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还带着一点娇嗔,但这张脸配上手中尚在滴血的长剑,怎么看怎么不可信。
    长歌,回头吧。君奉天缓缓放下剑,空着的那只手捂住自己胸前的伤口,看着这位让自己感到无比痛心的弟子:你现在改过,吾尚能留你一命。
    是吗,恐怕被我所杀的那些儒门弟子不会同意的吧。奚长歌笑得明媚,但仔细看的话,就会发觉她眼里只有一片冷漠。
    你杀了儒门之人?君奉天问道。
    师姐!精灵大军退去以后,邃无端、羽阳等人也赶来同法汇合,正巧看到这一幕,羽阳不由得惊叫出声。
    奚长歌看了羽阳一眼,漫声道:不错,你可以问一下自己的乖徒弟啊,我是说那一个。她指了指站在远处不敢近前的羽阳。
    我不相信,师姐,你是不是被他们威胁了?羽阳咬牙,气得眼眶通红:我不相信你会伤害自家人,我不相信你会伤害他目光触及到法儒胸前的血迹,声音一下子弱了下来:师尊
    吾生来便是为了杀儒门之人 。奚长歌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他,仿佛他刚刚说出口的话是多么的天真和愚蠢。
    这不可能师姐她一定是被坏人控制了!羽阳越说越觉得自己想得没错:是不是地冥在背后操控你?怎么样才能救你出来?
    受人操纵而犯下恶事,这样的罪业不应当由你来承担。君奉天道。
    但是奚长歌对此的回答仅仅是嫣然一笑,收剑回鞘。
    师尊,师弟,你们保重。她道,身形渐渐虚化:这次只是来跟你们打个招呼,让你们知道我还活着。下一次,便是不死不休了。
    眼看着奚长歌身影消失,羽阳急追而上,却也留不下丝毫光影。君奉天脸色阴沉,却不再言语,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师尊羽阳欲言又止。
    邃无端自认为那是法儒一脉的家事,他不便多言,于是只是立在一旁安静如鸡。君奉天皱了皱眉,道:此事回去再议。你们各自有伤在身,便先回德风古道吧。我留在此地,接应主事和凤儒。
    众人皆无异议,只有羽阳在离去之前,望着奚长歌离去的方向,沉重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得好痛苦这段剧情是从原剧抄的
    如果发现对白很熟悉不要怀疑自己,那就是原剧的剧情和对白(跪)
    这两章剧情都是勉强写的,本来只想开个车车,但是我就是那种为了一点肉疯狂往里面填剧情的人呜呜呜呜呜
    第11章 人偶的自我修养
    师尊,今天山下有集市诶。
    这天,奚长歌一起床就冲过来缠君奉天,要他跟自己一起去赶集。
    师尊你久居山门,已多久不曾见识过这样的人间烟火了?现在天气正好,何不随我一同出门走走看看呢。奚长歌亲昵地扯着君奉天的袖子,把下巴搁他肩头上。
    虽然不久前,他才跟奚长歌一起去抢过鸭脖吃过点心,但是君奉天懒得反驳。毕竟他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奚长歌都会有无数个理由来搪塞。他没有办法,只好同意了。
    别忘了带钱。他凉凉地道,也不要看到某些书店就走不动道儒门书库内藏书万卷,卷帙浩繁,怎没见你成天泡在里面出不来?
    奚长歌讨好一笑:好好好,我保证不像上次那样了。你放心,这次我钱有带够的!
    她心情肉眼可见的明媚,拖着君奉天的衣袖大步朝前走。后者无奈一笑,也只能随她去了。
    山下每月逢十有集,此时日到中天,正是集市上人最多的时候。千般暄噪,满目熙攘,大多数摊主都推一辆小车,拿来贩卖的货物林林总总都码在车上,乱中有序。里面有裁布制衣的、打酒卖肉的、卖竹编筐篓锅碗瓢盆的,还有卖水煎包、炸油条、煎香肠、煮粽子等各类小食的,也有人抱着筐篓,到处兜售便宜的零碎物品,杂七杂八的吆喝声响成一片,热闹非凡。
    不知道怎么回事,奚长歌没走几步,目光忽然间被一家店门口张贴的告示吸引了过去。在目光触及告示上图画的瞬间,她蓦然瞳孔剧震!
    震惊!时隔多年!兰陵不谢花太太竟然出新书了!
    怎么了?君奉天察觉到她的不对头,轻声问了一句。
    这我这奚长歌想起来她下山前说的话,着实不太好意思这么快就食言,一时间不知道该答些什么。
    君奉天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兰陵不谢花?又是你喜欢的作家吗?
    奚长歌远远地望着那张图,眼中含泪。她总不能说是这位作家已经太久不出新书了,以至于她这样的老书粉一度以为对方不是死了就是退隐了。毕竟在这个风云诡谲的江湖里,每天死个把人好像也没什么稀奇的。
    所以为了支持太太重出江湖,她完全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这就想冲上去先买上十本八本再说。但是兰陵不谢花的尺度实在是太大了她很确定身边的人绝对接受不了这个东西。
    迟疑了片刻,她握紧君奉天的手,忍痛答道:不认识,不知道,可能是哪个过气的不知名作家吧。
    要吃水煎包吗?君奉天看透了一切,但是并不想拆穿,于是指了指离他们不远处的一个小摊问道。
    要!奚长歌化悲愤为食欲,斩钉截铁地答道:咱们不是还没吃早饭呢,不如再买碗豆浆或者粽子,就当早饭中饭一起吃了。
    吾吃过早餐了。君奉天说。
    老板,来一份水煎包!奚长歌脸忽然红了一红,君奉天假装什么也没看到,扬声道。
    做水煎包的老板立马拖长了嗓子回应:好嘞!水煎包一份五文钱!他手脚麻利地把水煎包用油纸包好,笑容满面地递给君奉天。
    那咱们俩吃一份就好了。奚长歌假装自己无所畏惧。
    君奉天把钱放在油腻腻的桌子上,顺手把包子递给奚长歌:那你先吃着,我去给你买豆浆。
    君奉天买好豆浆回来,刚走到水煎包摊位上,就被一个卖花的姑娘拦住了。小姑娘看上去十三四岁,声音很甜,笑得也很甜:先生,给夫人买朵花吧,您瞧,这花可新鲜啦!虽然日头都已经升起来了,她筐里的鲜花却还凝着点点露珠,看上去煞是可爱。
    奚长歌探头探脑,听见了这话,不由得抿着嘴笑。
    是啊师尊,给夫人买朵花吧~她也学着那小姑娘的声音,甜腻腻地说道。
    唉呀,不好意思!小姑娘听见这话,忽然脸上写满了抱歉:我以为您二人是夫妻呢,原来是师徒啊真是冒犯了。
    她道完歉,又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小声嘀咕:也是啊,你们一个人白头发一个人黑头发,怎么会是夫妻呢,唉呀,真是对不起!
    奚长歌脸上难得地有一丝羞窘,倒是君奉天闻言仍面色不变,神色自在地从小姑娘手里接过了那枝花,从钱袋里摸出几枚铜钱:你说的没错,我们是夫妻,只不过夫人的确比较年少罢了。
    你说对吧?他把这枝花递给奚长歌,眼里噙着些微不可查的笑意。
    是,奉天。奚长歌老老实实地把花接过去,感觉自己好像脸在烧。
    就算是道侣之契定下以后,她也很少这样叫君奉天,只在外人面前会这样称呼,平时仍然是师尊师尊地叫,丝毫不觉得羞耻。
    不管怎么样,姑娘花是卖出去了,捏着铜子心满意足地离开,开始新一轮的叫卖。
    师尊师尊,你被骗了。奚长歌一脸严肃:我刚刚看到她往花上洒水了!
    倒是个给花保鲜的好法子。君奉天微微一笑。虽然你我现在青丝白发,不过时日消磨,白云苍狗,吾相信仍能伴你到霜雪满头。
    奚长歌纵是脸皮够厚,乍听到君奉天这类似表白的话语,还是忍不住感到羞涩。为了掩盖心里的不自在,她笑道:说的是,不过师尊现在头上的确太过素净了不如让我把这枝花给您簪上。
    诶师尊你不要跑!我就给您插朵花而已!会很好看的,相信我!
    要杀君奉天,实在是太难了。纵然她已经把冥冥之神赐予的血闇之力运用到如挥臂使,但是比较一下双方的实力,奚长歌不认为自己对上君奉天,会有半点胜算。
    也许君奉天会看在曾经的师徒情谊上,不会对自己轻易下杀手。不过万事绝不能心存侥幸若是再死一次,这世上可就真没人能救得了她了。
    于是奚长歌决定向地冥的傀儡二号求助。毕竟,他是她所知的地冥手下里最有脑子的一个了。
    杀君奉天?这也太难办了。恐怕只有冥冥之神亲自出手,才能了结他的性命。殷墟帝少用一种非常奇异的眼神看着奚长歌,不过并没有拒绝回答她的问题。
    臭小子,你这是什么眼神?嫌弃吾脑子不好使吗?奚长歌恼羞成怒,习惯性地想要跳起来拍他脑袋。
    可是眼前的人已不是那个会乖乖让她拍头的师弟了。殷墟帝少侧身闪过,继续道:但是要毁掉一个人的方式,可不止一种。你杀不了他,完全可以让他身败名裂,被万众唾弃。当儒门在世间的声名不再,当法儒二字成了百姓口中唾骂的对象,这岂不比杀了他更能让冥冥之神感到欣喜?
    他眼中闪着恶毒的笑意。
    奚长歌以拳击掌,豁然开朗:说得对!就这样办!
    她跟来时一样,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真是好手段啊元争望着奚长歌离去的背影,心想。前几日这人还在为君奉天而豁命拼杀,让他计杀法儒之局功亏一篑,如今却完完全全地成了地冥的傀儡,费尽心思只为取君奉天的性命。思及此,他不由得冷嗤一声:人世间所谓情义爱恨,也不过如此而已。
    那日,玉离经和凤儒二人成功杀除了血螟之祖,同君奉天回返德风古道。虽然了结了这桩苍生大患,君奉天脸上却丝毫不见轻松之色。回程中玉离经身负重伤,而且凤儒在侧,他也不便多问。
    但是战中奚长歌现身,并且同天织主一起对战羽阳一事,是很多儒门弟子亲眼目睹的,玉离经伤还没养好,就已经把此事的始末了解了一遍。
    他本来想找君奉天私底下沟通,却没想到在战后的复盘会议上,来自仁圣明宇的慎恒之直接把这事摆到了明面上。
    当时战局之中,吾虽被数名精灵围攻,却也听到贵派弟子公然反水,和地冥站在同一阵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请主事给一个说法。慎恒之怒气冲冲。
    此事究竟真相如何,还有待商榷。玉离经沉着回应,奚长歌乃是法儒座下大弟子,曾为儒门立下汗马功劳,绝不可能无缘无故投身魔道。况且日前,她是因为豁命救人,才会失去下落,我们甚至以为她早已牺牲。前日战时,她忽然出现在血巢螟窟之外,其中必有蹊跷。
    希望玉主事查明真相以后,可是要给众多牺牲在此战之中的儒门弟子一个交代。慎恒之阴阳怪气道。
    此时,忽听粹心殿外传来冷沉一声:
    吾之弟子,绝非滥杀无辜、甘与魔道同流合污之人。
    众人齐齐将目光转向殿门口,正看见法儒无私手持律典,傲然踏步而来。
    法儒尊驾,德风古道这是要自遮家丑、公然护短吗?慎恒之道。
    慎言!君奉天一眼横过去,对方瞬间噤声。
    有关此事,吾建议主事派遣专人彻查,查出真相,秉公处理。若奚长歌当真有罪,正法剑下绝不容情。若她是遭人陷害,君奉天也绝不会放过幕后操纵之人。
    玉离经本来还有些担忧,但一对上君奉天坦然的眼神,顿时心下大定,说道:那便如尊驾所言,此事交由楼千影负责调查,德风古道必给众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慎恒之冷哼一声,但也没再多言。他并不是故意找茬,毕竟此事关系重大,他想着尽快回门派将血螟和儒门逆徒之事禀告掌门,就没有再多做纠缠。
    既然尊驾和主事已经敲定主意,吾就先回仁宇明圣静待佳音了。查清事实之后,如若真是儒门弟子归入魔道,还望主事不吝清理门户,切勿徇私枉法。
    那是自然。玉离经点头道。
    回头再望君奉天,只见后者神色不动,面如磐石,目似深渊。
    最近几日,德风古道接连接到消息,其治下的其各儒门支脉不断遭受神秘攻击,有些弱小的门派甚至被一夕灭门!听闻此事后,玉离经派出修为高深的儒门子弟前往查探,却发现现场余劲至清至圣,完全不似妖魔之招。
    倒像是粹心殿上,回报的儒门弟子迟疑了一下,说道:儒门武功。
    玉离经眉头皱得死紧。他内心有些想法,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因顾及过往情谊而有些难以出口。但此事关系儒门各支脉弟子安危,凶手绝不能轻放。
    同在殿上的羽阳见状,一步跨出:让我去调查此事吧。
    这玉离经有些犹豫。
    吾对儒门武功和仙门招式都颇有了解,武功也足以自保。鬼麒主一事暂由邃无端全权负责,此案交吾,主事也可放心。羽阳虽未明言,但是玉离经很清楚他是什么意思。
    案件尚未查明之前,还是不要先入为主的好。玉离经道,奚长歌之事,已有楼千影负责调查,你暂且耐心等待。
    主事,我知道你所虑为何。羽阳镇定地说道:但奚长歌是我师姐,若她真的沦为魔道,肆意为恶,乃至屠杀同门,于情于理 ,我必不可能袖手旁观。
    也好。玉离经决心下定:吾相信你自有分寸,若是真到了极端地步,为守义护生,你心中当有取舍。
    是。羽阳握了握拳,答道。
    江湖传言,盛世归圆之盟主为除冥瘟之祸,向儒门求助,但是德风古道之人为一己之私,拒不出手,盟主轩戎元争无奈之下,只好独对血螟虫祖,豁出性命才将其斩杀,而自己也身受重伤。
    与此同时,又有流言说,昊正五道之法儒尊驾轻纵门下,任由弟子在江湖为恶,肆意杀人,犯下众多凶案。若有质疑者,凶案现场的留招便是铁证。若说这世上有谁能同时通晓儒门武学和云海仙门秘招,那非学贯儒道的法儒一脉无疑。
    君奉天由于分心寻找奚长歌的下落,对此等流言蜚语无心在意。但来自盛世归圆的问罪之人,却直接大张旗鼓来到了德风古道,要求儒门主事给他们一个说法。玉离经虽然八面玲珑,面对这样的阵仗不惊不避,但既然此事是因奚长歌而起,君奉天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此时,羽阳也来到了第三处凶案发生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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