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时刻记着江照那臭毛病。
    接下来的时间,郁里跟江照见面的时间少了很多,江照忙着在考驾照,郁里则因为年龄原因暂时还无法报名。他倒是也没闲着,托父亲带回了很多专业书来啃,王金园每回给他开视频,就看到他桌前摞着老高的书,时不时还能看到他桌上的一些公式。
    问他怎么还做起了算数,郁里答这是之前爸爸留给他们的物理考题,他还没完全解开。
    王金园理解不了他这种求知欲,天南海北地聊了一阵,就挂断了。
    这一日,江照给郁里发了几个视频,问他有没有相中的房子,以及究竟要不要一起住。
    郁里便又去征求了郁彬的意见。
    郁彬表情空白了一阵,告诉他:你希望,跟江照住在一起吗?
    点头。
    但是,你那样对人家,会不会被讨厌。
    郁里没明白。
    我是说,虽然江照喜欢你,但是,你也不能趁机占人家便宜,欺负人家,对不对?
    点头。并解释:我没有欺负他。
    你都亲他了还没欺负
    郁里愣住,想了好半天才举起手表:难怪他跟我生气了。
    对啊,你亲他的话,要争得他的同意,不可以贸然,这样是不对的。
    郁里受教地点头。
    郁彬本身也不了解这些,能说的也没多少,很快就把他放了回去。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堆在墙角的箱子,想着自家孩子夺走人家初吻的事情,逐渐感觉良心发痛。
    当天下午,江献下班回来,刚进家门,就听吴姨道:先生回来了,你有个快递我给放门口了,记得拆一下。
    文件袋吗?江献一边说,一边接过她递来的水,吴姨摇摇头,道:是一个大箱子,特别沉,郁博士寄来的。
    郁彬
    江献挑眉,放下杯子走了过去,围着箱子看了半天。
    难道研究所弄出来的什么稀罕小宠,真实皮卡丘?长翅膀的马?巴掌大的小鲨鱼?四季都能开花的树?为了投资,郁博士居然也学会投其所好了。
    一直闷在箱子里,小可爱会坏掉吧。
    小刀利落地划开了封箱胶带。
    江献朝里面探头。
    《如何保护你的女孩不被男人伤害》《自以为是的家长究竟有多可怕》
    两书并列,整整齐齐地摆在最上面。
    -
    大学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地方,是无数学子认为的苦海终点。新生陆续报道的时候已经是八月,郁里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来到了附近一个相对高档的小区。
    房子是他跟江照一起挑的,一百五的大平层,还有一个巨大的开放阳台。主要原因还是江大少爷娇贵,睡觉必须在睡觉的地方,学习也要有学习的地方,而且他不允许自己睡觉的地方有衣柜,于是还得多出一个衣帽间。
    所以虽然房子很大,但属于郁里的其实没多少,他只需要一个多功能卧室和一个可以自己折腾的小天地,比如养蜘蛛
    值得一提的是,在来之前,郁里问过江照是不是可以把自己的东西全部带过来。
    江照相当敏锐:你要带什么?
    郁里便一个一个跟他数,很快获得毫不留情的拒绝:所有昆虫都不可以。
    两秒后,他又撤回了消息:尽量不要带昆虫可以吗?
    郁里把两个不同的语境来回咀嚼了几遍,没发现本质有什么不一样。
    只能乖乖答应。
    得知这一切的时候,郁彬的表情十分复杂,对郁里说:江照还挺难养的吧。
    郁里觉得比自己难养。
    哎。老父亲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回去数了数自己的存款。
    不知道儿子未来养不养得起江家的大少爷。
    第76章 红了耳朵尖。
    夏日虽过, 但暑气未褪,今年的秋日仿佛要与夏日争个高下。仅仅是从小区门口走到指定楼栋,郁里就已经起了一身汗, 不禁后悔没有让出租车直接开过来。
    本来江照是要亲自去接他的, 但郁里考虑到他刚到新房大扫除一番估计累坏了,就没答应。
    好在小区设施很好, 一进去就感觉到了冷气, 想是开了中央空调。
    他来到电梯,有些焦急地等待着。
    对于大学,郁里也一样是充满向往,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做真正的实验项目,就是不知道刚进学校, 导师愿不愿意带他。
    电梯下来, 郁里便立马拖着箱子走进去。
    一路来到十六楼, 插入钥匙打开门,扑面而来的便是一片温馨, 米黄色的墙壁漆, 餐厅放着洁白的人造大理石圆桌, 左侧的鞋柜放着一盆鲜花,明显是江献送的。
    屋内开着空调,没有开窗, 窗纱规规矩矩地垂着,把刺目的光线遮蔽, 留下的一片明亮。
    中间的白色帆布沙发是江照挑的, 因为这是一个硬装已经结束的二手新房, 他在软装上征询了郁里不少意见, 但郁里也是第一次,所以目前为止,整个家还是显得非常空旷,一副等待着被填满的姿态。
    沙发上垂下了一只手,手指微蜷,腕骨精致有力。郁里在玄关换了鞋,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探头去看。
    江照在沙发上睡的正沉。
    他练了一个暑假的车,皮肤被晒伤了好几块,脸侧还有地方脱了皮。虽说科二可以在室内,但科三却必须要上路的。
    郁里把脑袋缩回,又轻轻退回来,把自己买的晒伤膏拿出,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拿棉签沾着往他脸上抹。
    难怪他之前无论去哪儿都要撑着遮阳伞,皮肤屏障实在是过于脆弱了。江照还算是考的很快的那一批,也就几天时间,就给晒成了这样。
    郁里认真地给他上着药,没留意到对方睫毛微动。
    等到准备把棉签扔掉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醒了。
    什么时候来的。
    手表说:刚刚。
    那是什么药。
    治晒伤的,这个特别好用。
    江照半撑起身子,把另一边脸也露出来给他上药,道:你家也有人晒伤过?
    郁里一直给他涂好,才回答:我小时候就很容易晒伤。
    江照眉梢微动。
    那时候爸爸从外面寄回来很多药,姑姑就经常过来给我输液,因为免疫力太低,很小的时候我吃米面都会过敏。
    那怎么办。
    打营养针。手表又说:不过那都是很小时候的事了,后来爸爸和姑姑就一起把我治好了。
    江照脸上擦了药的部分泛着微黄,他凝望着郁里,道:我也是。
    郁里愣住了。
    事到如今,他跟江照的一切都不可能是巧合,他坐在江照身边,犹豫着举起手表:你怀疑过,我们可能是实验体吗。
    嗯。江照盘膝坐在沙发上,道:你从没有见过妈妈对吗。
    点头。
    知道叫什么吗。
    摇头。郁里说:我可能没有妈妈。
    他接着又说:可是你有。
    也许不是真的呢。
    郁里表情呆呆。
    她是个神经病。江照垂眸,道:喜欢讲故事吓我,在我桌子底下放玩偶,我写作业正专心的时候突然遥控抓我的脚,所以我爸离婚之后,把她弄进了疗养院。
    郁里脑子空白,好一会儿才举表:我好像梦到过
    本来他还不知道怎么跟江照说这件事,毕竟他猜测那个时候的小江照,肯定非常害怕,不知道会不会留下阴影。
    嗯。江照看上去并不意外,仿佛毫无心理负担。他瞥了一眼墙壁,道:我们没有触碰,但现在能看到它的颜色。
    郁里扭脸去看,想不通这里面的机关。
    我们不见面的时候也会这样,突然亮起,突然消失。
    郁里又转回来看他,为什么呢。
    我最近除了练车,基本不戴眼镜,就是为了找到答案。郁里表情期待。江照凝望着他,道:因为我怀疑,眼底的世界每次出现色彩,都是你在想我。
    最近看的偶像剧太多,郁里这会儿的第一反应,是他在说甜言蜜语。
    但他很快换上了科学的大脑,表情变得迷惑起来。
    怎么可能。
    你跟我做一样的梦,就可能了吗。
    可是郁里试图反驳这种现象:人类的思想是不可捉摸的,怎么会发生这种联系呢。
    这个答案就要交给你去探索了。江照道:我准备修物理和数学,对生物没兴趣。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我又不会一入校就研究量子。
    郁里鼓起脸颊,拧着眉钻研了好一阵,江照又道:还有之前我说靠近你的时候大脑会运行的更快,这点也是确定的。
    所以目前确定的联系分别是,触碰可以让江照看到颜色,梦会互通,两个人的大脑都会变得更加灵活。至于每次他想江照的时候对方都能看到颜色这一点还无法确定,有待实验。
    郁里想不通,什么样的实验会把他们变成这样。
    我去问爸爸。
    他如果想说的话,早就告诉你了。江照道:而且,他让你从小跟着爷爷,明显是不希望你太冒尖,也不希望你沾染这些事。
    郁里心里很焦灼。
    手表道:上次我们从国外回来,我用望远镜看到爸爸和江叔叔在吵架。
    吵什么。他记得郁里会唇语。
    因为角度的原因,我只看到一部分。手表说:爸爸接的新项目是基因培育,因为现在不愿结婚的优质青年很多,只要符合条件,就可以利用自己的单体基因培育出自己的孩子。
    江叔叔脸色很难看,坚决不愿意加入,然后爸爸说,时代不一样了,当年的保守派老的老死的死,而且这件事情也得到了官方批准。
    基因婴儿。江照平静地说:会出现我们之间的这种联系吗?
    正常来说肯定不会。
    郁里低着头,继续输入:而且他们培育婴儿肯定会出于各种原因,现在是因为人口减少,时代趋势所致,但是当初的话,单纯培育并不具备被官方通过的可能。
    所以应该只是跟基因有关,但并不仅仅是为了得到孩子。江照道:我们之间的联系,才是他们研究的关键。
    郁里呆呆坐了一阵,又道:而且当初那件事的后果一定很糟糕,导致江叔叔离开研究所,至今都对那种事情保存厌恶,而爸爸依然选择留了下来。
    江照温声道:可是郁叔叔对你跟普通父亲没有区别。
    我知道。郁里直起身子,道:如果是我,也不会因为一次实验的失败就放弃,这个世上没有不会失败的实验,如果仅仅因为一次失败就放弃,那么我们只会距离真理越来越远。
    即便违背人伦
    所谓人伦只是建立在当下社会认同的规则之上,新的时代自然会有新的人伦诞生,就像当年的基因培育必然会得到无数保守派的反对,可是现在却逐渐在成为大势所趋。
    郁里的表情平静的像是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江照眼眸微敛,道:朝闻道,夕可死矣。
    宇宙的尽头是什么,人类的极限是什么,历史将会走向何方,这是科学家们永恒的追求。
    大量知识库的诞生与那些逆流而上的人脱不了干系。
    这其中,必然有人殉道,有人被殉道。
    就像人类将其他生物殉道一样,没有谁比谁更高贵。
    都不过是大自然的优胜劣汰,种族相争的必经之路。有人不愿被钉在耻辱柱上,有人即便在耻辱柱上也依然一如往常,因为吞噬者本无甚可高兴,被吞噬者也无甚可悲伤。
    但高兴与悲伤,也都有存在的必要性。
    看破红尘与沉迷浮华各有千秋,并无高低贵贱。
    不过。郁里接着说:我们走不了那么远,所以遵从当下的规则也是有必要的。
    假如真的是实验品,郁里也不会责怪父亲,就算现在被抓去实验,也许他都不会太过惊讶,当然,理解是一回事,服从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有人拿枪指着他的脑袋,他必然还是会努力躲开的。
    捕猎者与猎物之间的追逐只在于双方的实力,而不在于两个身份的本身。
    也正是因为有了各自的立场,才会有这千百年来各色各样的论辩。
    江照帮他把东西收拾了一下,他提前过来又重新做了大扫除,郁里的房间里干干净净。
    第二天还得去学校报道,两个人早早便上了床。
    郁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次都想给郁彬发消息询问,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抱起自己的枕头,走出卧室,笃笃敲门。
    进。
    拧开门,江照正在收书,看到他便道:怎么了。
    郁里想说,我要跟你睡觉。
    但他想起来爸爸的叮嘱,不可以那么冒昧。之前江照为了颜色利益熏心的时候,他也觉得江照很冒昧。
    他举起手表:你不许我带蜘蛛宝宝。
    然后呢。
    屋里有蚊子。
    我喷了杀虫药。
    看来还是蜘蛛厉害。
    再聊下去就得拉踩,明天蜘蛛宝宝准进门,江照道:那你在我这儿睡吧。
    床很大,睡下两个人绰绰有余,郁里爬上去,滚了两下挤到他身边,眼巴巴瞅他。
    什么事。
    既然不打算问爸爸,那我们两个是不是要搞清楚。
    嗯。
    郁里一下子撑起身子,细细的胳膊伸到他面前:要不要做实验。
    江照瞥他:你想单纯想碰我还是单纯想做实验。
    郁里对他笑。
    两个都有不浪费。
    不许。
    郁里直接把头挤到他怀里,脑袋抵着他胸口转圈:嗯啊,嗯啊。
    单一的音调很轻很软,像是某种小动物。
    完了直接躺在他腿上,圆眼睛讨好地盯着他。
    江照抬手托起他的脑袋,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再来嗯啊。
    他直接拿被子把郁里一卷,摆在了身边当抱枕。
    啊。
    以前不爱出声,现在倒是时不时就要叫两下。江照无奈,道:可以放你出来,但不许再闹了。
    郁里不答应,也不反驳。又扭了两下:嗯呀。
    很晚了,你不想我熬夜计时吧。
    终于点了点头。
    江照把他从被子里放出来,后者果然乖了下来,很快便枕在旁边睡着了。
    晚上,两人同时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个人将另一个人压在开放阳台的护栏上,双唇相贴,有人喉结滚动持续吞咽,有人因为无法呼吸而吃力推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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