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甘女郎求见!
    营长里头,梁求英正在和林斐说话,才送走甘棠没有多久,她竟然又来了,梁求英眉头紧皱,把她带上来!
    她已经吩咐过只有甘棠画好图纸后才能出来,眼下是画好了?梁求英有些不敢相信。
    甘棠拿着这图纸进来了,正对上林斐和梁求英的目光,她面无表情,王女所要的图纸甘某已经拿过来了,还请王女把甘某的人还给甘某。
    什么?梁求英眼神一冷,甘女郎可不要污蔑本王。本王可从来没有带走甘女郎什么人。
    甘棠:
    演得真假。
    她扯开唇角微微一笑,却没有温度,是这般的吗?可青阳郡主带走了甘某的人,说是不让人打扰甘某。
    梁求英恍然大悟的模样,笑道,原来如此,青阳还小,竟冲撞了女郎,还请女郎不要见谅。
    甘棠轻嗤一声,那便请王女让青阳郡主把甘某的人送回来吧。
    梁求英笑道,这事不急。
    本王说过,甘女郎你画完图纸后再出来,如今女郎来找本王,可是真的画好了?她指尖点了点桌面,才不过一个时辰啊。
    甘棠展出手中的图纸,王女所要图纸,自然是画好了的,否则甘某也出现不了在王女眼前。
    至于这图纸是真是假,甘某说了王女不一定信,那便让王女自己看看吧。
    手中的图纸被士兵接过,呈上去给梁求英。
    梁求英看了一眼甘棠,随后才把目光落在图纸上。
    甘棠继续道,这是灵玉城的图纸。
    她本来也要给梁求英的,却没想到她竟然用了这种逼迫她的方式。
    灵玉城的部分图纸梁求英看过,和甘棠所绘的却是能对上。
    可是她又看向甘棠,皮笑肉不笑,好极,可是本王记得,本王所要的,是整个灵陵的图纸吧。
    甘棠微抬眼,甘某只绘了甘某所确定的部分,至于剩下的,甘某并不清楚,想必王女也不愿看见那种错漏百出的图纸吧。
    梁求英冷了脸色,甘女郎可不要唬弄本王!
    甘棠扯了扯嘴角,甘某可没有唬弄王女。
    王女想要灵陵的整个图纸,当然可以,只是甘某不能保证是否正确,倘若王女的计划因此出现了差错,可不要怪罪甘某。
    这话莫名带了些挑衅的意味,反正在梁求英耳中是这样。
    她瞬间便冷了脸色,甘女郎莫不是以为本王真的不会对你动手?!
    怎么会!甘棠也不客气,甘某的命可一直握在王女手中,甘某对此更加清楚不过了。
    王女想要杀了甘某,再简单不过了。她冷笑了一声,实际上王女也不愿真的保留甘某性命吧。
    梁求英猛然站起身,抽了剑大步跨过来抵在甘棠脖颈上,甘女郎还真是会胡说啊,当真不要命?
    剑刃在烛光下冒着寒光,抵着甘棠白皙的脖颈,微微刺了进去,没一会便出现了一道血痕。
    甘棠感受到脖颈刺刺的疼,却没有离开,反而笑了一声。
    梁求英正站在她身前,她的目光从梁求英身侧划过去,正对上了后头林斐的眼神,目光交汇,双方的眼睛都闪了闪。甘棠径直向前走了一步,剑刃在脖颈上划过,伤口更深了些,微薄的血色从细细的红线中渗出,缓慢地顺着脖颈下方白嫩的肌肤坠去。
    她微微垂下眼,有一种破罐子摔碎的决绝,横竖都是死,王女动手吧!
    梁求英握着剑的微紧,面色更加冷了。
    从私心上来说,她并不想杀甘棠,毕竟她还有用,可眼下甘棠这种态度,却让她觉得非杀不可。
    林斐站了起来,甘女郎一个人死得痛快,倒是忘记了大燕的家人和你那千护万护的小郎君了啊。
    甘棠的神色明显有些触动,唇角微抿。
    林斐踱步过来,让王女杀了你,岂不是脏了王女的手?
    她看向梁求英,微微一笑,王女莫不要同这种人一般见识,免得脏了王女的剑。
    这个台阶来得及时,梁求英缓缓把手中的剑放下,冷嗤一声,林将军说得是。
    她的目光转了转,似乎是想通了,看向甘棠,说道,这样吧,青阳的事算是本王教导不方。本王给女郎赔罪。
    只不过是一瞬间,她好像又平复了怒气,恢复了那个深不可测捉摸不定的恭亲王,和善笑道,方才也是本王鲁莽了。本王再给女郎赔个罪。
    甘棠唇角微抿,没有说话。
    本王让青阳把人还给女郎,女郎再给本王绘一副图纸如何?
    她继续道,就还是灵玉城的图纸。
    不可否认甘棠画的一部分是对的,但也有另外一部分是乱画的可能,倘若她能再准确无误地画出来,便证明另外部分是可信的。
    甘棠手指动了动,王女这是不信方才甘某绘的那张?
    她这么问出来,更让梁求英怀疑了,梁求英没有回答,似笑非笑,本王就这么一个要求,甘女郎可要想清楚啊。
    甘棠久久没有说话,半晌动了动唇,好。
    她抬眼看向梁求英,还希望王女说话算话,把甘某的人还给甘某。
    真是奇怪,这句话才落下,梁求英便忍不住大笑起来,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甘女郎放心,本王不会食言。
    她随手招来身边的人,把甘女郎带过去,让青阳把人还给她。
    士兵点头,是。
    她转向甘棠,请女郎随我来。
    甘棠嗯一声,最后看向梁求英,似乎是妥协了,多谢王女。
    两人离开。
    进来时还是夕阳西下、暮色苍茫的模样,眼下天空却几乎完全黑了,只有寥落的星子点缀在天边。夜风从雪水里洗濯过,变得冰凉,甘棠随着这士兵的步伐前往青阳郡主的营帐。
    眼前是一个比甘棠的营帐大了将近五成的营帐,灯火重重,明亮逼人,郡主,王女有令,待甘女郎来见郡主!
    营帐里头,正在和燕沉潇分坐在两侧的青阳郡主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棋子,身子往后仰,似笑非笑,你看,你的女郎看来找你了。
    燕沉潇眉眼低垂,眸色里却有隐藏不住的惊讶。
    他在和青阳郡主玩游戏下棋。
    一子代表一人,他代表大燕,青阳郡主代表梁国,倘若燕沉潇被吃一子,就会有一个大燕俘虏被杀。
    倘若全军覆灭,死的人便是他自己。
    他不会输。
    青阳郡主似乎也没想到他的棋艺这般好,不过他也不着急,慢悠悠地看着棋局,许久都不落下一子,装模作样地懊恼,哎呀早知道就不选下棋了呢。
    燕沉潇始终没有说话。
    青阳郡主笑嘻嘻地问他,你说,我放在这里好呢?还是放在这里好呢?
    见燕沉潇还是不说话,他叹了口气,真是无趣啊。
    他便这么消耗着燕沉潇的耐心,想要看他着急。
    可甘棠竟然来了,还带着他姐姐的命令。
    这是青阳郡主没有想到的。
    他又朝着燕沉潇叹了一声,好快呢,本郡主都没有尽兴。
    不知道里头是什么情况,甘棠径直进去了,才一现身,许多目光便汇聚在了她身上,有惊讶,有戏谑,有轻视。
    还有一道极为火热的,闪亮的视线。
    甘棠对上了燕沉潇的目光。
    青阳郡主瞥了一眼甘棠,哎呀,驸马大人怎么来得这么早,青阳同这位郎君还没玩够呢。
    甘棠面色微冷,径直走到燕沉潇身边,郡主默无声息便带走了甘某的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呢。
    青阳郡主笑嘻嘻的,怎么?本郡主难道没有提前同驸马大人说吗?是驸马大人自己不同意,青阳没有办法,只好抢了。
    甘棠没有看他一眼,径直微微弯下腰,拉住燕沉潇的手,低声道,没事了。
    她嘲讽青阳郡主也好,讽刺也好,可偏偏这样无视的样子,最让梁谨言恨得牙痒痒。
    燕沉潇默默撒开了拿着棋子的手,安安静静站在甘棠身边。他的手被甘棠握着,热意和酥痒从两人相接的地方升腾而起,直冲四肢百骸,让他心脏都为此鼓动,好像连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
    他忍不住紧了紧被甘棠握着的手。
    甘棠径直要把燕沉潇带走,青阳郡主更气了,站住!本郡主的游戏还没有结束呢!
    甘棠看他一眼,青阳郡主以杀人为乐,倒是格外的血腥和特别。我家郎君向来不喜欢这样的事,告辞。
    梁谨言被她一通话弄得火大,猛然站起身,本郡主说了不许走!
    甘棠又道,青阳郡主还真是好样的,只是甘某已经同王女说过,人我便带走了,青阳郡主若是还想玩,另寻他人吧。
    话落,她拉着燕沉潇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营帐里头的空气污浊无比,隐隐的血腥味在里头蔓延,令人作呕,甘棠忍受不了再多一分。
    青阳郡主似乎还想骂,带她来的士兵同他解释,郡主,这是王女的命令,还请郡主不要生气。
    甘棠越走越远,只听见他气急败坏的叫喊,随后便随着远离的脚步消失殆尽。
    甘棠径直拉着燕沉潇回到了自己的营帐,直到周围不再有梁国的人才放松下来。
    燕沉潇不知道为什么,回来的路上一言不发,此刻回来以后也是紧紧盯着甘棠。
    甘棠放下他的手,表情缓和了些,却还是有些紧张和担心,低声问,殿下没事吧?
    燕沉潇目光闪了闪,妻主
    嗯?
    燕沉潇唇角抿了下来,妻主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甘棠没想到他的关注点是这个,下意识要抬手摸,却被燕沉潇拦了下来,只说道,方才不小心弄到的,没事。
    燕沉潇唇抿得更紧了,甘棠略过了这个话题,垂着眼看他,似乎在确认他的安全,他把你带过去做了什么?
    燕沉潇同她对视,却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他让我同他下棋,若是输了便要死去。
    甘棠的眼神有些冷,燕沉潇又道,我不会输的。
    他顿了顿,小声道,我给他下了药,痒痒药。
    甘棠没想到这个发展,眉头微扬。
    她以为只是普通的痒痒药,却没想到燕沉潇口中的痒痒药,是普通痒痒药的上百倍,想要杀人,未尝不可。
    燕沉潇也没有告诉她,抿着唇道,谁让他来欺负妻主。
    他的视线又落在了甘棠的脖颈上,纤细白皙的肌肤上,那道血痕越发清晰,渗出来的血液已经凝固,点珠一般挂在肌肤上,映着烛光十分晃眼,晃眼到了燕沉潇看一眼都觉得眸子要被灼伤。
    他生气又难过,忽而扑到了甘棠怀里,甘棠下意识伸手抱住他,下一瞬脖颈却传来了湿热的触感,伴随着微微的刺痛,柔软地覆盖在那道细细的伤口。
    身形微微一僵,她垂眸看向燕沉潇。
    燕沉潇侧头在她脖颈的伤口上舔了舔,顺着脖颈优美的线条向上,最后吻在了甘棠的唇角。
    蜻蜓点水而已,他忽而又撤开身子。
    漂亮的眼眸又黑又凉,红红的嘴巴微微启开,泄出一声冷笑,他完蛋了。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第97章 战起
    没过多久甘棠便重新把图纸给了梁求英, 所绘的同先前的自然是没有什么区别,梁求英看了半晌,最终把甘棠放走。
    虽然没有消息, 但是能感觉到,这些日子的局势越发紧张了。
    在交出图纸的第三天,林斐来找了甘棠,同她透露,已经确定了张欣的下一步计划, 而他们也将要去灵玉城。
    由梁国副将岑珙带人去, 而梁求英和林斐仍是镇守在大部队之中。
    终于到了这一步,甘棠松了一口气。
    在他们出发的那一天, 甘棠被关在了营帐之中, 准确来说,是看守她的士兵更多了,几乎密不透风。
    与此同时, 青阳郡主似乎出了一点小状况。
    据说浑身奇痒无比,而且还痒在骨子里, 怎么挠都止不住, 弄得青阳郡主脾气大发, 暴怒不止。
    大夫来为他查看,第一天时诊断为郡主是被毒虫咬了,并开了药,搔痒止住了, 但是半天过去,又席卷而来, 并且更加剧烈, 青阳郡主挠得浑身通红, 皮都破了,指甲里甚至藏了血肉,气得叫喊着要杀了那个庸医。
    第二个大夫来看时,说郡主恐怕是不小心沾上了毒草,并开了药,瘙痒不仅没有止住,甚至更甚,青阳郡主几乎在地上打滚,面红耳赤,满身伤痕,完全失去了往常意气风发的模样。
    梁求英对青阳郡主的症状完全没有办法,只能让人把他的四肢都绑起来,以免他继续抓伤自己,就算这样,他们还是能听见青阳郡主难耐痛苦的叫喊,在夜间响起来时,十分瘆人。
    甘棠:
    说实话,有一点出乎她的意料。
    燕沉潇眼神闪亮,戳了戳她的手臂,小声道,妻主,怎么样?
    甘棠看着他一副期待的,等着被夸奖的模样,忍不住微微一笑,低声回复,很厉害。
    燕沉潇唇角微翘,他活该。
    但麻烦似乎没多久便找了上来。
    在这梁国队伍里头,十分明显的,与青阳郡主不和的恐怕就是甘棠了。梁求英疑心是她搞的鬼。甘棠完全不怕,王女可不要冤枉甘某,甘某这些天并没有同青阳郡主见过面。
    王女监视着甘某的行踪,却还怀疑是甘某做的吗?
    她确实没有什么异样,梁求英没有办法,只得招来更多大夫,在还是没有效果之后,索性派人把他送回了梁国,同时从梁国皇城请来太医。
    烦人精终于走了,燕沉潇明显高兴得不行,愉悦的气息连甘棠都能明显感知到。
    梁求英几乎焦头烂额,一番方面是梁谨言的事情,一方面还要担心灵玉城的情况,张欣似乎还派兵直面他们,双方皆是按兵不动,但蓄势待发。
    另一边,张欣的人正在灵玉城等待着,他们早就放出了信号,并等待着梁国的人前来,一切在计划中顺利进行,甚至顺利得人让他们背后发寒。
    已经是春天了,地上的积雪几乎都融化了大半,唯独灵玉山还是白雪皑皑,张欣的人便在灵玉山上隐藏,在一个士兵报告说梁国的人已经到来,人不多,并且正在下方留守隐藏的时候,将领江云下令直冲而下,直捣黄龙。
    进展十分顺利,梁国士兵寡不敌众,并且猝不及防,没有即使部署反击,最终败落。
    江云十分喜悦,继续带兵下来,谁知行军至凌春河时驻兵休息时,敌军忽而来袭,把她们团团包围。
    局势瞬间反转,江云等人才经历过一场战斗,已经有些疲劳,更别说对方的人数比他们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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