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沉默了, 禅院直哉, 好像,还真挺m的;他总是在不停地作死,然后挨打, 当然揍他的人很多,一只手也同样数不过来。大家但凡起了什么矛盾,禅院直哉只要在场,最后总能凭着一张叭叭的嘴吸引全部火力, 毫无例外地成为出气筒。
    不过我完全不觉得禅院直哉有喜欢我的可能, 除非是他主人的任务(?)。
    中原中也确实对我没脾气, 我三两句话就把他哄好,这一茬就算过去了。
    而和禅院直哉约定好一同出席的晚会, 随着轮转的日期很快到来。各界名流齐聚一堂, 光鲜亮丽,言笑晏晏,推杯换盏间各自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我挽着禅院直哉的胳膊,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塑料笑容, 同他一道和人攀谈。这人模狗样的家伙,在外倒是给足了别人面子,营造出一副和谁都能聊上几句的亲和假象。
    重点不在这些宾客哪怕隔着几张长桌,我都能感受到钉到背上的视线。
    是禅院直毘人和我祖母。
    我不知道他们的私交从何而起,大概是最初是源于商业往来;家族的生意做得很大, 避税自是一把好手,我之前撞见过祖母手下和禅院直毘人的心腹聊如何规避宗教法人税。
    臭味相投的封建家庭搅和到一起,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再理所当然不过。
    禅院直哉的胳膊忽然大幅度晃几下,将我神游的注意力拽了回来。
    他大概是想让我帮忙找点话题,然而我回眸时,视线恰恰越过眼前的贵客、落到后面的另两个人身上,然后整个人像是被五花大绑扔进冰水里一样,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我看见中原中也跟在一名中年人身后,单手托着酒杯,挺阔西装勾勒出腰窄腿长的好身材。他梳起了额发,眉骨与清挺鼻梁勾连成嶙峋俊美的侧脸线条,十分游刃有余地同人交涉。
    这件事
    禅院直哉侧目,示意我接几句话。
    我完全没收到他的暗示,松开他的胳膊:你们先聊,我失陪一会。
    然后提起裙摆朝侧门走去,高跟鞋极大地影响了我的步行速度。
    我的第一反应是躲起来,这里能揭穿我身份的人不算少,两个姓禅院的,还有我家里的塑料亲戚,万一他们不小心说漏嘴
    侧门连通着花园,金桂香气馥郁,洁白的桂花在月光下袅袅摇曳。
    禅院直哉追了过来。
    他开口就是质问:你又发什么疯?刚刚不会帮忙说两句话吗?
    我当然也不会给他好脸色:闭嘴!你在教我做事?
    禅院直哉瞪大了眼睛:哈?你是不是有病?
    你才有病,得直男癌二十多年能活到今天真是医学奇迹。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和禅院直哉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指责起来,期间不停地翻旧账互相攻击,最后终于冷静下来。
    怎么回事?他问我。
    我男朋友。我叹了口气,他也在现场,所以等下回去的话,别跟我待在一起了,我怕他不高兴。
    这件事我没亲口告诉过他,我们的关系还没好到这种程度,不过圈子这么小,他一定听说过。
    禅院直哉愣了很久,失声问道:你竟然真的有男朋友?
    这下我拳头硬了,木着脸反问:你说什么?
    面对我毫不掩饰的威胁,禅院直哉却没有发憷,反而露出一副恼怒的模样:你、你怎么敢,我以为你是故意气
    我没太听清,皱眉:什么?
    禅院直哉抿着唇,难得安静了一会。
    片刻后,他像是想通了,扬眉吐气道:鹤见桃枝,你说气话,我不信。
    我:
    他是真的有病啊!!
    还没等我想好怎么狠狠羞辱这个普信的家伙,一道清朗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桃枝。他喊了我的名字。
    是中也君。
    夜色为他的橘发镀了层辉光,雪亮的光点落在肩头。
    他踩着铺上枯叶的小径,走到我身边站定,然后搂住我的腰,对禅院直哉颔首:晚上好。
    我是桃枝的男朋友。他微微侧目,你找她有什么事?
    禅院直哉表情立刻变得极为难看:你
    空气变得稀薄逼仄,我几乎要不能呼吸了,得趁着禅院直哉说出不该说的话、把我的身份抖出来之前,赶紧把中原中也带走。
    我视线转了一个来回,挽起他的胳膊,转身:中也君,跟我来。
    侧门花园连通着佣人进出的小门,我带着中原中也小心翼翼地开门上楼,高跟鞋踩出叮叮的清脆声响。
    这是要做什么?他失笑。
    我假装严肃地说:秘密,跟我来。
    循着记忆左拐右拐,很快到了我的房间。尽管一年到头回来不过几天,房间依然被佣人收拾得整洁有序。
    中原中也四顾,然后在我的小沙发上坐下,目送我抄起一套常服进了衣帽间。
    我再次出来的时候,碍事的礼裙已经换成了皮夹克,原本盘起的长发束成马尾。
    中原中也好像猜到了什么,嘴角浮了点笑,无奈道:大小姐,我今天是陪boss来工作的。
    忘掉他吧,现在我才是boss。我理直气壮地甩着钥匙串,流里流气,带你看看我的宝贝们。
    下楼,车库卷门应声而开,形制各异的炫亮机车像是受阅的战士,静默而无声地屹立成一排。
    我余光悄悄观察中原中也的神色,满意地看到他眼睛亮了亮。
    都是旧爱。我迈上一辆紫色的跨骑,失宠了就会放到这里,我常开的都在自己家,不过也会请人定期保养。
    中原中也挑眉:那我是新欢?
    我笑了:你比它们都早。
    中原中也逡巡一圈,最终挑了辆玫瑰金粉,线条流畅华丽,色彩高调而张扬。他在车库内试着跑了半圈,于我面前骤停,抬手摘下黑色的礼帽,无声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愣了会儿,然后坐到他的后座,嘟囔道:这和我想的剧本不一样啊?
    本来计划一起去附近的山上跑几圈,还特意换了衣服。
    但这样也不坏。
    现在你不是boss么?没有让boss开车的道理。中原中也声音愉悦而低哑,抱紧了。
    嚣张的涡轮声骤响,车身如同一道残影般风驰电掣地冲了出去。
    我差点因为惯性被甩出去,立刻反手圈住中原中也的腰,面颊贴上他的脊背,热意从西装面料渗透我的皮肤。
    别墅本就在山区,中原中也沿着山路往上飞驰,速度快到我都有些心惊。
    我扯着嗓子问:中也君,你之前来过这里吗?
    没有。他理直气壮地说。
    我惊了:那慢一点啊!
    已经是晚上,能见度很低,第一次勘路居然还能敢开那么快!这是什么人啊!
    不会有事的。中原中也往后靠了靠,微微侧目,声音伴着猎猎作响的风鼓入我的耳膜,相信我啊,嗯?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选择信任,提心吊胆地抱着他。山道陡峭惊险,每一道急转我都怀疑中原中也下一秒就会跟我坠落殉情,甚至默默草拟起了遗言,手指收得死紧。
    渐渐的,我悬起来的那根神经放松了。
    中原中也嚣张得要命,如此的不可一世,将陌生的山路变为他的王土,于是哪怕暴风骤雨都要对他俯首称臣。每当我觉得下一秒就要冲出跑道飞向高空,他又奔越着漂移归位,将我有惊无险地拽回人间。
    眼见着要到山顶,两侧的路灯也彻底消失,他终于稍微放慢了点速度。
    中原中也回眸看我,笑容恣意:还紧张吗?
    我脸颊发热,轻轻拍了他一下:看路,别分心。
    很难啊。他笑得嚣张肆意,声音逸散在山谷间,你在这里,我怎么专心?
    我不敢回话,心音比涡轮声还要震耳欲聋。
    夜幕降下,灰黑穹顶透出玫瑰色,一轮淡红的月,星点辉明。
    中原中也终于停车,像矗立在山石间的一棵树,向我递出手。
    只有一点路了。他说。
    我的手掌被他紧紧攥着,贴到对方热烫的掌心。
    中原中也忽然回首,想到什么似的,将外套脱下,扬手盖到我的肩膀上。
    抱歉。他说,冷吗?
    我摇摇头。
    中原中也的手臂环过我脊背,像一个未完成的拥抱,他又牵着我,往碎石嶙峋的山顶走去。
    西装外套残余着他的体温,柑橘薄荷味,还有淡淡的烟草气息。
    他走得很慢,时间被拖得漫长,我们找了块相对平整的空地坐下。
    视野极佳,一目尽天涯,我望见夜幕下的海色翻涌,料峭的寒风被树影送来,吹乱中原中也的额发。
    然后聊天,漫无边际地聊。
    你开车太不要命了,勘路嚣张成这样是怕不会出车祸吗?我半真半假地指责他,万一摔下去呢?
    中原中也只是笑,冰凉蓝眸裹了一汪海色。
    那,我错了?
    我继续指责:好敷衍啊,你真的变坏了。
    没有。
    我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中也君,我看错你了。
    他挑眉,然后收紧了握着我的手指:现在想跑么?晚了。
    我转过眼睛:
    中原中也低头思索片刻,忽然说:九年前,你和白濑你第二次来找我的时候。我也在那。
    我惊呆了:什么?
    他笑叹了声:你愿意听吗?关于我的事情那时候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中原中也的语气很释然,谈起经年的往事,却仍有莫名的失落感。
    贫民窟、擂钵街、名叫羊的少年自卫队。
    躲在巷尾目送我离开的橘发少年,翻涌的心事,一别十年。
    中原中也含糊其辞地带过了一些细节,我认真听着,并没有追问。
    故事终于说完了,抬起眼睛盯着我,蓝眸被月光映得浅淡澄澈,等待着我的回应。
    他的尾音被风吹散:你会原谅我吗?
    良久,我弯起眼睛笑了。
    然后凑近他的下颌,抬头在中原中也的唇上落下很轻的一个吻。
    呼啸的风声渐渐褪色。
    他的唇温热柔软,作生涩而热烈,清挺的鼻梁轻蹭过我的脸颊。
    万壑松涛。
    我只听见隆隆作响的心跳。
    第30章 互演二十九天
    有了禅院直哉的帮忙, 我很快拿着文件去找异能特务科交涉。
    接见我的是情报部部长坂口安吾,穿着挺阔西装,看起来精明而疲惫, 圆框眼镜反射着社畜独有的黯淡光芒。
    我率先开出了条件:我想借阅所有异能力者的档案。
    那是不可能的。坂口安吾想也没想就回绝了, 异能力者的情报非常重要, 关乎生命的程度, 我们有义务保护隐私。最多选调您需要的那部分。
    意料之中,好在我本来的目的也不在此,只是稍加试探。
    那么, 我需要涩泽龙彦事件的全部档案。我说,以及分离相关异能力者的
    坂口安吾听完,喝了口水,就着半托茶杯的姿势, 游刃有余的解释道:涩泽事件能对您展示的部分有限, 因为牵扯到港口黑手党, 我们同他们签过协议,涉及到港口黑手党高层人员的资料一律不能对第三方公开。
    他没明说, 却侧面佐证了太宰治话语的真实性重力使确实有参与这件事。
    我问:第二个请求呢?
    如此笼统的要求, 恕我不能答应。坂口安吾将茶杯放回到桌上,十分诚恳,如果您有确定的、想调查的对象,我们绝不推辞。
    我试图讨价还价, 但这位情报部长显然不是好对付的人物,咬死了不肯让我批量翻阅异能力者档案。
    于是第一次谈话就这么不欢而散。
    换位思考一下倒也能理解,如果我负责编纂咒术师档案的,有别的异能力团体提类似的要求,我也绝不可能轻易答应。后来我又去拜访坂口安吾几次, 对方一点都没有松口的意思,事情进程就这么僵住了。
    一筹莫展之际,竟然是禅院直哉帮忙出的主意。
    这个组织,都是普通人,但是办事效率很高。他递来一张名片,上面只印了邮箱,钱到位什么都能做。
    我问:谁派你来的,你有什么目的?
    禅院直哉咬牙切齿:老子好心帮你!
    你最好是。我谨慎地接过名片,心里仍然将信将疑。
    不要就还给我。他不满地大声嚷嚷,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从禅院直哉无能狂怒的表情中,我判断他所言的组织应该有几把刷子,犹犹豫豫地联系上了对方的接线人。
    对面谨慎得要命,再三核实了我的身份,才派人和我接头。
    【米花町第二立交桥】
    然后是时间地点,同我接头的人叫gin。
    听说这个组织高层人物均以酒名为代号,均穿一袭黑衣,作风相当黑手党的地下团体,根系深长,军方商界都有安插他们的眼线。
    禅院直哉问:他们让gin和你见面?
    我点头。
    他嗤笑一声:想攀上咒术界。
    我倒是无所谓那个组织有什么居心,能到达目的就行,与对方交好也不错。
    咒术师当中也不是没有专门接这种私活的团体,但我现在拿着官方文件找异能特务科洽谈过,一旦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很快就会追查到我头上,到时候矛盾将上升到双方团体的层面,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这是绝对要避免的。
    找不相关的第三方去做这件事最合适,翻车了果断甩锅就可以。
    我顿时轻松了起来,难以自抑的快乐。
    好心情持续到见到中原中也,准确来说,是看到他衬衫后领上的口红印。
    正红色的,像墙上的蚊子血那样碍眼。
    中原中也自己甚至没有察觉,是背对着我、将大衣挂到椅背上的时候,被我一眼发现的。
    原本在开心地聊着下周去我家吃饭要带什么礼物,瞄到红色印记后,我的嘴角立刻撇下去,面色沉沉。
    我见他坦然地替我倒橙汁,压低声音质问道:中也君,你没什么要向我坦白的事情吗?
    中原中也的动作霎时停住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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