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霉透过结界看楼里的情况,听到梦情的话也只是敷衍了一句,快了。
    看到谭谭杀了南宫钦,他的脸上浮现出笑容,而后听到南宫钦死前的话,他脸上的笑意一瞬间消失变得阴沉。
    蝼蚁,竟然触碰她的神魂!
    他还是出了手,用一缕魔气绞碎了南宫钦的身上,看到南宫钦抱住谭谭,他很生气,那个蝼蚁流了很多血,弄脏了他的小仙尊。
    梦魔,他叫了一声,凉亭里被绑在椅子上的笑笑感觉到大脑一阵刺痛,小梦就硬生生被剥离她的身体,嘴被布条勒住,笑笑不住地挣扎,被抽离的小梦变成风吻了吻她。
    笑笑别怕,我马上就回来了。
    梦魔到了丞霉身边,听候指令。
    献祭结束了,去把人带出来。
    梦魔往凉亭里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马上回应。
    丞霉嗤笑一声:你几次三番为了这个凡人违逆本君,梦魔,你有几条命是本君拿不走的?
    听到这话,小梦紧张起来,他变成风想飞回笑笑身边,被丞霉轻易抓住。
    你还有点用处,本君不会对你怎么样,把我的谭谭带出来,用你的能力给她编一个美梦。
    说完,他把梦魔一脚踢了进去。
    魅魔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
    神魔皆有人情,精魅皆通世故,但自从天外天时代过去,通人情的只剩下人妖仙,魔的极端自我极端放纵极端自由和其他族类相悖,况且,神隐之后,魔实力无敌。
    嗜杀,好斗,贪婪,傲慢,兽性和欲望充沛,这就是魔。
    十界被魔占领七界,如今千万年过去,被魔主宰的七个世界相继走向崩溃,为了脱离魔界寻找出路,七界魔君都盯上了人界,但是人界有众神留下来的天印守护,一般魔族根本进不来,能到人界的,皆是称霸一方的大魔,所以每次魔族之祸,都是倾人族之力抵抗。
    魅魔只是一个天生天养的小魔,她战战兢兢躲在妖族密宝里保全自己,要不是南宫流大闹蛟族把她带出来,她根本就不会来人间。
    不会来到人间,就不会知道这一切。
    厌翡魔尊是她亲眼看到被般若府仙尊封印的,眼前这位亦是他,他的魂体脱离封印,现成了一个鬼修。
    她不知道他是怎样逃出来的,她也不敢知道。
    那个叫谭谭的女孩拥有腾蛇内丹,恐怕也是厌翡魔尊手笔。
    魅魔以前有幸在不哭山魔尊驾前伺候过,偶然得知一种秘法,如果由神魔体亲自施法种下魔种,那这个魔和其他魔是不一样的,神魔体,最特殊的体质,一半神,一半魔,一念成神一念成魔,但是神魔鬼接受魔种的献祭以后,就会彻底变成魔。
    而这种方法,一个魔种的献祭是不够的。
    魅魔把自己藏在角落里,看着梦魔进来,就着满地狼藉的血腥气开始织梦。
    美梦,什么是美梦呢?
    南宫钦的尸体被谭谭放在膝上,她靠在墙角,看着满地的尸体出神。
    南宫钦身上的魔种与她同源,所以魅魔的话是真的,南宫钦入魔时说的那些话也是真的。
    根本就没有什么以爱为食,根本就没有!
    吸人精气,给人种魔种,她是不是,原本就是魔?
    在寒冰地狱懵懵懂懂三百年,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妖,没有记忆,没有传承,也不知是何时出生,就那样,浑浑噩噩,无知,一直无知。
    是拜鬼郡的倒霉鬼告诉她,她是最特别的妖,需要用特殊的方式进食,他说,让别人爱上她,她汲取爱意以爱为食。
    她真的相信并且一直这样实践,南宫钦是第一个,南宫钦之后,还有很多人。
    她以纯稚美丽的外表行走世间,欺骗过多少人?吸食过多少人的精气,她就那样无知的害了多少人?
    谭谭竟然记不清了,沉重的负罪感揪住肺腑,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道德感,想起被她吸□□气的那些人,连呼吸都觉得痛,都觉得是罪。
    吱呀一声,像是风掀开了门。
    倏然间天光大亮,亮得刺眼,谭谭的眼眶里不受控制地流泪。
    噗!
    心脏的绞痛让她吐了血,门开得蹊跷,谭谭就那样盯着大门,察觉到一股陌生的魔气想要侵入她的神识,念随心动,地上诛天剑幻化成无数把,飞舞着朝四面八方刺去。
    很快,半透明的梦魔在凛冽的剑气中彻底现形。
    不要杀我!无力对抗诛天剑的威力,梦魔只得赶紧求饶。
    谭谭问:你是魔?
    她的脸色几经变换,最后她咬牙切齿道:你想干什么?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魔都该死,你不说就杀了你!
    我是梦魔,一边是拥有腾蛇魔尊本源之力的诛天剑主人,一边是不哭山魔尊,都是惹不起的,小梦态度诚恳,老老实实回答:受人之托,有人拜托我送你一个美梦。
    谁?
    厌翡魔尊。
    他是谁?
    呃小梦还没有回答,便哑了,一股力量勒住他的脖子,让他说不出话,谭谭还来不及出手,小梦在她面前顿时烟消云散。
    她放下南宫钦迅速追出去,门外空无一人,只有呼啸而过的风。
    太阳炽热,世界却是惨白一片。
    惨白透明,却阴影密布,仿佛全是答案。
    谭谭嗅到了一丝倒霉鬼的气息。
    果然是你。她喃喃自语,遇到倒霉鬼果然是最大的不幸,我一直活在你的谎言中,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做错了什么?
    鬼王的气息淡了,谭谭转身,看到了凉亭里被绑着的笑笑。
    她过去给笑笑松了绑,笑笑看了她一眼,眼眶里还有未干的泪。
    笑笑说:他叫我不要怕,他马上回来了,可是我知道他死了。
    他死了。笑笑脸色平静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谭谭问:他是谁?
    小梦。
    谭谭无端想起刚刚的那个梦魔。
    是,他就是一只魔。笑笑肯定了她的疑惑,我十岁他就来到我的梦里了,做我的守护神,有他在,我不会做噩梦,没有人敢欺负我,没有人不爱我。
    他中途离开过,不是死亡,他只是被召回了魔界做他的事情,可他又回来了,他是为了我回来的。
    他死了,我能感觉到,这世间再没有小梦了。
    笑笑平静地叙述着一切,向着秦淮楼走去,谭谭不知道说什么,就跟在她后面。
    笑笑先进了楼,然后把谭谭拦在外面。
    你不要进来,让我跟他呆会好不好?
    谭谭在她祈求的目光里停住,看着笑笑把门关上,她的心里突然不安。
    下一秒,青天白日,秦淮楼烧了起来。
    熊熊烈焰,谭谭的不安变成现实。
    笑笑?她欲冲进去把笑笑救出来,可是一层看不见的结界挡住了她。
    她劈开门,却进不去。
    她只能焦急地站在原地,哭喊着让笑笑快出来。
    余生没有他,估计都是噩梦,这次他回来,我们都说过彼此不会再分开。
    决心殉情的笑笑被火光一寸寸吞噬,脸上释然轻松,最后,她说了一切:在这秦淮楼里,你们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有,因为小梦,我知道你们所有人的秘密。
    梦情姐姐是合欢宫宫主,身负合欢秘法,当初魔尊厌翡出世,太开杀戒,梦情姿容绝世,身负合欢秘法,被派去引诱魔尊,反被魔尊引诱,从此心甘情愿做魔尊在仙门中的卧底,她早已失去了自我。
    谭谭,你是魔尊创造出来打开天印的钥匙,非妖非人非魔,小梦说,你是神魔体,魔尊的目的,是让你彻底入魔,你的一言一行都是他引导的,他监视你,让梦情□□你,让每一个爱你的人入魔,最后献祭,把你的神魔体彻底转化为魔。
    她好像真的知道一切,在死之前,事无巨细全都跟谭谭解释了。
    大火焚烧了一切,却留下了真相。
    真的是真相吗?
    谭谭离开秦淮后,回到了拜鬼郡,鬼城里早没了丞霉的踪影,她连质问连报仇的人都没有。
    仇人走了,她反倒人人喊打,因为她魔气外露,所过之处,土地荒芜,生灵涂炭。
    听说各地魔种之祸成出不穷,就连佛子珈明,也被种下魔种,修为溃散跌落神坛。
    人间谈魔色变,或许要不了几日,修士便能集结起来,像对付当初的腾蛇魔尊一样,声势浩大地讨伐谭谭。
    她等着就是了。
    第73章 遇妖18
    微风吹过树梢, 绿叶晃动,沙沙作响,玉盘似的月亮从树梢慢慢爬上来。
    才入夜, 谭谭坐在院子里, 就那么看着。
    听说妖族和人族开战了,具体原因不明, 两边打得热火朝天,倒是没人管她。
    妖王派了几个心腹欲将她带回妖界,谭谭回绝了,她犯下那么多错,总要面对的。
    以她如今的实力,这些妖臣也奈何不了她,只得无奈回去复命。
    谭谭在拜鬼郡呆了半个月, 就动身去了空山寺, 传闻佛子被种下魔种, 修为溃散,已是入魔之相,为了不让他入魔,空山寺的高僧搭建了坐化台。
    坐化台下是燎原的三昧真火, 佛子若在这三昧真火中禅坐七七四十九日, 用三昧真火净化驱逐魔气,若佛子能挺过去,四十九日后自然得以涅槃, 若挺不过去, 无非是随着魔气被三昧真火烧个干净。
    谭谭看着下面十里燎原肆虐燃烧的火, 没什么表情, 撤走了周身所有的力量, 任凭自己从半空中落下去。
    三昧真火能净化魔气,她也想试试。
    身体垂直下落,落到滚滚浓烟中,一个人突然飞过来接住了她。
    谭谭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一个男人的喉结,闻到他身上清苦的味道。
    熟悉又不熟悉,那个占据了薛晓身体的人。
    放开我。
    那人没放,把她带离十里燎原的坐化台,飞行了一段距离,落在空山脚下的一个小镇上。
    多管闲事!刚落地,谭谭就推开无极。
    无极笑笑:救人也算是多管闲事吗?
    你怎么不问问别人想不想被你救?
    为什么会义无反顾地跳下火海?无极正要问下去,谭谭愤恨地转身就走,不给他询问的机会。
    无极哑然,看着她的背影,还是跟了上去。
    别跟着我!
    谭谭负面情绪太多了,丞霉骗她,让她害了很多人,她没有弥补的法子,坐化台上的三昧真火是唯一的希望,却被这个人搅和了。
    她很生气。
    小镇上人声嘈杂,谭谭的身影隐没在人群里消失不见。
    到底发生了什么?
    冰糖葫芦,刚做好的冰糖葫芦
    扛着一树冰糖葫芦的小贩从谭谭身边有过,叫卖声一下把谭谭拉回现实。
    小镇上还是赶集日,街上行人商贩摩肩接踵,热闹非凡,一个小孩扯住母亲的衣角,闹着要吃糖葫芦。
    母亲说:不是才给你买了一串吗?
    吃完了呀。
    下次再买。
    小孩撇撇嘴,不情不愿被母亲拉着走了。
    那小孩只是想吃两串糖葫芦,但是得不到,谭谭叫住买糖葫芦的小贩,很幼稚的买了两串。
    这样,小孩刚刚得不到的,她轻易就得到了。
    她低头咬了一个,酸酸甜甜的,不算好吃也不算难吃,那小孩那么喜欢,她还以为很好吃呢。
    她把糖葫芦给了街角眼巴巴看着她吃的小乞丐,小乞丐收了她的东西,连句谢谢都来不及说,便狼吞虎咽吃完了。
    看得出来,小乞丐很饿,吃完了甚至还把手心上的糖浆舔得一干二净。
    街头一家混沌摊生意很是兴隆,男男女女挤在一间小小的凉棚里吃混沌,市井气烟火气附在人身上。
    老板热火朝天地忙碌着,一个贵公子似的神仙人物走进凉棚,丢给他一块碎银子。
    老板,两碗混沌。
    那公子是只身一人,墨色衣袍青玉簪,人干净,相貌堂堂,气度实在不凡。
    混沌很快就上来了,公子还是孤身一人,吃了一半,才看见一个天仙似的女子走进凉棚,端起了另一碗混沌。
    老板忍不住瞟了几眼,这两个人实在是打眼。
    谭谭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薛晓的那张脸,还是主动走了过去。
    或许是那边太热闹了,或许是混沌的味道太香了,或许她知道被一个人救了至少不该是那种态度。
    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对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无极点了点头,没有问她为什么又回来了。
    谭谭坐下来端起无极对面的混沌便吃了起来。
    谢谢你救了我,她一边吃一边道歉,你救人没错,是我知道真相后的这段时间她压抑得太久了,说话都语伦无次。
    我不是要自杀。身负魔气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说,她正在组织语言,抬眼却看到对面的人一脸古怪看着她。
    怎么了?
    无极:这是我点的。
    他的眼神落在谭谭面前的馄饨上,道:在下一般要吃两碗。
    呃
    身姿端正的贵公子,仪态优雅,气质清冷,说这话的时候,认真得不得了。
    谭谭噎了噎:那我重新给你叫一碗。
    无妨,你吃吧。
    或许他只是逗逗她,因为他只吃了半碗就放下汤匙了。
    谭谭过意不去,刚刚这个人救了她她却对他那么凶,她还吃了他的馄饨。
    我叫谭谭。她找话题开始聊。
    那边无极在摆弄着一个八卦,闻言轻笑:在下知道。
    我是说我叫谭谭,你叫什么?
    在下姓薛,京城人士,单名一个晓字。
    你你未附身薛晓之前呢?
    道门无极。
    咣当,谭谭手抖了一下,汤匙掉进碗里砸出声响。
    道门无极
    道子。
    谭谭站起来,表情复杂。
    不知是上仙尊驾,是谭谭冒犯。
    无极收了手中的八卦,在热闹的混沌摊桌上,他变成了有烟火气的仙人,眉眼的清冷和禁欲少了点。
    谭谭如坐针毡,当日不知附身薛晓的是无极,她只当是哪个捡了便宜的孤魂野鬼,故而逼迫要求无极扮演薛晓,还逼他去京城承担属于薛晓的责任。
    可明明薛晓是因她而死。
    她对薛晓的责任明明更大,但却自私地不去面对,想着薛晓的身体都被旁人占据了,这个人必须变成薛晓,去承担属于薛晓的一切。
    听说沧州腾蛇之祸是道子以身殉道才力挽狂澜,于薛晓而言,他为谭谭失了一条命,谭谭却轻易让一个人代替他,于无极而言,他是拯救苍生的英雄,也在为谭谭的无理要求买单。
    天青云白,人声鼎沸,谭谭耳根发热,她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有多卑劣。
    喝点茶吧,天热。
    无极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窘迫,自顾自道:当日沧州一战,没想到还能以另一种方式醒来,多谢姑娘那几日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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