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又检查了身体一次,确定没有什么不适应,我可以出院了。

    原来那天断水崖凌晨便搭乘私人飞机去美国,找到吻合的心脏又快马加鞭的于夜晚赶回来。我按着左肩下方里跳得健康的心脏,这次再生,是断水崖赋予我的。我照镜子,胸口的位置有一道粉红色的伤痕,那是手术留下来的。缝得很漂亮,断水崖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伤痕留在我身上,要花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淡化。可能,就像我一样,我要花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忘记他,学会不再爱他。

    英姬也来看我,他说,“你和崖这次终于能在一起了。”

    “不,”我摇摇头,“我买了回中国的飞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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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崖知道吗?”英姬很吃惊。

    “英姬,我不知道再用那种方式和断水崖相处。以前是他的宠物的时候我告诉自己,这是一种不合逻辑的相处方式,可是我还是留了下来。现在打破了,我和断水崖之间就不再是饲主和宠物的关系了,也就意味着我有自己选择的方向。”

    “你不爱崖了吗?”

    “我不知道。可能我是想换个地方生活。这里太沉重了。”我觉得我和断水崖真的还差一个真正相爱的方式。找不到突破点,感情就变成一汪死水。

    “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不用担心我,英姬。我始终要习惯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我勉强的笑笑。

    我偷偷的看养次,三郎在喂他喝粥,他还是很别扭的样子。我笑笑,我对三郎说请他一定要好好照顾养次。养次啊,我并不是不想照顾你,只不过有一个人比我更适合照顾你而已。我把嵯峨的所有事务交托给三郎。他一直很有野心,这样的话我就再也没有什么放心不下了。

    清水寺,上完香给合葬的父母,我看了看时间,不差多少了。我得去机场了。

    我又想起一年多以前我自己一个人从中国来日本,现在还是自己一个人回去。什么都没有带回去,我只背了一个背包,里面有一件衣服,是断水崖的。我趁他开会的时候潜进他的办公室。我只能逮着这个机会了,不让他发现我离开。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心存企盼,有点想安静的离开,却又希望被他在乎。我想我始终学不会洒脱。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却选择了让感情流离失所。

    登机,我选了一个靠近窗边的位置,飞机冉冉的起飞,我再次俯瞰日本这个城市,四月的樱花,真的很漂亮。

    我打开背包,拿出断水崖的外套。黑色的,一如他坚持武装的外表。他用恨编织了一个牢笼,我就像笼里面的小鸟,终于有一天能扑翅高飞。或许,只是他不再挽留而已。没有了恨,应当也没有了爱吧。恨和爱本来就是相对的,我没有勇气问他你爱不爱我,因为我怕听到更残忍的答案。他的眼角眉梢会让我嘲讽自己,是这么的没有骨气。

    我吸吸鼻子,终于还是离开了。他的味道却依然残留在我的身上。我抱紧了断水崖的外套,不得不承认,就算离得再远,我爱的人,他依然就在我的心里面。也许以后再也无法相见,我也要用我全部的气力去记住他。

    下了飞机,我终于逃离那个会令我感情窒息的国家。我在机场洗手间的镜子上看见自己,仿佛成熟了很多。只是眉宇间那道蹙起的忧伤,我怎么放都放不平。把脸上的泪痕洗干净,我召了一辆计程车回家。

    在家里浑浑噩噩睡了两个多月,吃饱了睡,睡醒了就吃。日夜颠倒的过日子。好像什么东西我都打不起精神。我也没有工作,只靠着父亲留给我的钱生活。有时候我失眠到清晨,会听见楼下有少年晨跑经过的声音,我觉得我极度颓废,自己放纵自己。

    收到养次和英姬的邮件,养次问我什么时候回来,他想念我。我对着电脑敲了很长一封信。又想了几秒,按下delete。既然都离开了,就不想再给他想念我的机会。

    英姬说崖过得很好,最近又养了一只小猫。

    手一抖,整杯凉水倒在键盘上。我掀开被子卷缩进去,是吗,又养了一只小猫?而我这只弃宠却在每天心存寄望的期待着主人来找我。是我自作多情还是太高估自己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连最后一次强逼自己继续等待的的机会也没有了。

    阳光从厚厚窗帘的缝隙里撒进一缕阳光,暖暖的。照在我的指尖上。我缩回手,呆呆的凝视着两个多月都没有拉开的窗帘。太厚重了,回忆不堪一击。回来两个月的日夜等待,我对自己说,只要断水崖来找我,就证明他喜欢我,我就有可以放弃一切和他一起的理由。可是断水崖,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我蓦的跳起来,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一下子窜进家里的每一个角落。现在已经初夏了,楼下的向日葵铺天盖地的燃烧着,灼灼其华。生,便应当像夏花一样绚烂。就算心里始终有一个位置无法填满,但是时间在蹉跎的岁月里漫漫如长河,终有一天再爱的人也能随时间流逝点点成灰。或许很多年以后我再见到他就能淡然的笑着跟他打招呼也说不定。终于我离开断水崖以后第一次笑了出来。纵然,很苦涩。

    我开始工作,在一间大学的医学部做助理。负责帮助教授的准备工作。很讽刺的是断水崖说过他不会让我顺利在早稻田毕业,我果然就没有毕业。我花钱弄了一个假的文凭,看起来很逼真的样子。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钱能使鬼推磨。于是我从嵯峨的少主变成了一个平平凡凡的教授助理。学生们都很纯真,男性的居多。每次我到教室做教授副手的时候学生就会在下面起哄。这群毛头小子,居然在我背后叫我美女,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医学部和音乐部在同一栋楼。音乐部有一个很大的阶梯教室。里面有一架钢琴,终年反光如镜面。下意识的,我有想起断水崖那架他从不让我擦拭的钢琴。

    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我独自一人走到阶梯教室,轻轻的打开琴盖。黑色和白色,组合成跳跃的颜色。我不断的练习,终于能像断水崖一样,把卡农这首曲子一个旋律不漏的弹了出来。空荡荡的教室飘荡着卡农的旋律。在我心里这首曲子纵然哀伤非常,但是最奇妙的地方是我无法不被它和谐的生命力吸引。就像黑暗里的一丝阳光,透过重重的黑夜展露生机。用钢琴弹卡农,是这个世界上最美最干净的声音,也就是这样的声音才让我爱上了断水崖。

    他外表虽然是冷漠如霜,可是我知道他内心是细腻充满感情的。这一直是我爱他的原因。

    突然教室的门被打开了,窜进了一个少年。我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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