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你。”
    “……”
    桑冉继续摆弄自己的头发,“这个年纪的男人,经不住撩拨,尤其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腻了呢?”
    说完这话,算是彻底惹火了桑冉,她伸手直接捏住沈昭音的脸颊,凑过去盯着那双清凌凌的眼睛,“我说,能不能别在我这样的单身狗面前秀恩爱,你这是杀狗呢?”
    她扎好头发开始画眉毛,“我看,你心里其实很清楚,他已经被你吃的死死的。”
    沈昭音小声嘀咕,“我也没有抗拒啊,就算他忍不住,我,我也可以的啊。”
    话到后来越来越小,小姑娘脸红的不像话,这种事情她又不能直接和傅程言说,怎么说?难不成说你可以这样那样我,我不会反抗的!!!
    沈昭音的脑子还在策马奔腾,下一秒就被桑冉按在凳子上,那双冷冰冰的美眸眯了起来,“如果不是你们两个的问题,可能就是有别人插手,他之前有什么异样吗?”
    “没……没有。”她突然被夏洛特福尔摩·冉的举动吓了一跳。
    “他是从什么时候那样的?”
    “我忘了。”
    福尔摩冉:“……”
    “哦,我想起来了,之前我哥生日的时候,我爷爷好像单独和他谈了很久。”
    桑冉打了个响指,“问题找到了。”
    沈昭音眨巴了两下眼睛,突然站起来兴奋地抱住了桑冉。
    当时的情况她的确不清楚,夏琉璃和华笙拉着她吐槽这个,八卦那个,她也分不出心思。
    但这种事情也不能问爷爷啊,估计问傅程言也问不出什么,小姑娘杵着脑袋闭上了眼睛,秀气的眉毛蹙成一团,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江秘书啊!!!
    这位江秘书,简直就是秘书界的大佬,狗皮膏药界颜值扛把子,为人低调又神秘,除了上厕所,简直二十四小时都能贴在她爷爷身边。
    -
    这周末,沈昭音果断收拾了点东西,直接飞了回去,老爷子看到宝贝孙女,嘘寒问暖就差当场哭出来了,乐呵得不行,还顺便骂了顿远在国外的混.蛋孙子。
    可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江秘书。
    江秘书:……
    “爷爷,我有几道题不会,能不能让江叔叔教教我啊?”小姑娘凑到老爷子耳边软软地撒娇。
    “他那个小兔崽子哪儿有爷爷会的多,你问我不就行了,想当年我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厉害着呢。”
    “就那个啥英文,我也会,那个how 什么 you,你看爷爷说的溜不溜?”老爷子又开始显摆自己说的英语,完全无视身边的两张复制冷漠脸。
    沈昭音特别捧场地拍了拍手,“爷爷真厉害,就那个f(x)=2,f(3x),...”
    题目还没念完就被老爷子打断了。
    “这个太简单,让小江来吧,我今天约了樊家那个老不死的下象棋,我先去看看省的他出老千。”
    老爷子偷偷对江秘书道:“这题你必须要会,要是音音还拿这题来问我,我就辞了你!”威胁完后还扭头补了句,“然后给你报个补习班!!”
    江秘书:……
    卧房里。
    沈昭音不知道该怎么提起这件事,两只手捧着下巴呆呆地看着江秘书。
    “小姐,您有什么话可以直接问我。”
    “呃,就那个……”
    “您应该不是要问我题吧?”江秘书伸手扶了扶眼镜,公式化地笑了笑。
    “唉呀,江叔叔可真聪明。”
    “因为那是高中数学题。”
    “……”
    “您是想问傅家的事情吗?”
    小姑娘立刻来了精神,“嗯,倒也不算是,我就想问问那天我爷爷和傅程言说了什么啊?”
    傅家其他人的事她根本就不在乎。
    “这个我无可奉告。”
    女孩的脸瞬间耷拉下来,盛着斑驳星光的眸子也暗了暗,脑袋歪向胳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眼巴巴地盯着他,眼尾也有些泛红。
    江秘书也有些不忍,思虑再三还是告诉了她些别的事情。
    天气渐渐回暖,阳光透过枝桠的间隙落在地上,光影斑驳晃动,可沈昭音浑身只觉得冷,顺着脊背而上的寒,手脚有些发麻僵硬。
    临走前,江秘书告诉了她最后一件事。
    “傅家那位少爷的母亲正在抢救。”
    “在市第一院。”
    她漫无目的走了出去,回想着江秘书说的一切,对于傅程言的母亲,她也不是完全不了解,那个女人生得很漂亮,是那种难得一见的美,时刻都表现得温柔恬淡。
    除了那次她单独去学校找她,他母亲突然表现出几分歇斯底里的模样,她这时才明白,原来那个女人一直有病,她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和躁郁症。
    她不仅伤害还是小孩子的傅程言,包括他的玩伴,但凡和傅程言玩的好的小伙伴全都被纪蔓那个疯女人伤害过。
    傅程言背后的伤,是她用蜡烛生生烫出来的,他忍了整整三天才被傅家保姆发现,之后纪蔓就被送进了医院。
    怪不得傅程言听到消息会那么紧张她,怕她被自己的母亲伤害。
    她不知道爷爷知道这些后会对傅程言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他背后忍受了多少委屈和谩骂,更不能想象一个那么小的孩子是怎么忍了三天的,她就是觉得鼻子酸酸的。
    这是她不曾了解的他,也是他尽全力想要埋藏掩盖的他。
    沈昭音当时听完这些,沉默了半晌,就在江秘书以为她被吓坏或吓哭了的时候,她突然抬眸,尽量稳着声音,软声问:“江叔叔,那你可以告诉我他是怎么回答的吗?”
    当时老爷子和傅程言说了很多,其实是希望他可以知难而退,毕竟傅家的情况太复杂,他又是在这样的家庭长大,老爷子从一开始就不看好这段感情,可也不能主动拆散两人。
    自然提的都是无理要求。
    越难办的越好。
    江秘书叹了口气。
    “他只说了一个字。”
    “他说:好。”
    小姑娘突然蹲在地上,把脸整个埋进双膝,阳光照着她的影子,墙角慢吞吞走来一只白色的小猫,看着她轻轻叫唤了一声,尾巴蹭了蹭她的裤脚,发出几声懒洋洋呼噜噜的声音。
    空气里弥漫着不知名的花香。
    她抬眸看着远处的天,就是突然觉得好想他,很想很想。
    市第一院离这里不远,打车不到半个小时便到了,等下了车她才突然意识到,她根本就不知道哪个科也不知道在几层。
    拿出手机按了几下,发现早就没电了。
    问完护士小姐姐,她四处张望之际便在拐角处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身量高大挺拔,肩背宽厚沉静。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连帽卫衣,露出的肤色白皙,清隽俊逸,眉眼依旧淡漠,挺直的背影凭添了几分落寞。
    沈昭音觉得自己有点幸运。
    想开口喊他。
    却发现他和身边另外一个女孩子,好像正在说什么,那个女孩侧脸很漂亮,手指轻轻拽着他的衣角,眼圈有点发红。
    医院人来人往,声音杂乱。
    四处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有点刺鼻。
    她觉得自己眼神还挺好,那么远都能看清楚宁明姝的表情,甚至还能看清她马上要流下来的眼泪,自然也看清了傅程言不着痕迹将衣角抽离时的冷淡与漠然。
    那是她不曾见过的他。
    宁明姝眼泪不自觉流下,“傅程言,都这个时候了,你没喊她过来,是不是因为她在你心里其实并没那么重要?”
    沈昭音心里莫名跳了下。
    傅程言冷淡的声音传来。
    “与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们从小就认识,论家室背景,我也丝毫不差,我自认为长的不比她差,而且阿姨更喜欢我。”
    她这是几年来第一次回国,当初凭着一时气愤与傲骨,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可出国后才发现,她根本就放不下傅程言,以前觉得没人能配得上他,也从来不相信傅程言会真的看上其他的女孩子。
    可当那个女孩真的出现的时候,她嫉妒得简直要发狂。
    “我也清楚了自己真正的心意,我很喜欢你,我以前太骄傲了,如果你只是和她玩玩,我不介意那些,我等你好不好?”
    “不用了。”他语气有些不耐烦。
    话音刚落,病房里出来很多人,有位年长的女性看到傅程言,顿时怒火中烧,“你果然和你爹是一个德行,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连滴眼泪都没有。”
    “我妹妹被傅封困在医院,日日夜夜念叨着他能来看她一眼,可他呢,和那个不要脸的小三快活逍遥去了。”女人满脸泪痕。
    傅程言垂着眼眸,没有说话,指骨捏的发白,半晌倒是自嘲般笑了笑,果然等的不是他。
    他应该清楚的,她等的从来不是他。
    这时,才慢悠悠从病房里出来位老者,她饱经沧桑的脸上尽是哀恸,“我可怜的女儿啊,你这个小白眼狼,那里面躺的是你的母亲啊,你到现在还能笑得出来?果然身体里带着傅家的血,竟能如此冷漠!”
    “傅总可真是厉害,自己母亲都进重症监护室了,还能云淡风轻地谈生意。”有个年轻男子搀扶着老太太,出言嘲讽。
    重症监护病房在四楼,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轻轻洒落地面,落日的余晖给整栋大楼染上金色的光辉,每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下栩栩如生。
    可他的少年,隐没在黑暗里不见光明。
    傅程言其实对那些人的话并没有什么感觉,只觉得有些吵,他透过病房窗户看着那个女人戴着呼吸机,手臂上和身上插着各种仪器,他淡淡撇了眼显示屏。
    生死关头,他的眼底染上浓墨,压抑着不知名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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