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他想问的时候,面前人已经没了踪影。
    属于那人的威压消失,跪姿十分端正的厄命珠顿时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心情顿时大好。
    尊上这是何意?他怎么看起来好像不是很着急找到解咒之法似的。
    哼,你懂什么。厄命珠瞥了他一眼,有些不屑。
    魔主皱了皱眉:难道说
    难道说尊上真的想试试,这古银组的秘术,是不是当真有效?
    厄命珠的目光更加鄙夷。
    连这点事都看不出来,还能成什么大事。
    第65章
    上清宫的众人被材质特殊的绳子捆在一处, 一人一结,模样看起来十分狼狈。
    深渊有禁制,不能御剑离开。
    上清宫的众人甚至还没能离开深渊, 刚刚一身狼狈地走到深渊外围,就被早已准备好的魔域人一拥而出拿下了。
    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往常也不是没有和魔域人交手过, 可以往向来都是魔域人突破了边境线, 来到了中域大地上。
    或者直接就在边境的城池发生了摩擦。
    但是此时却不一样, 他们身处魔域深渊,这里是魔域人的主场。
    魔域人利用着地形, 和养精蓄锐多日的饱满状态,打了疲惫的众人一个措手不及,近乎没有经历多少的苦战, 就成功把逃出去的众人又抓了回来。
    上清宫的众人,整齐统一的宗门白袍都染上了脏污,模样看起来狼狈不堪。
    夏温清出门时, 带的都是宗门内的精英弟子, 却没有长老执事之流,当夏温清死去, 队伍中的所有人便指望着覆寒溪了。
    可覆寒溪向来话少,尤其是此行, 更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成日不言不语, 不知在想些什么。
    众人背对背挤在了一起, 旁边还站着好几个魔域人看管着他们。
    真是奇怪,这群人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 一群从来没来过深渊里的人, 突然来深渊里送死
    估摸着他们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吧。
    什么?
    你还不知道吧?这深渊深处啊, 可是出了大变故呢以前咱们哪里来过这么深的地方!
    说来也是奇怪,那些平日罕见的魔物,如今倒是随处可见了。
    还不是有人往魔气墙里努了努嘴,还不是因为那一位过来了。
    有人感慨道:如今的魔域深渊,倒是比外头还要干净不少。
    是啊,到了这最深处,都没有那种呼吸困难的感觉了。
    众人皆是一脸唏嘘的模样。
    深渊之中的魔息可以用作修炼,其中蕴含着十分强大的力量。
    魔域人往往便依靠着才深渊之中泄露出的魔息修炼,因此而获得了同境界无敌的实力。
    可是这魔息却并不是生而有之的,其中也蕴含着毒性,是他们的修行法门代谢不了的。于是积年累月下来,每个借助魔息修炼的魔域人都发生了异变。
    尽管如此,浓度太高的魔息也会让魔域人感到不适。
    哪怕他们对魔息的耐受程度比起正道修士来说好了许多,但是过浓的魔息,对于他们来说也不亚于一场酷刑。
    从前的深渊深处无人能够踏足,便是这里有着最凶恶的魔物,和最浓重的魔息。
    只是稍稍靠近,便会感到呼吸困难,难以前行,更别说是遇上诞生于如此浓烈的魔息之中的魔物了。
    有人轻蔑地笑了一声:他们一定是想着,如今的魔域深渊与往日不同了,所以才着急忙慌地赶来送死。
    再是与往日不同,这也是咱们魔域的地界,这么大批的修士过来,不是打咱们的脸么?
    等魔主的吩咐吧,必然轻饶不了他们。
    几人尚且不知魔主大费周章的命令他们把这些人抓回来是为了什么。
    被捆在地上的上清宫众弟子也不明白。
    明明那一日那气息十分摄人的大魔王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可是转眼他们又被魔域人抓了回来,留在这魔气墙外。
    虽不知为何,但大多数人都觉得这估计是魔主的报复。
    此一行,恐怕是离不开深渊了。
    人心惴惴之中,都没有注意到旁边还有几个陌生人的存在。
    他们的身上穿着十分古朴的袍子,模样看起来分毫不起眼,好似和地上的草木石头没有任何分别。
    他们面无表情地留在原地,从来不发一语。
    覆寒溪不着痕迹地看了那些人一眼,目光落在他们衣袍一角的纹饰之上。
    大殿之中,司娆难耐地在大床上打滚。
    虽然苍淮临走之前,已经将花梨木的大床换成了寒玉床,散发出森森寒气,可司娆在床榻之上滚来滚去,皮肤已经是寒凉彻骨了,内里却仍然如同有火在燃烧一般,十分难耐。
    此时连寒玉床都像是变成了烧红的烙铁一般,每一次翻面都发出滋滋的炙烤之声。
    司娆的大脑近乎都要被这一股高热烧迷糊了。
    不多时,她闻到了一股极其熟悉的气息。
    虽然这股气息还未完全出现,她涣散的目光就精准地投向半空之中,看到那里缓缓浮现的一道身影。
    还是难受?
    没见到他时,自然是满心的期待。
    在感知到他的气息时,心中的喜悦几乎都要满溢出来。
    可是在看见人的刹那,司娆不知想起了什么,一张粉面顿时从脸红到了脖子根,如同彻底被烤熟了一般,有隐约的白烟从头顶冒出。
    她下意识就想找个什么东西遮挡一下。
    可是那些床褥和被子,都因为她嫌太热,胡乱地踢开了。
    有的滚到了床底下,有的堆成了一堆,打成了结,堆在角落里,怎么都撕扯不开。
    司娆急得眼冒泪花,旁边的人看着她这般焦急的动作,却轻笑出了声。
    想找什么?
    下一刻,刚刚还在殿中的人便出现在了她的身旁,贴上了她的身躯。
    燃烧心火,好似终于碰到了一块寒凉的冰块一般,近乎慰贴得整个人都绵软了。
    司娆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嘤咛。
    虽然她的心中十分抗拒,身体却十分诚实。
    在苍淮靠近的刹那,整个人如同八爪鱼一般地贴了上去,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汲取他身上的凉意。
    对、对不起
    司娆也知道自己此时的行为十分古怪,但是却无法停下来。
    只因他身上的气息太过舒服,气味令人安心,身上也冰冰凉凉的。
    只是贴在一起,身上那股无论如何都无法散去的燥热都仿佛散去了许多。
    好似乍然从炙烤的火炉之中,到了清凉的水榭之中,风朗气清。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司娆把脸埋在苍淮的胸口,闷闷地问道。
    那一日他的外袍留下之后,他便没有再穿那一件黑沉沉的外袍,转而换上了一身藏青的长袍,整个人的气息顿时显得温和了许多。
    对不起,我只是有些控制不住司娆把脸埋在他的胸膛,贴了一会,又换另一边脸贴上去降温。
    她简直就像是抱住了一个人形的大冰块,手脚都像是生出了胶水一般,半点无法分开。
    苍淮摸了摸她的发顶,语气是难得的清和:没关系,你只是生病了。
    是什么病?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病症,我以前从没听说过。
    苍淮沉默片刻,避而不答。
    转而问道:要不要去泡水?
    司娆闻言,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她此时只觉得浑身都燥热难受,一听到泡水便眼前一亮:好!
    想起从前苍淮也是每天都泡在池子里,可有一日他突然就不泡了。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司娆这样想着,也问了出来。
    苍淮:因为不用泡了。
    司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苍淮抱着她起身,察觉到失重的刹那,司娆下意识地环上了他的脖颈。
    他的动作好像有片刻的僵硬,但也不过只是刹那。
    在一处司娆从未见过的空荡大殿之中,辟出了一方池子。
    里面注入了不知从何处引来的寒泉水,散发着森森寒气。
    若是以往,司娆定然对这种看起来就很冷的池子敬而远之。
    可是此时,她看见这冒着寒气的池子,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毫不犹豫地一把从苍淮的怀中跳下,浸入寒潭之中。
    她的眼睛都已经弯了起来。
    可不过片刻又觉得有些不对。
    这寒泉水看着寒津津的,可是泡进去之后却没有分毫的冷意。
    就连因为刚刚一直抱着苍淮而缓解了不少的燥热之感,又渐渐地回来了。
    司娆难耐地在池子里游了一圈,那种难耐的感觉没有缓解,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迹象。
    司娆烦躁的拍了拍水。
    苍淮看着司娆见了池子,就浑然忘了他的模样,自得其乐地在池子里游,还玩起了水。
    他漠然垂眼,看着已然空荡荡的怀中,脸上无甚表情,分不出喜怒。
    她似乎还挺喜欢这里。
    苍淮冷冷地想着,垂在袖下的手却有些收紧。
    早知如此,便不该这么早带她来。
    苍淮正准备离开,却见池子掀起一阵水花,司娆从池子里探出了头。
    因为沾湿了水,身上的衣衫紧紧地贴在身上,鬓角的发丝也被水打湿了,湿漉漉地垂在脸侧。
    看起来好不可怜的模样。
    苍淮眸光微动。
    司娆咬唇,因为过于用力,樱花似的唇瓣被她咬得微微发红。
    她定定地望着眼前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苍淮问:怎么了。
    司娆微微别过眼,面上微微消退了些的红晕又悄悄爬了上来。
    你、你要不要
    她伸出手,是一个邀请的姿势:你要不要也一起下来泡泡?
    司娆发现了,这寒潭水,根本没有用。
    只有他才是她的解药。
    司娆咬着唇瓣,因为羞耻而闭上眼不敢看他的反应,鸦羽似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取自极北之地的冷泉, 森寒彻骨却不结冰。
    冷泉池中氤氲着白雾,模糊了眼前人的面容,如同雪里红梅一般的唇瓣翕动着。
    司娆闭上眼, 不敢看眼前人的反应。
    在静谧之中,司娆渐渐感到好似有人分开水流, 浸入了池中, 有熟悉的气息和着冷泉的冷香在鼻尖浮动。
    鸦羽似的睫羽轻颤。
    分明已经浸在了极寒的冷泉之中, 但他身上的温度却比冷泉更冷。近乎在他浸入冷泉之中的刹那,司娆便下意识地向他靠近了些许。
    好似体内那些翻滚燥热的血液, 在感知到他的气息的时候,都瞬间平复了下来。
    那些翻滚的岩浆,被曦和春风拂过, 化作了春日初融的雪水,寒津津的。
    苍淮垂眼看着,浸在池中的司娆, 此时彻底缩了回去, 只露出一个发尾微微沾湿的头颅。
    她紧闭着眼,面上一片绯红。
    她的动作幅度很小, 近乎察觉不出她的动作,但水流微微分开的痕迹, 却能清楚地看见她正在以一种不引人瞩目的方式, 缓慢地靠近。
    司娆闭着眼睛, 看不见旁边人的反应。
    便以为对方也察觉不到自己的动作似的, 她一点一点不着痕迹地靠近,感受着那一股极其熹微的清冽香气将自己包裹。
    但忽地, 司娆听到一声极其轻微的破水之声。
    这声音并不明显, 甚至她一开始沉浸在紧张的思绪之中都没有注意到。
    司娆的手上顿时一重, 被一只手牵引着,落入了一个怀中。
    原本还想紧闭着眼装鸵鸟的司娆,倏然睁大了眼,杏眼湿漉漉的,像是某种受惊的小动物。
    湿透的衣料极大的降低了存在感,司娆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人的体温,以及微微坚硬的身躯。
    司娆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面上好似是晚夜霞光,顿时染成了粉红桃花面。
    她总觉得这个姿势不太妙,属于他的气息近乎整个将她笼罩。
    那一股极其清淡熹微的香气,顿时就变得侵略感十足,占据了所有感官,存在感强到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忽视的地步。
    不管是每一次胸膛的起伏亦或是呼吸,司娆都能清晰地感知到。
    每一丝细微的震动,都让她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司娆的心中霎时间生出了想要逃离的冲动。
    她此时如同置身狩猎者的巢穴之中,身后是虎视眈眈的掠食者,猎物只是闻到气息便感到一阵腿软心折。
    可司娆刚刚有动作,腰肢便被一只大掌控制住了。
    他分明未有如何动作,手中的力道却是不容反抗的,司娆霎时间被禁锢在原地。
    苍淮水下的手还漫不经心地摩挲了一下她的腰肢,带来过电般的颤抖。
    他问:怎么了?
    司娆像是烧红了的大虾,分明置身在冷泉之中,散发出来的白雾都好似成了蒸笼之中炙烤的水蒸气,整个人都变成了烧红的烙铁一般。
    她迷迷糊糊地说不出话,只嘟囔着说道:好热
    哦苍淮应了一身,身躯贴得更紧,那一股凉凉的感觉好似驱走了身体内的所有燥热,这样呢?
    司娆雾蒙蒙的杏眼之中都带上了一层水雾。
    好似变得更加奇怪了。
    分明不能靠近他的时候,浑身都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
    可是此时明明贴在了一处,那股无名的燥热散去了,却有一种更深层次地渴来。
    司娆晕晕乎乎地不知想了些什么,连什么时候被苍淮半抱着搂出了寒泉都没有注意到。
    司娆身上湿漉漉的,但只用一个祛尘术,就可以重新恢复干燥。
    可一边司娆晕乎乎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另一边的人好像也浑然忘记了这种简单的术法一般,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方毛巾,慢条斯理地为司娆擦去身上的水渍。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甚至没有惊扰到沉浸在思绪之中的司娆。
    等到司娆恍惚中从自己的思绪之中醒来时,却见苍淮已经将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膝上,用白色的毛巾一点一点地擦去水渍。
    细致到连每一根指头都不放过。
    那些被忽视的感官逐渐回笼,司娆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他掌心的纹路,和毛巾擦拭过足尖的细微触感。
    司娆浑身颤了一下,好似是被捉住了尾巴的小动物,声音细若蚊咛:用、用祛尘术就好了。
    苍淮漫声道:不必了,已经快擦干了。
    他的神情竟很专注。
    那一双持剑的手,转眼之间可让山岳倾覆的手,可以轻易地掌控她的足尖;那一双总是冷然不含分毫感情的墨瞳,此时竟温和得如同湖水。
    司娆的心尖颤了一下。
    胸口那不太听话的心脏,又开始不知轻重地跳动起来。
    怎么样了?
    不知道啊,要不你进去问问?
    厄命珠和魔主急得在门口打转,原以为苍淮不过是把人带进去,很快就会出来,却不想眼见着两人进去了,这许久了都没有出来。
    这怎么办才好,古银组那边的嘴紧得很,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撬不出来。
    那边上清宫的人个个都是一问三不知,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个个都是装傻充愣的好手。
    魔主急得在原地打转,神情焦急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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