,正羞恼地瞪着他,李擎挑了挑眉,必须喝,没得商量,瞪我也没用。
    周引踮起脚咬李擎的嘴唇和下巴,李擎假装疼极了,周引又心疼地舔他泛青的下巴。李擎把人抱上盥洗台,正打算好好亲热一番,周引却说:我来给你刮胡子。
    小引会吗?李擎笑道,小引好像不长胡子。
    我会的,你别小瞧我。周引反手摸到一支洗面奶,挤了一坨打出泡沫,涂抹到李擎的下巴和唇周,李擎继续道:小引不仅不长胡子,身上的毛都很少,我摸过,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周引怒道:闭嘴!
    他握着剃须刀,扶住李擎的后颈,刀片紧贴皮肤由下往上轻轻地刮。李擎觑见周引全神贯注的模样,敛起唇边漫不经心的笑,感受刀片在脸上慢慢移动,痛楚极其轻微。周引眼睛一眨不眨,目视范围极有限,连长久凝视他的目光都未曾察觉。
    刮完胡子,周引用毛巾擦拭干净,来回端详了两遍,侧过身想让李擎照镜子看看成果。李擎忽地抓住周引的手腕,周引手里仍握着剃须刀,李擎扬起脖子,锋利的刀片直直地戳到他的脖颈。
    周引惊叫一声,剃须刀被他甩落地面,他瞪向李擎,你疯了!会刮伤的!
    李擎倾身搂着周引,温言道:就想试试把命交给你是什么感觉。
    周引惊魂未定,不肯老老实实偎在李擎怀里,他用力推搡李擎的胸膛,拉扯开李擎睡衣的领口,咬他的肩膀。李擎安抚生气的周引,不住地拍他的后背,好了好了,别气,那把剃须刀我用很久了,刀片很钝,不会刮伤的。
    很好玩吗?你要吓死我!
    周引对李擎吼,吼完眼睛倒红了,李擎哭笑不得,连忙亲亲周引的眼睛,又亲亲他因为发怒而翕动的嘴唇,亲一下说一句宝贝我错了。周引不为所动,冷着一张脸,李擎吻得愈深入,舌头趁机探了进去,捕捉周引的舌头。
    周引费了好大劲才将李擎推开,他喘着气道: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平时你老爱罚我,这回我也得罚你。
    小引要怎么罚我?李擎顿时有不好的预感,该不会罚我睡书房?
    对,今晚你睡书房,还有从现在到明晚十二点都不许亲我!周引跳下盥洗台,走出卫生间,走到床边捡起李擎的枕头,砸到他身上,果断干脆地把李擎推到卧室外,今晚你自己睡吧!好好反省!
    门砰地一声在面前关上,李擎抱着枕头,敲门,低声下气地哄:小引,小引我错了,宝贝让我进去,进去怎么罚我都行,别让我一个人睡。
    听不见!我睡着了!周引坐在床边对门外喊。
    李擎摸摸鼻子,苦笑,继续卑微地敲门,不抱着你我睡不好,睡不好明天上班没精神,小引不心疼我么?
    不心疼,不管你了。周引很小声对自己说,他进卫生间捡起地面的剃须刀,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搬了张板凳出来,就在门边坐着。
    他上淘宝选了电动剃须刀,剃须膏和须后水各挑了一款,随后挑了几套家居服和睡衣,均码,他和李擎都能穿。本想再看看衬衣和西裤,又担心质量和尺寸,他决定还是去实体店买。
    把购物车里的都付款了,紧接着李擎的手机响了,周引懊恼,完全忘了他的支付宝绑定的是李擎的银行卡,一消费就会有短信提示。
    李擎敲门道:小引买什么东西了?有我的份么?润滑油快用完了记得多买几支,还有我想过了,家里备一些安全套吧。
    周引猛不丁打开门,气冲冲地质问李擎:你备那个做什么?你跟我用过那玩意吗?
    李擎顾不上解释,快步进了卧室,大喇喇地往床上一躺,一副不打算起来的无赖模样。周引使劲拽李擎的胳膊,他哪是李擎的对手,李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拖上床,继而剥下他的裤子,在臀部重重地掴了好几巴掌。
    反了你,脾气这么大了?还敢不让我进房间。
    快说买那个做什么?周引揪着李擎的衣领,想坐起来却被李擎按在怀里,李擎揉他的臀,亲他的额头和脸颊,像逗弄玩物那样抚摸他的脑袋和后颈。
    还能做什么?你会不知道?囤一点赶时间的时候可以用,清理起来没那么麻烦,对你身体也好。
    周引脸颊涨得通红,李擎见他不闹了就开始亲他,周引想说不许亲,可这句话连同他的唇已经被李擎吃进嘴里。李擎的唇舌很热,他的嘴唇舌头有种要被融化的错觉,身体战战兢兢地迎接一场高热。
    至于刚才的小题大做和无理取闹,以及那些无法细说的坏情绪和恐惧,都在他的身体里秘而不发,最终被李擎捣得破碎溃烂,成为一团浆糊似的糊涂烂账。
    第二天周引回公司只待了不到半小时,沿用昨天生病的借口向领导请了假。他从公司出来,提前一小时打车去李莹说的火车站。李莹微信上问他准备让她妈住哪,是不是暂住他们的房子,他回复已找好酒店。
    他想提前见见李擎的母亲,他们在一起的这一年多,李擎没回过家,也很少提起家里人,李莹不止一次让他回家看看,但都没有成行。
    周引知道他和李擎迟早要面对双方父母,他的父母亲可以不去理会,但李擎的过往和家里人始终像谜团,他摸不清李擎的想法,不知道挡在前头的是难翻越的高山还是一望无际的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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