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的亿万分之一。

    而我,不过是造物主为他设的一个坎。

    他已经安然无恙地过去,此后,大概不会再和我扯上什么关系了吧。

    我发着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样,和永远地死去,其实也没有什么分别。

    倚风临走,又说了另外一件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安慰我而胡掐的:“你身临其中,可能会有些事情不明白……但很多事情其实都是早有注定的……比如说,你注定会是奚国的最后一个皇帝……因为奚国气数早已尽了,你生性平和,不喜欢争斗,亡在你手里,天下生灵受到的创伤最小……”

    我哈哈大笑:“这便是所谓的无用之用么?”

    于是释然。

    卫修仪命人扶着我,笑说:“这酒是有些烈了……我也有些头晕了呢。我看玉帝的安排,颇有深意。”

    我有些惊奇:“哦?”

    卫修仪一双迷离的醉眼仰望星空:“天府星君若示爱则爱人殒命——这是要他在失爱之后,懂得如何不爱;天庭星君示爱则自己殒命,其实只是要他懂得何谓爱就足够了,不必在人间再多生枝节。”

    是……这样么?!

    卫修仪潇洒一笑:“侯爷不如先歇下吧,我……改日再来听故事。”

    这个故事终究没能说完。

    这天夜里,我娘来了。她做了个假人扔在我床上,把我变回原身,揪着我的尾巴倒提着我,踩上那一片碧绿的芭蕉叶,直冲云端,又飞到了一座白雪皑皑高耸入云的高山上。

    她一把把我扔到一株结着金色的苹果的仙树上,手指一指:“你老娘我,是在这里长大的。你吃这树上的果子,法力会长得快些。”然后又指了指山颠极高处:“那里,有道天梯直通天庭。等你法力够了,就爬上去,我管你喜欢的是玉皇大帝还是太上老君,哄也好骗也好霸王硬上弓也好,总之是要弄到手。老娘过一千年再回来看你,到时候要是还让我看到你这没出息的样儿,老娘就不认你了!”

    说完扔了个什么东西在旁边的水池子里:“记得每天揍它几顿练法术——”

    一道白光闪过,人已经不见。

    仔细一看,树下的水池子里,是那只曾经化身为法门的娃娃鱼,正在朝我龇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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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呢?你好好修炼了没?”

    我打个呵欠:“当然有!我趴在哪里修炼修炼修炼修炼……可是一直都不够爬上去。又过了一段时间,我突然想到,我的法力虽然不够爬上天庭,用来穿越时空却够了。于是到了这边,过来找被素羽送过来找我的崔叔闻。我一边陪着他,一边防着他找到那个时候的怀真……然后你都看到了,就这样,没有了。让我睡会儿吧——”

    真的是太困了。一口气说了八个小时,几乎喝掉了一箱矿泉水。要知道我刚刚和全盛时期的法门斗了一场,又用尽了法力把崔叔闻和小时候的自己送“回去”……这家伙居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把我逮到这鬼地方——明明有张舒舒服服的床可以睡会儿觉,他偏偏不要命地逼着我从头说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话说……他自己也该记得一些事情吧?这分明是在故意折腾我!

    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周公,抱抱……

    一只柔软得像是没有骨头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进了衣服里,又沿着脊梁骨上下挪动着:“那你说,以后我是叫你怀真呢,还是叫你永敬?”

    我听到自己说:“怀真……”

    还是怀真吧。“永敬”已经成了史上最无用的皇帝的代名词,后来又成了废物的同义词。

    举例:

    “小时后不好好读书,当心长大变成永敬!”

    “你个永敬,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会做啊!”

    ……

    所以,这个名字,我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会用。

    现在我的心情么,很好,好极了。

    “怀真……”

    “嗯。”

    “你现在很累么?”

    “嗯。”

    “想不想再舒服一点?”

    “嗯。”

    “好,我正好想做个实验……”

    “嗯?”

    “一个人在极度疲倦的情况下做,是会变得精力充沛呢,还是会晕过去。”

    “嗯?!”

    “你不用动,趴着就好。”

    “不要——”

    实验的结果是:还没开始做的时候就会被吓得精力充沛。

    我拢起衣衫,被子拉到脖子下:“星君大人在上,小的求您了……让小的先睡一觉吧……”

    他很大方地抱住我的身躯:“你睡吧,我随意。”说着手又滑到了某个他绝对绝对不应该碰的部位,“作为对你说了半天故事的回报,我也告诉你一些事……”

    我勉强扯开那只手:“嗯。”

    “你过来这边以后……不是一直在陪着崔叔闻么?其实……最近这一百年,你看到的,其实是我。那个崔叔闻的魂魄,我把它封起来了。只是两年前我知道该到回去的时间了,才回天上去呆了两天……”

    啊……

    啊……

    啊啊啊……

    我跳起来,揪住他的衣领:“你说什么?!”

    眼前的人眉目淡雅得像是淡墨渲染的画,笑意却浓得像是粘稠的蜜糖。

    这张脸,我揣着一颗破碎掉的小心肝凄凄哀哀地想了一千多年,又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一口地对了几百年,追逐半生,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就在我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他的那一刹那,他却笑盈盈地出现在我面前——我实在生不起他的气来。

    犯贱哪。

    我松手,躺倒:“嗯。”

    原来这一百年来,我对着的,搂着的,并不是那个心里空空,只知道要找怀真的崔叔闻。

    虽然装得很像,可是我一回想,果然找出了许多破绽。

    幸福一下子涌上来,把疲倦得不想动弹的全副躯壳都装得满满的。

    我爱他的时候,他也爱我。

    我总以为自己要的不过如此,却从未发觉原来早已得到。

    我懒懒地说:“我还以为,你回去以后,就不会再记得我……”

    本来么,玉帝让他下凡就是为了要惩罚他……和……那位天庭星君,他们到天上之后,就该做回无情无爱的星君才对。我要是真去找他了,倘若他还对我有情,恐怕又要受罚;倘若他已经不记得我,我就是再见到他了又能怎样?

    所以我宁可到这边来陪伴从十三岁慢慢长大的崔叔闻。

    他在耳边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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