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丁俊豪大声地叹气,你才刚毕业,加入公司也没几年,现在什么事都靠你帮忙顶着,丁筠那小子啥也做不成。
    我又还有几天好活呢?等我走了,新的董事长上任,你的工作估计也朝不保夕。趁现在我们丁家还能给你提供些帮助,就尽量帮帮你吧
    这番话直戳辛扉的痛处,这些天他一直在担心,日后丁董走了,他在公司的位置就会变得特别尴尬:新任董事长不会用他,别的部门他又没有经验,只能再找其他工作。
    然而当今社会找工作哪有那么容易?他白天要代替丁董处理公司事务,下了班还要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病房,去照顾正在做化疗的父亲,哪来的时间投简历、争取新的机会
    辛扉快急哭了,他手头的钱本来就紧,这些年也陆陆续续欠了丁董好些钱给父亲治病。
    虽然丁董看他可怜,说不用他还钱,但他又怎么能心安理得地收下呢?
    见辛扉着急,丁俊豪不慌不忙地跟他提出了请求,请他以配偶的身份帮助丁筠经营公司业务,直到他彻底上手。
    作为交换或者补偿,丁俊豪将在遗嘱中增项,丁家将负责今后辛父的所有就医费用。
    辛扉作为丁家儿媳,将获得部分股份,这样一来,辛扉辅佐丁筠站稳脚跟,也是在造福他自己。
    走投无路的辛扉没思考太久就同意了。
    而丁筠听说这件事,已经是在辛扉签好婚前协议的三天后。
    丁筠气势汹汹,推开辛扉办公室的门,将里面开会的员工全部赶了出去。
    辛扉没拦他,从迷你冰箱里给他拿了瓶冰镇巴黎水。
    丁筠质问他:辛哥,你疯了吗,婚姻大事可不能瞎胡闹。
    辛扉平静地回答:我想的很清楚,所以才会在婚前协议上签字。
    听到这话,丁筠将手里的协议拍在他办公桌上,不就是协议么,我给你抢过来了,你收好了,别被俺爹拿了!
    丁筠辛扉声音悠悠,却带着仅一人能够解读的警告。
    丁筠马上改口:别被我爸拿到了我也是担心你。
    你不用担心我,辛扉说,你爸爸这些年有多辛苦我们俩都能看到,可他奋斗出来的这些产业,眼看着就要流进那些股东的口袋里了。到时候,丁董规划多年的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战略计划,全部都会付诸东流,你忍心看他承受这样的结果吗?
    丁筠语塞, 哽了好一会儿才反驳,那也不能牺牲了你的婚姻呀
    辛扉起身,来到丁筠面前,丁筠的鼻腔里又填进他身上的香气。
    真奇妙,见不到辛扉的时候,丁筠能想象出这个味道;可见到了辛扉,他闻到的又是和想象中有些许不同的香气。
    更加轻盈、更加透明、让他总是忍不住地想要拥抱
    辛扉问他:丁筠,你考虑你自己就好,你想跟我结婚吗?
    丁筠嗅着这个香气,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那好,那我们就结婚吧!
    丁筠说好,他的手掌逐渐加温,将手里的玻璃瓶外壁烫出一层水汽。
    他想着,该对自己的老婆好点,所以下意识拧开了顶端的铝制瓶盖。
    下一秒,碳酸液体产生巨大的压力,积压出的泡沫迸射开来。
    砰一声,像是礼花炸响,白色的泡沫飞溅,在瓶口形成了一泓小型庆祝喷泉。
    很好,丫头,看我的文却不点赞也不评论,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吗?
    现在我告诉你,你得逞了,得不到你的点赞和评论,我就要疯了!!
    你真的想要看我为了你发疯吗?
    不!你舍不得!
    所以不要再矜持了,就照我说的做:点赞、评论、再收个藏!
    我瓜某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一个小姑娘这样玩弄过。
    好的,我投降了,你赢了,我甘愿给你写文,只要你肯看看我!
    我知道你喜欢我,呵呵,喜欢一颗瓜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丫头,我看到你脸红了,明天早上醒来我就要看到你的评论,不准拒绝我!
    第4章 04
    丁俊豪在医院住了两周就出院了,自愿靠药物进行保守治疗。
    对于癌症晚期的病人来说,任何治疗不过是短暂地延续残喘于世的时间,他选吃药,也是想让这段时间稍微好过一点。
    丁筠心疼他,几乎对他言听计从,唯一一次反驳是关于他和辛扉要结婚的事。
    不过这件事后来也被辛扉三两句话就说服了。
    丁俊豪以如此平静的方式在等待死亡,丁筠和辛扉也就没有什么大操大办婚礼的心思。
    他们这场婚姻的起因有些潦草,动机却很单纯,不包含什么感情基础,远远看过去,只有肃穆的一片孝心。
    两人通过公司内网分享了婚讯,然后在丁俊豪请人算好的良辰吉时里,到达民政厅,成为合法夫夫。
    正式登记的那天,丁筠安顿好丁俊豪,独自从家里出发;辛扉则要忙一些,丁氏下属的一个食品品牌的广告出了问题,他彻夜未眠,监督公关团队,平息舆论。
    他们约定十点在民政厅门前见。丁筠九点五十分到达,身材落拓挺拔,体体面面地穿了一身西装。
    他的上衣与领带是辛扉很早以前就搭配好的,并嘱咐他,这套留着出席重大场合时穿。
    丁筠认为,现在就是配得上这身造价十多万的行头的场合。
    迎面走来一对彼此依偎着的情侣,女孩的手里捧着一束白百合,笑眼嫣嫣,很幸福的样子。
    丁筠若有所思,他和辛扉之间确实缺少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
    辛扉晚了一些才到,坐计程车来,穿的是前一天早上的那套衬衣西裤,没打领带,但胸前的纽扣解开两颗,看着清爽。
    他先看到了杵在门口的丁筠,伸手挥了挥,丁筠大步跑下台阶,来到他面前。
    辛扉别扭地从身后掏出一束红玫瑰,给你。
    明艳又鲜活的红跃入眼眶,丁筠的心脏都受到鼓动,猛烈地蹦跳。他张张嘴,问:这是?
    辛扉咬内侧的唇肉,我听公司里的女孩子说,大喜的日子最好带着花。
    而且玫瑰够红,够喜庆。
    见丁筠接过花却不说话,让辛扉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唐突。
    没想到丁筠只是稍作停顿,终于说话了, 他赞同辛扉:对,大喜的日子,还是红色喜庆。
    辛扉如释重负地笑,和他并肩走入民政厅,往婚姻登记处去。
    .
    他们的登记照是在现场照的。
    丁筠着白色西装,扎墨蓝的缎制领带;辛扉穿白衬衣,领口露出两颗细小而分明的骨节。
    丁筠笑得张扬,眼神清澈,似田间朗月;辛扉的笑容平静而得体,无论过了多少年再看,都让人觉得美和舒心。
    丁筠的皮肤黑亮紧致,看上去健康又蓬勃;辛扉的皮肤嫩白,脸颊带着浅浅的粉,娇柔,精致,像是摆在橱窗里,仅供展示的漂亮洋娃娃。
    证件照一式四份,除了贴在结婚证上的两份,还有两份给他们俩各自保存。
    丁筠趁辛扉填写表格时,悄悄将这张照片放进钱夹里。
    谁也想不到,在移动支付如此便捷的年代,丁筠仍保留着随身携带钱夹和现金的习惯。他觉得钱这东西,只有从自己的手上交到另一人的手中,才有真实的消费感,才会意识到,挣钱很难,但钱花起来真他妈快!
    整个登记过程快得惊人,再一回神,丁筠一手捧花,一手抓着红色的小本本,跟在辛扉身后出门,曝露在十点多的日光里。
    辛扉要赶回公司上班,丁筠去上马术课,下午学商法与管理。
    丁筠站定,看着辛扉那张粉雕玉琢的脸,还是觉得一切太过虚幻。
    只短短一个上午,他就成家了,有老婆了,老婆还是个大美人!
    那个丁筠无端紧张,手指攥紧花束的塑料包装,我爸说,市中心那套公寓给我们做新房
    好。辛扉说,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小红本,以及上面烫着的金色字体,隐隐觉得如山的责任感正压在他的肩头。
    那套公寓还没人住过,丁筠的喉结滚动,特别大,有四间卧室,我可以先住进去,发现少了什么,就及时补补。你
    他想问辛扉,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进来?他更想确定,你到底打不打算搬进来?
    辛扉接着话茬,说:我晚上要在我爸的病房里陪床,他身边离不开人。隔了一阵,又听到他悻悻地道歉。
    丁筠摆手,你没什么需要抱歉的。
    丁筠或许鲁莽,没念过大学,品味低下。但他很真诚,尤其是面对辛扉,那是他连肖想都觉得不够资格的人。
    于是他近乎虔诚地说:倒是我该谢谢你愿意跟我结婚,不关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总归得了便宜的是我。
    别这么说
    其实辛扉也同样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丁筠。
    谈判学、交流学、人情世故或者科学哲学他学了那么多,见识了那么多,却没有哪个学科能够解释现在他和丁筠之间这样微妙的关系。
    可以结婚,但没有恋爱;可以送花,但不能献吻;可以彼此依赖,但不彼此依靠
    那我先回公司了。辛扉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已经积了很多,大把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丁筠点点头,同往常的任何一次告别一样,说:辛哥再见,别太忙了。
    .
    傍晚,辛扉暂停工作,赶在住院部锁楼前来到医院。
    快要走进电梯时,他摸了摸口袋,早上获得的红色小本就躺在里面。
    要给丁筠打个电话吗?
    以什么身份呢?
    新婚爱人?还是体贴的大哥哥?
    算了算了,太复杂了,辛扉想不清楚,干脆什么都不做。
    升级后的病房在十一层,单独一间,配有24小时看护。
    可医生告诉他,辛父的病情不稳定,在夜间的起伏更大,辛扉担心看护不够上心。
    接近病房门口,他突然听到父亲的一阵笑声,虚弱但是真情实意。
    自从住进医院,辛扉见证的笑容都带着勉强,细品是苦的。
    他贴着房门上的观察窗看,父亲靠在床头,合掌大笑;他的病床边坐着的,是上午才和他完成登记的丁筠。
    他来这里干什么?
    第5章 05
    丁筠算是蛮有长辈缘的人,亲爹丁俊豪除外。
    这次来探望辛父,他紧张了一个下午。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丁筠拎着些礼物,找到辛父的病房。
    他估不准辛扉下班的时间,所以计划就在病房里待一小会儿,打个招呼就出来。
    走进病房才发现,辛父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絮絮叨叨,像是在跟护工聊天;
    可护工男孩坐在他的视线死角,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机械地应答着:嗯嗯。
    辛父说:我们家小扉打小就聪明,是少先队大队长。
    护工说:嗯嗯。
    辛父说:我们也没帮过他什么,老了老了,得了这个病,倒成了他的拖累了
    护工还说:嗯嗯。
    辛父沉默良久,叹了一口气。
    此时丁筠敲门进入,给护工塞了点钱,让他给老爷子买点必需品去。
    护工赶忙起身,生怕受他责怪, 客气道:这里用得所有东西都是包含在住院费里的。
    丁筠憨笑,将他还钱的手又推了回去,说:那就给自己买点饮料嘛,大夏天的,照顾我家老人也怪辛苦。
    小护工脸红了,把钱往人口袋里一塞,违反医院规定了,那我先出去,您有事再叫我。
    丁筠点头,哎!
    仔细琢磨,辛扉的眼睛像他爸爸,眼眶偏圆,不着表情时显得稚气真诚,笑起来就会弯成细细两条月牙儿,非常有感染力。
    丁筠把辛父的床头按起,请他喝自己煲的冬瓜排骨汤。
    这汤他上完马术课回家就煲在灶上,煲了四个钟头,下午学习完毕刚好出锅,冬瓜呈半透明,入口即化。
    因为长期住在普通病房,身边来来往往的病友和家属多了去,辛父对于陌生人没什么戒备。
    尤其知道对方认识自己的儿子,就更开心,滔滔不绝地分享辛扉的成长轶事。
    而丁筠也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会哄人,专捡长辈爱听的说。
    辛父说:我们小扉心地善良,品学兼优。
    丁筠说:那是您教得好。
    辛父说:我们小扉每次参加团体表演,都站在最中心。
    丁筠说:那是爸爸妈妈生得好。
    辛父说:小扉好几次喂我吃饭,喂到一半就打瞌睡了,他一定觉得我很麻烦。
    丁筠摇摇头:不是的,小扉最尊敬您,这不是让我来陪您说话了么。
    辛父开心了,喝光了保温桶里的汤,抱着桶发愁,哎呀,忘了给小扉留一碗了。
    丁筠刚想说话,就听到门的响动,辛扉走了进来,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刚下了班的辛扉憔悴得无法掩饰,漂亮的眼睛里泛起红血丝,唇边也浮了层青茬,难怪他爸会担心
    丁筠转身,从袋子里拿出另一个保温桶,交到辛扉面前:里面是瘦肉青菜粥和排骨汤。
    他变得紧张,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只好小幅度挥了挥,你快吃吧。
    辛扉感动,坐在护工的位置上,小口吃着粥,一边听丁筠跟辛父侃大山,聊他在魏家村种田时智斗田鼠的经历。
    丁筠的手艺不错,清粥淡汤都做得别有滋味,辛扉一勺一勺地舀着粥往嘴里放,吃到快见底,才发现粥的下面又是一层滚好的牛肉片。
    这是怕他吃不饱?
    辛扉嘴角勾起,不忍心辜负好意,又多吃了一些。
    丁筠虽然在说话,眼睛却时不时往辛扉的方向瞟,看他吃完就利落地告辞。辛扉应父亲的要求,送朋友出门。
    走廊上,丁筠尴尬地说:原本只想放下东西就走,没想到烦了你这么长时间。
    辛扉摇头反驳:不烦,饭也很好吃。
    丁筠放松地笑了笑,那就好。
    其实你不用做这些的。辛扉告诉他,我能照顾好我爸。
    丁筠认真起来, 过去我没来看望叔叔是怕你不想,但现在我们他顿了顿,还是继续,我们结婚了,你帮助我爸,我也要照顾叔叔。我们现在是家人。
    家人吗?
    辛扉愣神:这就,算家人了吗?
    丁筠自作主张:反正你为了帮我爸稳住公司局势,已经累成这样了,我不能假装不知道,那我的良心就长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想好了,以后咱俩轮流陪床,今天先让你来,明天我就来。你休息好了,才能更好帮我爸处理工作,我也不会觉得自己丧了良心。
    不是,小筠,辛扉反驳,帮助丁董工作是我分内的事
    丁筠打断他,那照顾自己爱人的爸爸还是我分内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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