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躺在床上的时候,季星回甚至想过,是不是因为这层关系,才让周克云对易锦爱在心头口难开。
    季星回的手指都有些抖,他的心脏疼得厉害,在他发愣的这段时间里,手里没抽的半支烟几乎燃尽了。
    但是如果,如果周克云和易锦之间只有亲情,那他们的婚姻,就不是周克云出于对逝去的爱人的缅怀。
    季星回几乎站不稳,他低着头,很用力地进行了一次深呼吸。
    但如果只是亲爱的弟弟,那他就不是一个什么也不能做的替代品。
    想到这里,一阵尖锐的酸味涌上来,季星回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砸在木质的栏杆上,发出很小的声响。
    就算周克云只是需要一个简单的结婚对象,那他也是有机会的,虽然这是很大的妄想。但如果他们真的可以一直相伴,是不是会有那么一天,周克云会喜欢上他。
    哪怕只给一点也可以。
    季星回用手掌抹眼泪,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泪水不断地冒出来,怎么也擦不干净。
    他沉在情绪里,所以阳台门被突然拉开的时候,季星回吓了一大跳。
    怎么不睡觉?周克云的声音有些低沉,他伸手打开了灯。
    季星回有些慌乱地低头,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不是听起来很奇怪,他闷闷地讲:我马上就回去了。
    周克云已经走了过来,他看起来确实是刚醒,头发有些乱,表情也不好看。
    怎么又哭了?周克云皱着眉,声音听起来并不温柔,但下一秒,他就伸手抱住了季星回。
    周克云半个人还在梦里,他很困,但还是轻拍着季星回的背。
    他在安慰他,声音低下去:不要难过你不是一个人
    季星回被他紧紧地拥着,感到一阵从未体验过的心安。
    季星回在这一刻意识到,他和周克云结婚了,这是他可以享受的温柔和安慰。
    不需要惶恐,没必要不安,至少现在周克云是他的伴侣,配偶,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难过似乎远去了,季星回感受到周克云的体温,如此温暖,最后的泪水沿着他的眼角落到周克云的胸口,很快就不见了。
    第二天季星回是在周克云的怀里醒过来的,他的眼睛有些干,于是抬手揉了揉。
    周克云被他的动作吵到,皱着眉把人抱得更紧。
    季星回不知道周克云记不记得昨天半夜的事,他这会儿想起来又觉得丢人,在心里祈祷周克云以为是做梦最好。
    周克云也醒了,他低下头,鼻尖碰到季星回的侧颈,使劲嗅了嗅。烟味还残留着一些,周克云不喜欢这味道,但还是埋在那里不抬头。
    昨天怎么了?周克云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有点难过。季星回没说具体原因。
    应该跟我说。周克云说。
    季星回忍不住伸手摸周克云的后颈,最靠下的头发短短的,有些扎手。
    对不起嘛,下次不会这样了。季星回说。
    季星回往后撤了一点,他看到周克云还闭着眼睛,眉头轻轻皱起,他的脸太英俊,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好像脾气很坏。
    但其实他很有耐心,多数时候非常温柔。
    季星回忍不住用手指去摸周克云的眉毛,他的眉毛形状很好看,他忍不住问:你的眉毛修过吗?
    周克云觉得痒,这才缓缓睁眼,他的手往下滑,卡住季星回的腰,回答他:不就是拍结婚照的时候修的吗?
    季星回又想起那天,他感到遗憾,拍照的时候他表现并不好。他那个时候负担太重,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和周克云的婚姻。
    今后他需要做得更好。
    季星回打算起床,两个人挨得太近,他一动就感受到了周克云有些不自然的状况。
    季星回下意识想后退,周克云却握着他的腰不让他动。
    躲什么。周克云看着季星回发红的耳朵尖,他总是忍不住想欺负他,于是说,我是个健康的成年男性,早上这样很正常。
    我要起床了。季星回看起来有点紧张。
    还早呢。
    周克云没做多余的动作,只是不让他走,他们实在挨得太近,季星回几乎是贴在他身上的,他根本躲不开。
    看来周克云并不打算放过他,僵持一会儿,季星回先投降。
    他做得慢,因为紧张还没个轻重,弄了一会儿自己也觉得热。
    周克云轻轻喘气,还要逗他:你紧张什么?
    季星回红着脸,嘀咕一句:嫌弃就自己来。
    周克云毫无预兆地凑上来,面无表情地问:季星回,你平常会自己做吗?
    季星回摇了摇头,他空着的手按住了周克云的肩膀,好像是想把他推开。周克云才不放过他,他找到了季星回不知所措的手,扣住了,很强势地引导着季星回。
    周克云拿了床头柜上的纸巾替他擦手,还要调戏一句:有点快吧。
    季星回瞪他一眼,懒得理他,他翻身下床往浴室走。
    季星回刚刚出了汗,觉得有点不舒服,干脆脱了衣服去淋浴间洗澡。
    刚打湿身体,淋浴间的门就被拉开了,周克云走进来,很自然地按上季星回凹陷下去的侧腰。
    季星回,怎么这么自私,就不管我了吗?周克云的声音被水声弄得模糊,听起来十分暧昧。
    季星回向后握住周克云的手臂,又像抱怨又像撒娇:你怎么这么烦人?
    周克云把他拉到身前,含着他的耳朵说话:腿并拢。
    混乱间,打翻了一瓶洗发露,花果的甜香漫开,熏得人晕头转向。
    即使只是用腿,他们还是荒废了一整个早上的时间。
    衣服是周克云帮忙穿的,头发也是他吹干的,手法比第一次温柔许多,季星回坐在椅子上,仍觉得自己的大腿内侧在发烫,他拿起叉子又放下,警告似的对周克云说:以后不准咬那里。
    作话:
    今天甜甜
    第64章 64
    从星港回来后,季星回整个人都变得自在很多,大抵是因为他放下了心里那点介怀,把好好生活看得更重。
    回去第二天,季星回在周克云做早饭的时候下了楼。留学经历让周克云做早饭更偏西式,季星回反正不挑,吃什么都会夸好。
    家里的猫粘他,刚下楼梯就跑过来冲他撒娇,季星回蹲下来挠挠它的脖子,好声好气哄:摸两下,可别把猫毛又蹭我一裤子。
    季星回今天穿了件浅色衬衫,配深灰色的西装裤,刘海实在太长,就梳了个背头,他在岛台边坐下,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最新的财经新闻。
    周克云听到动静倒也没转身,正专心致志地做餐盘里最后一样配菜玉子烧。
    三颗鸡蛋加一点牛奶和盐打散,专用的小锅里抹一层油,先倒一点鸡蛋液锅底铺平,卷好之后再倒鸡蛋液,如此重复多次。
    做这个考验耐心,周克云倒是有些享受,做早饭是习惯也是爱好,这是他从父亲那里学来的,再忙也要留时间给自己。
    当然,结婚之后和季星回一起吃早饭,会让周克云觉得高兴。
    季星回正认真地看本地新闻,餐盘放在他面前当啷一声响,周克云手一向很稳,这次声音有些大,他有些疑惑地抬头,正撞上周克云的眼睛。
    无框眼镜没什么存在感,周克云的目光很专注,盯得季星回都有些不自在。
    他想起今天梳的是背头,之前周克云说过他梳背头应该会好看,除了上周趁着他出差季星回梳过一回,今天是第二次。
    季星回下意识想摸头发:怎么了吗?
    周克云答得认真:很好看。
    周克云如此直白,季星回也笑着回应:多谢你的建议。
    今天餐盘除了玉子烧,周克云还煎了三文鱼和鸡蛋吐司,水果两个人分了一盒蓝莓。
    季星回跟周克云说打算买辆电瓶车,周克云皱眉,问他:就是那种游客在星港玩会租的电瓶车?
    季星回点头:这样上班方便。
    我可以送你。周克云有点不高兴,你要是觉得现在用的车太贵太招摇,我可以准备一辆便宜点的。
    季星回摇头:不是因为这个。
    我和你说过吧,我有时候想转换心情,就会自己开车,其实每天开车送你上班让我觉得很放松。周克云认真地讲。
    你的工作还是有辆车方便一些,我不会再说要送你,贷款的话你自己负担得起,有空一起去车展看看吧。
    季星回接受他的好意,正好马上放国庆:你国庆休几天?
    公司按法定假期放假,没特殊的事我也休七天。周克云反问,你呢?
    周克云虽然这么说,但实际假期也不可能完全脱离工作。
    应该要轮到一天值班,额外的应酬就说不准了。季星回说。
    周克云想了一下:空两天出来,出去玩一下?
    去哪?季星回眨眨眼,他不知道周克云是一时兴起还是已有计划。
    国庆得回本家吃饭,正好我在宣市附近的山里有房子,可以去骑马。周克云说。
    周克云提起这事,季星回才想起婚前协议里有一条,每个季度要陪周克云回本家吃饭。这个本家指的就是位于宣市的周家大宅。
    要准备什么吗?季星回谨慎地问。
    不用,骑马用具马场都会准备的。周克云说。
    季星回停顿两秒,闷咳一声:我问的是吃饭。
    周克云表情不太在乎:没事的,走个过场而已。
    虽然周克云这么说了,季星回今天一直有点记挂这事,他想问陈然,又觉得这样唐突,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晚上回家再问问周克云。
    今天下午季星回和同事一起去客户公司做现场调查,桓信是星港的老牌企业,受时代冲击一度走向破产的边缘,后来在西庭另起炉灶,目前主做外贸。销售总部在西庭,用于生产的厂房在星港。
    首先见到的是财务总监,几个人互相寒暄两句,季星回礼貌地讲:为了提高调查效率,我同事会去收集资料,访谈由我负责,这样我们聊完就能结束回去,也不会太耽误你们的时间。
    财务总监欣然应允,他领着季星回去会客室,有些抱歉地说:蔡总还在开会,可能需要你等一阵。
    季星回笑笑:没关系,先跟您聊也是一样的。
    财务总监言行举止都礼貌,看起来是个好脾气的妥帖人。
    桓信的报表很漂亮,企业概况季星回也已经提前了解过,但这些都无法代表真实情况。要多谈,要多看,眼见才为实。这是季星回第一年做客户经理的时候,当时的行长提点他的话。
    桓信自身实力强,现在接触的不止他们这一家银行,如果实际情况与报表相符,那就是一块肥到流油的五花肉。谈话间,季星回把握着分寸给出了诚意。
    大概过了三十分钟,会客室的门被推开,桓信的一把手到场。
    蔡昭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一些,身材偏瘦,戴一副玳瑁眼镜。
    蔡昭很忙,也就是来走个过场,季星回了然,很客气地上前问好。
    蔡昭为人和善,和季星回握手,看到他的脸的时候多停留了一会儿。
    稀奇,长得挺像我弟弟年轻的时候。蔡昭笑着说。
    看来我们与桓信十分有缘。季星回四平八稳地讲。
    他们坐下来简单聊了一会儿,蔡昭倒是先提出,如果需要,会在星港的工厂专门安排人接待他们,方便现场调查。
    访谈不仅要听讲的内容,还要看企业管理层的为人,季星回以前跑过一阵小微企业,整天听不靠谱的老板侃大山。
    桓信的财务总监和总裁都是一类人,说话主次分明,办事周全妥当。
    一直讲公事累人,财务总监开季星回玩笑:小季青年才俊,有对象吗?
    季星回露出左手上的戒指,坦荡地讲:婚都结了。
    财务总监有些可惜地讲:果然优秀的男人都早婚。
    蔡昭的秘书上前跟他简短地说了两句话,蔡昭起身,对季星回说:我还有个短会,差不多到时间了,帮我转告你们陈总,改天一起吃饭。
    蔡昭特意提起陈思锦,一个是人情,另一个则是表露出有继续接触的意愿。
    送走蔡昭,季星回又去和桓信公司的员工简单聊了聊,他长得漂亮,又会讲话,格外讨人喜欢。
    最后财务总监送他们下楼,忍不住感慨:我看销售部的铁娘子都要认你当干儿子了。
    季星回接了这点夸赞,回应道:桓信公司氛围实在好,大家都太热情了。
    财务总监送完人上楼,迎面又碰到蔡昭,他拦下他问:刚刚那个客户经理叫什么名字?
    季星回,名字还挺特别的。财务总监说。
    蔡昭点点头:知道了,去忙吧。
    另一边的季星回刚刚和同事坐上返程的出租车,今天的现场调查花的时间久,这会儿正好赶上西庭的晚高峰,出租车淹没在车流中,行驶十分缓慢。
    季星回正在看今天在桓信复印下来的资料,手腕上的手表震起来,来电显示是周克云。
    季星回拿出手机来接听,周克云平稳的声音响起来,今天什么时候回家?
    不好说,刚见完客户,现在回行里写报告。季星回说。
    哪个公司?周克云顺便问道。
    桓信。季星回老实交代,桓信其实和兴洋挨得很近,在同一片火gewoci¥推荐园区。
    怎么不来找我吃晚饭,你要加班我也能让司机送你。周克云语气里藏着点埋怨。
    季星回有点抱歉地讲:我怕你忙。
    做不完带回家做吧。周克云说。
    季星回突然笑了:我才不要下班还工作呢,你这样是坏习惯。
    老是加班晚回家也是坏习惯。周克云原话奉还。
    同事还坐在边上,并且已经侧目两回,季星回不想现在继续和周克云斗嘴,他赶紧结束话题:我会早点回家的。
    挂了电话,就迎上同事好奇的目光。西庭这种大城市人员流动大,平日工作又忙,同事之间都不亲密,大家也只知道季星回结了婚,对象是谁,什么工作,什么性别,季星回自己也没提过。
    同事笑着问他:刚刚是老婆打来的?
    虽然AB婚姻在现在这个时代已经不稀奇,但是一般Beta都会选择同性别的异性。
    季星回也不想解释他和周克云这个比较特殊的婚姻,就应下来:他问我今天什么时候回家?
    到底是新婚小夫妻,这么粘人。同事仰着脸感慨,我老婆现在都不查我岗了,激情都没了。
    季星回沉默一阵,提起粘人他只想起家里的猫,周克云粘人像是恐怖故事。
    你今天就别加班了,赶紧回家陪老婆。同事语重心长地说。
    季星回走进家门的时候刚过六点半,周克云正坐在沙发上看会议资料,狸花猫卧在他的脚边,看到他进来,一人一猫齐刷刷地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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