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秋蝉看见赵挽乐从兜里掏出来一把□□,并且直接将刀顶在了秋蝉的脖子上。
    刀尖冰凉锋锐,刀尖顶上来的时候似乎划破了秋蝉的脖颈,带来了一丝痛意,秋蝉长到这么大还从未被人用刀威胁过,惊慌畏惧不安等情绪一口气都冲上来,直接把秋蝉冲傻了,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一股寒意从脖颈上传遍全身,秋蝉的手指都瞬间出了一层冷汗,下意识地看向四周,想要搜寻帮助。
    遗憾的是,刚才秋蝉把人拉来了一个角落,现在他们俩离的太近,背对着人群,其余人都没发现他们的不同。
    赵挽乐还戴着帽子口罩,一般人都认不出来是谁,秋蝉则是被他揪着胳膊、背对着所有人,从别人的角度上看,他们俩正在凑近说话。
    赵挽乐的状态也没比秋蝉好到那里去,他的掌心也是一片湿粘的汗,抓刀的手都在抖,双眼赤红,状态格外吓人。
    你不让我跟燕听山在一起。他说:我就杀了你。
    秋蝉过了好几秒才从那种大脑放空后背发麻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看见赵挽乐拿出手机,拨打了燕听山的电话,然后放到他的脸边,在电话正在拨通的时候,秋蝉听见赵挽乐说:你告诉他,你不会再掺和我和他的事情,让他和我和好。
    说到最后两个字,「和好」的时候,赵挽乐手里的匕首又重了两分力。
    秋蝉觉得自己的脖子一定是流血了,但他不敢看,他只能尽力的昂着头,顺便解释一下他跟燕听山之间的关系。
    燕听山不会听我的,我也从没跟燕听山说过什么话,我觉得你应该是误会了,燕听山的所有决策都跟我没什么关系。秋蝉尽力让自己显得无辜一点,虽然他本来就很无辜了:我只不过是燕听山和秋家准备好的一个摆件而已。
    这个摆件可以是任何人,只是恰好是他。
    你在向我炫耀吗?赵挽乐的声音骤然拔高:你是秋家的孩子,你家里有钱,你和他门当户对,你不是一个为了生活讨巧卖乖的小明星!
    秋蝉心想,完蛋了,这赵挽乐拿的是【无脑恶毒男配】剧本。
    这比秋蝉还可怕,秋蝉的脑袋被打开,一脑袋草包脑袋还可怕,赵挽乐的脑袋被打开,一片空荡荡。
    笑死,根本没有脑袋。
    这上来就是捅人,这搁谁谁不怕啊!
    而就在这个时候,手机被接通了。
    燕听山的声音清冷的从手机那头传来:您好,请问是那位?
    这是燕听山的私人机,能知道这个号码的人不多,燕听山大概以为是某个留了名片的商业伙伴。
    秋蝉在赵挽乐的威胁之下,声音发颤的说:燕听山,是我,秋蝉。
    燕听山在电话那边停顿了一瞬,没有说话,虽然他没发声,但是秋蝉知道,他在等一个解释。
    我打这个电话,就是想告诉你,我并不反对你与赵挽乐在一起。秋蝉艰难的又吐出一句:我以后不会掺和你和赵挽乐之间的事情,你们俩和好吧。
    电话那头的燕听山依旧没有说话,但是秋蝉觉得,燕听山肯定猜到了什么,毕竟他那么聪明。
    秋蝉与赵挽乐都期待的看着手机,等待着燕听山给一个回复,但是电话那头的燕听山一言未发,直接掐断了手机通话。
    手机传来「嘟」的一声的时候,秋蝉的心骤然紧绷了一瞬。
    果然!电话挂断的那一秒钟,没有脑袋的赵挽乐疯了,他愤怒的嚎出来一串盲音来,吐字不清的骂出来一大串,并且高高的举起了手里的匕首。
    秋蝉的身体僵冷成冬日里的铁坨,骨缝里似乎生了锈,动都动不了,就那样愣愣的看着那匕首刺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一只胳膊出现在了秋蝉的身侧。
    匕首重重刺下,瞬间划破衣裳与结实的手臂,下一秒,秋蝉看见另一只手从耳侧出现,直接一拳重击到了赵挽乐的脸上。
    赵挽乐连一声闷哼都没发出来,人直接倒地上去了,秋蝉则被人扯着胳膊带着退后了几步,一阵沉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秋学长,别怕。
    是陈相见。
    与此同时,被推倒在地上的赵挽乐也爬起来了,他的帽子在挣扎中掉下来了,露出了一头金灿灿的头发和清澈的眉眼,他手中的□□直接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叮当】脆响,刀尖上还沾着血。
    秋蝉的后背靠在陈相见的胸膛上、远离赵挽乐超过三米的时候,理智才重归脑海。
    你怎么样。秋蝉的声音发颤的问陈相见:有割伤肌腱吗?
    留下暗伤就完蛋了,以后会影响跳舞的。
    没有,只是皮肉伤。陈相见又把他往后拉了些,看向赵挽乐问到:这位,和学长是什么关系?
    赵挽乐已经爬起来了,他想去把那把匕首捡起来,但匕首被陈相见直接用鞋底踩住了,赵挽乐显然不是陈相见的对手,他咬着唇,没敢凑上前去抓秋蝉,只是恶狠狠地看着秋蝉。
    而这时候,赵挽乐的手机突然又响起来了,他飞快发颤接起了手机电话,脸上涌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欣喜笑容。
    就像是秋蝉小时候吃到妈妈买回来的打折蛋糕一样,秋蝉猜测,应该是燕听山给他打了电话。
    我们要报警吗?赵挽乐打电话的时候,陈相见凑过来说:我是人证,这里也有监控录像。
    秋蝉脸上浮现出为难的模样。
    理论上来说碰见这种事情是应该报警,但是赵挽乐和他和燕听山的关系都不适合报警,这种能在微博上挂十条热搜的狗血豪门恶□□件应该被压下去才对。
    秋蝉的念头刚窜到这里,一声冷喝突然从他身后响起,一只手臂直接将陈相见和秋蝉分开,近乎蛮横的顶走了陈相见。
    陈相见一把捂住受伤的手臂,从喉咙里冒出一声痛哼来,秋蝉顿时惊的大喊:燕临渊!你别碰陈相见,他为了保护我受的伤。
    燕临渊的锋锐冷冽的目光快速扫过四周,在看见地上的□□,以及在不远处拿着手机又哭又笑的赵挽乐的身上。
    燕家人的智商一向够用,秋蝉一句话都没说,燕临渊已经猜到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像是被挑衅了的狮子一样,在意识到赵挽乐伤了秋蝉以后,他以一种凶狠的姿态扑向了赵挽乐。
    秋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然后就看见赵挽乐被一拳打倒,燕临渊踩着他的脑袋,低头捡起来他的手机,对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
    燕临渊当时半蹲在地上,脊背拱起来的时候像是随时能把赵挽乐撕了,而他没回头,自然也不知道身后的秋蝉正在和陈相见说话。
    陈相见站在秋蝉旁边,当时他捂着手臂、秋蝉问他疼不疼的时候,陈相见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是小伤,不疼的。他说:秋学长也别怪燕学长了,燕学长只是一时情急,并不是故意要弄伤我。
    秋蝉愣了一下,又看见陈相见微微凝起眉头,一脸不赞成的说:但是燕学长也太不懂疼人了啊,秋学长被吓成这样,他怎么一点都不心痛呢?
    燕听山来的很快。
    他挂了秋蝉的电话之后就来了,并且提前通知了学校负责人以及赵挽乐的经纪人,燕听山来的时候,场面都已经控制住了,所有人都被带到了学校的医务室里。
    全场唯二受伤的人是陈相见和赵挽乐,陈相见在胳膊上伤了一条长七厘米、深半厘米的伤口,直接包上绷带就行,赵挽乐纯粹是被燕临渊给打的,一张漂亮的脸被打的妈都不认识,赵挽乐的经纪人来的时候,对着赵挽乐那张脸发出了公鸡打鸣一般的尖叫声。
    这里的人太多了,燕听山来的时候是坐的轮椅,所以秋蝉知道他一定是很急才赶过来的,否则,在这种需要他控场、解决问题的地方,他一定会穿戴好金属义肢的。
    燕听山一过来,比他没穿戴金属义肢更让他恼火的场面出现了。
    赵挽乐顶着一脸青青紫紫黄黄的药水儿,如同乳燕投林般直接扑到了他的膝盖上,伏在他膝盖上嚎啕大哭,紧紧地抱住他的大腿,整个医务室都能听见赵挽乐的哭嚎声。
    你终于来见我了,听山,不会有任何人阻止我们在一起的。
    第25章
    秋蝉当时就站在不远处, 他亲眼看见赵挽乐扑上来的时候,燕听山骤然挺直的胸膛、以及他伸手调整轮椅的动作。
    但是太慢了,他根本就躲不开赵挽乐。
    他甚至眼睁睁的看着赵挽乐那张青青紫紫黄黄糊着眼泪鼻涕的脸直接贴在自己的大腿上,跪在他的身上哭嚎, 并引来所有人的注目。
    当时燕听山的表情太过于肃杀, 甚至都可以称之为狰狞, 以至于秋蝉都退后了半步。
    但赵挽乐依旧没有察觉到。
    在他的眼里,他是燕听山的唯一「特殊」。
    燕听山给他无数资源, 他要什么,燕听山就给什么, 他和谁起矛盾,回头去告诉燕听山, 燕听山一定会为他出头, 他嚣张跋扈四处得罪人,燕听山从来不曾束缚他,包括但不限于耍大牌, 欺负同组人员,打人,泼导演一脸水,他的很多事情连经纪人都看不过去,会偷偷规劝他,但燕听山从来都只会纵容他。
    有那么几次, 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出格,所以他去问燕听山:你不会觉得我对那些人做这些事很过分吗?
    燕听山当时刚和他欢爱完,看向他的目光里满是深邃的柔情, 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给吸进去。
    你身上打的是我的烙印。赵挽乐听见他说:没避开你, 就是他们的错。
    赵挽乐自此就知道了, 他在燕听山心里重要无比。
    他也知道了被人宠爱是什么滋味儿,他离不开燕听山的爱,就像是鸟要展翅飞翔,鱼要在水里呼吸一样,他离开燕听山会死。
    所以,他才会对秋蝉的存在患得患失胡作非为,但是燕听山这一次却没有像是往常一样纵容他,甚至还要解除和他的关系。
    这怎么行呢?
    他是如此深切的爱着燕听山,他的所有生活都围绕着燕听山而转动,他愿意放下一切来挽回燕听山。
    他可以不再那么贪心的去和所有人宣告他和燕听山的关系,可以收拢所有尖刺,去安静当一个藏在黑暗中的隐匿者。
    在看到燕听山特意为了他跑到学校这种人多的地方来的时候,赵挽乐心里满是委屈和欣喜,他知道燕听山一定还是舍不得他的。
    他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他拱在燕听山的膝盖上,等着燕听山来摸他的头以前燕听山就很喜欢摸他的头,和他说「听话」。
    但他今天趴了一会儿,燕听山并没有动,他迷惑的吸着鼻子抬起头的时候,就听见燕听山声线冷锐的说:起来。
    那声音冷到赵挽乐整个人都打了个颤。
    他泪眼模糊的看着燕听山,却看见燕听山冷冷的收回视线,根本没有再看他一眼,反而向身后的保镖一抬手。
    那个保镖走过来,伸手抓着他一条胳膊,硬生生把他提起来了!
    赵挽乐手臂一痛,脸上的表情更狰狞了,他被拖起来的时候,简直像是一个神色扭曲的猴子,不断尖叫的喊着「燕听山」这三个字。
    燕听山连一句话都不想跟赵挽乐说,直接示意保镖把赵挽乐拖走,旁边的经纪人上来拦,也被保镖一巴掌拍走。
    经纪人屁话都不敢放一句,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赵挽乐还在尖叫什么,被保镖硬拖出去、带上了车。
    赵挽乐被带出去的时候,还用尽浑身力气,嘶吼出了一句「我爱你」,又补了一句「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但是最后那一句只说了一半,机智的保镖已经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
    燕听山的脸沉的像是公司股价跌了几个点一样他此刻大概很怀疑自己当初的眼光,为什么从一帮人中独独挑到了赵挽乐。
    跑到学校来用□□威胁他的联姻未婚夫,像是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为了一点虚无缥缈的情感而断送自己的前程,简直愚蠢可笑,他竟然纵容这种智商的人跟他有牵扯!
    抱歉。阴沉沉的燕总维持着平日的礼仪,语气虽然平和,只是脸上实在是难以挤出一丝笑来,只是硬邦邦地说: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还劳烦贵校不要传出什么消息。
    燕总的处理方式就是给这个学校捐一大笔钱,随便校长去购买什么仪器地皮,然后带着燕临渊与秋蝉,马上离开学校。
    他们离开学校的时候,秋蝉还与陈相见道别,陈相见一直站在车后,远远地目送他们离开,哪怕变成了一个黑黑的小影子,他也没动。
    秋蝉心想,这个陈同学真是个善良的好人啊。
    燕听山先把秋蝉与燕临渊一起送回了别墅里,最后自己一个人又走了,看燕听山这样急匆匆的模样,显然是去处理赵挽乐的事情了。
    你猜猜他会把赵挽乐怎么样?燕临渊当时站在阳台的窗户旁边,问他身边的秋蝉。
    燕听山一贯是个场面人,就算是做脏事也都是关上门做,一点风声都露不出去,他想怎么处置赵挽乐,绝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我觉得...不会很惨吧。秋蝉望着黑压压的天空下、那辆渐行渐远的车,低声说:好歹也是睡过的。
    最后一点体面还是会有的吧?
    燕临渊低哼了一声,说:不一定,燕听山讨厌赵挽乐那样的人。
    你是说,冲动、愚蠢?秋蝉挑眉问。
    不。燕临渊的手指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虚虚的点着那辆车离开的方向,说:是被爱情弄的冲动愚蠢的人,他讨厌这样的人。
    秋蝉问:为什么讨厌这样的人?
    谁在爱情里面不蠢啊?只要陷入爱情,都会变蠢的,秋蝉想起了白晓,以前他跟白晓喝醉了的时候,白晓就跟他讲白晓以前谈过的恋爱,一边讲一边拍大腿骂自己是傻B,轻而易举被爱情迷惑了,但是秋蝉却觉得不是这样的,人不会被爱情迷惑,人只会被另一个人迷惑。
    如果一个人在一段爱情里面一直犯蠢,那一定不是爱情的错,而是他的伴侣不够好。
    好的伴侣,不会看着自己的伴侣变成赵挽乐今天的样子的。
    燕临渊只是勾起了一丝讥讽的笑,然后略过了这个话题,转而说道:今天我有了一个好消息,你记不记得我之前离开那几天?我去隔壁沈市做了一件事,重新获得了一个机会,过几天,沈独行会亲自来燕市,跟燕听山谈判,把秋家人从恒源计划里摘出去,到时候,秋家与燕家的合作就不攻自破了。
    秋蝉的小脑袋瓜还停留在「爱情与犯蠢」的必然关系上呢,没想到燕临渊突然就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他一时间兴奋地小脸都涨红了,短暂的欣喜之后,又立刻献上马屁:那你在沈市的时候一定很辛苦吧。
    燕临渊享受着秋蝉的崇拜与关心,心口只觉得飘飘然的爽,他的手无意识的落到秋蝉的背上轻轻地抚,脑海中也浮现了一些关于沈市的事。
    沈独行在沈家的地位卓然,沈老爷子一门心思要把所有资产都交给沈独行,这激起了不少沈家人的逆反心理,他去沈市找沈独行的时候,恰好碰见了一点意外。
    一伙沈家的人偷偷制造了一场火灾,试图把沈独行闷在酒吧包厢里烧死,燕临渊毅然决然的冲进去,豁出半条命,把沈独行从包厢里捞出来了。
    这个过程惊心动魄到燕临渊现在想起来还会头皮发麻,火舌似乎还在他的背后舔舐,但最终的结果是好的,沈独行认下了他这个朋友,哪怕他之前办砸过一次关于南梨的事,沈独行依旧愿意为了他,再跑一趟燕市,花不小的功夫来替他解决这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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