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女人被赶来的苏格兰场警察们拉起的时候,从她袖口蓦地射出一只毒镖。
    毒镖直奔对面的威廉,想躲倒也不是来不及。但他身后是一睹墙,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躲开飞来的暗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离他最近的路易斯毫不犹豫地飞身而出,挡在了前面。
    在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中,毒镖刺入了路易斯的左肩,他向后踉跄了一下,立刻被威廉紧紧抱住。
    路易斯!威廉立刻查看伤口,而那个女人一边口吐鲜血,一边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
    几秒钟后,她倒在了地上,抽搐两下后,就没了气息。
    她服毒自杀了,但此刻没人在意她的尸体,所有人的视线都关切地汇聚在气息逐渐微弱的路易斯身上。
    是来自东方的草毒。莫兰查看伤口后说道,语气中有种难以置信,好消息是此毒为慢性毒,短时间内不会毙命,坏消息是
    他顿了一下,小心瞥了威廉一眼。威廉紧紧咬着下唇,用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夏洛特第一次看见威廉如此紧张的模样,甚至手都在微微颤抖。她心疼地靠上去,将脸贴上他的左肩,这是她唯一能表达安抚的方式。
    威廉微微一愣,有些心酸地抿了抿嘴角。
    谢谢你,夏洛特。
    夏洛特用额头蹭了蹭他:路易斯一定会没事的。
    莫兰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道:坏消息是这种毒在欧洲十分少见,解药是不可能有的。可恶,要是在21世纪就好了,或许只需要一场小手术!
    夏洛特感到威廉的手臂狠狠地僵了一下,与此同时,路易斯的脸色越发青白,难以抑制地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是毒药在渗透。
    她第一次这样确切地感受到科技进步是多么伟大。就在这片绝望的沉默中,一道声音在敞开的门口响起。
    让我试一试。
    夏洛特惊异地扬起头,朝门口看去。
    那是一个瘦高的黑发男人,穿着有些不合身的驼色大衣,皮肤苍白,眼睑下一片乌青,面容有种阴郁的俊美。
    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啊,是那次和威廉在伦敦散步时,偶遇的学生!
    乌丸君?威廉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青年,好像看见了幽灵一般。
    哈?夏洛特悚然一惊。乌丸,乌丸,莫非
    她使劲揉了揉眼睛,试图在年轻人身上寻找和那个鹰钩鼻驼背老头的相似之处。
    然而,除了黑发和眼睛颜色外,简直是毫无共同点。原来时间真的是一位魔法师,可以将一个翩翩美少年,雕刻成一个可怕的「老妖怪」。
    就在她想到「老妖怪」这个词时,乌丸剜了她一眼,好像读到了她的心思。她心虚地别过头,悄悄地退到一旁。
    似乎听组织里的人(应该是朗姆)透露过,BOSS是医学生出身,精通医术和药理。
    如果这样的话,路易斯岂不是有救了!
    所以说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不仅时光倒流了一百多年,还腿脚便利地走来走去,难怪他们找不到。
    交给我吧,莫里亚蒂老师。乌丸的声音透着一丝敬意,缓步走进来,蹲下身仔细查看路易斯德伤口。
    威廉将惊讶撇到一边,认真地点了点头,闪开身让乌丸好好进行检查。
    我知道这种毒。片刻后,他笃定地说,然后从大衣口袋掏出一张报纸的碎片和钢笔,飞快写下一些药名,你们尽快去买到这些药,我要从它们之中提取有效成分,配置出解药,请抓紧时间。
    交给我吧。邦德接过药方,莫兰表示要一起去。
    两人的办事效率十分高,一刻钟内,就买来了一兜子药,以防万一,每种药都买了三份。
    乌丸对此颇有微词,他自负于自己的能力,对于他们这种不信任的举动有些恼火。
    但余光瞥到威廉关心又紧张神情,他立刻将这小小的不快抛到脑后。
    鉴于这家贸易公司的一层,以友情价出租给了华生医生充当诊所,规模很大,各种器具也配备齐全,甚至不输于皇家医院。
    乌丸便直接在里面将药片捣碎,用各种器具、试管、蒸馏瓶,在一个小时内,调配出一管颜色诡异的蓝绿色液体。
    夏洛特毫不怀疑,喝下这管药,即便解了毒,也绝对会造成其他副作用,诸如胃穿孔。
    他举着蒸馏瓶,将液体倒入两支试管,每支只有一半。
    他将其他一支递给威廉:请放心,一定管用。
    事到如今,已经不容怀疑了,路易斯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威廉接过试管,凑到路易斯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路易斯缓缓张开嘴,威廉趁机将液体灌入。
    可能因为刺激性比较强,喝了两口后,路易斯忍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喷出一半。乌丸立刻将另一只试管递过去,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步。
    有了前面的铺垫和适应,路易斯努力克制着恶心,迷迷糊糊将这一管全部吞了下去。
    然后,他虚弱地倒在威廉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大家就这样默默地等待着,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在这期间,路易斯发起了烧,乌丸喂给他一些生姜水,又打开一瓶度数很高的威士忌,往他手心和脚心擦了擦。
    这是东方的物理降温方法,很管用。做这些时,他耐心解释道。
    不知是不是返老还童的原因,夏洛特觉得他看上去柔和、温柔了许多,就好像在逐步脱去那个邪恶组织BOSS的身份,连个性也「返老还童」了。
    但她发现,他偶尔会在大家注意不到的时候,眉心微微蹙起,手用力地按住胸口,黑眼圈越发浓重,仿佛在强压下某种痛苦。
    她脑中响起!一道警铃。
    早就应该想到的,「返老还童」,绝对是有代价的。
    乌丸莲耶和他们不同,他就出生在这个时代。因为某种手段活到了一百四十岁,因此同样是穿越过来,其他人原封不动,他却逆转了时光流逝,变回了青年的模样。或者说,变成了他原本在这个时代应该呈现的年龄。
    聪明博学如他,未必没有预见到这个结果,同样也可能预见到身体会出现故障,甚至无法经受再一次的穿越(回去)。
    但他为何毅然决然穿越过来呢?
    难道是,有什么未解的心愿?
    她不解地望着他。
    她能发现这些异常,主要是因为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路易斯身上,而她却一直在揣摩他的心思。
    一个下午很快过去了,傍晚时分,路易斯渐渐退了烧,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感觉怎么样,路易?威廉握着弟弟的手,关切地问道,小心翼翼将他扶起来,靠在诊疗床的护板上。
    好多了,就像是做了一场梦。路易斯笑了笑,回答道,脸上很快恢复了血色。
    显然,他已经没有大碍了。
    第128章 番外3:莫里亚蒂家的小小姐(完)
    毕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确定要去吗,由衣酱?
    身着黑色大衣、黑色礼帽、黑色手套的威廉,手里捧着一顶带黑纱的女帽,在递给女孩之前,温柔地问了一句。
    夏洛特坚定地点点头,威廉把帽子递给了她。
    今天是侯爵小姐的葬礼。
    真凶伏法,真相大白,在麦考夫的背后协助下,他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买通了多家报社,大刊特刊凶手的卑劣,并着重叙述了莫里亚蒂家和侯爵一家在这个过程中受到的伤害,以及他们奋起反抗的过程,获得了一片舆论支持,甚至很多人为之前的过激言论公开道了歉。
    虽然洗清了名誉,也和侯爵一家握手言和,但失去的就永远失去了,侯爵小姐年轻鲜活的生命再也无法挽回了。
    唯一能补救的,就只有一场郑重的充满哀思的葬礼了。
    在得知是阿尔伯特主张将葬礼办得隆重些,并主动提供了资金支持后,夏洛特心中滚过一阵暖意,同时也为自己之前的误会而略感羞愧。
    他或许不是一个多愁善感、柔情蜜意的人,但却是一个有担当的人。
    她向阿尔伯特道了歉,后者摩挲着下巴,笑眯眯地让她将整栋别墅的地板全擦一遍,作为「惩罚」。
    当晚,她腰酸背痛地蜷缩在被窝里,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向给她送宵夜的路易斯控诉了一番。
    路易斯推推眼镜,本想说这项工作他每周都会做,易如反掌,但又不忍刺痛她的自尊,只好作罢。
    赶到教堂时,已经来了不少人,门口停着成排的马车,鸽群绕着教堂的尖顶飞翔。
    身着黑色服装的悼念者密集地散布在礼拜堂内外,宛若一群栖息的乌鸦。
    他们大多都是一脸的肃穆,偶有交谈,也都压低声音,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副静默的油彩画。
    今天是个久违的好天气,伦敦上空难得现出一片湛蓝,就连那些阴魂不散的雾气也隐遁了身形,让明媚的阳光洒满大地。
    夏洛特攥紧手里的宝石发簪,跟在威廉他们身后,随着人流踏入教堂。
    他们走在队伍的最后,刻意保持着低调,但仍有很多双眼睛好奇地搜寻他们的身影,尤其是阿尔伯特。
    虽然完全无辜,但他俨然成为了这场悲剧的男主角。八卦之心促使大部分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每个人都在猜测着他会如何表现。
    夏洛特小心翼翼偏过头,偷偷地观察着阿尔伯特。只见他面色如常,但是眼眸深处隐隐闪现着一抹悲伤。
    她收回视线,再一次攥紧了手中的发簪。
    他们在所有人退出教堂后,才缓步走到侯爵小姐的棺椁前。门口聚集着一群顽固的观察者,一边低声交谈着,一边装作随意地向里瞥视。
    阿尔伯特对此毫不在意。他迈着矜持的步伐,来到侯爵小姐面前,微微俯下身,轻声说了些什么,然后脱下手套,坐在棺椁边沿,轻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
    侯爵小姐穿着她最喜欢的水蓝色的长裙,精心修饰过的面容完美如石膏。
    她看上去似乎只是睡着了,只要王子的一个吻,便会睁开湖蓝色的眼睛,露出甜美的微笑。
    夏洛特抹了抹眼角。
    阿尔伯特从里怀掏出那枚蓝宝石发簪,温柔地别在侯爵小姐的金发上,他的动作充满仪式感,犹如一位虔诚的神父。
    就在这时,从教堂的穹顶洒下来一阵玫瑰花瓣,纷纷扬扬,犹如鹅毛大雪。
    夏洛特惊讶地抬起头,注视着高高的穹顶。目光触及到了一片明亮的阳光,有些晃眼,那些密集的花瓣,仿佛是从光晕中诞生的,每一片都饱含着天使的祝福。
    绝对是邦德的杰作。站在最后面的莫兰上校嘟囔了一句。
    别忘了赫尔德。弗雷德小声补充。
    阿尔伯特也没预料到这样一出,微微愣了一下。
    虽然不明白这堪比魔法的玫瑰雨是如何形成的。但它营造出的浪漫氛围,令门外的好事者们都忘记了伪装,目瞪口呆地注视着里面,满眼惊叹。
    夏洛特忽然很想哭。
    这个画面一定是侯爵小姐期盼了很久的吧心爱的男人,罗曼蒂克式的氛围,他在抚摸她的秀发,眼里充满柔情,她甚至愿意为这样的片刻,献出全部生命。
    威廉把手搭在夏洛特的肩膀上,她就势靠进了威廉的怀中,抽了抽鼻子。
    片刻之后,轮到她走上前。她面向侯爵小姐的尸体,在胸口划了个十字,然后弯腰将绿宝石发簪,轻轻放在了她交握于胸口的双手之下,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她的用意很简单:让她最爱的男人的目光,在天堂一直陪伴她左右。
    默哀了很久,玫瑰花已经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浓郁的香气袅袅弥漫,让这个场景更加像是一场梦。
    夏洛特对双眼紧闭的侯爵小姐道了句「请安息」,便退到一旁,默默看着其他人的悼念。
    最后她跟着威廉走出教堂。
    阿尔伯特和路易斯还留在里面,正跟侯爵说着什么。侯爵是个方脸、面容倔强的老头子,虽然眼圈通红,但依旧竭力掩饰悲伤,好像生怕被人看出来他的脆弱。
    而侯爵夫人,因为心中有愧,外加悲伤过度,大病一场,至今卧床不起。夏洛特毫不怀疑,不久之后还会有另外一场葬礼。
    我就要离开了,威廉。在绕到后厅的时候,夏洛特忽然说道。
    威廉轻轻点了点头,并不意外。
    你会想我么?她仰起脸,孩子气地问道。
    当然会威廉笑着答,拍了拍她的头,由衣酱对我来说是十分特别的存在。
    比夏洛克福尔摩斯还特别吗?她眨眨眼,追问道,一脸的较真。
    威廉也眨了眨眼睛,没有立刻回答。
    夏洛特鼓起嘴,假装生气地别过头:哼,算了,我才不要和怪人相提并论呢。
    威廉无奈地摇摇头,刚想补救两句,夏洛特又一次抬起下巴,换了一种语气,问道:呐,威廉,你为什么一直叫我「由衣酱」呢,明明大家都已经用夏洛特称呼我了?
    或许是在你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吧。威廉笑道,在作为威廉詹姆斯莫里亚蒂重生之后,我就抛却了原来的姓名,除了路易斯,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我的本名。
    夏洛特微微瞪大了眼睛。
    我想你或许也一样,过去的名字伴随着伤痛,你宁可冒用别人的身份也不想使用它。当然我们的状况并不相同,只是我从你的神情中感受到,你似乎更愿意我称呼你现在的名字。
    一点也没有错。在父亲重回她身边之前,她确实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
    即便父亲归来,她接受了「夏洛特」这个名字,也依旧希望能有一个人,以「由衣」来称呼她,因为那个名字伴随了她整个蜕变的过程。
    威廉是唯一一个真正懂她的。
    这或许是出于敏锐的洞察力和感受力,但她宁愿相信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心有灵犀。
    那个,威廉她忽然变得扭捏起来,你原先的名字是什么,能告诉我吗?
    本以为威廉会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没想到他神秘地笑了一下,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
    她迫不及待地跳上前,将耳朵凑过去。
    威廉轻声说出一个名字。
    她的眼睛随着他吐出的音节微微张大。
    那是一个天使一样的名字!威廉不能继续使用它,还真有些遗憾呢,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她甚至好奇起来,像威廉这样俊美、博学、聪明,甚至还有那样一个特殊名字的孩子,真的只是出生于伦敦东区的下层人吗?
    虽说血统论很迂腐,但有些东西,是刻在DNA里的,很难轻易抹去。
    她很想问问威廉,他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他是否还记得他们的模样。
    但是看着威廉微笑望着她的白皙的面孔,她抿了抿嘴,没有问出口。
    有些事情,还是让它保持神秘比较好。何况,现在她高兴着呢,她成了第三个知道威廉秘密的人,至少在这一方面,她独占了威廉,并且赢了夏洛克福尔摩斯。
    甚至还赢了阿尔伯特。
    她沾沾自喜,嘴角咧到了耳根。
    在孤儿院使用的,也是假名。威廉又说道,当初米沃尔顿以为抓住了我的破绽,追着一个莫须有的名字查了很久,我真替被他浪费掉的那些时间感到遗憾。
    夏洛特吐了吐舌头。是啊,如果登记的是真名,恐怕会引起轰动吧。
    对了,由衣酱,乌丸先生让我转告你,他不会回去了。威廉忽然说。
    诶?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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