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郁:
    他眨了眨眼,决定当没听到这段话:那他现在在哪里?
    奚素素回道:沈京饮他
    欣喜的表情一变,她眼神变得木然:他说有点事,这几天回不来了。
    狗屁的事。
    奚素素性子跳,但能分得懂孰轻孰重,会在沈京饮面前开玩笑,但不从过头,因为沈京饮看上去脾气不错,被惹毛了也不会翻脸,实则动起怒地都要震三震。
    她一直以为沈京饮不会有怕的事。
    直到今天,那家伙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又被雪郁知道了自己在小世界里的一言一行,怕了,夹起尾巴不知道躲去了哪里。
    雪郁听出沈京饮并不是真的有事,沉默了下。
    他借用了奚素素的手机,给沈京饮打去电话,那边过了一阵子才接通,传来熟悉的声音:什么事?
    雪郁抿唇:沈京饮,你在哪里。
    沈京饮:
    沈京饮声音低下去,有些含糊,还有些老实巴交交代的意思:酒店。
    有些事要忙。
    你先在那里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问奚素素那先挂了。
    电话在奚素素恨铁不成钢直翻白眼的表情下挂断。
    雪郁没再打过去,想再打也是一样的结果,他把手机还给奚素素,深思熟虑后说:我能先回去看看家里人吗?
    奚素素道:当然可以,不过你回去后遇到什么事不要惊讶啊,都是沈京饮做的。
    具体的事雪郁不清楚是什么。
    他回家心切,只匆匆点了下头,便出去打了车。
    奚素素说小世界和外面的时间流速不一样,他在里面过了六个世界,外面只过了六小时,回到家后,裴父像往常一样叫了他一声,不过表情有些肃然。
    雪郁心头惴惴:爸,怎么了吗?
    裴父掌心往下压了压,示意雪郁先噤声,他在客厅里背着手来回踱步几下,脸上的焦灼愈发严重,好久后他下定决定,掷地有声道:我们要报警!
    雪郁手上的水杯差点没拿稳。
    为什么?
    裴父道:我今早去银行取钱,发现账户余额多出了十亿。
    多少?
    十亿!
    这钱是什么概念。
    是他们绝对拿不出来的概念。
    他们家没有富得流油,也没有穷得掀不开锅,是中不溜的小康家庭,裴父干的律师,裴母干的护士,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怎么拿得出十亿。
    裴父第一反应想的就是有人转错了,这钱不能拿,必须要转回去。
    但雪郁想到了奚素素的话,有些头疼地揉了下眼,小声劝阻:爸,别着急,你先等我一下。
    回到房间,雪郁输入记下来的号码,给沈京饮发了条短信,问他是不是给裴父转了钱,沈京饮没敢隐瞒,回了是,雪郁抿了抿唇,让他发自己的卡号过来。
    几分钟后,雪郁拿着这个卡号让裴父把钱转回去,小声撒谎说是前几天帮了富二代同学一个大忙,同学非要用这种方式答谢,卡号是富二代找关系查的。
    裴父虽然有些狐疑,但鉴于雪郁从没撒过谎,最终还是选择相信。
    雪郁用了几天时间恢复正常生活。
    现实太忙碌了,导致那些很荒谬的事,仅仅只是在他脑中浮光掠影存在了几天,就被其他东西挤了出去。
    他偶尔会想起来小世界里的人,也偶尔会想起来沈京饮。
    他和沈京饮联系过的,但沈京饮不知道为什么故意躲着他,于是接连半个月都没见着。
    联系内容也是很车轱辘的一些话。
    忙完了吗?
    沈京饮:还没有,还要再过几天
    几天?
    沈京饮:抱歉,不是很确定
    雪郁这具身体是十八岁的,意味着他还要再读一遍高三,沈京饮两次都这样回复,雪郁就没再发,专注学业了。
    再次见面是在一星期后。
    雪郁出了校门,被穿着黑衣的沈京饮拦住,沈京饮个高,低头时黑发散在眉峰之上,眉目被勾得更醒眼,他低声道:我们聊聊,可以吗?
    聊的地点是一家较安静的咖啡馆。
    雪郁把书包放到另一个凳子上,靠着玻璃窗坐下,开门见山地问:你想聊什么?
    这些天雪郁总觉得有很多话想当面和沈京饮说,比如谢谢他救自己一命之类的,但真正到了这个时候,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有些局促地并着腿。
    沈京饮呼了口气,将点的饮料推到雪郁面前,悠悠的热雾飘上来,遮住他的眉眼,他滚了滚喉头,沉默了几秒,终于说:我原本没有打算让你恢复记忆的
    原本想着,他走一条路,雪郁走另一条路,以后能不见就不见。
    但是有些事,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
    所以沈京饮所幸想开,只有一百年寿命也好,只关注现阶段,未来怎么样未来考虑,不贷款以后的情绪。
    他垂眼,紧绷的下颌和绷白的手指,都泄露出几分紧张,沙哑道:但我想追你。
    不能接受别人靠近雪郁,连同小世界里的自己,如果真让他看见雪郁和别人这样,那意识分裂大概不会只有一次了。
    沈京饮说得缓慢:可能我的身份会给你一些压力,你不太容易消化,但是
    沈京饮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不善于表达,五分钟过去,只说了干巴巴的两句话。
    现在是午后,咖啡馆人迹寥寥,几缕日光从玻璃窗照射进来,在地面留下不规则光影,夏日的热度在馆内氤氲,烘托出祥和安静的氛围。
    靠窗这一桌坐着的两人,一个又白又漂亮,一个又高又俊。
    时不时有目光投过来,肆意饱了眼福又移开。
    雪郁忽然开口打断道:沈京饮。
    我想,我还是有勇气开始一段恋爱的。
    什么?
    我说我还是可以开始一段恋爱的。
    叮铃,有人推开门进了咖啡厅,窸窸窣窣的脚步像蚂蚁一样撩过耳廓,午后的太阳光似乎愈发热烈,那份热度和这句话的重量一起砸到沈京饮身上。
    隔着具躯壳,心脏跳得飞快,声音近到仿佛触手可及。
    沈京饮滑了滑喉咙,又滑了滑,还是很干涩,因为没想到会得到这种结果,产生了种难以忽视的畏怯,微愣地抬起眼看向雪郁。
    他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如果是。
    那么这个他向来觉得无聊乏味的世界,在这一刻,也变成了乌托邦和永无乡。
    恋爱日常番外
    雪郁有些后悔,不该那么冲动答应在一起的。
    沈京饮倒没有变坏,就是更黏人了,总是要给他打电话和发视频,他严肃说有别人在的时候不能打,沈京饮就会闷不吭声地垂眼让他心软。
    在沈京饮暗戳戳的使力下,雪郁谈恋爱了的风声神不知鬼不觉放了出去,许多想表白的都望而却步。
    上了贼船的雪郁还没听说这些事,他每天抽空就想怎么样才能让沈京饮不要那么霸道。
    而沈京饮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某天忽然说他最近会很忙,紧接着就半个月没有联系。
    雪郁还以为沈京饮是难过了,颇有些苦恼地想该怎么哄人。
    还没想出办法,半个月后,沈京饮又像没事人一样出现在他面前。
    那天阴雨绵绵,扰人的梅雨时节惹得雪郁昏昏欲睡,他坐在沙发上撑着脸颊,看裴父去开门,接着就听到一声:小郁,过来叫人。
    他抬高眼皮望向门外。
    先是看到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裴父前一天跟他打过招呼,说这个人叫沈江唐,是律所的一个委托人,因陷入一场股东纠纷不得不请求辩护,裴父当时是他的代理律师,以过硬经验打赢了官司。
    后来两人发现是门对门,理所当然就加入了彼此的交友网。
    雪郁客客气气叫了声沈叔叔,接着,他看向沈江唐身边的一个高个子男生。
    这一看,雪郁眼睛都睁大了。
    什么瞌睡,什么困倦,通通跑没了影。
    男生比他高整整一个头,个高模样冷,黑色冲锋衣裹着板正挺拔的身体,他一站在那,比屋内哪一个人都要高。
    过了两秒,他散漫垂眼,雪郁在观察他的同时,他也无声看过来。
    接着,在两个大人看不到的地方,男生对他勾唇一笑。
    雪郁:!
    沈京饮?
    这人在干什么啊?
    怎么成了他爸朋友的儿子?!
    是又附身到普通人身上了?不对,这个人长得就是沈京饮的样子,确确实实是沈京饮的本体,但为什么他爸会说他是
    在雪郁一脑袋疑问的时候,裴父带着人朝他走过来了。
    雪郁心感不妙。
    让同龄孩子交朋友,是已婚成年人万能不变的、拉近关系的一种手段。
    果然,父亲笑容满面。
    他揽着沈京饮的肩膀,当做宝似的介绍:沈哥哥在你旁边那所附中上学,成绩很好,每次考试都能拿年级前三,是高材生的料,你有空就多多向他学习,听到没?
    雪郁:?
    雪郁:??
    听到了,但没懂。
    沈京饮究竟在搞什么鬼?
    雪郁一眨不眨地盯着沈京饮,脸颊红了一些,纯是因为情绪起伏太大激出来的,沈京饮也有些无奈,没想到把人吓成这样,但唇边的笑却是更深了。
    雪郁干瞪着人,沈京饮照单全收,温和地回笑。
    两人久久对视,眼神里似乎有诸多含义,落在裴父眼里,就是两孩子一见如故。
    这时,沈江唐哈哈笑道:说这些干嘛,让孩子们放松放松,京饮,我和叔叔谈点事儿,你和小郁进房间聊聊天。
    长辈的话不好不听,沈京饮嗯了声却没动,转头去看雪郁,意思是问雪郁怎么想,方便他就进,不方便他就留在外面。
    雪郁:
    装模作样的!
    雪郁看了看沈江唐,不想拂父亲朋友的面子,就说:进来吧。
    于是沈京饮跟着他进了房间。
    沈京饮进来后没乱看,眼瞧着雪郁冷着小脸把门一关,扭过头来要质问他,他眉心一跳。
    但刚想说什么,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震动个不停,无法装作视而不见,只好接通,他看了雪郁一眼,低声对电话那头说:周泽?
    雪郁顿时皱起眉。
    沈京饮的凡心并不那么强烈,连手机都是雪郁强迫他用的,平时不是睡觉就是用手机骚扰雪郁,认识几个人,雪郁一清二楚。
    凭空冒出来一个同学,雪郁无法忽视,仰着小脸,边揪沈京饮的衣角引起注意,边用口型问:是谁?
    沈京饮薄唇微张,学他做口型:同学。
    同学?
    什么同学?哪来的同学?
    沈京饮的岁数是现在高中生的岁数乘一百倍都画不上等号的,谁能做他同学?
    雪郁一个字都听不懂了,震撼不已。
    在他傻住时,电话那头的人出声道:饮啊,你在哪儿呢?
    在外面。沈京饮说话声音很低,在雪郁扫了他一下后,更是低到几不可闻。
    周泽哦了声:还有一周开学,到时就能见面了。
    沈京饮言简意赅道:嗯。
    周泽这人没心眼,贴惯了冷屁股,早就学会了自说自话。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继续道:你看到新评出的校草校花了没?又是你和张诗诗,真没意思,我现在只能期待新生长啥样了。
    三中传统,每次新学期都要在年级群里投选一次校花校草,每人一张票,非常民主。
    不过沈京饮屏蔽了年级群,平时也不会点进去看,自然不熟悉这些活动,他有两秒的停顿:是吗?
    现在的人类还喜欢搞这些东西
    周泽砸吧着嘴:对!每次都是你俩,一点悬念没有,不过我饮帅是帅,兄弟我是真看腻了,就想看点新鲜血液,希望这次开学能来点水嫩新生。
    他在心里双手合十祷告完,又想起什么:哎,不过,隔壁五中有个男生特别好看,我那天去篮球场还看到他了,说实话,他要是来我们五中,校草不一定是谁的。
    沈京饮目光微动:哪个男生?
    周泽惊讶道:你不知道吗?那个雪郁啊,白白的,忒好看。
    周泽声音咋咋呼呼的,即使沈京饮把手机音量调小,也难免泄露出了一点,雪郁正凝神听着,听见自己的名字从不认识的人口中说出来,顿时竖起耳朵。
    那边无所察觉,还在絮絮叨叨:我仔细想了想,你不知道也正常,你这人一放学就第一个走,两个学校的联谊活动一个没参加,自己班的人都说不定有没有认全,怎么敢奢求你认识其他学校的人,饮啊,不是我说,你这样不行,学习固然重要,娱乐也是人生中的一部分啊
    沈京饮突然道:先不说了。
    正说得起劲,一句话把周泽堵得瞳孔震动:嗯嗯?为啥?
    沈京饮笑了笑,后仰靠住墙壁:有个人在旁边偷听。
    挂了电话,他朝前方一瞥。
    雪郁看着他,本来还气势汹汹的,但因为头一次被说得那么不光明磊落,也不知道怎么办,就一副慌张样,干瘪瘪跟他说:我没有偷听。
    沈京饮把手机放回兜里:没说你。
    雪郁:
    别把人当傻子。
    他重新整理了下表情,抿唇,怒气冲冲问:到底怎么回事?
    沈京饮垂眼捏了捏他的脸:什么?
    雪郁一边拍开沈京饮作乱的手,因为沈京饮懒洋洋的不好好回答问题,怒气更汹涌,抬着眼道:别装傻,你什么时候变成了我爸朋友的儿子?
    还是三中的年级前三,连同学都那么热络了。
    沈京饮抬起被拍红的手,顶风作案又抱了雪郁一下,在雪郁不敢置信他居然那么没脸皮,眼神都带上委屈后,终于解释:我让奚素素做了个虚拟模型。
    什么虚拟模型?
    沈江唐,他是奚素素做出来的虚拟模型,奚素素捏造了一段我和沈江唐的关系和经历,注入到了相关人的大脑里,以后我就住在你对门了。
    所以沈江唐并不是真人,也并不是裴父的委托人,只是一个虚拟模型,而裴父则是被注入了一段帮沈江唐打过官司的记忆。
    雪郁不理解:你干嘛做这个?
    沈京饮道:见面次数太少了,我忍不住。
    因为要高考,雪郁以免分心,不让沈京饮天天来找他,最多允许沈京饮工作日和他用手机联系,周末可以见一面。
    刚开始还好,后来沈京饮逐渐无法满足,让奚素素想办法让他和雪郁能天天待在一起。
    奚素素加班加点做出了一个虚拟模型,让沈京饮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住在雪郁对门的高三生,还附加了很多厉害设定,什么年级前三,什么数学物理天才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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