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从我身上离开的一瞬间,我不顾一切想要远离他,从地上谈起来向外冲,可我还没来得及开门,就在门前被他抓住,他反折我的胳膊,力气之大让手臂快要骨折,骨头发出可怕的声音。
    比起疼痛,我更怕他折断我的手臂,我忍不住求饶,“今天是我的错,你放开我行不行,明天还要上班。”
    不过是求饶而已,我早就习惯了;不过是性而已,我不是一直用性换取日常的生活吗?
    这是我的人生准则一样的东西,低声下气,跪地求饶,予取予求,我通过这些避免受到无法承受的伤害,我反正是没皮没脸的,自己生活一年,我怎么能忘记自己的好习惯。
    他收敛笑容,放开我的手臂,转身走到床边,坐下,“你可真有意思,刚才你为了不跟我做,光着身体都要逃跑。我还以为你多有决心,结果你又开始敷衍我的那套,”他冲我招手,“过来,我今天不该说那么多话,你真让我厌恶又烦躁。”
    我不敢坐在他身边,只能站着,他侧过脸看我,日光灯的光从他的鼻尖穿过,投下美丽的弧度,他静静的坐着,仿佛在等我下一步动作。
    “对不起,”我跪在他的腿边,刚想去解开他的衣服,他制止了我,我抬头看他,他面无表情:“然后呢?”,他的手扶住我的后脑勺,让我无法低头,手指插进我的头发,动作近乎轻柔。
    我知道他想让我说什么,他教过我,但是我说不出口。就算是放弃自尊,让这具身体任他玩弄,我还是不想承认我是他的东西,我不想跟他走。我害怕,我求饶,可是他让我说的话,我怎么都开不了口。Ⓟǒzℎaiωu.χyⓩ(pozhaiwu.xyz)
    因为我是一个人,我不是东西,我有自己的想法,我有情绪,我有不喜欢的事,我不是供他使用的工具,他再怎么糟蹋我,我也是个人。
    他让我承认我是一个东西,是他的东西,我不能违背他的意愿,不能反抗他,他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得乖乖去做。
    可我就是做不到。
    他看我迟迟不说话,冷笑,拉我起来,掰开我的双腿,没有任何润滑直接进入,我很疼,他也不好受,我的体重让他能插入得更深,每次操弄都带出血丝,再进入更深的地方。我的身体绷紧,内部随着疼痛战栗。我抱紧他,其实我应该推开他,但是我害怕,所以我选择抱紧,然后送上我的嘴唇,他拒绝了,那个时候我的表情一定混乱得很,他转头咬住我的耳垂,在我耳畔轻轻叹气。
    他没有从我身体里出来,而是把我抱起,转身放在床上,我的双腿被他分开到极致,他整个人都压在我身上,单手压住我的双臂,扯过头顶按住,看我没有反抗的动作后,他扶住我的腰,送入,几次剧烈的抽插之后,他慢了下来,反复抚摸我的侧腰和耻骨,最后摸到小腹,往下压,那里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肤和脂肪,能感受到他的器官正在里面抽动。
    他每次按压我都会不由自主收缩那里,他能感受到他的器官被我缠紧,里面的肉抽搐一般颤动,他可能觉得舒服,动作更用力,进入得更深。我开始迎合他的侵入,不是因为快感,是因为想让他早点结束。我随着他的动作而动作,他每次要抽出时身体都会追着让他接着进入,体液的润滑让这些结合变得更加顺利,甚至在他射精前,他只是抵在我的软肉上,没有把我的双腿掰到要折断,也没有把我的小腹按压到让我几乎想呕吐。
    这是不带折磨的,属于云南冷夜里的性事,是我向他心照不宣的服从,也是他对我听话乖顺的奖励。接下来我要展现我求饶的诚意,继续向他献出肉体。
    这算什么呢?只能算一种徒劳无功的反抗,然后再是屡见不鲜的循环,我和他都知道他对我手下留情。可他总不会一直在这里,他总要回去的,他是怎么打算的我不知道,也自欺欺人般根本不想知道。
    说实话,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只能用拖字诀,大学生九月就会开学,开学之后,哪怕他不想走也不得不走了。
    他每天不知道在忙什么,偶尔会出门去这个小城市唯一的咖啡店坐几个小时,带着他的电脑。大部分时候他都在我租的破旧单间里面,占用我做零活的旧书桌,面无表情地敲打键盘。
    七八月是这里菌子上市的季节,往年我也只能买一两回,因为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能攒够钱买几丛鸡枞配上便宜的金针菇做酱都是很不容易的,弟弟来了之后,我的伙食费增加太多,今年是买不起了。弟弟只和我去过几次菜市场,但是他嫌弃那里人多,很多人盯着他看,很少主动去,我更不会开口让他和我一起去买菜。他往零钱罐里面扔了不少钱,我一点也不想用。
    看到这里很多人肯定会骂我矫情,你没钱干嘛不用他的钱,你俩都睡过那么多年了,你花他的钱天经地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我已经是工作的社会人了,他还是一个学生,我没有理由和资格问他要钱。他在我这里一日叁餐,给什么吃什么,甚至都不要求吃点好的。再说他的父母养了我十多年,他只是在我这吃几顿饭我就伸手要生活费,无论怎么想都说不过去。
    我不想让还不完的债更加扯不清,所以还是算了,他能吃多少呢,能花多少钱呢,与其去计算这些,不如想想为什么我种的菜长得不好。
    我们公司每周休息一天,夏天是淡季,工作也比较轻松,本来周六要上班,老板大笔一挥给我们放假,还组织团建,周六周日一起去爬山挖菌子。云南有山的地方,雨后山上菌子多,得赶紧摘了要不就烂在山上了(其实更有可能被其他人摘了)。老板告诉我们他定了一辆大巴车,位子很多,让我们想带家属就带上,餐食自备,热热闹闹一起出门玩。
    我是真的很想去,去年去采过几次菌子,可能是我运气好吧,收获不小。回来之后摆摊卖了一部分,剩下的吃的吃晒的晒,想改善伙食就拿出来一点,省着点,冬天才吃完。
    这个城市特别小,可能比我和弟弟长大的那座城市还小。曾经这里是着名的有色金属开采地,大大小小的矿带来了数不清的财富,城里到处都是来掘金的外地人,破旧的基建尚能看出早年的几分财大气粗。现在矿被开采得差不多了,资源枯竭,本地年轻人找不到工作,更愿意去周边的大城市打工,比如昆明,成都和拉萨,像我这样从中部地区过来的人反而是罕见  。
    可我喜欢这儿,这里虽然不是我的家乡,可我也没有家乡。生我的人恨我不是男孩,亲戚把我当成累赘,血缘上的亲人们收了叁千块钱就把我卖给了其他人,再也没有见过面。
    养我的人也只是把我当作照顾他们儿子的保姆,现在他们儿子长大了,不需要别人照顾了,我也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更何况我还有可能影响到他们儿子光明的前途,他们更恨不得我走得越远越好。
    我其实都明白的,但是,可是,我除了这些关系,我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有。我活着,费力地活着,我的人生目标只有挣钱,还钱。
    真寂寞啊。
    回到家的时候弟弟刚洗完澡,这里没有吹风机,他身上还有水没擦干。他用自己带过来的毛巾擦拭头发,看到我进门,他对我招手。
    我把包挂在门后,没有过去,跟他说:“我明天不上班,我们老板包了车要上山采蘑菇,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他点头,我问,“那你记得穿运动鞋,要穿长袖长裤,山上可能有虫和蛇。”我记得他带了这些衣物,得给他翻出来,省的明天忘了。
    我上次采菌子准备得不太充分,还挺狼狈的,这回得把东西带齐。
    今天凌晨一点多会下雨,叁四个小时后天微亮时当地人就会起来上山捡蘑菇,老板在本地很有人脉,他们找了几个当地人带我们上山,千万不能迟到,去晚了就只剩毒蘑菇了。
    “今晚得早点睡,明天叁点半就要起来,我要收拾一下,早饭和午饭要在外面吃,你要吃我做的饭还是超市的零食?”
    他穿上衣服,“去超市吧,顺带买点东西。”
    他好像打算现在就走,我刚把东西找出来,想想还是听他的吧,反正收拾起来很快。
    云南的夏夜有点凉,今晚天气预报有雨,夹带水汽的风吹起他半干的头发,路上不住有女孩子偷偷看他,然后转头露出自以为隐蔽的笑容。从他十叁四岁开始,每次和他上街,总会遇到这些可爱的姑娘们。
    他如果可以接受她们中的某个人,谈一场正常的恋爱,那多好呀。他好像对女孩子们的喜爱无动于衷,这种事不能给他带来虚荣心被满足的快乐,有的时候被围观时他甚至会露出厌烦的眼神,尽管他一言不发,从不口出恶言。
    在上学的时候,每一次学校组织活动,不管是秋游春游,还是参观烈士陵园,集体劳动,他总会第一时间找到我,我们两个人到处瞎逛。我没有朋友,他在我身边让我免于一人落单的尴尬。但他总不缺朋友和陪伴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被人围着。一般人被众星拱月般对待可能早就乐得找不到北了。
    他的世界我完全无法想象,我虽然可能是全世界跟他肉体最亲密的人,但我一点也不了解他。我知道他很多事,清楚如何取悦他,但是仅此而已,我不打算进入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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