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之后,齐云开始频繁地约乔问儿一起逛街,喝茶,还将她介绍给身边的朋友,像是认准了这个儿媳。
    乔问儿一开始对齐云来势汹汹地亲近挺觉得惶恐,尤其是齐云还要带她去贵妇局玩,她觉得和一群见多识广,眼比天高的富太太坐在一起喝茶聊天,简直就是煎熬。
    不过次数多了之后,就能发现这群富太太可爱的地方。
    她们大多没有工作,平日里不是在逛街购物,就是在美容SPA。小团T挨在一块,几个人就开始一起地分析自己老公外面有没有养女人,或者讨论一下自己孩子不成器的该怎么办。
    乔问儿凭着自己的率真和不知道哪里来的耐心,和她们一块儿分析,她那张嘴哄起人来是有些功底的,说的是天花乱坠又头头是道,那群富太太对她是颇为赏识,私下里,逮着机会就拉着齐云说:
    “你可得把这个儿媳给抓牢了,你要是不好好珍惜,我就把乔乔介绍给我儿子,虽然年纪差了点,不过……”
    “你想也别想!”齐云急了,“我们家思恒对她疼着呢,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这话放出去没几天,陆思恒就给人留机会了。
    事情的起因是陆修伟。
    乔问儿听齐云说,陆思恒和他父亲的关系一直蛮紧张,从他小时候起就是这样。
    小时候读书,考试名次要是不让陆修伟满意,等着他的就是棒打和禁闭。
    长大之后,打是不打了,禁闭还是会关。
    一直到陆思恒成年,有了自己的房子,一个人搬出去之后才算摆脱了这些,因为这个,他很少会回家。
    他们父子二人几乎没有交流,陆修伟只在意他做出来的成绩,陆思恒只在意父亲是不是满意。
    在陆思恒心里,对于父亲的情感是最复杂的。
    他一面气他不像其他父亲对儿子一般关心疼爱,恨他让他从小只带着对于父亲的惧怕和压力长大。
    一面又崇拜他。
    陆修伟白手起家,他能做成这样付出了多少不言而喻。他从小就觉得父亲是世界上最有本事的人。
    他会渴望他的夸奖和赞美,因为这样陆修伟才会象征性的关心一下他———
    比如问问他最近身体怎么样?
    比如问问他谈女朋友了没有?
    前几天他问起这个的时候,陆思恒笑着回答:“谈了”。
    陆修伟却没有在意。
    比起儿子的感情问题,他明显更在意那个不应该出现在合同上的数字。
    两人为那个相差无几的数字争执不下,最终不欢而散。
    陆修伟生气失望的眼神,对陆思恒来说最是窒息。
    乔问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联系不到陆思恒了。
    连续三天,每天一个电话,没人接也没人回,却在新闻上看见他在海岛和美女同游的新闻。
    一下子铺天盖地的疑问和猜测席卷了乔问儿,不管她去哪里都有记者追着问她是分手了还是被绿了。
    恋爱那半年,两人没出现过什么问题,当下这问题一来,乔问儿难免有些崩溃。
    还是齐云先找的她。
    那天齐云一早就来了拍摄现场,拉着乔问儿的手,焦急地向她解释:“我今天打电话过去问过那小子了,他真没和别的女的怎么,和他们一起出游的还有其他人,可那狗仔就拍他们两个……”
    “思恒前几天和他父亲闹了不愉快,他就想出去放松一下。”
    乔问儿被她抓着的手在轻颤:“您联系上他了,我没有。他要是真没跟那个女的怎么样,为什么不自己跟我说?”
    事实上,陆思恒跟那个女的真的没发生什么,只是友人之间单纯的游玩。
    他不屑于去为这种事撒谎,向来坏得坦荡。
    他跟乔问儿在一起的这大半年,是真的安分了下来。
    可闹出了这么一个事。
    陆思恒从小受的束缚多了,稍让他不自在一点他就会有逆反心理。
    这会儿因为他和乔问儿的关系,还要去解释他的所作所为,他开始为这种关系感到厌烦,觉得自己的手脚都被无形的压力束缚起来。
    齐云还在说:“他看似流连花丛,游刃有余,其实就是个情感白痴,最不懂什么真心实意……乔乔啊,他以前是不安分,这我没法为他辩解,不过跟你在一起之后我能看得出来,他真的收心在改变了。你就再信他一次……”
    乔问儿挣开她的手:“阿姨,如果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就让他自己来跟我解释,我是不会上赶着问他讨说法的,他要是一直没个说法,我和他就算分手了。”
    她看了眼表:“抱歉阿姨,我还有工作,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当天收工之后,乔问儿收拾完躺床上,累得没有力气去想太多。
    正要准备睡觉时手机弹出来很多消息,一般这个点来的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不是工作有变动,就是网上又被人碰瓷了。
    这次是后者,一个挺有名气的模特,并不是前几天被狗仔拍到的人,她晒出来一张图,一个男人在天台的背影,手里捏着酒杯,露了半张侧脸,是陆思恒,配文:「他的秘密基地」。
    乔问儿关了手机,在黑暗里大口喘气,气息越来越急,最后抑制不住胸腔那股子翻涌的气息,起身跑到厕所,磕着马桶狠吐酸水。
    ……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两算是走到头了。
    陆思恒有绯闻在先,之后又有其他人出来发了一条挺意味不明的动态,当事人没一个出来回应,应该算是默认分手了。
    听说乔问儿因此还病了几天。
    说起来,他们前后小半个月没联系,确实算是分手了。
    偏偏有许多扯不清的东西牵着两人———
    乔问儿新戏拉来的投资商,又是陆思恒那边的。他们结缘的那部电影,票房好的出奇,还要办庆功宴。
    见面不可避免,乔问儿也没想着要避开,又不是她做错了事。
    整场庆功宴,乔问儿像不认识陆思恒这个人,却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一样让她心神不宁。
    结束的时候,陆思恒拉住了要走的乔问儿:“我们聊聊。”
    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不好,乔问儿挣开了他的手,看了他一眼,坐上了自己的车,陆思恒跟上去。
    “公事还是私事?”
    陆思恒笑:“咱俩还分公私?”
    “那你最好长话短说。”
    陆思恒说:“先回家吧。”指尖弹了弹车窗,让司机上了车。
    路程行驶过半,他才开口:“你接的那部新戏,导演说要换人。”
    乔问儿放在腿上的手紧了紧,没有说话。
    “我说,要是换人,我就撤资。”
    乔问儿:“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陆思恒沉默了一阵:
    “我想跟你好好说。”
    “陆先生对谁都这么大方的吗?”
    “自然不会,你不一样。”
    “我有什么不一样。”她笑了,“我本来也以为自己不一样,只是没想到陆先生那个地方是景区,谁都能去参观参观。”
    “那不能代表什么。”陆思恒说,“我不会为了她们花几个亿去投资。”
    乔问儿挑了挑眉:“你这是干嘛,求和吗?那你再多说一点,说不定我就心软了。”
    陆思恒笑,抓起她的手,放在手里轻轻摩挲:“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的不一样。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至于这次……”他蹭蹭眉尾,想着这种话该如何说得好听一些。
    乔问儿打断他:“你那些风流事不用说,我不想听,也没所谓。”
    她才不会相信类似“下次不会了”这种鬼话。
    这种事情有一次还是无数次没什么差别,一样恶心人。
    她就想看看他能说到什么份上。
    陆思恒笑着点头,手蹭着她的指尖:“前几天回来,我妈把我狠骂了一顿,她说我连自己都看不透,甚至看不透自己想要什么。”
    “其实她错了,我觉得我将自己审视蛮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特别。”
    “特别到如果以后一定要结婚,我也只能想的到你。”
    说完,正好到家里。
    乔问儿抽回手,没有拖泥带水地下车。
    陆思恒叹了口气,还是下车跟了上去送她到门口。
    按密码,门打开了,她握着手把却不动了。
    许久过后,她转身回头看着他说:
    “那就结婚吧,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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