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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张文成被她这么一激,挥手便朝着江树昕的面门砸去,只可惜江树昕早就猜到了他的动作,只是轻轻往后一退便避开了他的拳头。
    江树昕并未还手,而是抱着胳膊站在那里,看着张文成那恼羞成怒的举动只觉好笑,你知不知道跳梁小丑是什么样的?
    饶是张文成再愤怒,再糊涂也能听出江树昕话中的含义,不正是在暗讽他这个样子像跳梁小丑?
    江树昕,你别得意,只要我不答应,你姐就永远都是我的妻子。你看不起我又怎么样?
    呵。江树昕听了他的话冷笑出声,我就是看不起你,你说再多也没办法激怒我;不对,起码在你签了和离书之前我不会动你。
    许是江树昕的表情太过平淡,张文成心里止不住升起一股惧意,他知道一直以来江树昕都瞧不起自己,他是个穷书生,读了几年圣贤书,没钱没势;当年他与江淑云因为江母的意愿而相识,江树昕当时二话没说就搬出了江宅,一直没再回来,等到两人婚后江树昕更是不拿正眼看他,丝毫没将他这个姐夫放在眼里。
    更何况,他一直以来就清楚江树昕的性子,真惹到她了,那手段比男人都还要狠上几分。
    打死我你可是要进大牢的。
    李楚实在受不了他这么一个大男人,畏畏缩缩还磨磨唧唧,不等江树昕开口就直接呛他:谁说要打死你了?
    缝上你这张嘴不会要了你的命吧?砍你一条腿再好好医治你不会要你命吧?把你弄成残废不会要你命吧?
    李楚的长相十分正人君子,但她此时说话的语气,与她的脸庞形成极大的反差,莫名就听得人后背冷汗淋漓。
    江二!
    李楚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唤给打断了,原本还在一旁冷眼相看的江树昕立马就转过脸笑了起来。
    怎么出来了?
    张文成不理解,但他觉得自己刚刚被什么东西闪了眼。这姑娘什么来头,居然能让这清冷狠戾的江二笑得这般温柔?
    四宝不知何时从里间的屋子里出来了,站在檐下连着院子的台阶上朝江树昕怯生生地喊了一句,见到院子里的其他人都看着她,她有些无措地站着没动。
    江树昕自然知道她这是怎么了,也不理会张文成的眼光,径直朝着四宝走了过去,轻声问她:怎么了,妹妹和江尚呢?
    等到江树昕到了跟前,四宝这才放松了点,下意识地就往江树昕跟前凑,贴着江树昕的肩膀小声说:都在屋里,可我饿了。
    听她说饿了,江树昕这才想起来,几人从镇上赶回来就已经过了平日里吃午饭的时辰,加上四宝身体不舒服早上睡过头了,早饭也没吃,这会儿不喊饿才怪。
    眼下李楚在院子里,这张文成也翻不出什么浪来,江树昕便道:那你等一会儿,我去厨房给你做。
    话落带着四宝就进了厨房里,留下李楚张文成大眼瞪小眼;好在没一会儿江淑云和陈筱林两人一前一后也从屋内出来了。
    陈筱林手里捏着两张宣纸,其中一张上面还带着未干的墨痕,显而易见就是新写的那一份;而江淑云手里端着笔墨。
    李楚见状十分有眼力见的从堂屋里搬出一张木桌,架在几人中间。
    张文成被她们这仿佛串联好了的动作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实在搞不明白,为何江淑云和陈筱林这两个女人能相处得这般融洽;陈筱林对他毫无感情他知道,但是江淑云好歹也是自己正儿八经娶到手的媳妇,见了陈筱林怎么就和他想象中争风吃醋的场面大相径庭呢?
    你们两个死了这个心吧!张文成挺直了背,故作凶狠的朝着江淑云道:你别以为你能摆脱我,只要我不答应和离,不签这和离书,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妻子。
    他这话说得没脸没皮,李楚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两巴掌,真想看看这人的脸皮和田里埋来沃肥的屎尿哪个更厚。
    江淑云面对他的虚张声势并未觉得畏惧,而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你说不答应签这和离书,我就没办法摆脱你,可你不会不知道,摁手印也行啊。
    是啊,枉你还读了这么多年书。陈筱林在一旁跟着说道。
    张文成自然知道摁手印同样可行,但他怎么可能愿意呢,摁手印又怎样,我照样不摁!
    张文成还在嘴硬,可江淑云对他已经反感至极,将手里的笔墨往桌上一摆,冲着一旁的李楚就道:李楚,去柴房将我的柴刀拿来。
    柴刀?李楚被江淑云喊得一愣,没反应过来,拿柴刀做甚?
    自然是砍了他的手。江树昕带着四宝从厨房里出来,手上还端着一个木碗,身后跟着四宝;她启唇对着李念继续道:他若不愿签字也不愿摁手印,那就砍了他的手,我来替他摁了这个手印。
    明白!李楚忍着笑,转身就朝着后院的柴房去了。
    趁着这个空当,江树昕带着四宝进了堂屋,桌子被李楚搬到了院子里,江树昕只能拿了条小板凳给四宝,让她坐在高椅面前吃。
    四宝乖乖坐在堂屋里吃着江树昕给她煮好的面,眼睛止不住的往外面瞟,好奇的看着院子里的场面;江树昕只得按住她的小脑袋:乖乖吃,别乱看,小心那个男人进来抢了你的面。
    四宝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赶忙护着自己的碗,拿着勺去舀碗里被江树昕掰得细碎的面条。
    殊不知,院里的陈筱林盯着四宝的小脸蛋看了许久。
    那个姑娘是何人?
    陈筱林最终没忍住问了江淑云,江淑云看了眼四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便道:那是我妹的媳妇,同村余家的老四,余四宝。
    你问这做什么?
    得到答案的陈筱林神色迟疑了一会儿,又看了眼哄着四宝吃饭的江树昕,微微摇头:没事,就是随口一问。
    接着李楚就提着刀从后院出来了,她将柴刀放在桌上,和笔墨摆在一块,又从陈筱林手里接过那两张写好了的和离书,一一摊开摆放在桌面上。随后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盒印泥一块放在桌上。
    选一个吧,写还是摁?
    几人同时看着张文成,就连堂屋里的江树昕视线也定格在了张文成的身上,这叫张文成面如土色的站在原地,冷汗顺着后背缓缓而下。
    他不死心的看向江淑云,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不忍,但很可惜,不仅是江淑云,其他人脸上也丝毫没有对他的情绪,唯有江树昕跟看死人一般的盯着自己。
    张文成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他死死看着那两张碍眼的和离书,忽地动了动,猛地扑上前,似乎是想要将那两张和离书给抢来撕了,但还未等他碰到桌子,一旁站着的李楚抬脚便将人给踢开了。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说了二选一。江树昕从堂屋里走了出来,细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拿起那柴刀,冷声道:看你这态度似乎是想选摁手印,那就来吧。
    李楚当下就死死按着张文成,将他的右手摆在桌面上,方便江树昕动手。
    张文成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就被吓得破口大叫,朝着江树昕口不择言起来:江树昕你敢!我会让你不得好死!
    哦,我有什么不敢的?江树昕用指腹轻轻蹭了蹭那不算锋利的刀刃,随即将刀刃轻放在张文成的手腕上:你说我不敢,那我就做给你看便是。
    说着,手上微微用了点力,那刀刃挤压着将张文成手腕上的皮肤给划破开来,一道血丝顺着那伤痕流下。
    张文成被吓傻了,看着自己的鲜血,以及江树昕波澜不惊的脸,他彻底崩溃了,不算瘦削的身体在地上胡乱扭动着,似乎想要挣脱李楚的束缚。
    但李楚怎么可能让他挣脱开来,手脚并用,还一脚踩在了他的膝盖上,逼得他不得不跪下。
    张文成疼得不行,嘴里大喊大叫着,终于喊出了一句:我写,我写!
    江树昕却并不想放过他,依旧让李楚按着他,自己从桌面上捏起毛笔蘸上墨递到他手上,柴刀从张文成的右手换到左手,写,我看着你写,别想着耍花招,不然左右手之间必然会少一只。
    张文成早就被她吓得崩溃,颤抖的捏着毛笔在纸上歪七扭八的写上自己的名字,写完一张江树昕又换过另一张。两张都写好了,江树昕还不满意,拿过那盒印泥,又按着张文成的手,恨不得每个手指头都要按一遍。
    两张和离书的底部被张文成摁满了指印,虽然是被江树昕逼着摁下的,但是那又怎么样,江树昕的目的达到了,她姐姐和张文成之间彻底断了个干净,这就足够了。
    一旁昏倒的张文成像堆烂泥似的瘫软在地上,没有人再多看他一眼。
    一直以来都神色冷静的江淑云从桌面上拿起那张和离书,彻底红了眼眶,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这么久了,她好像头一回感受到不被拘束的自由和轻松。
    江树昕在一旁没上前,陈筱林拿起属于她的那一份,看了眼江淑云,轻声安慰:其实我挺佩服你的,你和我以往认识的那些女人都大不相同,你果敢决绝有想法,祝贺恢复自由身,往后会更好的。
    说完她又转向江树昕:说到底这事和我陈家脱不开关系,但我已经做到我所能做的一切了;我很欣赏你的行事风格,往后若还有机会再见,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言罢陈筱林最后看了眼堂屋内的四宝,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江家,虽然张文成是和她一起来的,但她并未带着张文成一起离开。
    李楚不敢多看江淑云的脸,反而是看着被吓晕过去的张文成犯了难,江淑云捏着那份和离书回了屋,江树昕更没有要处理的意思,径直走回四宝边上,陪着她吃东西去了。
    这时候李念从屋里出来,看着她姐一脸为难和地上躺着的张文成,不解的问:姐,这是什么人啊?他睡在地上干嘛?
    李楚不知如何回答她,还在思考着如何解决;好在江树昕对着她说了句:马车借你用。
    说完就没再理她,接过四宝手里的勺子,端起碗喂她。
    作者有话要说:
    江二今天恐吓了人
    猜猜四宝的反应。感谢在::~::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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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章
    四宝愣了愣才张嘴接过江树昕喂过来的面,鼓着腮帮子小口小口慢悠悠的嚼着,江树昕也不催她,等她咽下去之后准备又喂第二口。
    这时四宝却推开了江树昕的手,歪过脸拒绝江树昕的喂食。
    江树昕不解:吃饱了?
    四宝却是摇摇头,脑袋有些低垂,瞧着情绪有点不对劲。江树昕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拿勺柄顶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小脑袋,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她的眼圈泛着细微的红。
    江树昕这才意识到刚刚她吓唬张文成的那一幕肯定是被四宝看了去,她本是叮嘱四宝乖乖吃饭不要乱看,却忽略了院里动静太大,怎么可能不被四宝看见。
    吓到了吗?江树昕放下碗,轻柔的想要去抱四宝:我抱抱你好不好?
    不好。四宝摇着头拒绝,有些抗拒的推开江树昕,身体向后躲,连带着她坐着的小板凳一块往后挪。
    江树昕被她推开也不恼,而是坐在原地没再继续靠近她,她隐约有些摸清楚了四宝的小脾气,越是在抗拒的时候就越是要顺着她,不然那小脾气上来了,比谁都倔,还能把自己气得眼泪婆娑,哭起来那更是不得了,眼泪不要钱似的掉,哭得自己上气不接下气,能把自己给心疼死。
    那要怎么样才好?江树昕耐着性子问她。
    四宝本来还忍着,只是眼圈泛红,这下江树昕这般温温柔柔的一问,当即就忍不住了,泪珠子一下就盈满了眼眶,要哭不哭的盯着江树昕。
    洗、洗手。
    江树昕看着她那副样子,兀自在心间轻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小性子,都这么害怕了还想着让她先洗手。
    不过她还是立马起身去打了水,里里外外将手给洗了个干净,她的手摸过柴刀,还抓了张文成那人的手腕,这么一想,她自己都有些嫌弃自己这双手来。
    等到洗干净手,江树昕又拿过一块帕子,浸水打湿后拧干,回到四宝身边。
    洗好了,不脏了。说着江树昕又拿起手里那块帕子,帮你也擦擦好不好?
    四宝红着眼仔细看了看她的手,这才轻轻点头;江树昕替她在脸上擦了擦,又在她的眼眶周围擦了擦,最后替她将嘴巴也擦干净。
    用过的帕子被江树昕随手扔回水盆里,她自己则是轻轻搂住四宝,伸手在她后背安抚的拍了拍:是我不好,吓着四宝了,还怕不怕?
    四宝低着脑袋靠在她的颈窝处,但是少了以往那般放肆,只是轻轻靠着,不会像往常那般蹭来蹭去,她瓮声瓮气地跟江树昕说话:还怕,你拿、拿刀,他在叫,眼泪,手、手流血了。
    江树昕能感觉到她是真的被吓着了,原本和自己待了这么久的时日,四宝很早之前就能够完整的说出自己的意思,可眼下又变得结结巴巴了,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因后怕而产生的语无伦次。
    不用怕,慢慢说。江树昕将四宝从自己怀里扯出来,让她正脸对着自己,正色道:看清楚,我是谁?我会不会伤害你?
    四宝被她扶着脑袋,被迫和她对视着,看着江树昕淡漠却又带着些许柔和的眉眼许久,四宝这才轻而缓慢地摇头:江二。喜欢我,不害我。
    似是没想到四宝会这般说,江树昕有些忍俊不禁,又被这小姑娘惹得心痒难耐,低头在她红润的脸颊上印上一个轻柔而真诚的吻。
    嗯,喜欢你,只喜欢你,最喜欢你。
    不知是因为江树昕毫不掩饰的亲吻,还是因为她说的那些话;四宝本就红润的脸颊颜色更深了,连洁白小巧的耳垂也跟着泛着粉。
    四宝不好意思了,她呆了呆,猛地往江树昕怀里一扑,害起羞来,好半晌才慢吞吞的吐出一句话来。
    也喜欢你。
    那语气又甜又软,听得江树昕耳根也开始发软,怀里的小姑娘,简直是踩在了她的心尖上。
    江树昕又抱着人安慰了几句,这才出去帮着李楚处理院子里的张文成。
    大门被打开,李楚先去将马车赶到门前,随后又和江树昕一块合力拖起张文成扔进了车厢里,最后才抱着自家妹妹坐在了外面的车辕上,赶着马车离开村回了镇上。
    李楚回到镇上,按江树昕的意思,趁着人少赶着车去了官府门前,将车厢内还在昏迷的张文成一把摔在路边,随即没多看一眼就带着李念回去了。
    江家又只剩下这一家四口人,江淑云把睡在江树昕屋内的江尚抱回了自己的屋内,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江树昕当时的意思,忍不住笑了笑,看不出她这妹妹心思还挺细。
    江树昕虽然没多问,但她也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江淑云的心情不错,至少从晚间摆在眼前的一大桌好菜就能看出。
    四宝已经缓和了情绪,坐在江树昕身边乖乖吃着晚饭,试图赶紧填饱饿了将近一整天的小肚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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